先看了眼手机,没有姜小姐的消息,打开微信给她发消息:我吃完饭了,你吃完了没。
这才收了电话跟着梁泽往茶室走。
苏芝月拉着梁合省,让他去练字,问梁清越,“清越,吃点什么水果,我去准备。”
梁泽在前面回头,“不吃,说正事吃什么水果。”
苏芝月瞄了眼梁泽,“我是问清越吃不吃,没问你。”
梁泽原本就顶格的怒气值再加五。
梁清越摇头,“不吃,别张罗。”
苏芝月这才笑着点头,“那你和你爸聊,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梁合省揪着苏芝月的衣摆,探头问梁清越,“大哥,我也想一起聊天,我晚点再去练字。”
梁清越扬眉,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先去练字,明天上课,要睡早一点。”
梁合省嘟嘴,不情不愿,“好吧。”
两人对面而坐,梁泽先给两人倒了茶,扯了句题外话,“十多年的陈皮加黑茶,降血压的,口感挺好,你尝尝看。”
梁清越呷了一口,梁泽满目期待,“怎么样?”
他轻点头,“还可以。”
梁泽看他无波无澜的情绪,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失望。
抿了口茶,这才开口,“清越,爸知道你自小懂事,也有自己的想法,很独立,很省心,旁的事爸也都很放心,只是这婚姻大事,这是终身大事,古往今来都讲究一个父母之命。”
梁清越侧头再看博古架上的一个小茶壶,不是泡茶的,就是摆件,很小很精致的一个外形,这个外形和色泽,感觉姜小姐会喜欢。
梁泽没等到回应,搁下茶杯继续道,“你这突然又是定了婚姻方,又是要备孕的,是不是太突然了,我和你妈妈一点不知情,婚姻大事不能儿戏。”
梁清越轻抬眼眸,“你觉得我是儿戏。”
这问题不好回答,梁泽换了个说法,“我倒是没听说你谈恋爱了,也没听你妈妈说起过你谈恋爱,是哪家千金,接触多久了,性格怎么样。”
“你这原来也没想着要谈恋爱什么,之前我和你妈妈的意见也就是按部就班的来,永安这几家的孩子,即便先前没过多接触,也很容易了解,大家知根知底,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波澜变故,这旁人接触不深,万一只是一时表象……”
梁清越抬手示意停住,手指在茶桌上轻点,“是已经确定要结婚了。性格比较开朗随和,只是脾气不太好,受不得气,吃不得亏,所以日后来家里你说话注意点措辞。”
梁泽脸上真实出现一种‘你在说什么’的茫然无措。
指着自己不确定的问,“我?你让我说话注意措辞?”
梁清越点点头,“是,免得她说话呛你你又面上过不去。”
梁泽脑子都懵了,下意识问,“你觉得你说这话合适吗?”
梁清越点头,一本正经,“我是认真给你建议。”
梁泽满脸问好,语气激动,“你这是建议?你这是□□,是命令,我是你老子,我是长辈,她不尊重我不说话注意点,你让我注意措辞,梁清越,你这还没结婚呢,为着一个外人,这么和你老子说话,你觉得合适吗?”
梁泽重呼一口气,继续输出,“你翅膀再硬也不是为着一个外人这么羞辱我吧,要家世没家世,要品行没品行,还脾性不好,受不得气,合着我就能受气?!”
“人家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还没娶媳妇呢,这就要给长辈父母下达命令,典型的祸水……”
梁清越抬眸,开口嗓音沉冷,“我记得我刚才提醒过,说话注意措辞。”
梁清越这态度,生冷又坚硬,梁泽梗了一下,理智回笼,不太敢再继续口出狂言。
梁清越看梁泽冷僵着脸,话语更是尖刺,“我不是和你商量,婚事已经确定。关于日后来拜访的事,你如果不乐意,觉得注意不了态度,没办法友好沟通就不过来拜访了。”
梁泽原本脸僵着在看茶台,听他这么轻描淡写的话,猛地抬起头,“梁清越!你!”
梁清越继续,不疾不徐,一种平稳的,淡漠的,“或者,我听说奶奶今年来身体都不太舒服,你有意以身作则教教下面几个小的孝顺恭让的话,可以先回去照顾奶奶。”
“梁合欣和梁合省读书有苏姨照顾,你觉得呢。”
梁泽嘴角动了动,有点抖,手扣住桌板,极力抑制住声线的颤,“你在威胁我?!”
梁清越话语淡淡,“是建议。”
“建议?”梁泽冷笑,“当初齐冲雷上航城求的这桩婚,如果不是借了梁家的力,你能入齐挽山的眼?你连进齐家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现了眼了,得了势了,怎么,想着过河拆桥了,想让我回航城,永安任你摆弄?”
“你别忘了,你身体里还有一半梁家的血,在梁家,你好歹算半个主子,至于你在齐家,你和齐予植,攀个表兄弟都不太算得上,是人家手里的刀还是门前看门的狗,你自己心里没点谱吗。”
梁清越神态淡淡,一点起伏没有,眼眸微撩看向有些气急恼怒的梁泽,“建议我给到了,你好好参考。”
梁清越话说完,将茶杯里的茶喝尽,还闲闲评价一句,“陈皮配黑茶似乎降血压的效果不太好。下次换个陈皮泡酒试试。”
说完起身,梁泽还后面拍桌子,从小看着这小兔崽子一步步展翅,一步步露獠牙,一步步现利爪,他怎么会不知道梁清越除了脑子好用,还特别冷静,又会拿捏人心搞人心态。
这几年越发不近人情,手段狠厉。
梁清越听着他拍桌,在后面重呼吸,话语很轻,“外人这个词,脱口伤人也伤己,论血缘还是论关系,它截然不同。”
梁泽感觉自己牙都能咬碎的气,不仅仅是气,还有被自己儿子当面羞辱的颤。“所以你觉得我才是外人?”
梁清越的脚步已经迈到茶室门口,已经是清冷平淡的口吻,“看你怎么定义这个词。”
梁泽摔了杯子。
苏芝月在外间,只隐隐听见梁泽说话很愤怒,再加着梁清越出门口里面响起的碎裂声,知道这父子两的谈话必定不愉快。
见梁清越准备走的架势,笑着问他,“清越今晚不在家里住吗?”
梁清越摇摇头,“我还有事。”
苏芝月笑,“那你有事你去忙,鸡蛋我收好了,在门口,装着提篮里,放车上不会倒,你带着去吃。”
梁清越脚步顿了顿,突然问了一句,“合欣最近成绩怎么样?”
苏芝月其实对梁合欣关注比较少,不是自己生的孩子,梁合欣母亲虽然不在了,但外公外婆还在,现在初中,学业也比较忙,她仅是定时买衣服,定时给她打生活费,定时问一下有什么需要添补的,其他交流很少。
不过成绩是在关注的。
苏芝月立马拿出汇报的架势,开始逐一从近往远数梁合欣的考试,测验成绩。
“其他科都很平稳,只是物理波动比较大,你爸从帝都学府找了家教针对物理补课,但效果不佳。”
梁清越只是平静的听完,“换个补课老师。”
苏芝月点头应好,“总体成绩比之前是好很多。”
梁清越嗯了一声,“永安的教育还可以。”
苏芝月笑起来,“对,永安毕竟是国都,各方面都还是比航城强不止一两个度,教育资源也很好。之前刚过来时候还想着会不会不习惯,现在反倒觉得永安比航城生活舒适很多。”
话题结束,正好邓川的电话过来。
“梁总,徐特助那边反馈过来了,已经给长青源那边施压了,郑辰应该一个小时之内会出发赶回陵省。”
“好。”梁清越一直淡漠的眉眼间染上些温色。
和邓川挂了电话,梁清越到停车场车上看微信,姜小姐还未回复。
正准备把手机放在置物台,收藏联系人的来电铃声响起。
‘试着去翻山越岭戴月披星我辞不达意
那时你向我靠近欢喜满心终于等到你’
这歌是有天看姜小姐朋友圈发的月亮那句话,次日在她车上听到这首歌,当时她跟着哼了这两句,不太在调上,但落在他心上的每一个拍都精准深刻,于是搜了这首歌来做她的来电提醒。
梁清越眼眸里韵起笑意藏了光,还真是心有灵犀。
接通电话,就听见姜小姐叫他,“梁清越。”
心间开始冒泡,“嗯,乖乖。”
姜枝枝抖了抖,声音都是抖得,“大哥,你咋了,怎么突然这么黏糊恶寒。”
“……”梁清越梗,姜小姐是真的像风,难以捉摸,把握不住。
好气又好笑,他最近是真的又年轻又活泼,脑子也转得快,立马换了个询问的语气,“那叫什么?枝枝?娘娘?还是、宝宝?”
姜小姐抖了抖鸡皮疙瘩,丢出王炸,“叫大哥。你是二弟。”
“……”梁清越手拿对三,不仅要不起,还吃下一个满级嘲讽。
扶了下额头,放软口气,“大哥。”
姜枝枝戏精上身,“咱兄弟两说话你能不能正常点,这黏黏糊糊的,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和我搞基?”
姜小姐似乎有幻肢,对自己的性别定义无障碍转换。
梁清越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最近接受度实现了质的跨越。
脸皮极厚,底线极低,顿时邪气妖冶,“大哥怎么知道我想和你搞基,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我就……”越说越鬼魅压低声线。
姜枝枝夸张尖声打断,“梁清越,你变态!”
收获新称呼。
梁清越都气笑了。
“姜枝枝,你给我等着。”
得,记仇本又要添一笔。
虱子多了反而不痒,债多了反而不愁。
姜枝枝哦了一声,戏虐的语气,“梁总狠话放完了?不加一句让我放学在小学门口等着,别告诉老师吗?”
刚刚见过梁合省,那才是小学生。
梁清越回忆了一下自己小时候换牙时候,还有青春期变声期,略微尴尬。
不过,那个时候的姜小姐应该和现在一样可爱,成绩又好。
发现一个遗憾却又无能为力的事。梁清越带着笑意,但话语里却是真切的柔软带着点遗憾的温柔,“没见过小时候的你,有点好奇。”
姜枝枝最近越发遭不住他温柔轻言的时候,这人温言柔软的说话,总是让你感觉很认真,很专注,很热烈。
她抿了下唇,也柔软了话语,“下次找照片让你看一下。”
梁清越笑,“好。”
“蒋芫叫我去打麻将,我们先去玩,晚点聊。”
梁清越眉眼温柔,看来姜小姐确实玩得挺愉快,“好,去吧。”
第五十一章
郑辰原本晚上还想组织下活动, 大家唱唱歌喝喝酒,先是在饭桌上就接到营销部主管的电话,他们下一期的广告投放在频道卫视的全部待定。
这种情况在商场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被针对了, 只是目前还不确定是因为什么原因被人盯了。
郑辰犹豫了几分钟,目前营销部是他在管,这也是他第一次直管一整个部门,对他而言很重要,而且营销部对整个长青源都很重要。
但是,姜枝枝这, 郑辰不太想和家里人说, 只能硬着头皮给李书记打电话。
的确有李书记的授意, 但放在郑辰这, 他还不够资格直接和李书记对话, 也是因为接了这个差事, 所以他才能直管营销部, 这个机会对他非常重要。
他想和李海平通话也要先经过李海平的秘书。
郑辰找了间安静的办公室, 锁上门这才拨通了张鹏的电话。
这个点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但省委.书记的秘书,基本是24小时待命, 他打的张鹏的私人号码,对方也存有他的联系方式。
电话响了两声, 对方接起电话, 直接问,“小郑总?”
“张秘书您好, 是我, 不好意思这个点打扰您休息。”
对方背景音比较嘈杂,张鹏道, “您稍等一会。”
等对方到了安静的环境,“小郑总,方才有点吵,您说。”
郑辰这才开口,“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休息,确实是出了点紧急问题,我想跟书记汇报一下,您看书记那方便吗?”
张鹏那边停顿了一会,长青源和书记关系比较近,但往常来往的,都是郑吉涛夫妇,张鹏先问了一句,“您方便跟我大概说一下具体什么事,因为书记这会和领导班子在讨论事,我也不好贸然。”
“嗯,我理解,是关于之前书记侄儿子带大的那个小女孩的事。”
书记和长青源的事算不上辛密,因为长青源作为本土大型药企本就是政府应该给予扶持的企业对象,但书记和他侄儿的,要隐晦很多。
张鹏心里有了衡量,“好的,小郑总您稍等,我跟书记汇报一下,如果书记错不开时间我会先给您回个电话。”
“好的,有劳张秘书。”
“您客气。”
挂断电话,郑辰握着手机在办公室内踱步,等了可能十多分钟,来电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张秘书的私人号码。
郑辰心里咯噔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张秘书。”
“是我。”
郑辰立马松了口气却又紧绷着问好,“书记您好,这个点打扰您……”
那边打断他的话,口气听起来不太好,“小张说你有事要汇报,什么事?”
上位者的漠然与不屑,郑辰心里骂娘,但口吻更慎重也更卑躬,“书记,跟您汇报一下,之前给您汇报过的综艺今天到达拍摄地,姜枝枝也在,就是范教授从杉国带回来的学生,我现在也在这……”
再次被打断,“现在是什么进展,你有什么问题,直接说。”
郑辰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扣紧了桌面,“好的,我长话短说,我目前也在拍摄地,我觉得这次接触的机会比较好,但是公司那边营销口出了问题,下一季度要上卫视的广告案今晚临时说要重审。”
李海平何止是人精,那是天天在人精中打转的上位者,不用点明,李海平既听懂了他要表达的内容,也听懂了他现在需要给的帮助。
不过,久居高位又是省内一把手,郑辰来谈条件也好,来求帮忙也好,都还不够格,李海平口气淡淡的问,“姜枝枝那,进展如何?抓紧时间年底把婚礼办完,可以先领证或者先生孩子。”
郑辰梗了半天,张嘴又没吐出话语,张嘴又闭嘴。
李海平耐心不足,口气生冷,“怎么说。”
郑辰硬着头皮道,“还没能更进一步的接触,之前送过不少东西,好话也说了,送了一套几百万的首饰也退回来了,长青源的股份也不感兴趣,暂时……”
李海平冷哼一声,“她是小凯带大的孩子,跟小凯虽没办理领养手续,但也就算小凯的女儿,送几百万的首饰,我孙女是缺你们几百万的首饰?你们长青源是打发要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