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苏凤英眼圈红透,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让你带着你的孽种走回去!”高洋说着便上了拖拉机,不顾苏凤英哭嚎直接把拖拉机开走了。
苏凤英哭得几乎厥倒,根生看她哭, 又哈哈笑了起来。
苏凤英最近越来越发现, 根生很少哭却经常笑, 尤其是看她哭,就会哈哈大笑。
苏凤英心里惊慌,赶紧抱着根生安慰了好一会儿,根生才止住笑, 歪头看她。
苏凤英抱着根生,走了十几里, 累得两腿直打颤, 好不容易走到了和平沟,没想到春燕几人正站在村头嗑瓜子。
苏凤英心里一涩, 刚想绕开, 就见春燕跳下墙头,对她娇俏一笑:“哟, 这不是凤英么?早上不是还耀武扬威么?怎么没坐高书记的车回来啊?”
“他有事先回来了。”苏凤英说着理了理头发, “关你什么事。”
“有事?”春燕捂嘴笑道,“他刚才可是还带我们小姐妹坐着拖拉机在村里溜了一圈呢,可没听他说有事啊。”
“你……”苏凤英住着根生的手一紧,根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苏凤英心里一惊,赶紧松手, 生怕被春燕发现不对劲。
“凤英, 你说你都这样了,还吊着高书记干嘛呀, 干脆离婚算了。”春燕说着,伸手逗根生。
“你想让我离婚,你好嫁给高洋,你做梦!我打死都不会跟他离婚!他要是敢跟你们这些骚货有什么,我就去乡里闹!闹得他村支书都没得做!”苏凤英大怒。
“哈……哈哈……”春燕趴在苏凤英的耳边轻笑道,“他已经跟我不知道上了几次床了,你去闹啊!”
苏凤英一张脸僵住,嘴唇不住发抖:“你……你骗我……你……胡说……”
“骗你?你撩开他衣服看看,他身上全是我亲的。啊,你现在是不是连他衣服都掀不开?”春燕笑道。
“你,你就不怕我去乡里说!”苏凤英脸色如同死灰。
“你去啊,你跟他闹离婚了我正好嫁给他。我才不在乎他是不是村支书。”春燕笑着一手钩上了苏凤英的脖子,“我就是喜欢他。”
“你……你个骚货!我打死你!”苏凤英大怒着就要打春燕,却被春燕推得摔了个屁股蹲。
根生磕倒在地,哈哈笑了起来。
春燕惊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哈哈,怪不得高洋不喜欢根生,根生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你才是傻子!你这个破鞋!”苏凤英一把抱住根生往家跑,眼泪刷刷往下掉,背后传来几个女人讽刺的大笑声。
眼看着十里沟的生产越来越好,人均收入越来越高,高洋几人又怎么会甘心。
朱青山上次派得人被石头砸得头破血流,心里算是记恨上魏建民和苏曼英了,他在高洋办公室里直拍桌子:“你们倒是想想办法!我们就这样被一个毛头小子压得喘不过气?!”
“我们之前失败都是因为没有统一行动,我觉得我们选一个代表,以后大家都听代表的。”高洋说道,“我建议,年纪最大、德高望重的侯爱文书记当代表。”
“啥?”朱青山当即不同意,“为什么是他?”
“怎么不能是我了?”侯爱文不高兴道,“我经验丰富,管理能力强,不选我难道选你这个莽夫?”
“主意都是人家高洋出的,你除了打哈哈,还会干什么啊?”朱青山嚷嚷道。
“好了好了,别吵了。”高洋赶紧安抚,给跟自己关系最好的马家沟马德兴使眼色。
“就是,这又不是乡里安排的领导,就是方便我们自己行动的。又不会多发一毛钱,有什么好争的,给我当我都不当,做得好没功劳,做得不好洛埋冤。”马德兴啧嘴,“你们爱谁当谁当,反正我不当。我说高洋,你往后缩是不是怕乡里责怪?”
众人一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当即不说话了。万一乡里知道他们针对魏建民,组长肯定首当其冲被责骂。差点又上了高洋那混小子的当。
“不是,我实在是年轻……”高洋连连摆手。
“就你小子最奸,点子也多,就你来当组长。”朱青山拍板。上次就被高洋坑了一把,这次可不能再出头了。
万一乡里怪罪,就都推到高洋头上,谁让他是组长呢!
“我也赞成。”侯爱文、杨力宝也立刻点头。
几人当即全都举手赞成,高洋跟马德兴相视一笑。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我就当这个组长。不过……”高洋犹豫道,“万一后面你们不听我的,那我怎么办?”
“诶呀你怎么这么嗦。”朱青山是直性子,立刻道,“要不签字画押。我们肯定听,谁不听我就揍谁。”
“有朱大哥这句话,那行,咱们就签字。”高洋立刻白纸黑字写了长条子,众人生怕他反悔,赶紧签了字。
“好了好了,你快想办法吧,我都要急死了。”朱青山说道。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高洋推了推眼镜,“现在,商户不过就是认他们十里沟的那个绿色标,怎么就他们能用?我们难道就不能用?”
“对啊!”朱青山拍手笑道,“我们打上十里沟绿色粮的标志,难道吃饭的还每粒米都去看看是不是十里沟的!”
“哈哈,高书记,果然高招啊!”马德兴也笑道,“这次我们就用一等米,我们卖比他们便宜一点点,肯定就有人买我们的粮食了!”
高洋微微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了十里沟粮食的包装袋:“看得出来哪个是十里沟的?哪个是我们其他村的的么?”
众人拿着包装袋一看,果然是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
“哈哈哈!这袋子包住粮食,怕是魏建民自己都分不清楚哪个是他们十里沟的!”朱青山哈哈笑了起来。
“等回头我们也做个招牌,让商户挂上!”马德宝也笑道。
“好!”众人立刻举手同意。
由于市场上粮食变多了,有些商户有了选择,自然就开始压价,魏建民价格不降,高洋定价比他少一分,自然就有许多人买高洋的粮食。
反正都是十里沟绿色粮,车子一车一车从永定乡运出去,谁分得清啊!
和平沟的粮食销量又开始大幅提升,村民欢欣鼓舞,又夸起了高洋:
“高支书真有办法!”
“就是,我们和平沟和十里沟挨着,光照、土壤全都差不多,粮食质量当然一样,我早就说了,我们也会跟他们一样热销的!”
“听说高书记当了五个支书的组长,这下好了,我们和平沟成了五个村的老大了!”
“可不是么!高书记带着我们大伙发财,我们之前还怪他,太不应该了!”
……
和平沟办公室里,春燕香汗淋漓哦、气喘吁吁趴在高洋身上,红红的小嘴跟小鸡啄米一样亲高洋的脸。
高洋亲的忍不住又翻身压住了她,伸手摸了摸春燕嘴边的梨涡,这也是她唯一跟苏曼英有点像的地方。
“书记,你到底什么时候把我调到村委啊……”春燕哼叫着推他。
“你不是说,不在乎身份么。”高洋神情冷了几分。苏曼英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
春燕也只敢在床上提一提,看高洋不乐意,立刻改口:“我不在乎,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凤英她总是气我。”
“她气你?你快把她气死了吧。”高洋似笑非笑,没了兴致。
他起身套上衣服,任春燕再怎么撩拨都没兴趣。
春燕被他一冷吓了一跳:“不是你说的嘛,她又胖又丑……”
“嗯,可是她到底还是我高家的媳妇,春燕,你可别真把她惹急了。”高洋冷冷道,“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春燕一讪:“知道了。”
“过来,上次进城给你带的,下次穿这个来。”高洋说着,从抽屉里拿了一套衣服,正是他上次看苏曼英穿在身上,后来在乡里买的一条鹅黄色连衣裙,外面搭着一件白色外套。
“给我的?”春燕激动不已,赶紧往身上套。
她身材还不错就是胸小了点,穿上没有曼英那么窈窕,不过也足够让高洋两眼冒光了。
“真好看,谢谢书记!”春燕叽叽喳喳跟麻雀似的。
“别说话,侧着站。”高洋微微皱眉。
春燕赶紧闭嘴,侧过身子故意把胸挺了挺,偏头一笑,正露出一对小梨涡,把高洋看得一愣。
“真好看。”高洋说道,虽然还比不上苏曼英的万分之一。
春燕听了夸奖,忍不住又想继续刚才的事,便把小衫敞开,连衣裙拉下去点,露出更大片白嫩的胸口。
高洋货果然两眼放光,一把将她扯了过来,狠狠亲上她的嘴唇:“我这就把你调到村委,以后做我的秘书。”
春燕心头一喜,没想到刚才高洋还不高兴,现在居然同意了。她热烈回应着高洋的吻:“嗯,那凤英会不会不高兴……”
“她算个屁。”高洋亲吻春燕的梨涡。
高洋眼神深沉,看向桌角上的一个小盒子,那里是他取的根生的毛发,只要送去鉴定就知道根生是不是他儿子。
不管是不是,这个婚他都离定了!他一天都不想看到苏凤英!
过了几天,当苏凤英知道春燕成了高洋的秘书时,在家里狠狠发了一次疯,根生又哭又笑。
她一怒之下狠狠捶打根生,把根生打得大哭才终于停止:“你看,你会哭的对不对?你不是傻的!疼了要哭,疼了就要哭!以后疼了就哭,懂不懂?”
根生被她吓得哇哇大哭,苏凤英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不知道怎么,就红了眼圈。她的人生,从苏曼英手里抢来的人生,怎么变成了这样……
正在这时,家里的门忽然开了。
苏凤英猛然抬头,就看到了突然回来的高洋。
高洋眼神冰凉,看着苏凤英就像在看一只臭虫。
他“啪”的一声,扔下一个文件,上面赫然写着“亲子鉴定报告”。
“这……这是……”苏凤英双眼大睁。
她手指打颤打开报告,上面写着“排除高洋为高根生的生物学父亲”。
苏凤英浑身瘫软,如同泄气的气球,竟然会有这种东西?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苏凤英吼道。
“你不知道,法官知道,公安知道!”高洋怒道,“你以为你能瞒得住?现在科学这么发达,是不是亲生一验就知道!”
苏凤英浑身发抖,她还以为,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高根生的身份……
高洋蹲下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拉到自己耳边,低声到:“我给你养了一年多的便宜儿子,现在跟我去民政局离婚,然后带着你的傻儿子滚,不然,我就去法院要求离婚,你生的不是我的种,法院照样会判离婚。”
苏凤英心头一阵凄凉,嘴唇发抖:“不要……高洋……”
“苏凤英,你毁了我,我也不会放过你!”高洋邪肆地笑了笑,“你以为从曼英哪儿偷了幸福便成你的了?你做梦!还有,以后你敢害她,这报告我就贴出去!让你和你的傻儿子,一辈子抬不起头!”
苏凤英浑身战栗,泣不成声。
最终,二人到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苏凤英抚养高根生,高洋一次性给苏凤英100块钱,不再支付抚养费。
当天,苏凤英便被赶回了苏家。
苏凤英因为被高洋扫地出门,被母亲刁月娥骂得狗血淋头,铁蛋原本还在村里横行霸道,没了高洋撑腰,差点被人打死,只好缩在家里,天天骂苏凤英赔钱货。
苏凤英天天哭,根生却天天笑,全村都知道了根生是个傻子。
毛春燕得意得尾巴都翘上天了,三天两头到苏凤英家门口挑衅。
没过多久,苏凤英彻底疯了。她抱着根生坐在家门口,有人经过,就对人傻笑:“我儿子是支书!我儿子以后是支书!你们全要跪下求他!”
苏凤英离婚之后疯了的消息也传到了苏曼英耳朵里,不过,苏曼英也就听了一耳朵,苏凤英自作孽不可活,她才没空管她。
她还有别的事要忙。
在和平沟等五个村子冒充十里沟绿色粮销售的时候,十里沟自然粮食销售下降。这下可把村民急坏了,新任村长王安平干脆带着众村民也跑到魏家大宅,跟魏三婶魏四婶一样,对苏曼英诉苦。
“曼英,现在市场上冒出这么多十里沟绿色粮,我们根本就没办法证明哪些是我们十里沟的!和平沟他们五个村子联合起来挤兑我们!”王安平急得光头上直冒汗。
“现在不仅江市,连海市也许多人来订购我们十里沟粮食。可是他们坏透了直接堵在路口,把人都引到他们村里了!”魏三婶怒道,“怪就怪我们十里沟在永定河最上游,城里的车必须要经过马家沟和和平沟,那些商户也不懂,看他们袋子上面有十里沟绿色粮,就去买。”
“我们的人去抢人,都已经被赶回来好几次,现在他们以修路为名,把路挖得坑坑洼洼,大卡车根本就进不来!”魏四婶也恼道,“早就说了要先修路,乡里非不同意,这下好了,别人都打着十里沟的招牌赚钱,就我们十里沟赚不到钱!”
苏曼英默了默,看起来这五个村子还真是沆瀣一气,合起伙来挤兑十里沟,想必建民在乡里也谈不到好。
“建民怎么说?”苏曼英问道。
“建民去跟他们理论,可是他们不但不听,还说各凭本事,把建民赶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伤着了,我看他灰头土脸在办公室生闷气呢!这不我就赶紧过来找你了。”王安平气得跺脚。
其实王安平看到了,魏建民根本没受伤,就是情绪有点低落,不过他怕不说严重点,苏曼英也不着急,他们可都快急死了。
果然,苏曼英一听,蹭地站了起来:“我去村办看看。”
“诶!走我带你过去!”王安平赶紧说着,跟村里一群干部,簇拥着苏曼英往村委办公楼走。
苏曼英敲了敲魏建民的办公室门,魏建民一开门,看到苏曼英还有一群村干部,不由一愣:“曼英,你怎么来了?”
苏曼英看魏建民身上真的有土,眉头皱起:“谁推你了?”
“啊……”魏建民赶紧拍了拍身上的土,“没有,他们在交界的地方挖沟,我去阻止,荡了点土。”
苏曼英扫了一眼魏建民挂在墙上的地图。
永定河东西走向,把六个村分成南北两部分。地图大概如下:
十里沟 和平沟 马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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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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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家屯 朱家沟 杨家沟
十里沟距离城市最远,粮食要进城,必须经过和平沟、马家沟,然后从永定河大桥过河,经过杨家沟再出城。
所以,只要他们堵住十里沟往和平沟的路,十里沟就如同困兽,完全被关在牢笼里,毫无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