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婉莹脸色不太好看。凭什么啊!她费尽心思想要嫁给太子就要被侯府嫌弃,乔意晚处心积虑攀上侯府,攀上定北侯府却没被任何人讨厌。
意晚:“我从不觉得主动调查自己身世一事有什么问题。不管我的亲生父母是侯爷侯夫人,还是出身乡野,我都想调查清楚。我之所以调查,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云婉莹听到意晚的话,撇了撇嘴,冷笑一声。她实在是在意此事,没去看太子脸色,开口说道:“说的倒是好听,若你的亲生爹娘真的出身乡野,我就不信你还会去认亲。”
顾敬臣:“你不会不代表旁人不会!乔姑娘若真为了荣华富贵,当初在云府时就该答应顾某的提亲,可她并没有这样做。”
听着众人的议论,跟在后面的扬风忍不住看了他们侯爷一眼。
侯爷这是为了乔姑娘脸都不要了?
被人拒绝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他们家侯爷何必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意晚悄悄瞥了顾敬臣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说道:“这世上最恶毒的指控就是看到亦或者只是听说一男一女有过联系,便猜测他们之间有了什么不正当的关系。而往往做出来这种指控的人,或许做了比这更肮脏的事情。”
这番话同样意有所指。
指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意晚的眼神坚定又清澈,云婉莹心中咯噔一下。
众人想到云婉莹如今是如何入了太子府的,嘀嘀咕咕议论起来。
云婉莹有些心慌,抬手摸了摸肚子。
意晚看着云婉莹的肚子,想到前世见过一面的男婴,道:“俸仪多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莫要总是盯着旁人的事情。”
见意晚提起来自己最宝贝的孩子,云婉莹道:“你这是何意?”
意晚:“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俸仪多关注自身。”
云婉莹还欲再说什么,然而一道视线看了过来。
瞧着顾敬臣凌厉的眼神,云婉莹不敢再说。
意晚收回来目光,也不再言语。
顾敬臣从进来后目光就基本上锁定在一个方向,永昌侯是个男人,顾敬臣的目光那般执着热切,他如何看不出来?再看坐在一旁的女儿,脸色微红,微微垂头,一副害羞的模样。
想来这桩亲事有谱儿了。
刚刚太子和婉莹二人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人生厌,他不想再听这二人废话。
“定北侯一路辛苦了,不如坐下说?”
康王似乎也终于看够了热闹,想起自己才是今日宴席的主人,说道:“对对,来人,给侯爷设座。”
顾敬臣瞥了一眼永昌侯府旁边的位置,那里坐着的是宗室的一位王爷,福王殿下。福王殿下旁边有一张桌子是空着的,没人坐。
顾敬臣朝着那边走去。
到了福王殿下面前,他躬身行礼:“见过王爷。不知王爷这里是否有人?”
福王笑呵呵地说道:“没有,本来是珏儿的位置,他开席前有事离开了。侯爷坐就是了。”
顾敬臣看向康王:“王爷,不用麻烦了,我坐这里就好。”
说着,顾敬臣坐下了。
顾敬臣的右边是福王,左边是永昌侯,左后方就是意晚。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顾敬臣不用转身,眼角余光就能瞥到意晚。
顾敬臣此举说明了一切,那些传言在此刻似乎都成了真的。
定北侯爱慕永昌侯府嫡长女,求娶数次未果,如今又腆着脸过去了。
永昌侯心里别提多舒服了,仿佛顾敬臣已经成了自己女婿。
太子深深地看了顾敬臣一眼,他着实没想到顾敬臣竟然毫不在意那些传闻,也不在意乔意晚周旋于那么多男人之间。
他就那么喜欢乔意晚?
太子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接着,脸上又恢复了如沐春风的笑意,跟众人说着话。
冉d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顾敬臣,又看向永昌侯身后的意晚。
他从未像今日这一刻般看清楚这一切,他似乎永远的失去她了。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连饮三杯。
董氏看着儿子这模样心疼不已,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把儿子的酒杯夺了过来。
见儿子欲抢酒杯,董氏道:“阿烈,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看开些吧。人家是定北侯,你比不过的。”
闻言,冉d微微一怔,哂笑一声。
定北侯?
母亲当真是不了解她。
她从来都不是会在意身份的人。若她在意身份,当初和他定亲后就不会全心全意待他。
他和顾敬臣比,差的并不是身世,而是一颗爱她、护她、相信她的心。
顾敬臣被拒绝两次,却依旧愿意无条件相信她、帮助她。而他在被云家退亲时,却只是恼怒、埋怨她。
他自问做不到像顾敬臣这般。
所以,一切都是他活该。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从眼前溜走。
若是上天再有一次机会,他一定在云府来退亲时站出来反对,他会牵着她的手,为她查明身世的真相,免她在家中继续受苦。
“母亲,意晚不是那样的人,您以后莫要这样说她。”
说完,冉d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董氏看着儿子的背影有些着急,但此刻众人尚未离席,她也不能离开。她连忙吩咐小厮:“跟上去,看紧他。”
外面正下着雪,可别摔伤了。
若冉d此刻心如坠地狱,顾敬臣的心就如同飘在天上。
几个月不见佳人,如今他终于能见着了,也不枉这些日子他没日没夜地赶路。
顾敬臣心情不错,端起酒杯,朝着永昌侯敬了一杯。
永昌侯笑着跟他碰了碰杯。
顾敬臣的目光飘向了永昌侯的后方,正大光明看向意晚。
意晚本来在跟婉琪说话,察觉到顾敬臣的目光,抿着唇不再说话。
顾敬臣收回来目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婉琪看看意晚,又看看顾敬臣,眼神里满是八卦的神情。
意晚觉得不论是左边还是右边都有一双热切的眼神,她都不知该往哪里看了。
一旁的福王殿下看着顾敬臣的举动,玩笑似的说道:“定北侯,你这是瞧不起本王吗?怎得只跟永昌侯敬酒,不跟本王敬酒。”
顾敬臣倒了一杯酒,敬了福王一杯。
福王摸着胡须,笑呵呵地说道:“好好好,没想到本王还能喝到定北侯敬的酒。”
福王拿着酒杯跟顾敬臣的碰了一下,小声道:“希望下次咱俩在一块儿喝酒喝的是侯爷的喜酒。”
顾敬臣嘴角微微上扬。
“借您吉言。”
两人一饮而尽。
不多时,宴席结束了。
陈夫人瞧着云婉莹在宫女的搀扶下要离开,她看向了身侧的意晚,低声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意晚随母亲朝着外面走去。
云婉莹从侧殿离开,陈夫人和意晚是从正门走的,不是同一个方向。
二人追上云婉莹时,云婉莹正准备上马车。
“婉莹。”陈夫人唤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声音,云婉莹顿住了脚步,回头望去。
她先看到了陈夫人,心中顿时一喜。接着,她就看到了跟在陈夫人身后的意晚。心里的喜霎那间没了。
“侯夫人有事?”云婉莹冷着脸问。
看着养了十几年的女儿,陈夫人心情颇为复杂。
只是,快刀才能斩乱麻。
斩不断的话,对两个孩子都不好。
“婉莹,你不是我的孩子。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早在你发现你祖母和我调查当年之事时,你应该就猜到了。”
衣袖下,云婉莹攥紧了手。
“你是觉得如今我只是太子俸仪,而她却能嫁给定北侯成为侯夫人,所以不想要我?”
陈夫人眉头紧锁:“我不明白为何你仍旧这般想。当初此事被揭露出来时,你和意晚都尚未出阁,是一样的。甚至因为你从小在身边长大,所以大家对你的情感更浓一些。至于如今的局面,皆因每个人选择不同。”
云婉莹心中甚是憋屈,母亲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她。
“敢问侯夫人来找我有何事?”
陈夫人:“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因为身世问题针对意晚。这件事中最无辜的人就是她。她本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是因为旁人之故,导致我母女二人分别多年。她没做错什么。”
云婉莹更气恼了。
陈夫人见此处没有外男,她牵起了意晚的手,露出来胳膊上的胎记。
“你看看,意晚胳膊上确实有胎记,跟我当年生产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看着意晚胳膊上的胎记,云婉莹怔了怔。
怎么可能呢……
陈夫人知晓婉莹的性子,她之所以来寻云婉莹就是为了让她看看意晚胳膊上的胎记,好让其死心。不然,这般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也甚是烦人。
天气寒冷,见云婉莹已经看清楚了,她连忙把意晚的袖子放了下来。
“你既已经看到,也该死心了。”陈夫人道。
云婉莹抿着唇不说话。
陈夫人:“你知道的,侯府有孙姨娘和你母亲作恶的证据。之所以不拿出来,就是顾忌你。若你仍旧执迷不悟对付意晚,别怪侯府不留情面。届时,你父亲、兄长妹妹都要受到牵连,你也是。你向来重利,相信你能想明白这一点。”
云婉莹觉得憋屈极了,曾经的母亲竟然不顾情面,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一行清泪从眼眶里滑落。
“我也曾是您的女儿,我如今过得不如意,您就不能帮帮我吗?”
陈夫人养育云婉莹多年,说一点都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婉莹落泪时,她心中也觉得酸涩。
只是……如何帮?想到她今日说过的话,陈夫人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告诉别人你才是我的亲生女儿吗?”
婉莹不说话。
陈夫人:“还是说,你想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告诉大家我的亲生女儿跟很多男子拉拉扯扯,周旋于多个男子之间,玩弄别人的感情?”
婉莹的气势顿时弱了不少。
陈夫人:“莫说意晚是我的女儿,即便不是,我也做不到。”
她对婉莹有感情不代表她会任由对方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婉莹可怜,意晚就不可怜吗?
意晚什么都没做就要被她一次一次的伤害。
再者,婉莹如今的情况也是她自己选的,与旁人无关。
云大人是从五品京官,婉莹若是老老实实的,凭着她的长相和才情,嫁入勋爵之家,亦或者上三品之家没问题。可惜她选了一条离荣华富贵最近,又离心最远的路。
“路是你自己选的,好的坏的你都要接受。”
说罢,陈夫人不再看婉莹,牵起意晚的手离开了。
天气虽冷,意晚却觉得手心暖暖的。
两人走到永昌侯府马车前,上了马车。
意晚摸着手中的暖炉,道:“母亲,谢谢您。”
陈夫人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笑着说:“我是你母亲,谢我做什么?”
意晚抿唇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侯爷,我今日刚刚回京,骑了几日几夜的马,有些累了,不知可否送我回府?”
意晚的心头顿时一跳。
永昌侯看了一眼女儿所在的马车,笑着答应下来。
“没问题,今日下雪,我坐马车前来,不如咱们同坐一辆马车?”
顾敬臣:“多谢侯爷。”
乔彦成:“请!”
顾敬臣瞥了一眼意晚马车的方向。
乔彦成笑着问:“敬臣,先让马车送你回去吧。”
顾敬臣:“不用。”
乔彦成抬头看看天色,道:“瞧着天色尚早,你若是无事的话,不如去我府上坐一会儿?”
顾敬臣收回来目光:“却之不恭。”
作者有话说:
顾敬臣: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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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确定
外面的谈话全都传入了马车内。
陈夫人看向女儿, 瞧着女儿怔愣的模样,开口问道:“你心中是如何想的?”
意晚回过神来, 看向陈夫人, 眼底有几分迷茫。
陈夫人放轻了语气,柔声道:“定北侯的想法已经摆在了脸上,我是想问你, 你对定北侯是什么想法?”
意晚一时没说话。说实话,她不知道。
刚刚重生回来时,想到前世的事情, 她对他避之不及,是想躲着他的。
可后来发生了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他。
那时她虽不想跟顾敬臣再有什么情感纠葛, 但也会笃定地相信他的人品和能力。
再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 她渐渐地对顾敬臣没那么排斥了。直到前世的事情一一铺在眼前,她心中也对他没了芥蒂。
但要说她对顾敬臣是什么想法,她有些说不清。
意晚顿了顿,问道:“母亲, 您觉得他如何?”
陈夫人:“我从前觉得他位高权重, 心思深沉,怕他不适合你。不过, 最近几个月瞧着他为你做过的事, 对你的心意, 又有些改变看法了。他位高权重如何,心思深沉又如何,只要他待你好就行。”
意晚想, 他今生的确待她极好。
陈夫人:“冉公子也不错, 伯鉴待你也是一片真心, 那位中了解元的梁公子亦是如此。这几个月来,别的府上的公子也有看中你的。”
意晚垂眸。
自从退了亲,她便没想过和冉d再续前缘。陈公子也只是她的表哥。她前世倒是想过和梁大哥成亲,后来乔氏为她退了亲,把她嫁给了顾敬臣,她也就断了这种念想。
至于顾敬臣……如今想起他,她的心似乎不再平静了。
陈夫人握了握意晚的手,柔声道:“不急,你可以慢慢选。”
“嗯。”
后面的马车在讨论顾敬臣,前面那辆马车里顾敬臣和永昌侯相谈甚欢。
永昌侯处事圆滑,又有巴结顾敬臣之意。顾敬臣地位职位高一些,又有心讨好永昌侯。二人自然聊得不错。
碍于上次陈夫人和意晚拒绝定北侯府提亲一事,永昌侯没有给顾敬臣什么承诺。不过,他亲切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约摸过了两刻钟左右,马车驶入了永昌侯府中。
意晚先下了车,随后站在下面扶着陈夫人下马车。
不远处,顾敬臣已经下了马车,正朝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