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我顶多算是可爱,不算那种特别明艳的长相。”女生撅了撅嘴。
“没有啊,女孩子什么样的类型都是美的。”
“好耶,”女生立马喜笑颜开,亲近地凑了过来,“枳栩姐姐,我叫许幼,叫我幼幼就好了。”
“幼幼?”林枳栩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许幼立马兴奋起来,忍不住跟副驾驶的孙松山说,“孙教授,漂亮姐姐喊我名字了。”
“知道了,等会儿安排你俩走一起,高不高兴。”孙教室随口说着。
许幼当真了,立马挎上林枳栩的胳膊,“谢谢孙教授,我爱你。”
“小丫头,也真是不害臊。”孙教授笑嗔道。
女孩子的友谊建立的就是很快,许幼更是个自来熟的,话超级多,更多时候,都是她在说,林枳栩在听,偶尔回答两句。
这会儿已经聊到娱乐圈了,“枳栩姐姐,你看过前几天大火的电影《繁花》吗?我姐姐写的。”
“里面的男主是谢逍,可帅了。”
“他是我姐夫,改天我帮你要他签名照啊。”
“诶,姐姐,你追星吗?”
……
一路上叽叽喳喳,林枳栩倒也不觉得吵闹,聊到已经到了目的地的时候,许幼还有点意犹未尽。
清茵的温度还是比较适宜的,不冷不热。
走近这片布满榕树的大道,绿意像水汽一样几乎快升腾起来。
就好像拧开了一瓶青苹果味的芬达,有那么几滴争先恐后地蹦了出来。
宛如落入人间仙境一般。
林枳栩在国外也去过大大小小的森林,但亲眼看到这么宏大的雨林时还是有些震惊。
人,在大自然面前永远是充满敬畏之心的。
许幼发出感叹,“哇,这里一看就好棒啊。”
几辆车全部停在雨林外,等全部集合了分了三个小队,孙教授一挥手,“进去吧。”
一个接着一个进去。
林枳栩跟在一个清茵雨林国家公园的老师后面,叫赵树,对于两爬类非常了解。
“枳栩姐姐,”许幼跟上来,语气有些软,“你能牵着我吗?我有点害怕。”
雨林里地形复杂,各种蛇啊,蜘蛛啊,蚂蚁啊,毒虫类的多的很,许幼是学植物学的,小女生对这些东西害怕也是正常的。
林枳栩眉眼一弯,冲她伸出手,“当然没问题。”
伸过来的手修长白净,指尖透着淡淡的粉,很是好看。
许幼立马将其握住,笑得很甜,眼睛都眯了起来,“谢谢枳栩姐姐。”
林枳栩笑了笑没说话,她今天为了方便扎了个丸子头,很是干净利落。
抬步往里走去,碰见雨林间的小溪,错落的光影透过树叶间隙破了进来,形成各异的绿,眼前的深绿,光下的翠绿,远处的嫩绿,空气滤过叶脉透出青草味。
水流不急不缓,泛出波纹,清澈地印出榕树枝繁叶茂的样子,像流动的翡翠,又透又绿。
但底层还是充斥着专属于雨林的潮湿触感,芭蕉叶上被水汽熏得绿油油的,刚走进去没感觉,林枳栩就感觉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打湿了。
脚下踩着的是原始的不能再原始的泥土路面,有泥点已经蹦得裤腿上都是了。
在走过枯萎的枝干,细碎的石子发出的响声,还有不知名鸟类和昆虫的叫声。
走着走着,许幼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住了,跟着一个男生跑去看绞杀榕去了。
林枳栩见状正好拿出包里的相机,开始拍了起来。
路过一颗空掉的树洞时,赵树老师介绍起来,她的镜头正好凑了上去。
他手里放了一只蛙,开始介绍,“这是白斑棱皮树蛙,俗称鸟粪蛙,外表看上去可以比较丑陋啊,但是隐身的功能还是挺好的。”
“这就是它所住的树洞,”赵树老师手摸向那棵树,湿水已经将树洞给浸透得有些烂了,“它们一般就在这个树洞的积水里产卵,小蝌蚪在里面长大。”
镜头跟着拍。
“像这个的话,就是泛树蛙,和白斑棱皮树蛙的区别看着大差不差,”他指了指树枝上的白色带黄的泡沫,“这个就是泛树蛙产的卵,等孵出之后就掉进水里了。”
“那这个是什么?”林枳栩指了指旁边的一只蛙,跟之前的两种都不太一样。
“这是北部湾棱皮树蛙,俗称苔藓蛙,外表如其名,跟苔藓一样,”赵树老师将蛙放进掌心,那蛙就一动不动了,“这种蛙被抓到就开始装死,随便你怎么搞都没事。”
林枳栩听懂似的点点头。
“啊!!!!!”不远处传来许幼的尖叫声,“蛇啊!!!”
她连忙看过去,原来是许幼站的那个位置头顶的枝干上趴着一条竹叶青,通体翠绿,带着规律性的花纹,此刻正吐着信子,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人,有些}人。
林枳栩对于蛇来说没有好感,别的东西还好,就蛇接受不了,打心眼里。
“别叫,”孙教授冲她无奈地摆手,“它不咬人,你别大喊大叫惹来了别的动物。”
许幼跟触电了似的,脚跟不是自己的一样,狂奔过来抱住林枳栩的胳膊,“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一抬头就看到一双眼睛瞪着我。”
睫毛已经被眼泪给打湿,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到了。
林枳栩放下相机,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没事,你跟我就好。”
“谢谢枳栩姐姐,我不乱跑了。”许幼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贴着她寸步不离地跟着。
往前走了没几步,赵树老师折下一颗芭蕉的茎杆,“你们渴吗,这是小果野蕉,可食用的。”
林枳栩摇了摇头,“谢谢,我现在不太渴。”
“那我想尝尝可以吗?”许幼在她身后举起了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当然可以。”赵树老师掰下芭蕉最外面的一层当作饮水的容器,递给许幼,然后拿起一段小果野蕉,上下像拧毛巾一样将汁水给挤了出来,顺着叶壳进入嘴里。
“好甜啊。”许幼抿了抿唇,忍不住感叹。
趁着他们喝水的功夫,林枳栩掏出手机准备给唐淼拍几张照片却发现关机了,索性就断了这个念头。
一旁的许幼看出来了,“姐姐手机是没电了吗,我的手机可以给姐姐拍,然后……”
“我再加姐姐的微信,把照片传给你。”
“咦~”同行的一个许幼的女同学见状开始吐槽,“许幼,你这算盘我在东土大唐都听见了,不就是想加漂亮姐姐的微信吗。”
许幼下巴一扬,“就是想加怎么了?”
“行行行。”女生不跟她争,接着跟大部队往前走了。
“来,枳栩姐姐,随便用我的手机。”许幼将手机递给她。
林枳栩不太好意思地接过去,在许幼热烈的眼神下拍了几张照片,还交换了微信号。
再往雨林深处走,空气里的湿润气息更加强烈,身上的冲锋衣都挂上水珠,头发更是被打湿地粘在皮肤上。
光速照了进来,在这里,丁达尔效应被展示得淋漓尽致。
有风在吹,落叶跟蝴蝶一般缓慢地下坠,落在光束里的像是金色的碎片一般。
冬光乍现,宛如透白色的空间屏障将世界劈成两半,也像升起的雾一样,渲染得树叶模糊。
走到一处水沟时,一只巴黎翠凤蝶在水里扑腾着翅膀。
微光折射着蝶翼上亮绿色的小鳞片,一个男生刚捞起落水的蝴蝶,它有些受惊般地掉进水里,如此几次,还是如此。
林枳栩就知道,这只翠凤蝶快不行了。
那个男生将它放在一旁的芭蕉叶上,叹了口气,“可惜了。”
经过那个蝴蝶,不知道怎么聊起了蝴蝶标本的事情。
“光明女神闪蝶算什么,我有好几只好吧。”
“你们都不算啥,知道戴安娜闪蝶吗?这才叫难得。”
林枳栩听到这个名字,眼睫轻轻垂下,转头去看周围的树。
“噢噢噢噢噢,”许幼激动起来,“我知道这个,时不时已经绝种了。”
“是的,就是不知道谁那有标本可以看一下盛世美颜。”
孙教授闻言,不禁想到什么,抬头看向林枳栩,“小林啊,你那应该会有吧。”
被喊到名字,林枳栩回过神来,顿了一秒之后抿唇摇头,“没有。”
她说谎了,她有的那只戴安娜是宋京辞送给她的。
“看来是真的难得了。”
林枳栩点点头,嗯了一声,继续跟上大部队。
第76章
清茵这边风平浪静, 平芜这边却不太安稳。
宋京辞忍着胃痛让陈正给他办了出院,送他去公司参加了个会议。
几乎是咬着牙坚持完这场会议,结束后的时候几乎又快昏厥, 吓得陈正赶忙又要送他去医院,被宋京辞给拒绝了。
车上。
身上的西装外套脱在一旁, 宋京辞捂着腹部, 白色的衬衫揉出褶皱,他额头浸满了薄汗, 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打湿。
他紧闭着眼, 鸦羽止不住颤动着。
“回紫御府。”
“宋总, 我认为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应该回医院好好修养。”陈正在驾驶座沉声提醒。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宋京辞愠怒道,“回紫御府。”
此刻的胃痛像针扎一般,一点一点地想要把胃都给扎穿, 血液就从那些小孔里慢慢流淌出来, 灼烧着整个胃。
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唇上的颜色几乎快快褪成了雪白色。
“阿辞!”陈正急得现在也顾不得上下属的关系了, 只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好朋友来关心, “求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 静到以为身后的人是不是已经昏过去了,但没有。
他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宋京辞的眼神,清澈但也执着。
终是陈正妥协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 发动了汽车朝紫御府的方向开过去。
“我送你过去好好休息,别想那些事情了, 我让我奶奶住了点养胃的汤, 送你回家之后,在拿过来给你。”
这会儿疼痛已经缓释掉了一些, 没有那么痛了,宋京辞勾着脊背能稍微直起来了,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喉结滚动着,“谢谢。”
嗓音寡淡,但陈正出于对他多年的了解,也知晓他淡漠的语气下带着的善意。
“兄弟,说这些。”
回到紫御府的时候,陈正想扶着宋京辞上楼,被他拒绝了。
“没事,你先回去,我可以。”
陈正见状也只能放弃,看着他上了电梯才转身离开。
电梯在上升,屏幕上的数字在变化着,强撑着的痛意在这刻压制不住全部倾泻出来,宋京辞险些站不住脚。
指节死死地扣住金属墙面,手指骨节嶙峋突起,五根筋骨尽数暴出,指尖泛白,突起的骨节处起了异常荼靡的红。
他佝着腰,另一只手紧握成拳,下颌绷得很紧,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巨大的眩晕几乎让宋京辞快掀翻过去,太阳穴青筋暴起,时不时地跳动着,发出尖锐的疼痛。
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里,耳中是刺耳的拉长的鸣声,隔绝掉外界所有的声音,头顶似乎悬挂着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在吸噬着人的精气。
终于,在他坚持不下去的下一秒,“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林枳栩,那一夜在电梯里是不是也是这么难熬着。
肯定很难受吧,漆黑一片,巨大的恐惧和窒息感笼罩着。
新鲜空气涌了进来,里面夹杂着淡淡地油漆和木屑的味道。
有工人正抬着东西站在电梯门口,等人出来。
宋京辞走了出去,好几个工人在从林枳栩家里往外搬东西。
顾拙言站在门口指挥着,嗓门很大,叼着根烟,“快点儿的,麻利的,争取今天下午搞完。”
工人们忙里忙外地往外搬东西,里面有专门的整理师帮忙收衣服收化妆品这些,顾拙言就跟个大爷一样的,悠闲得很,还时不时地拍拍掌,催促着。
“go go go!加快速度,我请大家喝奶茶。”
这样又可以从周续晚那儿抠点油水出来了。
林枳栩在搬家,蝴蝶又要飞走了。
宋京辞逼着自己去看,利落的下颌线清晰而又紧致,喉间干涩得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他突然好像忘记了如何咽下去涌上来的艰涩感,鼻子快要呼吸不过来。
他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眼眶开始发紧,发烫得不敢再泛一下睫。
那些家具一件一件地被搬出来,仿佛林枳栩的气息还留存在那上面,她所停留在这里的印记在被一点一点地清除。
漆黑鸦羽下,是微微泛起红血丝的蒙了一层薄薄水光的眼眸。
顾拙言注意到了对面的宋京辞,他不认识宋京辞,以为是搬家打扰到邻居了,走过去准备说声抱歉。
他走到宋京辞面前,客气地笑笑,打着招呼,“兄弟,你住对面啊。”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吧,”顾拙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玉溪递给他,“我们马上就好,很快的。”
宋京辞紧抿着唇,试图让自己气色看起来好一点,他本想拒绝的,但想到要跟对方拉近关系就不能拒绝,于是他伸手接过了烟。
“没事。”
“兄弟,”顾拙言嘿嘿一笑,自来熟一般想手肘搭上人家的肩膀,但察觉到对方的寡淡地址后,那只手只能悻悻放下,“你在这儿住多久了啊。”
“没多久,”宋京辞将烟夹在指缝之间,垂在身侧,没有抽,眼神淡漠地盯着前方,“你们似乎也搬来不久,怎么就要搬了,怎么不见主人在呢?”
“不知道呢,”顾拙言满不在乎地掸掸烟灰,一手无处放只好插在裤兜里,“他们一家回清茵去了,我来帮忙看着。”
听到这儿,宋京辞垂眸,敛下心绪,结束了这场交涉,“我就回来拿趟东西,马上就走,你们忙你们的。”
“谢了哈,哥们儿。”
和顾拙言打完招呼后,宋京辞进了家门,第一件事就是从饮水机倒了杯温开水,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一板布洛芬,一连吞了两粒,抿了口水拿起钥匙就往外赶。
刚按下按钮,电梯就到了,陈正拎着个保温桶准备迈出去。
瞥见宋京辞,他有些疑惑,“阿辞?你要出去吗?”
“嗯。”宋京辞淡淡地嗯了一声,很快将目光收回跨进电梯里,“狗你帮我交给迟砚洲,公司这几天不忙,暂时交给许经理管理,你帮忙辅衬着。”
“你的胃――”
“没事,我吃了药,没多大问题。”他向前按了负一楼。
“阿辞,你不能这么――”陈正急忙制止,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就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