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想,可他从小就得家里人宠爱,本身又聪慧,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你也看到了,就连他亲娘说的话,他都不往心上放。”江氏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这人想要随心所欲就得狠辣一些。他先前对你下手没轻没重,打得你全身是伤……你也没必要再手下留情。”
高玲珑扬眉:“你的意思是……”
“他对你毫不设防,我这有些好东西,你找个机会喂给他。放心,无色无味 ,绝对不会让他察觉。”江氏扬眉:“如何?”
“若是他死了,我得偿命。”高玲珑摆了摆手:“这法子不行。”
“你放心,不会出人命的。”江氏随口道:“就是让他身子别那么好,别那么机灵。”
高玲珑半信半疑:“有这么好用的药?还有,你想对他动手,那是你的事,我才不愿意做你的刀。”
“人都有私心,我也一样。”江氏咬牙切齿地道:“他那个人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怕我儿子抢他的家主之位,私底下找了人骗我儿子去赌,几次就骗走了几万两银。我们二房所有的私房填了进去还不够,又在外头借了债。我算是看出来了,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那我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高玲珑煞有介事地点头:“确实挺恶毒的。”
江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他是我们共同的仇人。你别再犹豫了,只要他好着,我们就过不好!药给你!”
说着,塞过来了一个纸包。
“我不要。”高玲珑后退了一步:“我一个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杀过鸡杀过鸭,但却绝对没有杀过人,也不敢杀人,你不要为难我。”
江氏目眦欲裂:“由不得你。”
她一翻脸,高玲珑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你还别威胁我,信不信我大喊一声,然后将你的想法告诉他?”
江氏冷笑:“你喊啊,到时候我就说这个纸包是你托我买的。反正你做梦都想离开,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我儿子是出了名的草包,哪怕白临风不在,也轮不到我儿子做家主。你叫啊! ”
她一脸得意,笃定了面前的丫头不敢撕破脸。
高玲珑冲她一笑:“来人呐,二夫人要毒死我,我不要吃……”
话音未落,已经从她手中拽过那个纸包撒得满地都是。
江氏本来还想着拿那个纸包当做纪欢颜找她买药的“证据”,万没想到纪欢颜不按常理。微愣了一下,眼看那边下人围了过来,道:“这是你让我买的,你陷害我。”
两人各说各话,下人只得去叫了主子。
白临风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只能去请白夫人。
“二夫人记恨我在新婚那天将她撵出去的事,刚才特意打发走了下人,想要喂我吃药。”
江氏冷笑:“我会跟你一个毛丫头计较?嫂嫂,这药是她让我买的……”
高玲珑追问:“买的什么药?我让你买来做什么?总不能我一说买药你就答应了吧?”
江氏:“……”
白夫人眼色沉沉,已经有大夫回禀,说地上那些药可以致人晕厥,兴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对于本身就受伤的人更是有奇效。不用问也知道那是给她儿子准备的。
她越想越生气:“说清楚!”
江氏冷哼:“临风害了临平,我就是看不惯他,所以才帮着买药,也没打算真的让纪欢颜喂给他,就是不想让他好过。让他尝一尝被信任之人背叛的苦!若真的想下毒,刚才我也不会叫破。”
这药没有落到人的肚子里,事情就不严重。白夫人揉了揉眉心:“别说了。”
反正二房对大房从来就没安好心,不用多费神追查。还是那话,药没有进儿子的口,就算查出来二房图谋不轨,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二夫人离开了,白夫人看着面前的儿媳:“你没说实话。”
笃定的语气。
在她心里没有那么笃定,就是想诈一诈。
“她想让我把那玩意儿下到白临风的饭菜中,还保证说无色无味,也不让我背上人命,只是让他变傻一点。”高玲珑面色淡淡:“我拒绝了,她想要灭口,所以污蔑我。”
白夫人若有所思:“你讨厌我儿子,为何要拒绝?”
“她想害人,那是她的事。我才不会那么蠢。”高玲珑似笑非笑:“白临风活着,我就是白家的少夫人。”
这话挺有道理,白夫人愤愤道:“被我说中了吧?你就是欲擒故纵,真想离开,先前在外城就跑了,今日也不会拒绝。”
高玲珑:“……”
“是,我做梦都想留下来,也真心希望白临风长命百岁。”
白夫人一脸不满:“没规矩!那是你夫君,是你的天,你不能直呼其名!”就算是她看准了的儿媳妇都不能唤名字,这乡下来的贱丫头凭什么?
高玲珑好笑地道:“我出身不好,没学过规矩,有规矩才奇怪。你看不惯,把我送回家吧。谢谢你!”
白夫人:“……”
她气得不行:“别以为临风不答应送你走,我就没法子,到时候可别求着留下。”
转头到了白临风跟前,高玲珑先是说了江氏的打算,又道:“你娘说要是我走,到时候她要是我偷偷溜的,你可千万别信。”
白临风眼睛一亮:“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了?”
高玲珑没回答,愿不愿意有用么?
在他还是少东家时,纪欢颜就别想回家。
第9章 虐恋媳妇九
高玲珑不回答,在白临风看来就是默认。
今日他看到了恢复往日活泼的纪欢颜,且她似乎不像是以前那样一心想要离开,他心情变得特别好。
高玲珑看在眼中,笑吟吟吩咐:“拿个镜子来,我要梳妆。”
伺候的人面面相觑。
自从公子脸上长了疹子,主院就派人来吩咐他们将所有的镜子和能反光的东西收起,就是怕公子看到自己的丑样后发脾气。
白临风一看就猜到了他们的想法,道:“去拿啊!”又欢喜道:“欢颜,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如今你终于肯打扮,我很高兴。”
言下之意,纪欢颜愿意梳妆是为了他。
要知道,纪欢颜来了一个多月,从来都是丫鬟伺候她梳妆,她自己是绝对不碰那些名贵的首饰的……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个戒指,落在她眼中也是无比金贵的东西,生怕给人弄坏了赔不起。
镜子送上,高玲珑看着里面五官秀美的女子,算不得绝色,只有一番岁月静好的优雅。她摸了摸头上的蝴蝶钗,见翅膀灵动地颤了颤,顿时就笑弯了眼。
周围的人一脸戒备,生怕她把镜子拿到了白临风跟前。见她照完后就放下了,还是镜面朝下,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能出去走走么?”
闻言,白临风笑容一敛:“你该不会又想走吧?”
“不是,就是想散散心,你可以派人跟着我。”高玲珑看向窗外:“春光正好,不去瞧瞧,总觉得是遗憾。”
两人很少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白临风很享受这种氛围,微一迟疑就答应了下来。
高玲珑出门,身后跟着四个婆子,个个身强力壮。她们不错眼的盯着高玲珑,生怕她离开。
能出门就行,高玲珑也没想一蹴而就,过了一天又提出要看医书,还想要药柜。
医书可以,药柜嘛……白临风找来了给他治病的大夫,询问了过后,帮高玲珑配了一间。里面的药都是吃不坏人的那种,倾向于帮人补身。
于是,高玲珑就有事情做了。
半个月下来,白临风身上结痂掉了一半,再躺几天就能下床时,高玲珑又带着人去转悠了一圈,到了一个偏院处,伸手去够树上的花。
“奴婢帮您。”
自从白临风受伤之后,再没有冲新婚妻子动过手。落在这些下人眼中,就是纪欢颜即将熬出头,不敢再随意怠慢。
“不用!”高玲珑撩开裙摆,毫无大家闺秀的优雅,攀着树就爬了上去。
几个婆子欲言又止,高玲珑动作飞快,在她们还没开口之前,伸手摘掉了树梢上开得最艳的一枝花,往下走时,手一抬,扔了个荷包到边上的院子里。
她动作飞快,又有树枝遮挡,底下人都没看见。
院子很是清幽,因为走动的人太少,加上到处都有杂草,显得寂寥。一个荷包落下来,廊下大概三十岁左右的虚弱女子闻声回头,看到荷包后微微蹙眉。
她五官精致,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有些瘦脱了相,饶是如此,也还是个美人。她捡起荷包,看到里面的药丸,愣神半晌后,忽地笑了。
她捻起一颗放入口中,然后闭上了眼。
她是老爷的妾室,当初很是得宠,风光时连夫人都要避其锋芒。后来她病了,整日咳咳咳像肺痨似的。老爷怕过了病气不再过来,她一日日虚弱下去,后来老爷也病了,再不到她院子里,似乎遗忘了她这个人似的。
其实,她心里隐隐明白自己生病的缘由,应该和夫人离不开关系……这荷包应该不是夫人派人送的,那人那要杀她的话,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往她饭菜里下药,她就会“病亡”!反正老爷已经忘了她,哪怕她死了,也没有人会深究。
欢姨娘吃完了药,一股困意袭来,回了房就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很实,从她生病后就没有过的踏实。并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手脚好像也有了些力气。她拥着被子,笑得欢畅。
从那天起,高玲珑三五天就会出门一趟,美名其曰散心,但每次都会路过欢姨娘的院子。由于纪欢颜到了府里后,除了公子之外,从来没有哪个正经主子跟她长时间相处。因此,底下的人丝毫怀疑都无。
又过了半个月,白临风勉强能够下地了,高玲珑便不出去了。
白老爷身子虚弱,不能长时间费神。白临风不愿意让手头的生意给几个叔叔掌管,能够坐起身后,他每天都会看账本。
高玲珑每天有大半日都会守在他身边。
这一日,白临风在桌案后忙活,高玲珑手中捧着一本医书,府里的大管事亲自送了点心进来。
这很不寻常,白临风瞬间就注意到了:“有事?”
大管事要忙的事情很多,一般不会抢丫鬟的活计。
“公子,昨天老爷去了欢姨娘的院子,还留宿了。”
白临风皱了皱眉:“那都快是个死人了。不用管。”
“可是,老爷一大早就说解了欢姨娘的禁足,又让小的找人去打理欢姨娘的院子,还说让中人带些人来给姨娘挑选。就在方才,欢姨娘去了三公子的院子。”
“砰”一声。
刚送来的点心被拂落到了地上。
高玲珑啧啧摇头:“暴遣天物啊!我们村里都还有人吃不上饭呢。”
“闭嘴!”白临风脸上阴云密布。
高玲珑耸耸肩,吩咐丫鬟:“再送一盘来!”
白临风一巴掌拍在桌上:“就知道吃,你故意的是不是?”
高玲珑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凭我的出身,我什么都不会呀。不吃不喝,那不是傻子么?”
“滚!”白临风伸手一指门口。
高玲珑乖乖滚了。
她没挨打,并非是白临风转了性子,而是她机灵,一看白临风要发作,就尽量躲远一点。比如此刻,说走就走。
而纪欢颜挨打……有那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反正都逃不开,不如被他打死,也好过牵连家人。
饶是她处处退让,纪家人也还是没能得善终,这也是她最不甘心之处。
高玲珑刚走到门口,又看到了沉着一张脸的白夫人,看见她后,不耐烦道:“要去哪儿?”
“白临风让我滚蛋,我出去走走,免得惹他心烦。”高玲珑说着,人已经溜了。
母子俩关起门来商量,高玲珑出了院子走,四处乱晃,忽然就看见了前面路旁站着一个的病弱少年。
十四五岁的年纪,初见几分俊美,身形纤瘦,一看就特别好欺负。看见高玲珑后,弯腰行礼:“嫂嫂。”
高玲珑已经从这些婆子口中知道了白府大概的情形,面前这位应该是白临风的三弟,也是欢姨娘唯一的儿子。她笑眯眯地颔首,准备路过时脚下一顿:“你这么多的伤,赶紧找大夫瞧瞧。”
“是,父亲已经找了大夫了。”白临景微微欠身。
“那就好,先前我听说你病得很严重,都不爱出门。如今看来,应该是有所好转。”高玲珑说着,抬步就走。
刚走一步,就察觉到右手边的小径上走过来了一双中年男女。男人身形富态,一双手揽着位纤细女子。
高玲珑不爱冲人行礼,往日里在园子里碰见人那都是能躲则躲。今日不同,她含笑上前几步:“父亲,这位是……”
白老爷脸上带着笑:“你叫欢姨就行。”
高玲珑笑眯了眼:“我名字里也有一个欢,看来是跟姨娘有缘分呢。”
正经的少夫人绝不会喜欢一个妾室跟自己撞名,更不可能当面提起此事。高玲珑毫不避讳,落在外人眼中,就是她不讨厌欢姨娘,甚至还挺亲近。
白老爷含笑看着,并未出声。
高玲珑看在眼里,就知道欢姨娘重新得了宠,顿时笑容更深。
“欢颜,你身边这些……”白老爷摇摇头:“都说你规矩不好,不好就要学嘛。你还这么年轻,人又机灵,总不能一直这样。”
他侧头吩咐:“给少夫人准备几个懂规矩的婆子,然后将这些换走。”
几个婆子闻言,脸色都变了,其中一人大着胆子上前禀告:“老爷,奴婢们是公子配给少夫人的,怕她在府里走错路。”
一语双关。
白老爷不以为意,一挥手道:“这位是少夫人,府里除了正院和书房重地,没她不能去的地方。用不着你们提醒,再说,我派出的人肯定比你们这些粗使要懂得多。来人,把这些都送走,别让我再看见她们。”
就这么一句,几个婆子就再不可能出现在府里。
高玲珑唇边翘起,怎么都压不下来。转了一圈回到院子里,就看见白临风怒火冲天,整个人都气鼓鼓的。
“怎么了?”
婆子被换掉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回来才对。
白临风看她一眼:“没事。”
“没事就好。”高玲珑一脸庆幸:“看你那脸色,我还以为天要塌了呢。”
说话间,门被人推开,有个随从进来禀告道:“没发觉欢姨娘在此之前有什么不对之处,府里今日之前也没有新来的大夫。对了,老爷今早上找了两位大夫进府,留下了一位刘大夫。”
白临风眯起眼:“刘大夫擅长什么?”
随从一板一眼答:“解毒。”
白临风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到底是哪儿出了毛病!”
见状,高玲珑心下乐开了花,故作一脸疑惑:“父亲中毒了?这知道了原委找到了解毒的大夫不是好事么?为何你这样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