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不过是她的臆想罢了。
如今这诺达的叶家，连一个可以托付的人都没，将来要是她不在了，谁来庇护自己这痴痴傻傻的孙儿？
要是能找到叶心那丫头就好了。
当初就不该因为一时气愤，将那丫头逐出家门，现在也不知道她是生是死。
叶轻尘收回目光，便看见自家祖母身上充斥着忧伤，连忙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抱抱：“祖母，你又在想小姑了吗？”
“是呀，等祖母故去后，诺达的叶家没有人支撑，迟早都会走向衰败。叶家衰败是小，你从此无依无靠可就事大了。”蒲凤仪满眼怜惜的看着他，轻声道。
叶轻尘却完全没有体会到自家祖母的苦心，傻傻一笑：“祖母，我有妹妹。”
哎……！
算了，不跟他掰扯了，他若是能体会自己的苦心，就不是个痴傻儿了。
蒲凤仪展颜一笑，满眼都是慈祥的光：“是是是，你有妹妹，你了不起。现在，来帮祖母招呼客人吧，没有主角的烂摊子，还要我们祖孙俩来收拾的。”
夜思月，你这个该死的臭丫头，搞砸了宴会拍拍屁股就走，等你回来，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丫儿的。
此时，夜思月站在一处满是紫色的断崖上，看着飞舞在紫色中的星星点点红光，满眼都是震惊。
她忽然觉得鼻头有些痒痒，张嘴打了一个响彻天地的喷嚏。
“阿嚏！”
谁在背后骂我呢？
要是让老娘知道是谁，绝逼给你一记闷拳。
肩上传来重物压身的感觉，她垂头望去，发现竟然是一件衣领坠着紫色狐毛的大氅，她勾唇一笑：“谢谢。”
龙陌寒没有说话，抬头望着天空中的点点繁星。
气氛就此沉寂下去，只听见风在紫色的花海中跳跃的声音。
夜思月缓缓蹲下身子坐在悬崖上，将两条腿放在悬崖下晃悠着：“妖孽，这是那儿？”
“栖霞峰。”龙陌寒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她身边。
夜思月有些不适应，将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妖孽，谢谢你今天出手相助，咱们往日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好吗？”
龙陌寒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下一秒，他将自己的衣领撩开，将那个已经结痂的疤痕，展露在她眼前：“你觉得能一笔勾销吗？”
呃……
不怕妖孽暴躁，就怕妖孽忽然温柔。
夜思月看着他脖子上的牙印，忽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妖孽，你究竟要怎样，才肯跟我两清？”
“小刺猬，招惹了我，要么死，要么做我的女人。”龙陌寒倾身逼近，灿若星辰的眼眸中写满了认真。
夜思月见状，心中直打鼓。
她虽然活了两世，但却已经还没玩够，不想找个人来约束自己。
再说了，家里已经有一老一少俩甜蜜的负担了，在多加一个，自己真的承受不住啊！
夜思月伸手，将他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往后推了推：“妖孽，终身大事不能这么草率，我真的不适合你。”
“这么说，你是选择死？”龙陌寒眼中的视线，跟他的声音一样冷。
喂喂喂……
妖孽，你追求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啊！
夜思月又往后挪了挪，想要远离危险边缘：“妖孽，咱们坦诚相待吧，你究竟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成吗？”
“你的灵力。”龙陌寒这次没有藏着掖着，直接道明心中所想。
刚刚那一刻，他确实有一刻慌神，生出了要和眼前人天长地久的打算。
可当看到她眼中的嫌弃时，那颗躁动的心忽然就冷了下去。
如此不识抬举的女人，怎么配成为自己的女人？
还是先维持本心，榨干她的所有利益，然后在将其剥皮拆骨，人皮用来做成灯笼，骨头用来喂狗，才能一解心头只恨。
他的狠厉，咬牙切齿的模样，夜思月全部都看在眼里，心里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嘛，这才是妖孽该有的样子嘛！”
哎哟，吓死宝宝了。
我就说嘛，妖孽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
第19章 臭丫头，你说呢？
他有所图便是好事，等自己强大起来，何愁保不住小命儿，对吧？
龙陌寒见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狠狠的冷哼了一声，满脸嫌弃不已的转过头去，看着不远处的紫藤树。
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却很快便被自己给拍飞了。
夜思月见他没有说话的打算，只好自顾自的说：“灵力而已，我给你便是，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龙陌寒冷哼一声，轻嘲道：“说的轻巧。”
“我知道如今的凌霄大陆灵气稀薄，想要修炼出足够的灵力并非易事，但我并没有说大话。”夜思月看着他的后脑勺，恨不得一拳砸过去。
该死的妖孽，明知道修炼不易，却还要问我要灵力。
这笔仇，老娘先给你记着，来日定要你将灵力百倍千倍的给我还回来。
此时，夜思月万万想不到，她这一番腹诽，他日却一语成谶。
龙陌寒察觉后脑勺那道恶狠狠的视线，心底莫名涌现出一股酸涩，嘴却忽略了大脑传递的信息，疑惑追问：“你既知并非易事，为何要答应？”
“我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活命啊！”夜思月白了他一样，不想在理身边这人了，他今天好像特别蠢。
龙陌寒回过头，灿若星辰的眼底藏着一丝不确信：“在我修为达到空涅后期九层，距离灵仙境仅差一步之遥前，每缝月圆之夜，你都要为我渡五小层的灵力，能办到？”
“能。”夜思月毫不犹豫的答应。
龙陌寒闻言，眼中布满了寒芒：“女人，撒谎的代价，同样是死。”
夜思月没有出声，抬头看向天空。
发现黑幕沉沉的天空之上，此时正悬挂着一轮圆圆的月亮，心中不禁感慨眼前这妖孽还真会挑时间。
只是如此良辰如此夜，她的生命却受到威胁，这感觉还真是够讽刺的呢。
不行，灵力也是我千辛万苦修炼出来，不能就白白给了这妖孽，必须要让他付出点代价才行。
思及此，夜思月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妖孽，灵力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女人，敢跟本尊谈条件还没碎成渣的人，你是头一个。”龙陌寒捻动手指，不怀好意的看着夜思月那雪白纤长的脖颈，大有下一秒就掐上去的架势。
夜思月的脚本能的就要往后挪，却被自己用念力狠狠的摁在地上，不能怂，绝对不能怂：“很高兴能成为你生命里的奇迹，那尊上你究竟是要灵力呢？还是要我的命？”
龙陌寒眯眼看着她，抿唇不语。
眼前这只小刺猬，是他能尽快回到玄真大陆的关键。
要她的命，还不如要灵力，以前的恩怨可以慢慢清算。
十来个呼吸过去后，他才淡声道：“说！”
“第一，除了每个月十五渡灵力之时，其余的时间我都不想看到你；第二，不准你再到叶家。至于这第三嘛，我暂时没有想好，等我想好在告诉你。”夜思月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第三条，便只能先将前两个条件说了出来。
龙陌寒微微颚首，算是答应了她的条件。
夜思月勾唇一笑，猛然上前一步，拽着坐在悬崖边那个人的后衣领，将人给拽到自己脚边。
龙陌寒抬头往她，满眼寒光：“你……”
“闭嘴！”夜思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盘腿而坐与他双手相抵。
一时之间，整个栖霞峰上回归平静。
直到天空升起启明星时，夜思月才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修为从筑基后期九层，跌落至四层。
龙眸寒双眸紧闭，显然还在消化刚刚的灵力。
夜思月并未等待他醒来，脚尖轻点朝山下飞去。
当她回到叶家，推开自己的房门时，却看见一老一少正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门口。
夜思月尴尬一笑：“义祖母，哥哥，你们怎么还没休息？”
蒲凤仪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的说：“臭丫头，你说呢？”
叶轻尘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大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说明他此时也在生气。
夜思月打了个哈哈，顾左右而言其他：“义祖母，哥哥，晚睡可不好，伤身，赶紧回去休息吧，啊？”
“臭丫头，看来你是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了，是吗？”蒲凤仪心里的火，都快烧到脑门儿上了。
夜思月耸肩，抿唇不语。
从前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是自己心里已经结痂的伤口，不想就这么撕开，血淋淋的展现在外人面前，换来的同情和怜悯，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默默移动脚步，朝内室走去。
蒲凤仪看见她那落寞的身影，心里的火气消散不少，语气自然也就柔和下来了：“月儿，我虽对外宣称你是我的义孙女，但在我心里从来都没有那个‘义’字，我是真心将你当成孙女来看待的。祖母也并不是想要窥探你的隐私，只是不想在看着你被人欺负了，你明白吗？”
夜思月闻言，忽然顿住了脚步。
她缓缓转身，入眼的一老一少担忧的脸，心被暖流包裹着，雾气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眼眶。
两世为人，都不曾有亲人在身边，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面对这些自己还真的有些手脚不知往哪儿放的好。
良久，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将自己之前遭遇的事情，一一说给身边的两位亲人听。
蒲凤仪越听心就越疼，待夜思月讲完，她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叶轻尘虽然没有哭，但那双修长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猩红的鲜血从拳心滑落，滴落在脚下的大理石地板上，溅开成一朵朵妖冶的血花。
夜思月看见这一幕，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没那么疼了，伸手轻轻拍了拍祖母和哥哥的肩旁，释然一笑：“义祖母、哥哥，别为我难过，昔日曾经历的这些，我以后会加倍讨回来。”
叶轻尘连忙哑着嗓子表态：“妹妹，哥哥帮你。”
“嗯，谢谢哥哥。”夜思月甜甜一笑。
蒲凤仪吸了吸鼻子，同样哑着嗓子问：“丫头，那你和龙尊……”
“义祖……”
然而，她的话才刚刚起了一个头，就被蒲凤仪十分嫌弃的打断了：“义什么义？直接叫祖母不香吗？还是说，你从始至终，都没我们祖孙俩当成可以依靠的亲人？”
第20章 怀疑身世
夜思月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抱抱，依靠在她肩头，乖巧的喊了一声：“祖母。”
“嗯，这才乖嘛！”蒲凤仪展颜一笑，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夜思月缓缓蹲下身子，跪坐在蒲凤仪脚边，将自己的头放在她的膝盖之上，将自己与龙陌寒之间的恩恩怨怨解释了一遍。
蒲凤仪听完后，唏嘘不已，却为夜思月的聪慧点了一个赞，像龙尊那样高不可攀的人，她并不赞同自己的孙女一头栽进去。
但同时也极为担心，夜思月背着这么一个包袱，将来的修为要如何维持。
夜思月为他们的安慰考虑，并未将仙乐阁一事告知，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世上贪婪之人可不少。
在夜思月的再三保证下，蒲凤仪终于不在纠结她修炼一事，可是却又担心起三日后的测试：“月儿，三日后的测试，你真的有把握吗？”
“论修为，我的确胜不过白心蕊，当论实战能力，她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夜思月自信一笑，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叶轻尘，拍着自己的胸脯插嘴道：“祖母放心，尘儿会照顾好妹妹，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你有这份心，祖母很欣慰，可是……”蒲凤仪满脸苦笑，不知该如何说自家孙儿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满腹的话语只能化作一声喟叹。
夜思月察觉她的担忧，紧紧握着她的双手，传音道：“祖母，你放心，我会用性命来守护哥哥。”
蒲凤仪满目苦涩，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同样以传音的方式回到：“月儿，他不需要你舍命相互。若将来……你们俩性命同时受到危险，你一定要先顾忌你自己。”
“祖母？！”夜思月对她这番话百思不得其解。
蒲凤仪在心里长叹一声，解释道：“这也是尘儿的心愿，我不想让他遗憾终生。”
夜思月一怔，果决道：“祖母，安心，我决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蒲凤仪满含欣慰的点了点头，将她拉起来：“时候不早了，丫头你赶紧休息，我和尘儿也回去休息了。”
“好，我送你和哥哥回去。”夜思月搀扶着她，抬步门口走去。
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她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可当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蒲凤仪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月儿，你可记得你娘亲叫什么？是何方人士？”
夜思月敛眸沉思，在记忆中搜寻娘亲的画面。
可关于娘亲的记忆，却好像被一团迷雾笼罩着，不管她怎么努力去想，都无法看见娘亲的样子，跟想不起她叫什么。
娘亲唯一留在自己脑海里的印象，就是那一方菱花镜，还不止一次的叮嘱她一定要将其收好，不能让任何人抢去。
忽然，脑海里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疼痛，让她不禁闷声出声：“唔嗯！”
“月儿（妹妹），你怎么了？”蒲凤仪和叶轻尘齐齐关切出声。
夜思月用力拍了拍额角，满脸歉意的看着祖母：“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她是和模样，又叫什么名字。”
“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祖母又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蒲凤仪柔声安慰着，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她轻轻拍了夜思月的手背，示意她不要送了，独自带着叶轻尘走出了思月轩。
夜思月目送他们离开后，转身躺在床上，却辗转难测难以入眠，索性便进入仙乐阁空间修炼。
自己上次闭关修炼的时候，便发现这里不仅灵气充足，时间还比外面流动的要快上不少，空间里的一天等于外面的一个时辰。
这也就是她敢答应，为龙陌寒提供灵气的原因。
——
同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人还有蒲凤仪。
她缓缓起身坐在床上，对着空气轻唤：“月影！”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床边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了一阵灵力波动，一道黑影显现而出，单膝跪在她脚边：“属下在，家主有和吩咐？”
蒲凤仪纠结良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祠堂那边，二小姐的魂灯可曾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