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谷掌门有这份警惕性，姜枕溪还是欣赏的。她说：“应当是？三寸高的虚影, 不知山灵是否是这幅模样？”她想了想，评价道：“还挺可爱的。”
没想到沧海谷掌门大惊失色：“不对, 山灵没有那么小的！而且甚是威严。”他担忧地问道：“清音长老, 你莫不是被魔修蒙骗了？”
姜枕溪：“……”
系统没忍住笑了一声：【芜湖, 完蛋, 翻车了。】
【……闭嘴。】鬼知道这山灵竟然还挺有形象包袱, 出现在其他人面前还不一样。
系统中肯道：【事实上，我认为，如果不是因为宿主那天捉住了山灵，你也不会看到山灵三寸高的样子。】
姜枕溪掐掐眉心，正想着要不拉上沧海谷掌门再到后山去一趟，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带些气急败坏的声音：“我说的，就是我说的！我告诉她的！那个什么清音？你能不能不要到处乱说！”不同于姜枕溪所熟知的糯软，是更低沉成熟的声音。不过，扔下这两句话，山灵没有再发表任何意见。
姜枕溪：“……”
就，还真挺维护自己形象的？
沧海谷掌门倒是不意外山灵的突然出现。整个沧海谷都在后山的范围中，作为这座山里诞生出来的自然之灵，山灵无疑对沧海谷有极大的掌控力。这也是沧海谷掌门之前在众长老聚会中忧心忡忡的缘由。一旦被魔修找到山灵并对其下手，整个沧海谷都会遭殃。
沧海谷掌门听着山灵的话，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忍住笑，问姜枕溪：“既然如此，清音长老请随我来。”
“……”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等姜枕溪回去时，月亮都快隐没在天边。时玄长老还没回来，估计还在帮沧海谷的忙。众多弟子还在休息，院子里安静至极。
【非法系统那边怎么样？】姜枕溪斜倚着床榻，要睡不睡。
【检测到非法系统能量减少。】
姜枕溪睁开眼睛：【嗯？】能量减少？这可就有意思了。
【它做什么了？】
系统：【系统检测中……检测结果显示，非法系统使用了好感度道具。】
【对谁用的？昆山的女弟子？还是……】姜枕溪想到剧情故事中出现的那位魔门圣女，眉梢轻挑，轻轻咬着两个字：【红槐？】
如果是红槐，那可就有意思了。她敢确定，原本的剧情故事里，红槐也中了司寒远的好感度道具。
【暂时无法得知。】
【比山灵还没用，要你做什么？】姜枕溪嫌弃地问。
系统：【……】
这绝对是在记恨他刚刚笑了吧？绝对是的吧！
姜枕溪：【能找到红槐的位置么？】
【不睡了？】
【不睡了，去看看那位让容音“不幸”陨落的魔门圣女。】姜枕溪从床上起身，将容音的长剑佩在腰间。长剑似乎是知道她要去见谁，发出轻微的嗡鸣。姜枕溪指尖轻点剑柄，说道：“乖一点，会为你的主人报仇的。”
系统提醒她：【红槐现在明面上还是无垢宗的普通弟子。你如果杀了她，对容音的名声不太好。】
【我知道。她不是喜欢挖骨剖心么？我觉得，让她自己尝尝这种滋味，也还不错。】姜枕溪眼底浮起一层凉薄的笑意，慢条斯理道。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睡吧。明天去无垢宗那边，检测到非法系统的好感度道具留下的痕迹，系统就可以后续追踪红槐的踪迹。】
没等姜枕溪回答，他的语气变得不容拒绝起来：【请宿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又是送司寒远去无垢宗求医，又是去后山找山灵，结果回来撞见娃娃脸，又得去参加会议。完了从山灵那里知道有魔修找它，还得跟沧海谷掌门通气。这么多事情堆下来，姜枕溪今晚着实忙了不少事。
【……】姜枕溪微怔，慢悠悠说道：【很少听到你这么强硬的态度。我还以为，时空管理局的系统，都是没什么情绪的呢。】
系统心里一紧。他正想解释点什么，就听姜枕溪说道：【看在你算是在关心我的份上，我睡一会儿。记得喊我起来。】
【……好。】
或许是因为山灵，姜枕溪久违地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天空是大片大片璀璨的繁星，一条不知从哪里流淌而来的河流从她面前滑过。河面没有倒映出她的模样。
但是，她却在其中见到了自己曾经所熟悉的一个个人。
还有那个，已经消散了的山灵。
漫天繁星倾倒入水中，绚烂得让人难以忘怀。
.
姜枕溪被系统叫起来时，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清醒过来之后，姜枕溪想到了才做过的梦，唇角略微扬了下。时间过得太久，她差点都要忘记故人的模样。
姜枕溪坐到长老席上时，一手支颐，打着瞌睡。
时玄诧异地问道：“清音长老，你这是怎么了？”
到达他们这个境界，凡人必需的五谷杂粮还有睡眠之类已经不再必要了。除非灵力耗尽、灵识受损，通常是不会感到疲倦的。
所以时玄很难理解，姜枕溪这是做什么才会如此倦怠。
“没怎么。”姜枕溪说：“只是昨晚遇到了些事。”
说了跟没说没什么两样。时玄也就没有问下去，转而笑着说道：“你那徒弟应当是今日的顺序吧？昨日他们抽签时，我看了一眼。”
这个姜枕溪还真不知道，她面不改色道：“嗯。”
“不仅如此，司师弟的运气还不错。”旁边的萧时清顺口说道：“司师弟抽到的对手是无垢宗弟子。无垢宗弟子向来不善打斗——我原本以为他要吃亏的。”
姜枕溪问道：“那无垢宗弟子叫什么名字？”
萧时清：“徐予。”
“……”
姜枕溪：【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昨晚告诉我红槐现在的身份，是不是就是这个名字？】
系统：【是。】
【还真是一段缘分——可惜是孽缘。】姜枕溪连睡意都散了几分。
之前合拢的五个小型圆台再次分裂开来，方便五十组、一百个来自各个门派的弟子同时切磋，以便于节省时间。
姜枕溪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圆台上。
圆台上的两个年轻修士中，一个身负古琴，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身上的服饰昭示着他是溯流门的弟子。另一个则粗犷豪爽，肌肉虬结，手握重剑——是刀宗的弟子。
【高冀。】系统说。
【这个魔修在剧情故事中有什么内容吗？】
系统迅速浏览过资料，说：【有。他是红槐的忠实舔狗，因为红槐对司寒远另眼相待，愤而出手，想要戕害司寒远。但是，被非法系统发现，司寒远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他的为难，赢得了红槐的好感。】
姜枕溪：懂了，就是个被踩的垫脚石、刷好感度的工具人。
姜枕溪问道：【这次门派大比混进来几个魔修？】
系统：【更具体的不清楚。但是在剧情故事中出现的就四个。红槐，之前死的韩源，还有昨天去找过山灵的高冀、师文。】
姜枕溪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有可能存在其他的魔修。时空管理局毕竟要处理那么多世界的信息，不可能面面俱到，把所有的细节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就在一人一系统对话间，溯流门的音修和高冀已经决出了胜负。
高冀拱手，半点也看不出来是魔修，笑得格外爽朗：“承让。”
在他们之后，下一组上台的正好是司寒远和红槐。高冀与红槐擦身而过，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第61章 龙傲天系统15
◎十五◎
红槐和高冀的对视, 除了一直在关注他们的姜枕溪，并没有其他人发现。
姜枕溪垂下眼睫，冷不丁问道：【徐予这个身份，是无垢宗本来就有这样一个人, 然后被红槐占用了身份的么？】
按照昨夜飞云剑派的两个人的反应来看, 娃娃脸是直接化名拜师进入飞云剑派的。也就是，原本就不存在“韩源”这么一个人。
但是红槐的话……姜枕溪依稀记得, 剧情故事里, 无垢宗对“徐予”的背叛, 格外震惊。
【是。】系统说道：【徐予在外游历时，不幸遇到魔修, 丧命，被红槐借用了他的身份，混入无垢宗。】
剧情故事是司寒远和容音的视角，红槐就曾经在和司寒远回忆初识时, 对司寒远笑着提起过这件事。在她看来, 徐予这条命不值一提，值得她怀念的是和司寒远的相识。
姜枕溪一针见血问道：【红槐有什么特殊能力？或者修了什么特殊功法？】
系统：【她的修行需要吸收魂力。只要某个人死亡, 她就可以夺取其灵魂, 并且得到附加的记忆。】
【还真是……】姜枕溪抿平唇角，淡淡评价道：【典型的魔修。】
这样串联起来, 她大概就能明白魔修们想做什么了。门派大比是各个门派年轻的弟子们少有的聚集场合。只要能够骗得山灵的名字，使之陷入混乱, 不仅能对沧海谷造成极大的损失, 还很容易就能使各个门派的后生陨落, 造成青黄不接的局面。这样的大事, 也难怪红槐会亲自过来。她的功法附带的吸收记忆这种能力, 实在是再适合不过。
圆台上。
看见对手，司寒远还有些意外。他张了张口，差点就要把“红槐”的名字喊出来，多亏裁决宣布的话打断了他——
“昆山司寒远，无垢宗徐予。”
“各凭本事，点到为止。”
“龙傲天系统”暗暗松了口气，第不知道多少次想要换宿主。这个宿主未免也太没有情商了，他要是真的把红槐的名字叫出来，就算是有再多好感度道具也顶不住啊！红槐现在对司寒远的好感度，可还没到达她可以为了把魔门放在司寒远后面的地步。
——没错，“龙傲天系统”能够检测出红槐的真实姓名和性别，当然也知道红槐的身份。但它不打算告诉司寒远，最起码短期内不会告诉。否则，司寒远要是因为和魔门的天然对立，拒绝刷红槐的好感度，它岂不是要气死？
虽说红槐的修为没有容音高，提供的能量不如容音，那也比卫静珩要好。最关键的是，她够主动啊！
司寒远并不知道“龙傲天系统”已经暗暗筹算了那么多。他将腰间的长剑拔出，说道：“请。”
一边心里想道，要不要等会儿给红槐放水呢？或者是趁机和她亲密接触一番？有任务在前，这局他必定是不能输给红槐的。但要怎么赢得漂亮，又不惹红槐生气，那可就难说了。
还没等司寒远把嘴里的“桃子”咽下去，就听到红槐直接说道：“我认输。”
裁决诧异地看了一眼红槐，但转念想到“徐予”无垢宗的身份，就不太关注了。毕竟无垢宗修士是公认的不擅打斗，面前的对手又是昆山清音剑尊的首徒，大大方方认输，也未尝不可。
“……”
司寒远懵了下。虽说他没想过自己会输，可也没想过自己会这样“赢”啊！
“等等……”司寒远叫住红槐，问道：“徐师弟这是何意？”
红槐笑盈盈道：“我呢，左右也比不过司师兄，便不自取其辱了。提前祝司师兄在秘境中取得好成绩。”说完，她转身下台。
司寒远神色复杂地看着红槐的背影，忍不住对“龙傲天系统”说道：[她这是为了我吗？]
“龙傲天系统”：[是的，所以请宿主务必珍惜。]
[嗯……]司寒远没有察觉出，自己心底油然升起一股隐秘的欣喜和得意。
坐在刀宗处的高冀不解地望着红槐，又看看司寒远，陷入思考。圣女这是在做什么？她若是输给那小子，岂非不能进入第三轮了？第三轮他们才好对这些弟子们动手啊。韩源已经死了，圣女不进入秘境的话，不就只有他和师文两个人吗？而且，圣女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明明说要骗走那小子的天生剑骨，结果转眼又说不要了。
他这么想了，晚上在私底下也问了红槐。
红槐白他一眼，说道：“你真当他们都是傻子么？现在这个身份可是个无垢宗的家伙，不能打，我拿什么赢？岂非平白惹人怀疑？韩源一死，上头那些老东西肯定已经收到了风声，我跳出来，是嫌他们找不到我么？大不了到时候我再换个身份混进去就是。”
高冀连忙低下头：“圣女英明，是属下思虑不周。”他迟疑了下，又问道：“那，昆山的那个天生剑骨……”
红槐眼波流转，明明用着男性的面孔，偏偏无处不柔媚，娇声道：“我看上他了，不成么？”她吃吃笑道：“待此次事成，我要带他回魔域。”
高冀瞳孔猛地一缩，失声道：“圣女！”那个姓司的小子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圣女的青睐！
“行了行了，废话少说。”红槐不耐地摆摆手：“师文呢？怎么还没过来？”她皱眉，有些不满意道：“在沧海谷待了那么久，还是没摸清山灵的位置，真是废物！”
高冀：“不清楚……按理说应当早就到了。可能是被什么事耽误了吧？若是圣女不想再等，不如我们直接去后山？”
红槐一震，突然想到韩源的死，厉声道：“不好，你现在立刻回去！”
她怀疑，那群长老们开始排查众多弟子了。倘若被发现少了他们两个，几乎等同于自爆身份。
高冀还想问点什么，被红槐打断：“回去！”
临走前，红槐又叫住高冀，说道：“之后记得打探下师文的情况。不过要小心些，莫要惹来注意。”
高冀：“是！”
.
然而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高冀回到刀宗时，他的院落灯火通明。刀宗的两位长老就站在他的门前，面色铁青，面无表情地问道：“高冀，你刚刚在何处？”
“……”
另一边，无垢宗却静悄悄的。无垢宗的弟子晋阶普遍较慢，所以能够达到筑基来参加门派大比的不多。故而，红槐一个人独享一间屋子，这也为她隐藏身份提供了不少便利。
红槐小心翼翼地抹除窗户边自己留下的痕迹，还没等她完全放下心来，就听到背后响起一道清凌凌的话音：“回来了？”明明如同山巅积雪般清冷淡漠的嗓音，奈何因为尾音微扬，不经意间就透露出主人的散漫。
红槐悚然一惊。她迅速扭头，手中捏着飞刀，“嗖”“嗖”“嗖”三下就向着声源处掷去。然后她没有恋战，反身从窗户再次跃出，毫不恋战。
但是，一道剑光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剑光，锋利得连吹拂起的气流都仿佛能割伤人的肌肤，刮得人脸颊生疼。
红槐不由得退了几步。
她看向剑光的来处，掌心悄悄出现了一把飞刀，面上却疑惑不已：“清音……长老？”她露出恰到好处的愤怒：“清音长老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在欺负我们无垢宗无人？”
该死的，怎么会是昆山的容音来了？所以说她最讨厌剑修这种死板的家伙了！遇上这种人，根本是有理都说不清，更何况她还无理。如果是其他长老，尤其是男性长老，她还能有几分把握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骗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