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外物得到的成绩，就像空中楼阁。可不安的同时，她却又听不懂老师教授的内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公式。捷径是戒不掉的毒，方颖颖不是第一次这样深切地感觉，她行走在悬崖边上。但凡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徐亭鹤总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方颖颖却对他笑笑，说：“走吧，你等会儿不是还有其他比赛吗？该去检录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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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枕溪的标枪同样扔了个第一。
回到高一二班的区域时，好几个女生围过来，殷勤地给她递水、送水果和小零食，叽叽喳喳道：“赵妙菡，你扔铅球和标枪原来那么厉害啊！”
“哈哈哈哈哈，丁以晴弄那么一出，简直是‘弄拙成巧’。幸好她瞎比比，不然的话，咱们这个女子铅球和标枪第一还拿不下来呢。”
“……”
“谢谢。”姜枕溪来者不拒，揣着小姑娘们的“爱心小礼物”，埋头继续背书刷题。
有还想和她说话的人，被旁边的朋友拉拉袖子，摇头：“人家要看书，别打扰她啦。”
她们三三两两地走开，聊天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感觉赵妙菡也是个挺好的人啊。虽说性子冷淡，可很有礼貌，还很谦虚——你看，她之前也没说什么大话，就说自己凑个数。”
“以前的赵妙菡是什么样子的来着？我好像忘了，就记得不太和我们玩。”
“现在不也是吗？人家那是沉迷学习嘛，你看她每天看书做题好认真的。老师都夸她作业做得好，课堂小测进步也很大啊。”
有对姜枕溪有好感的，自然也有看不惯她的，一个斜马尾女生轻哼道：“切，她明明有能力，之前却不愿意报名运动会，还不是自私？还是丁以晴激她，她才报名的。嘴上说着凑数，心里肯定想的是打丁以晴的脸呢。亏你们还吹得起来她，醒醒吧，人家早就不是方家大小姐了！”
“你！有本事的话，你上啊！你去拿个铅球第一看看？”
“我有没有本事，关你们什么事？”
话落，一个纸团突然砸在斜马尾额头上。她捂住额头，愤怒地环视四周：“谁！谁扔的！”
“我。”
看台上的课桌后面，姜枕溪手里随意捏着个团成团的草稿纸，懒洋洋道：“不好意思，耳朵有点尖。你吵到我了，能g……唔，圆润地离远点吗？”
她刚刚是要说“滚”的，是吧！斜马尾气得脸色通红：“赵妙菡，别以为你会扔铅球和标枪就了不起！你那么有本事，怎么不考个年级第一啊？成天看书刷题给谁看呢？谁不知道你的水平？”
今天的阳光太好，暖和又不灼热，晒得姜枕溪打了个哈欠：“我考不考年级第一，我报不报名铅球和标枪，与你无关。”
“你是不是不敢？”
姜枕溪诧异地瞥向斜马尾，挑眉：“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把自己当个人物吧？你成绩和我没什么两样，体育又比不过我，你跟我说不敢？激将法早就过时了，小、朋、友。”
周围发出一阵闷笑。赵妙菡的嘴啊，是真的毒。刚刚还在和斜马尾拌嘴的两个小女生，也被逗笑，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姜枕溪，赵妙菡怼人好帅！
斜马尾气得原地跺脚，大声问道：“赵妙菡！你敢不敢和我打赌？就比国庆回来的月考，谁的成绩更好。”
“赌注呢？”姜枕溪又打了个哈欠，看在斜马尾眼里格外可恨。
斜马尾不过脑子，脱口而出道：“一百块，你敢不敢！”
“……”姜枕溪沉默了下，就在斜马尾要嘲讽她胆小时，她“噗”地笑出声：“也不是不行。你说的，可别反悔。”
系统幽幽地说道：【宿主，你堕落了。】上个世界，作为温氏集团的董事长，从她手里经过的项目，少说也是几千万。现在倒好，因为一百块，“出卖灵魂”。
【蚊子再小也是肉。今时不同往日，我穷啊。】姜枕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那就麻烦你们今天做个见证。”姜枕溪对周围二班的人说道：“辛苦。要是拿到赌注，请你们喝奶茶。”
立刻就有人应声：“好嘞！赵妙菡加油！”
斜马尾被姜枕溪的理所当然气得眼睛都红了，可周围没有人来安慰她，她也只能咬牙说道：“一言为定！”
等方颖颖听说这件事时，两个人的赌局已经传得二班人尽皆知。她忧心地找到斜马尾，叹气问她：“悦欣，你怎么突然和赵妙菡打赌啊？”
“她抢了你的爸妈！她们竟然还说她好话！”庞悦欣是真心为方颖颖感到不平，她和方颖颖的关系不错，知道她在赵家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赵母人虽好，可赵父是真的太过分，而这些，原本与方颖颖无关。
方颖颖感激于庞悦欣的好意，可她心里又过意不去：“那也没必要和她打赌啊。悦欣，其实她也没有什么错的。就像那天有人说的，也不是赵妙菡能决定的，不是吗？”
庞悦欣恨铁不成钢：“你啊，怎么心眼那么好！”
方颖颖抿了唇角，对庞悦欣笑了笑：“哎呀，总之，没必要找她麻烦的。”
庞悦欣不大高兴，问道：“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我肯定能赢的！”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有必要的问题。”方颖颖摇了摇庞悦欣的手：“好啦好啦，悦欣，你最好啦，我们去解除赌约好不好？”
庞悦欣没说话。打赌是她提出来的，现在要解除赌约的也是她，那她得多丢脸啊？
“我请你喝奶茶，给你赔罪。同学那边，我帮你说清楚，是我要你解除赌约的。就说……嗯，就说，是我不想和赵妙菡有更多牵扯，好不好？”正因为知道庞悦欣是为自己好，方颖颖才更不愿意看她和赵妙菡对上。那是她的私人事情，怎么能连累朋友呢？
如果庞悦欣输了，无疑会特别丢脸，还得赔一百块出去，这对庞悦欣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她每周的零花钱也就三十。如果她赢了，以赵妙菡现在的人气，庞悦欣也讨不了好。更何况，方颖颖想到这些天老师对赵妙菡的夸奖，很难想象，庞悦欣真的能赢吗？
庞悦欣被她缠得没办法：“好啦好啦，真是拿你没办法！我这就去和她说，行了吧？”
“嗯嗯！我陪你去。我帮你解释。”方颖颖说。
庞悦欣这才舒坦了点，闷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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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颖颖想得比庞悦欣还要周到一点——她想，先和赵妙菡商量，等商量完了，再把解除赌约的事情说出来，这样，就减少了意外，避免庞悦欣丢脸。
于是，她们运动会结束后，就四处寻找姜枕溪。奈何运动会人员混杂，她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姜枕溪。
庞悦欣已经打算放弃了，说道：“颖颖，算了吧。”她搞不懂，为什么方颖颖会那么大度。将心比心，要是她自己的家庭被人偷走十几年，她绝对会想尽办法把对方踩在脚底下，才能解气的。
方颖颖不吭声。或许是因为她得到的“学习系统”过于虚幻，让她不敢太过张狂。总担心自己哪天跌落云端，就会遭到报应吧。
可这样的话不能和庞悦欣说。
方颖颖叹了口气，劝道：“我知道去赵家的路。我们去赵家一趟，好吗？”
庞悦欣无可奈何地点头：“好吧，最后的机会啊。”
方颖颖：“嗯！”
她们的运气这次还不错，顺着学校去赵家的路，不多时她们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在前面，单手拎着书包，优哉游哉地慢慢走着路。但……
方颖颖奇怪道：“这不是回去的路啊。她好像走偏了？”
庞悦欣哼道：“说不定是去哪里玩呢？看她那个样子，古里古怪的。”
方颖颖：“别胡说。我们过去跟她说清楚。”她拉着庞悦欣，快步跟上前面的人。
其实，两个小姑娘才出现在后面没多久，就被姜枕溪发现了。
她扯扯嘴角，对系统说道：【看来这两个小姑娘今天得留下心理阴影了。希望方家不会怪我。】
说完，姜枕溪拐进一个小巷子。方颖颖和庞悦欣没多想，急忙跟进去，就见少女倚靠着墙壁，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我说，你们也不怕遇到危险？”
方颖颖、庞悦欣：“啊？”
没等她们说明来意，她们就看见姜枕溪对她们身后微扬下颌：“行了，都出来吧。跟了那么久。”
两人回头看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七八个小混混，染着五彩斑斓的发型，流里流气的。站在最前面的，是个红毛，嘿嘿笑道：“哟，这么懂事？还知道自己找地方，方便我们？”
庞悦欣认出来：“是四中的那帮人！”
和一中相比，四中几乎是相反的存在。方颖颖听说过，四中的人，拉帮结派，四处惹事。她望着这群看起来就不好招惹的人，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急切地找赵妙菡解除赌约，把庞悦欣拉下水。
里面一个黄毛吹了声口哨，笑嘻嘻说道：“浩哥，是哪个啊？三个看起来都挺正的。”
“那就全都收拾收拾呗！买一赠二，还有钱拿，这回生意做得可真值！”
他们的眼神让方颖颖、庞悦欣作呕。庞悦欣脾气爆，立时就想冲过去和他们理论。还好有方颖颖拉住她，否则，差不多是羊入虎口。
忽然，一只素白的手拨开她们，有人走上前，语气散漫：“后面待好，别乱动。”
姜枕溪没有任何与四中的人废话的意思，直接把红毛掀翻在地。紧跟着，姜枕溪拽着书包带子，书包砸在一个人的脸上，同时又将另一个人踢倒。那人抱着小腿，蜷缩成虾米状哀嚎。此起彼伏的惨叫接连不断地响起，几乎是让人目瞪口呆的速度，七八人就倒得遍地都是。
“啧，就这？”
最可气的是，她打完人，还轻飘飘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气得地上的小混混们几欲吐血。
“有、有点帅欸……”庞悦欣喃喃道。
方颖颖：“？”
等等，你还记得你的立场吗？
姜枕溪踩着红毛的胸口，淡淡问道：“谁让你们来的？”话是那么问，她心里大致有人选。
果然，红毛特别没义气地报出两个名字：“是你们一中的丁以晴！”
铅球都教不乖？姜枕溪挑眉，看来还是得让警察找她聊聊。
她回望方颖颖和庞悦欣，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报警吧。”
姜枕溪又补充道：“记住，是他们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这是正当防卫。”
两个小姑娘面面相觑，下一秒恍然惊醒，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给警方打电话。
警方来得很快——可能是因为说话的是两个语无伦次的小女生，他们怕出了太大的意外。
然而，当他们抵达现场，发现状况和他们想象得不同。但万幸，没有人出事。那几个被打翻的小混混，验伤后发现也没什么大事。
做笔录时，姜枕溪淡定得和其他两个女生的表现截然不同，引起了警察们的注意。当然，他们也没多想，能够撂翻一群小混混的女生，不那么害怕也是正常的。
而且，他们之间涉及到的恩怨，也让自诩见过不少事情的警察们大开眼界。
什么真假千金啊，什么成绩赌约啊，还有什么找麻烦的……
有个警察没忍住吐槽道：“现在的孩子是不是作业太少了？”
庞悦欣要亲口把自己做的事都说一遍本来就已经很羞耻，脸色涨得通红。听见警察的吐槽，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朵尖。
做完笔录，警察就让她们回去了，还叮嘱她们路上小心。
姜枕溪：“谢谢，我们会的。”
出了警局的门，姜枕溪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说：“时间不早，我得回去，送不了你们。方颖颖，你最好打电话叫方家的人过来接你，省得出问题。”
“等等！”方颖颖喊道：“那个，赌约的事情……”
庞悦欣连忙接口：“对不起，当时是我冲动了。我道歉。”
姜枕溪：“无所谓，就当随便赚点点钱喝杯奶茶。”
要是之前，庞悦欣肯定会觉得这个人太傲慢了。可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她才明白，姜枕溪对待她的态度，称得上温和。
方颖颖吞吞吐吐地说道：“不是……我是想问，能不能解除赌约？”
姜枕溪：“奶茶钱你出吗？”
方颖颖一愣，没想到姜枕溪的关注点在这里。她迟疑了下，试探性问：“你……想喝奶茶？”其实她是想问，姜枕溪是不是缺钱，可那样问又未免太过冒失。
姜枕溪手指点点下颌：“一般般，可有可无。”
方颖颖立即说：“那这样吧，我请你和全班喝奶茶，赌约的事情，要不就算了？”
姜枕溪盯着方颖颖看了一会儿，直看得她还以为自己有哪里不对劲，才慢吞吞地收回视线：“行。”
看来不能薅羊毛了，真可惜。
等姜枕溪走远，庞悦欣感激地对方颖颖说道：“还好你及时阻止我，我感觉，和赵妙菡作对，会死得很惨的。”
方颖颖问：“你之前不还心不甘情不愿的吗？”
“那是之前啦。”庞悦欣小声说道：“你难道不觉得吗？她真的好帅，好有范，说话也特别有气势。遇到事情还那么淡定，整个年级的男生，除了徐亭鹤，都没有能和她比帅的。”
方颖颖：“……”好家伙，没想到你这么浓眉大眼的，转头就背/叛/革/命啊？
她无奈地笑笑，脑海里却想起之前的一幕。
确实，还挺帅的。她想。
“妈妈，我回来了。”
挺帅的姜枕溪推开门，回到赵家，整个就是乖乖女的模样。
晚餐早就摆好，赵母连忙给她盛饭，顺口问道：“今天好像回来得晚一点？”
姜枕溪面不改色地解释：“哦，今天不是运动会吗？后来大家在一起玩狼人杀，就玩得有点晚。”
赵母信以为真：“这样啊。”
“下次会记得给你发消息的。”姜枕溪说。
赵母小心翼翼问道：“可以吗？”她生怕女儿觉得她管得太宽。以前方颖颖就是的，不太爱和她说学校里的事。
“没什么不可以的。”姜枕溪说。
她夹了块鱼到赵母碗里，口吻轻松道：“对了，妈妈，我帮你约了个心理医生，你去看看。”顿住后，她解释道：“你放心，心理医生不是脑科医生。你呢，就当是花钱，和人家聊聊天。”
对于赵母这一辈的人来说，心理医生确实和精神病挂钩。但听姜枕溪后面的话，赵母就被逗得一笑：“你这孩子，哪里还有人聊天得付钱啊？”
“钱我付过了。”姜枕溪说：“不去的话，不退钱的。”
姜枕溪的话捏准了赵母的死穴，她立刻说：“那怎么行？我肯定去。”
思来想去，赵母又问道：“妙菡，你哪里来的钱啊？”从接回女儿时她就在担心，女儿以前生活在富裕人家，会不会不适应普通人家的生活？最坏的情况，甚至可能是她为了钱，做些不好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