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出来呀,我只是开个玩笑,快把衣服穿上!”
“为什么要穿衣服呀,娘说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要坦诚相见!”
“坦诚,也不是这个坦诚法啊……”
少年红着耳朵,嘀咕着,就在他羞得鼻血都快流出来的时候,突然,余光中,一道白光闪过,少年心头瞬间一凛!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水桶,一边和少女故作正常交流着,一边缓缓靠近白光闪过的方位,终于,在靠近墙根的时候,路沉星看到了一个弹珠大小的孔洞。
路沉星心头再次一凛,脸色也难看了下来,他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假装事情没有发生,哄着少女披上衣服离开了浴室。
墙的那头,正猫着身子偷看的刘明非听到动静,一阵遗憾,这个洞刚刚才打通,他还没看到什么,就没了,都怪路沉星那个小子打搅了他的好事!
晚上,张红英和丈夫回来后,路沉星把他的发现和猜测一并和张红英夫妻说了。
“狗日的,俺这就去骂死他个流氓!”
张红英当场拍桌子大怒,撸起袖子就要骂上门去,却被路沉星拦了下来,张红英气得满脑子怒火,哪肯冷静下来?还是丈夫拉住了她。
“你先听听沉星娃子的想法。”
见丈母娘终于愿意坐下来好好听,路沉星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娘,咱没有证据,直接找上门,他肯定不会承认的。”
“那可咋办?”
张红英心情焦急,一得知隔壁小兔崽子竟然敢偷窥她闺女,张红英就怒火中烧,迫切希望路沉星给个办法。
幽幽的煤油灯下,光影在少年的脸上分割,少年眼睛锃亮,露出了一个微笑,低声道:“除非咱们能抓他个现形。”
“这不行!咋能再给他机会偷看俺闺女呢?美得他?!”
姜木海第一个明白路沉星的意思,他当即摇头表示不同意,路沉星,笑了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咱们换个人假装我媳妇,骗他,到时候咱们在一边守着,抓他现形。”
张红英沉思了一下,笑了:“好好好,女婿不愧是文化人,还是你有办法。”
“只是,让谁去好呢?”
姜木海立刻申请出战,用他的话说,他是个大老爷们,不怕被看,还能恶心恶心那小兔崽子,这也是路沉星一开始的念头。
谁知,张红英却在思考后,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她先是按下自家男人,低声问路沉星——
“女婿啊,俺记得,这个,那个,有个啥罪叫什么流氓,就是专抓男女乱搞的,是不是有这个罪?”
路沉星愣了愣:“娘,您说的是不是流氓罪。”
“对对对,就是这个罪,俺问你,男的偷看女的洗澡,算是流氓罪不?”
这倒叫路沉星沉默了,他明白了丈母娘的意思,其实,一开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第一想法也是报警,判那人一个流氓罪,只是想到要判流氓罪,得做实那人偷看女人洗澡,一旦这件事做实了,对女人本身也是一件伤害,所以才没提,谁知张红英作为一个农村妇女,竟然也听过这个罪,还和他想到了一块去了。
见女婿点点头,张红英高兴了,她一拍大腿:“妥了!俺去,这回还不抓住这小兔崽子!”
“娘,这不太合适吧……”
“俺知道女婿你的意思,害,这有啥,俺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还怕被人看不成?要是俺怕这个,那夏天还去啥小河沟里洗澡?你就放心吧。”
说完,她转头虎目一瞪:“她爹,这事你没意见吧。”
姜大海哪敢有意见,连忙摇头。
于是,计划就这么定下了。
为了确保对方上钩,提前一天,张红英就故意在院子里大声嚷嚷着家里柴火又不够了,支使着路沉星和姜木海去整些柴火回来。
“呸——”
隔壁院子里,赵桂芬靠着门框,吐出一口南瓜子皮,鼻子一皱,五官全挤在一起,跟上了年纪的老猴似的阴阳怪气:“活该柴火不够,就是地主家的小姐也没这么霍霍的,瞧着吧,早晚俺得举报他们一家子去。”
在头几年疯狂的时候,这样的举报太常见了,你就是一顿饭吃好点,都得被有心人举报你地主做派呢,现如今这种疯狂的风气已经渐渐消散,赵桂芬也能过过嘴瘾了,而且她可没那个胆,要是真举报了,她家和姜望舒家还连着亲呢,不得一块倒霉?
不过这不妨碍她这个小人天天念叨。
隔壁张红英听见后也不惯着她,在院子里泼了一盆水,大声喊着——
“呦,这是谁家的狗又开始叫唤了,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小心被人杀了吃肉!”
两个中年妇女,隔着墙壁,你来我往的指桑骂槐,这样的场景太常见了,每天都得上演个一两出,其他的邻居跟看戏似的,你一嘴,我一嘴的,或是劝,或是拱火。
西侧间里,刘明非听着这泼妇骂街,自诩文化人的他,心里别提有多嫌弃了,直接躲在屋里不出门,直到吃饭的时候,赵桂芬一边给他往碗里添好的,一边继续骂骂咧咧,姜红花在旁边也觉得丢人。
“娘,你消停点吧,吃饭呢。”
“吃饭又咋了?俺还不能说话了?俺就是看他家不顺眼,住那么好的房子,还天天有闲工夫给小狐狸精烧水洗澡,俺看一定是你奶奶给他们留了东西,不然咋过得那么好?!”
这话说得就没道理了,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老太太在世的时候,无脑偏向小儿子姜木河一家,把老大姜木海一家当苦力使,当年人家姜木海为了能顺利分家,可是连个锅碗瓢盆都没要的。
姜红花自然是知道自己母亲不讲理,尤其是丈夫还在身边,她羞得不敢直视刘明非,自然也不会看到,刘明非的眼底闪过的兴奋。
“好了娘,您别说了,明天咱们走亲戚的东西带齐了没?”
姜红花终于用另一个话题转移了赵桂芬的注意力。
很快,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的,赵桂芬和姜红花坐上借来的牛车,出了门,朝着赵桂芬娘家而去,而家里剩下的三个男人,姜木河一见母老虎不在家,立刻懒散了下来,加上最近大队上农活少,他眼珠子一转,找了个理由溜出门,看人打牌去了,姜宝鹤刚刚定了亲,正是热乎的时候,也跟着找机会见未婚妻去了。
终于,姜家院子变得安静了下来,更加显得隔壁姜木海家做饭,烧水的声音明显极了。
刘明非按耐着心头的激动,一直等到了中午,等到了姜望舒一贯的洗澡时间,他赶忙把院子大门插上,这才搓搓手,听着水声,小心翼翼地凑近了西墙,挪开了堆在墙根的杂物,露出了一个有些不明显的土缝,他扣掉那块石头,水汽伴随着水声清晰地从洞里传了过来。
男人的一只眼睛,缓缓靠近了洞,他聚精朝洞里看去,入眼的先是一片水汽,白气在室内蒸腾着,模糊着一切。
忽然,一双穿着绿色花裤子的腿出现在了视野中,男人心头猛的一激动,他更加靠近了墙壁,土墙上的泥粘在了脸上都没有察觉,终于,伴随着几桶水下去,室内的女人开始动作了。
只见她抬起腿,绿色的裤子缓缓往下滑落,露出了一双有些…粗壮泛黄的腿……?
刘明非愣了愣,意识到哪里似乎不对劲,不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突然,一桶散发着恶臭的粪水从天而降,当头浇下!
“啊——有流氓!”
“哪里,哪里?”
一片恶臭中,姜木河家的大门被踹开了,三四个人拿着扁担冲了进来,对着慌张的刘明非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杀千刀的龟孙子,连老娘洗澡都敢偷看,俺今天不打死你!”
“快来人按住他,刘知青偷看女人洗澡耍流氓了!”
这震天的动静,终于把隔壁的村人吸引了过来,男男女女捏着鼻子,聚
PanPan
在姜木河的院子里,鄙夷且不敢置信。
“天呐,还有这种事?你们快去叫大队长,俺帮你看着!”
“还愣着干啥,快点按住他。”
“好好的大小伙子,咋就想不开耍流氓呢?”
在一阵天翻地覆中,刘明非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被打得鼻青脸肿,等大队长赶来的时候,就看见,蜷缩在粪水中的刘知青,一身狼狈,脸上的金丝眼睛都被人踩碎了,哪还有个文化人的样子?
至于刘知青干出来的事情,大队长一开始是不信的,主要是吧,刘知青好好一个大小伙子,就算偷看,偷看你一个半老徐娘干啥?
刘明非挣扎起来,也是这么辩解的,但是,墙上的洞,和他身上的粪水,可都是证据,偷看肯定是偷看了,至于偷看谁嘛……
村里人有那心眼子活跃的,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俏生生站在人群里的美丽姑娘,不等众人再瞎猜什么,张红英脸色一变叉着腰,对着大队长就是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咋了,俺张红英咋了?他咋就不能偷看俺了?俺张红英年轻时也是十里八村一朵花,大队长你年轻时还给俺送过花呢!你们看看,俺头发还湿着呢,俺还能骗人不成?俺刚才一进水盆,他刘知青就在外头偷看,王婶子就在对面,也瞧见了是不?这可是抓了个正着!就是偷看的俺!”
大队长老脸一黑,在自家媳妇的怒瞪中,尴尬地咳嗽几声,在问过王婶子后,人证物证都在,刘知青耍流氓,偷看女同志洗澡这件事没跑了。
只是吧,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这时,路沉星说话了——
“报警吧,大队长,偷看女同志洗澡,可是耍流氓,得判刑,这是流氓罪。”
此言一出,知晓这罪厉害的刘明非当场吓得腿软,而在场村人也惊呆了。
“流氓罪?这是啥罪?”
“笨,不就是耍流氓罪吗?”
“耍流氓也犯罪吗?俺,俺咋没听说过?”
“俺想起来了,俺舅家的一个侄子就是因为耍流氓,被抓走了,这可是大罪,要枪毙的!”
“害!这么厉害?!”
围观的众人顿时吸了一口凉气,有那平时不安分的,眼神总往妇女身上飘的男人,脸上一虚。
“还不止呢,俺听说,还有小姑娘,一下子找了好几个男人,乱搞,也吃枪子了。”
“这么严重吗?那,那,刘知青不是要吃枪子了?”
那舅家侄子出事的村人,算是村里少有的初中文凭,对这个罪还算是了解,他摇了摇头——
“刘知青应该不会吃枪子。”
“那还好,那还好。”
谁知下一秒,那村人又开口了,面带同情道:“不过,像这种偷看妇女洗澡的,得坐大牢呢,少数也得十年!”
“嚯——!”
人群中顿时又是一阵吸凉气的声音。
而听着这交谈的刘明非,不知是臭的,还是吓的,终于坚持不住,晕倒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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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年代傻妞(17)
最后, 关于刘明非耍流氓这件事,姜家还是没有选择报警。
一是因为,一旦报了警,那就要进去蹲十多年, 村里人的观念, 大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事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
二是因为大队长亲自找上门, 他倒不是念着以往和赵桂芬家的交情 , 事实上, 自从那回姜红花当众示爱刘明非后, 两家就闹掰了。
但是吧, 他毕竟是大队长,一村之长,要为村里人负责, 村里出了个流氓不仅影响的是刘明非个人, 还会影响到小姜村的风评, 从私心上来说, 上次因为路沉星脱帽子的时候, 大队长刚刚被上级表扬过思想工作做得好, 这还没过去几个月呢, 村里又闹出流氓的事情, 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而姜木河一家,也从一开始的得知此事后,不敢置信, 上门无理取闹, 到后面的了解了事情严重性后, 后怕,开始卖惨求情。
要让张红英来说,这刘明非进去蹲个十多年才好呢,可是考虑到上面这些事情,大队长大半夜的,舔着一张老脸上门来求情,张红英最后还是松动了。
即使不报警,也得让他得到教训,这是张红英的意思。
大队长连忙答应,让姜家提要求,眼看事情不能如愿,路沉星想了想,看了看身侧一无所知的少女,终于给出了答案。
一是,得让刘明非去劳改农厂劳改个个把月,二是,姜木河一家得给补偿,三是路沉星想让大队长安排姜望舒去县里的国营饭店做事。
前两个要求还好,第三个要求顿时惊住了大队长。
“这,这哪成,俺也帮不了这个忙啊。”
这国营饭店的工作可是个香饽饽,这年头物资贫乏,像国营饭店这样油水大的地方,那是挤破头也进不去啊,能进去的全是关系户。
大队长连连摆手,那张被太阳晒得黢黑的脸上充满了为难。
路沉星却笑了笑,给大队长递了一支散花烟,大队长抽惯了旱烟,这种装在包装盒里的香烟,他也见过,两毛一盒呢,只见过上级领导抽过,他哪舍得抽,此时路沉星递给他这么一支香烟,顿时令大队长高看一眼,大队长拿过香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没有抽,而是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脸色好看很多。
见此,路沉星趁机说话:“大队长,您先别急着拒绝,我要的不是正式工,我听说,最近咱们县的国营饭店招帮工对不?”
大队长再次惊讶地看他一眼,这可是内部消息,往往有这机会都是内部直接消化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知道。
路沉星露出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没解释这消息哪来的,事实上,他不仅知道内部招工的消息,他还知道,大队长的姐夫就在国营饭店做厨师呢,只要人家帮帮忙,再拿点钱,这帮工的活还是能拿下来的。
而以路沉星对大队长一家的了解,虽然有这个机会,但是大队长一家用不上,因为大队长上面两个儿子早就安排好了工作,下面的小儿子又是个懒散的,大队长准备安排这个不成事的小儿子去学开大车,以后进运输队。
而路沉星想要的这个国营饭店的活,也只是个帮工,连正式工都算不上,大队长一家子才看不上呢。
其实,从大队长对自己三个儿子的安排,便可以看出,这个看似沧桑朴实的农村人,背后的人脉广着呢,要不然为啥人家能连任三届大队长?
而正是因为大队长的人脉广,再加上上次路沉星获奖一事,为大队长政绩增添了光,大队长最近一年很有希望被提拔。
大队长虽说是大队长,其实压根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大队长,这个时候普遍意义上的大队长,指得是一个生产大队的队长,可别小瞧这样的生产大队,下面往往管辖着好几个村子,上千号人,而小姜村这位大队长,认真算起来不过是大队下面的小负责人,只负责小姜村这块罢了。叫他大队长不过是村里人恭维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