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桃看着她的脸：“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舒书摇摇头，在纸上写：“有点累。”
“哦，那种蹦蹦跳跳是挺累的。”宋之桃道，“你快歇会吧，咱班中午还得上体育公开课呢！”
舒书抱着自己的衣服，准备去换。
“学委都不想上，刚想去请假，说是女生例假去请假，王光都不允许。”宋之桃抱怨道，“真是烦人。”
听到王光的名字，舒书动作一顿，看过去。
宋之桃以为她是有疑问，便道：“不是咱班女生，是跳健美操的一个女生，学委在边上听着，王光说例假也不能缺席排练，否则就取消健美操比赛资格，都这么说了，学委一男的还怎么开口。”
健美操的排练王光都给放到了晚上，就是周末都不让停。
学校可能还以为他多负责呢。
舒书抱着衣服，跑到王雪晶他们班，果不其然王雪晶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正在哭。
舒书过去，轻轻拍了拍她。
王雪晶缩着身子抬起头，看到是她才松了口气。
舒书比划着问她怎么了，王雪晶擦擦眼泪，哽咽着说：“这几天我听你的没去排练，他刚把我叫去，说以后训练不能缺……我说那我例假，总得请假，他也说不行。”
跟刚才宋之桃说的情况差不多。
舒书在纸上写：“他这次叫你，你就不该去。”
“可是我害怕……”王雪晶六神无主地道，“而且他要取消我健美操的资格……我都练了那么久，他凭什么……”
舒书写道：“他才没权力决定你。”
“是吗？”王雪晶喃喃地道。
舒书用力点头，写道：“所以要先让他失去决定你的权力。”
“……怎么失去？”王雪晶迷茫不解，“我们只是学生，能做什么？”
“揍他。”舒书在纸上一笔一划写道。
***
中午吃过饭，全班都被叫到了后面的小操场排队。
宋之桃小声道：“还说不能请假呢，谢京延他们几个男生假都没请，直接不来，你看王光也不敢说什么，就是欺软怕硬。”
舒书回头看了看，那几个不服管的男生果然都没来。
她回过头，没做任何反应。
“你怎么了？”宋之桃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从午饭起就不太对劲呢。”
舒书中午吃了三碗米饭，惊呆了半碗都吃不完的宋之桃。
“都别说话了，站好队。”王光笑着站在队伍前面，看起来和蔼可亲。
舒书扯了扯嘴角。
几个校领导和观课老师也拿着记录册，站到了一边。
公开课提前不允许排练，但是课的内容王光私下跟严晨说了。
他是体院毕业，最拿手的是跆拳道，加上学校也希望同学们在学习的同时，能学习一门特长，用来强身健体。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在课上展示一下自己的特长。
先进行完了课标要求的内容，都没出什么意外，王光放下心，对众人道：“大家也知道，老师是跆拳道黑带，那么下面，老师给大家演示几个跆拳道的经典动作。”
一说到跆拳道，同学们都来了兴致。
“这是前踢，后踢，勾踢，双腿连踢……”王光边做边演示。
效果确实好，同学们“哇哇”声不断，其他老师也频频点头。
王光做完了，笑着说：“同学们如果喜欢，可以课下时间来找我，咱们学校有室内训练场地，可以练习。女生们也别觉得这跟自己没关系，也要积极参加。”他说完，还故作轻松地加了句，“在学校我教大家可是免费的哦。”
这下同学们都跃跃欲试了，舒书看到观课老师的表情也很满意，扯了扯嘴角。
王光还真是道貌岸然。
王光见好，便乘势追击，说道：“有没有同学愿意现场试一试。”
王光怕出岔子，私下跟严晨说了，让他这时候举手。
严晨毕竟是体育课代表，动作学的快，不会出岔子。
但是临到场，严晨并没有举手。
王光看了眼他：“有谁想试试？”
严晨默默地看向天上飞过的鸟，好似没听见。
就在王光准备点他名字时，舒书举起了手。
王光愣了一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反悔吧，再说了，一个小丫头，顶多是动作做不好，也出不了什么状况。
他笑着说：“好啊，那请这位女同学来试试吧。”
队伍里发出低低的议论声，有男生离严晨近，压着声问：“你提前让大家都别举手，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沈雾语上吧。”
“以前也没发现她这么猛啊，还敢试跆拳道。”
“应该就是喜欢体育吧，上次体育课演示她不也主动出列了。”
“啧啧啧，我都怀疑她休学是去修体育了！”
严晨其实也很懵，他只是应舒书拜托，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王光示范了一下正拳，然后摊开一只手掌，举在舒书面前：“这位同学，你打这里就行……啊！啊！！”
他话都没说完，舒书一拳就打了上去。
王光完全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叫出声的，因为实在太他妈疼了。
王光的手在背后甩了甩后，他内心是不敢置信的，甚至觉得是刚才自己手摆放的位置不对，让舒书误打误撞，打出了超长的一拳。
他勉强挤出个笑：“同学，你以前学过吗？”
舒书摇了摇头。
她何止学过，还是救援队的叔叔们亲自教她的呢。
别说跆拳道了，就是散打她也会。
要不是奶奶不让她学，她指不定也是黑带了。
她的脸长得乖巧又无辜，王光信以为真。
他忍着疼，故作镇定地道：“大家看，只要有专业的老师指导，随便一个同学，哪怕是女生都能很快学会。”
大家以为他是教得真好，跟着鼓了鼓掌。
“好，下面换腿部侧踢。”王光扎好架势，“老师来格挡。”
他就不信了，还能叫她踢到。
舒书这次给了他防备的时间，她深吸了口气，一手抬高，一手护着下颚，然后照着王光的胸部，一脚踢了出去。
王光眼睁睁看着那脚过来，都没来得及侧身躲避，人就后仰，摔了出去，还带着一声比刚才还凄厉的“啊——”
他太疼了，脑子都是懵的，爬了两下，根本没站起来。
其他人都惊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舒书是第一个跑上前的，她的姿势很像是去掺扶，只有王光觉察到了不对劲。
在只有他俩能看到的角度，舒书抓住王光，用力一个反转，两人同时栽到在地。
然后舒书扣着他的手腕，按在了自己脖子上。
王光想抽出手，但是舒书的力气非常大，像掐着蛇的七寸，让他动弹不得。
下一秒，舒书使劲摇着头，做出痛苦状。
王光：“……”
一个老师先反应了过来，边跑上前边大声呵斥：“王老师！你干什么？！你松开同学！”
班里的同学也涌上前：“艹！这是打不过急眼了啊！”
王光：“……”
他直到被同学们七手八脚地揍了一顿，又被人拉开，都没想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
网吧里，谢京延百无聊赖打着游戏。
丁嘉明接完电话，在他对面喊了半天：“阿延，沈雾语惹出事了！”
谢京延头都没抬。
“阿延，你前同桌出事了！”
谢京延还是没动。
丁嘉明受不了了，拍了拍他桌子：“你媳妇有麻烦了！”
谢京延手指一顿，抬眼，摘了耳机：“说。”
第1章 小情话（8）
公开课在混乱中结束, 王光被当场拉回了办公室。
舒书被带去校医室检查身体，然后被徐老师领回了宿舍。
“身体还有哪里疼吗？”徐老师问。
舒书摇摇头。
她身上没有伤，只有脖子上的红印子, 还是她硬按着王光的手留下的。
但这也足够了。
当众掐学生, 够王光喝一壶的。
徐老师拍拍椅子：“雾语，你坐下, 老师问你几个问题。”
舒书听话地照做，看起来乖乖的。
“你之前有学过跆拳道吗？”徐老师试探地道。
舒书摇了摇头。
徐老师酝酿着措词：“你别多想啊, 老师这么问, 是因为你竟然能把王老师踢倒在地, 老师有些好奇。”
舒书揪了揪手指尖, 从书桌上拿出张纸，写道：“我就是按照王老师教的踢的。”
徐老师点点头：“那你之前跟王老师有矛盾吗？”
“没有。”舒书写完, 放下笔，安静地坐着。
这跟刚才校领导问舒书时，她回答的一样。
徐老师思考着：“所以你把王老师踢倒是王老师教的, 你好心扶他, 他反倒恼羞成怒地掐你，也是他的问题, 对吧？”
舒书眼睛快速转了一下，用力点点头。
“可是……”徐老师道, “他跟校领导说, 是你诬陷他的。”
王光不是轻易认怂的性格, 嘴也能说会道，他被拉到办公室就反应过来了。
面对校领导的质问, 他言辞激烈地说是舒书故意按着他的手去掐自己，还说她力气很大, 否则就算动作标准，也不可能把他踢飞。
王光用的词就是“踢飞”，他还扒开衣服给大家看，他的胸口确实已经青紫了。
徐老师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给沈父沈母打电话。
舒书见状紧张地在纸上写：“老师，求求您不要告诉我父母！”
徐老师还没拨通，举着手机问：“为什么不能讲？”
舒书不吭声。
她是想把王光赶出学校，不把他逼急不行，不找个合理的理由也不行，得让他自己犯错，才能不牵扯到王雪晶。
她只是想把公开课搞砸，但没想闹到通知家长。
徐老师沉默半晌，道：“雾语，老师问你，你到底跟王老师有什么矛盾？”
舒书抿紧了唇，摇了摇头。
最终，徐老师还是给沈向阳打了电话，但是只说舒书在体育课时跟老师产生了一些摩擦，没把王光叫嚣的那些话讲出来。
徐老师的意思是，怕舒书心理上有负担，下午的运动会就不用参加了，让沈向阳提前把她接回家，安抚照顾一下情绪。
沈向阳满口答应，等接住舒书上了车，他连问都没问，一个劲地接打电话。
到了小区门口，沈向阳停了车，刚要说话，舒书的手机响了。
“是你班主任吗？”沈向阳问。
在他的认知里，舒书没有任何朋友，也不会有人给她这个哑巴打电话。
舒书看到来电显示是谢京延，赶紧挂断，冲沈向阳摆摆手。
沈父也没多问，对她道：“爸爸那边还有工作，你先回家待着，有什么晚上再说。”
舒书点头。
不用跟沈父解释，她松了口气，可她也实在想不通，身为父亲，为什么会对自己女儿发生的状况毫不关心。
舒书到家，看了看手机，谢京延没再打过来。
他那人没什么耐心，应该是拨一遍就烦了。
舒书有些茫然地待在屋里，书也看不进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下午，王雪晶给她发来了微信：[雾语，你没事吧？]
看来是知道了。
舒书怕她担心，回道：[我没事。]
刚发出去，王雪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很焦急。
“喂，雾语，你真的揍他了啊！”
舒书正在想，她又不能说话，怎么回答对方，那边王雪晶道：“你不用回答，听我说就行！可能大事不好了！”
舒书揍王光的事，发生在中午。老师虽然交代班上的同学不要乱讲，但这种事根本控制不住，你传我，我传你，一些同学就知道了。
王雪晶听人说完，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赶紧去找舒书，没找到，但是听见了一件更为紧急的事。
王光改了口，不说舒书诬陷他了，而是说舒书是故意打伤他的，他要去验伤，还要学校处分舒书，如若不行，他就要去告舒书故意伤害。
他还跟校领导叫嚣，他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
王雪晶吓得哭了：“学校要给你处分怎么办？要是王光找你父母闹怎么办？王光好像有背景的，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舒书答不上来，挂了电话，她少有的也感到了害怕。
不是害怕被处分，也不怕被找家长，她害怕的是，这些麻烦都会落在沈雾语的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