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勾起嘴角，伸手摸了摸傅昭的脸颊，“许久没看到你了，之前的事，是我处理得不对。”
趁着这个时候，陈锋将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大哥死后，我也是偶然得知了大哥帮恭亲王做的事，仔细一查，就都查出来了。那个时候，我很痛苦。我的开蒙，我一身的武艺都是大哥教的，我尊敬他，崇拜他。但没想到……”
陈锋说不下去了，痛苦地抱住了头。
傅昭急忙拉住陈锋的手。
陈锋缓了一下，继续说：“当初我娶你，确实是出于对你哥哥的愧疚。事情虽然是我大哥做下的，但是我大哥已经死了，只能由我来帮着大哥赎罪。”
陈锋抬眸看向傅昭，“只是后来，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对你动了真情。”
他拉着傅昭的手送到自己的脸颊边，轻轻地噌着，“昭昭，你信我吗？”
陈锋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将心中强烈的情感展现出来。
炽热的情感，把傅昭整个人都融化了，脱口而出：“信，我信。”
她垂下眼眸，避开了陈锋的视线，“可是我还是要报仇。自我怀孕以来，马氏三番两次想对我动手，这个仇，我不得不报。”
感受到陈锋握着她的手一紧，“你不能再助纣为虐了，这些年来，马氏害了多少孩子，你知道吗？”
陈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傅昭便让良穗进来了。
良穗的手上，捧着那一碗早就冷透了的参汤。
看到陈锋也在，她有些犹豫。
傅昭道：“直说吧。”
良穗看了陈锋一眼，低下头道：“奴婢把参汤带回去让表少爷看了，表少爷说里头加了各种活血的药。若是您当时喝了，等生完孩子后会下红不止，再难有孕，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傅昭怒极反笑，“大嫂真是好心计啊！她知道王稳婆是傅家用惯了的稳婆，我定不会疑心王稳婆的，我要疑心，也是疑心她送过来的贺稳婆的！”
“你怎么知道王稳婆有问题的？”陈锋问。
傅昭睨了陈锋一眼，反问道：“你知道她是让谁去威胁王稳婆，让王稳婆为她做事的吗？”
陈锋不知，傅昭道：“是陈岸！她借了大哥的旧情，让陈岸为她做事。陈岸良心难安，主动来和我坦白的。”
陈锋蹙起眉心，没想到马氏竟然如此大胆。
再一想，他不在的这段时日，傅昭定是提心吊胆的，不由有些心疼。
第348章 真面目
陈锋愧疚地道：“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会护着你和阿岚。”
他转过去，看向良穗，“去把姓王的稳婆带来。”
“是。”良穗很快去把王稳婆带过来了。
王稳婆的目光触及到那一碗冷掉的参汤，连忙低下头去，“世子夫人，我想回家去了。好多时日没回家，不知道我家里成什么样了。”
傅昭想说话，但被陈锋一个眼神制止了。
陈锋声音沉沉：“你是自己开口，还是我用法子让你开口。”
王稳婆心一慌，“世子想让我说什么？”
陈锋冷笑，“看来你是选择后者了，良穗，将她捆了交给卫山，卫山有法子让她开口的。”
王稳婆哆嗦了一下，目光不小心触碰到那碗参汤，目中满是惊慌。
不对，昨晚她亲眼见着傅昭把那碗参汤喝下去的。
她不能自己吓自己了。
良穗拉拽着王稳婆出去，卫山就在院子里候着。
良穗将陈锋的话转交给卫山，卫山明白该怎么做了，气势汹汹地拉着王稳婆出去了。
小阿岚吃饱喝足，罗妈妈将她抱了回来，“让小小姐和您睡吧，和您多亲近亲近。”
傅昭正求之不得，只要看到小阿岚，她的心情就莫名其妙的好起来。
那些烦心的事，都被抛之脑后。
傅昭往里挪了一下，让小阿岚睡在自己身边。
陈锋走到窗边的榻上躺下小憩，为了赶路，好几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对这个地方他很满意，一偏头就能瞧见母女二人。
很快，王稳婆就在卫山的手段下开口了，卫山带着人去王稳婆和陈岸的家里都查了，查出不少东西来。
陈锋睡醒之后，就带着这些东西去了陈老夫人那里。
陈老夫人除了定北侯外，还有两个儿子。
可惜那两个儿子战死边关，她的心都冷了，便在定北侯府最偏僻的地方住下，常年礼佛，从来不出去。
渐渐的，侯府上下都快忘了还有这一号人物了。
陈锋的到来，让陈老夫人这里添了不少的人气。
陈老夫人穿着朴素，不知道她身份的，会把她当成寻常的老妇人。
看到陈锋，她刻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怎么过来了？”
“孙子有事求祖母。”陈锋认真地道。
“也是，没事你怎么会过来呢。”话虽这么说，陈老夫人的话里听不出一丝埋怨来。
祖孙二人进屋子里坐下。
陈锋将卫山查出来的都和陈老夫人说了，他声音平淡，好像在说家常的闲话一样。
陈老夫人听完，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估计是敬哥儿走了，让马氏左了性子。”
陈锋道：“这事，还得请祖母做主。”
陈老夫人嗯了一声，“你母亲到底年轻，撑不起事。但底下的儿子儿媳妇都大了，还撑不起事，实在是小家子气。”
隔了几日，除了在坐月子的傅昭，和病得起不了身的何氏外，马氏、钱氏和赵氏去给陈夫人请安。
没想到陈老夫人也在。
因为陈亦泽的关系，马氏和陈老夫人有一股天然的亲近。
行礼请安之后，马氏笑问道：“祖母，您怎么过来了？要是您想泽哥儿了，我就把他给您送过去。”
陈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泽哥儿确实不能养在你的膝下，省的被一个好好的孩子养坏了。”
马氏一怔，面色难看得很，“祖母，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夫人等人虽好奇，但没有一个人会去给马氏说话。
陈老夫人虽然常年不理事，但是侯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惹了谁都别去触老夫人的霉头。
“你做了什么事，你不清楚吗？”陈老夫人反问，“府里为什么除了泽哥儿，就再也没有一个男孩，你当着不清楚？”
赵氏眉心一动，心思飞快地转了起来。
在这个府里，能请得动陈老夫人的，就只有世子了。
想起傅昭说的话，赵氏瞬间明白，傅昭说的时机到了，是她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赵氏站了起来，想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眼眶瞬间就红了，“大嫂，你还要装傻吗？我的那个孩子，不就是你害死的？”
马氏面色阴沉，“你胡说什么？没有证据的事。”
“我胡说？”赵氏怨恨地盯着马氏，“你给我吃的补品，请的大夫！还有三房叶香肚子里的孩子，你当真问心无愧吗？”
马氏阴森地望着赵氏，“看来四弟妹失去孩子，神志不清了啊。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何要攀咬我？”
陈老夫人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让众人都看了过来，“我若是没有证据，自然不会来说这些话。马氏，至于我不想把证据拿出来，就是为了给你最后的体面！”
马氏嘴唇一动，却说不出话来。
她清楚陈老夫人的为人，定是拿到了切实的证据，才过来说这些的。
若是陈老夫人当着屋子里所有人的面，将她做下的事说了出来，那不止赵氏，钱氏她们也要来和自己拼命的。
她这条命死不足惜，可是还有陈亦泽。
她痛快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眸子里一片灰败，“祖母，你要怎么处置我？”
陈老夫人哼了一下，“还不算太蠢，你来和我作伴吧。等我死后，葬入祖坟，你给我守坟。”
短短几句话，就定了马氏后半辈子。
虽然不甘心，但马氏知道，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还保留了一条命。
陈老夫人带着面色极其难看的马氏离开后，陈夫人等人就围着赵氏你一句我一句地问了起来。
赵氏心里恨毒了马氏，恨不得杀了马氏，让马氏给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陪葬。
可陈老夫人已经处置了马氏，再无更改的可能了。
于是面对众人的询问，赵氏毫无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陈夫人和钱氏大为震惊。
没想到看起来和活菩萨一样慈悲的马氏，背地里心思竟然这样歹毒。
这些年，折在马氏手上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
尤其是三房的，被马氏害得一个孩子都没有。
陈夫人和钱氏并没有隐瞒，马氏做的事传遍了侯府上下，却没有往外传。
为了侯府的名声，陈老夫人特意下令，谁敢出去乱说，杀无赦！
第349章 下场
当马氏收拾了几件贴身的衣裳，孤身一人往陈老夫人那里去的，一路上，有大胆的下人，拿起石头去砸马氏。
马氏吃痛，但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
如今，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春英等人，都被发卖了。
陈亦泽也由陈老夫人做主，送到书院里，除了逢年过节都不许回来。
这一刻，马氏才真的害怕了。
她不怕自己死，怕陈亦泽被她牵连，在侯府里再也抬不起头来。
因此面对下人的挑衅，她加快脚步，像过街老鼠一样匆匆往前去。
有了个开头，其他人也有用学样，拿石头、泥土、臭鸡蛋去砸马氏。
等马氏到陈老夫人的院子时，一身狼藉，浑身还散发着一股熏人的臭味。
一个婆子拿过马氏手上的包袱，冷冷地吩咐：“去井里打水，用厨房的锅子烧着，等一下老夫人要用热水。”
马氏抿了抿唇，到底没说什么，卷起袖子去做起了粗活。
当马氏的事传到傅昭耳朵里的时候，她正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
坐月子，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而小阿岚吃了睡睡了吃，如今就睡得美美的，傅昭无聊得很。
“若是能出去走走就好了。”傅昭呢喃道。
正在收拾衣裳的良穗噗嗤一笑，“您就快歇歇吧，就算奴婢同意了，罗妈妈肯定不会同意的。当然，奴婢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傅昭都麻木了，“我知道了。”
司棋轻轻地推开门走进来，“四小姐回来了，不知道等一下会不会过来。”
傅昭坐了起来。
虽然来的是和她并不怎么亲近的陈雅莹，但她还是很高兴的，“快，给我重新梳个头，我不能失礼了。”
*
陈雅莹正在陈夫人的屋子里，发着脾气。
陈夫人仍旧处在震惊之中，“你的意思是，雨舒不仅没有离开京城，而且还成了姑爷的姨娘？有了身孕？”
陈雅莹忿忿地道：“母亲！我骗你做什么！你得给我做主啊！”
陈夫人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震惊过后，就是愤怒，“她没脸没皮，还敢借着我给她撑腰！我没有这样不要脸的亲戚！”
陈雅莹面色一喜，“哦？那我怎么修理她，母亲都不会生气？”
陈夫人拉住陈雅莹的手，“我生气什么？你是我的女儿，有什么事我自然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有了陈夫人的这句话，陈雅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一回到林家，还来不及换衣裳，她就让程雨舒过来了。
当初程雨舒倒是聪明，直接去找到了林夫人。
林夫人早就想抱孙子了，再知道程雨舒的身份，就把程雨舒接回府里来了。
陈雅莹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但好在，林昊通对程雨舒不咸不淡的。
程雨舒来了这么久，林昊通从来都没有在程雨舒那里过夜。
很快，程雨舒就过来了。
虽然还没有显怀，但她还是挺着肚子走路，就好像快生了一样。
陈雅莹眸子一暗，“今天早晨怎么没有来给我请安？”
程雨舒敷衍地说：“早晨起来肚子不舒服，就没有过来。母亲说了，不用我日日请安的，肚子里的孩子先要紧。”
陈雅莹面色一沉，“你也配喊母亲？我没让你坐，你怎么坐下了？”
程雨舒坐得稳稳的，丝毫不怵，“夫人说了，一切都要以我肚子里的孩子为主。而且若是姨妈知道，你还要刁难一个孕妇，肯定会失望的。”
陈雅莹不屑地笑了两声，“我才从侯府回来，母亲说了，你就是个不知道廉耻的下贱胚子！她说，她和你再没有关系！你这声姨妈，以后不要再叫了！”
程雨舒变了脸色，她是料到陈夫人肯定会嫌弃她的。
可真听到了，心里还是不舒服。
但现在，不管侯府怎么样，都和她无关了，如今她是林府的人了。
“起来，给我跪下！”陈雅莹怒喝道。
见程雨舒不动，陈雅莹吩咐左右，强行拉着程雨舒起来，再将她按在了地上。
程雨舒挣扎了几下，怒目瞪着陈雅莹，威胁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夫人！夫人惩罚你吗！”
陈雅莹冷笑，“那就别让婆婆知道便好了。”
“你敢！”
“还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
自打这日起，陈雅莹日日喊程雨舒过去立规矩。
陈雅莹派人盯着程雨舒，程雨舒想让人去给林夫人送个信都做不到。
这么折腾了半个月，程雨舒吃不消病下了。
再这么折腾下去，不仅肚子里的孩子，连她的命都保不住。
她将从素娘那里得到的五百两，买通了下人，终于见到了林昊通。
她哭着抱住林昊通的胳膊，“林郎，我都是为了你才落到这等田地的，你不能不管我呀！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了……”
林昊通厌恶地掀起眼皮，“你确定是我的孩子？我可打听到，你来林家前，还去找了陈文吧。”
程雨舒的哭声戛然而止，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林昊通一把甩开了程雨舒的手，“现在你住在林家，就该心满意足了。”
也不管程雨舒的脸色多么难看，林昊通自顾自离开了。
受了极大打击的程雨舒，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守在床边的丫鬟说：“姨娘，你受了极大的打击流产了，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程雨舒感受到了小腹处传来的疼痛。
她苍白一笑，孩子没了，或许还是一件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