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一条小巷子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声。
叶香摔在地上,准备的来说,是被里头的人丢在地上的。
叶香艰难地坐了起来,哭道:“我为你们家生了两个儿子,你怎么能说休就休了我呢?我没有犯七出之罪,你为什么要休我?”
男子从屋子里出来,就站在门口处不肯往前走,仿佛多看叶香一眼,就要恶心得把晚饭都吐出来了。
男子将手里的休书晃了晃,无情地道:“休书在这里,你拿着走人吧。其他的话,我不想和你说。”
叶香哭成了个泪人了,她膝行几步,还想问个清楚。
那男子已经没了耐心了,他后退了一步,准备关上门。
叶香不甘心,拼尽全力跳了起来,伸手掰住了门,哭着央求:“你让我看看孩子!”
男子却丝毫不留情地掰开叶香的手,厌恶地道:“孩子都睡下了,你再这样,我让你一辈子都看不到孩子!我就和你实话实说了吧,你是不是在侯府里得罪贵人了?”
叶香心里一凉,怔怔地看向男子。
男子道:“那位贵人差人来和我说,若是你继续留在家里,她就让我们一家都活不成!”
第168章 灭口
叶香脑海里浮现出何氏的面容。
要说她在侯府里得罪的人,那肯定就是何氏了。
没想到何氏不肯给她一条生路,一定要把她往绝路上逼。
叶香抱住男子的胳膊,她为这个男子生儿育女,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的。
她不愿意离开。
没有亲娘在身边的孩子,多么可怜呀!
叶香哭着央求,“那我们就走,离开这里!侯府的三少爷给了我一笔银子,够我们好几年吃吃喝喝的钱了,我们走得远远的,侯府的人也管不到我们了。”
男子厌恶地挣开叶香的手,想起下午侯府里来的丫鬟和他说的话,他更觉得叶香恶心无比。
那个丫鬟和他说,叶香进了侯府后,就和三少爷不清不楚的,还向三少爷讨个贵妾的名分。
再想到那丫鬟给自己的银票,男子就坚定地推了叶香一下,将她推了出去,恶狠狠地道:“拿上你的休书滚!从今往后别让我看到你,否则我看到你一次就打你一次!要是你再纠缠不放,我就让儿子们起来,在屋子里跪着,你什么时候走了,我就让他们什么时候起来!”
男子一摔门,进屋子里去了。
随后,屋子里传来小儿的啼哭声,格外尖锐凄惨。
两个孩子就是叶香的软肋,听着孩子的哭声,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一双眼睛早已哭得又红又肿。
这个她曾经依靠着的男子,如今陌生得可怕。
孩子的哭声还在持续响起。
叶香终于撑不住了,冲着屋子大喊,“我现在就走,你别折腾孩子了!”
说完,叶香就抱着包袱走远了。
片刻之后,孩子不哭了,叶香也不敢回去了。
叶香没有去处,只好在巷子口的一棵树下坐着。
等天亮了,说不定就有法子了。
叶香正困得头直点的时候,突然,一阵脚步声让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寂静的夜里,脚步声格外清晰。
她循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正朝着自己跑来。
四下无人,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个黑衣人的目标就是她!
她吓得包袱也不要了,拼命地往巷子里跑去。
那黑衣人也跑了起来,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追上叶香,再一剑了结了叶香!
叶香感觉到自己凶多吉少,好在她在这条巷子里生活了好些年,她顾不上其他的,张开嘴大喊。
“王大娘!方家嫂子!万奶奶……你们快救救我啊!”
叶香一下子喊出了好几个人名。
她话音落下,巷子里的人家屋子里,接二连三地亮起了灯。
黑衣人见状,心中暗暗道了一声不妙。
他黑衣出行,就是因为他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会给背后之人引来灾祸。
巷子里,已经有人听到叶香的喊声出来查看情况了。
黑衣人知道现下不是下手的机会,立刻离开了。
叶香看到那黑衣人收手离开,就知道自己得救了。
她心里生出一股恨意来,何氏害死了月季母子还不够,现在还要对她赶尽杀绝。
都是因为何氏,现在她有家不可归,更不能和自己的两个孩子团聚了。
巷子里越来越多的人出来了,叶香怕男子刁难自己的两个儿子,就趁着夜色悄悄地离开了。
*
黑衣人离开之后,直接跑到侯府的偏门处。
他在门上敲了三下,片刻之后,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打开了门。
黑衣人过去,和那人耳语了几句。
女子听完,不悦地挑了挑眉,“什么,你竟然没有把主子交代的事办好?”
黑衣人愧疚地低下头,“请主子放心,我下次一定办好!把那女人亲手杀了!”
女子摇摇头,“罢了罢了,别打草惊蛇了。你先别动手了,我去问了主子的意思再说。”
“是。”
女子便关上门,往侯府里去,黑衣人也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女子一路走进马氏的院子里。
院子里,小佛堂那边还亮着灯。
女子径直地走进小佛堂里,朝着跪着的马氏福了福身子。
马氏听到动静,睁开眸子,目中无悲无喜,轻声问:“怎么样?人解决了吗?”
春英抿了抿唇,将黑衣人和她说的话,悉数说与了马氏听。
马氏目露不悦,将手里的佛教狠狠地摔在地上,怒道:“废物!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都解决不了。”
听着马氏发火,春英缩了缩脖子,站在一旁不言语。
马氏发完一通火,春英才小心翼翼地道:“不过是个不足为惧的人,您何必下死手呢?留着她一条命,也没什么打紧的。”
马氏狠狠地瞪了春英一眼,斥道:“你懂什么?”
她吐出一口气,试图平息自己的怒气。
春英不敢说什么了,她不知道马氏为什么要动怒。
那个叶香她也是见过的,不过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妇人罢了。
不知道马氏为什么要把叶香当成眼中钉。
马氏朝外看了一眼,伸出了胳膊。
春英赶紧过去,搀扶着马氏站了起来,试探地道:“那明日,奴婢再去联系那个人?”
马氏皱起眉头,“罢了,别打草惊蛇了,过几日再说吧。”
“是。”
*
翌日,陈锋早起去练剑了。
傅昭醒来后,觉得没什么事,收拾了一下就往钱氏那边去了。
昨天钱氏和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谨记在心呢。
到钱氏院子里的时候,钱氏才刚起来。
听到傅昭到了,再想起昨夜陈远的那一巴掌,她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去见傅昭了。
看到傅昭端然坐着喝茶,钱氏勉强地笑道:“弟妹怎么来得这么早?不多睡一会?”
傅昭抬眸看向钱氏,目光清澈,“我记着嫂子昨天对我说的话,说今天还有的忙的,就早早地过来了。”
钱氏的笑容差点撑不住。
能有什么事忙的?她要给傅昭找点正事都找不出来。
虽然她心里还是不情不愿地,不想放过这一次刁难傅昭的机会,但碍于陈远,她只好先将肚子里的那点心思收一收。
不然,只会把陈远越推越远。
钱氏勉强笑笑,“也没什么事,让丫鬟婆子去做就是了。”
第169章 回来
傅昭笑道:“可是昨天嫂子说了,有些事得我亲自来做,不好假手于人的。”
傅昭声音温温柔柔的,钱氏却觉得无比刺耳。
可说到底,都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祸。
若是昨夜陈锋过来的时候,她就让傅昭和陈锋回去了,就没接下来的那么多事了。
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钱氏尴尬地笑了两声,再让傅昭这么说下去,她的脸更疼了。
她赶紧在屋子里寻找金儿的身影,可找了半天,都不见金儿的影子。
金儿是她的贴身婢女,平日里和她都是形影不离的,今儿个怎么不在屋子里?
钱氏便问丫鬟,“金儿去哪里了?”
那丫鬟回道:“金儿姐姐抄写账本一直写到了天亮才歇下,现下应该是在屋子里睡觉。”
钱氏朝着傅昭那里看了一眼,尴尬地道:“是吗,那就让她歇着吧。你去小厨房里看看,早膳好了没,好了就快点端过来。”
那丫鬟出去后,钱氏又去拉傅昭的手,殷勤地说:“早膳我让她们做了江南扬州的风味,弟妹来尝尝看,你肯定没吃过的。”
傅昭见好就收,顺势道:“那我要好好尝一尝了。”
钱氏暗暗松了一口气,傅昭总算是不再提昨天的事了。
早膳的时候,钱氏格外热情周到,就怕傅昭有点不高兴,又把昨天的事拿出来说。
到时候传到陈远耳朵里,陈远又要故意冷落她,倒是便宜那几个姨娘了。
等傅昭吃饱喝足后,钱氏亲自送了她到门口。
月季只是个妾室罢了,家里也没有人了,他们母子的葬礼就草率地完成了。
陈信愈发自责,月季生前,他不能保护好月季母子。
他们死后,他又不能给月季母子体面,他真不是一个男人。
陈信越想心里越难受,便重提要休妻的事。
休了何氏这个毒妇,是他眼下唯一能为月季母子做的事了。
*
司棋抱着被褥出去,准备趁着天气好晒晒,才到院子里,就听到了何氏院子的方向传来的吵吵嚷嚷的声响。
只听了片刻,司棋便明白过来了,是何氏和陈信又在吵架了。
这几日,何氏和陈信三天两头的吵架,司棋都麻木了。
司棋继续去晒被褥,将被褥在架子上铺好,就听到院子门口处传来的动静。
看到从外进来的女子,司棋高兴地迎了上去。
“表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奴婢还惦记着您,想着您什么时候回来呢。”司棋边说,边福了福身子。
从外进来的,正是好几日没见的苏玉蓉。
苏玉蓉快走几步,亲手将司棋扶了起来,笑道:“所以我给夫人请安后,就赶紧过来了。”
司棋挽着苏玉蓉往屋子里去,“我们家夫人也很想念您呢。”
屋子里,傅昭看到苏玉蓉,又惊又喜。
傅昭拉着苏玉蓉的手,欢喜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苏玉蓉同样很高兴,她回去一趟,家里的姐姐妹妹对她都冷冷淡淡的,还不如傅昭对她好呢。
二人挨着坐下了,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突然,外头又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苏玉蓉吓了一跳。
苏玉蓉看向声音传来的发现,眼中浮现一些怯意。
她看向傅昭,见傅昭淡定地喝着茶水,好像没有听到那些响动一样。
她不由地疑惑地问:“表嫂,你没听到那声音吗?真是可怕,是谁在发脾气?”
傅昭放下茶盏,“是三嫂那里,估计是在和三哥吵架吧。”
苏玉蓉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了。
今天她到侯府的时候,下人就和她说了她不在的这几日,在侯府里发生的事。
想起那个她还不曾见一眼就夭折的孩子,她不受控制地悲伤起来。
她心地善良柔软,最见不得这样的事了。
她悲伤地感慨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听说是三表嫂她嫉妒……”
傅昭轻轻地瞪了苏玉蓉一眼,打断了她的话,认真地道:“不管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还是快快地忘记吧,可千万别在外头乱说。”
苏玉蓉吐了吐舌头,亲昵地道:“多谢表嫂提醒,你放心,这些话我也只在你跟前说。”
苏玉蓉又问:“他们吵得那么厉害,我们要不要过去劝一劝?”
傅昭淡淡地道:“母亲那边都没派人过去,我们两个过去又有什么用?”
苏玉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对了表嫂,这次我来找你,是想让你陪我出去买些东西的。我已经和姨妈说好了,我们直接出去就是。”苏玉蓉兴冲冲地道。
傅昭点了点头,“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们就一起去吧。”
二人简单收拾了下,等马车在门口处备好后,二人才往外去。
出了院子的门,何氏那边传来的吵架声就更加清晰了,陈信一口一个要休妻也格外清楚。
傅昭面不改色,只当做没有听到。
她和苏玉蓉出了侯府,上了马车,就往街上去。
马车上,傅昭随口问道:“你是要买什么东西?”
苏玉蓉面色一暗,低落地说:“是要买给侯府里姐姐妹妹的礼物,家里忘了给我准备,我只好让表嫂陪我出来买了。”
看着苏玉蓉的脸色,傅昭就知道实事肯定比她说的更糟糕。
苏家人大概不是忘了给苏玉蓉准备,是故意不给苏玉蓉准备。
傅昭曾经听司棋说过,苏玉蓉在家里时处境艰难。
她有个重男轻女的母亲,根本不关心苏玉蓉的教养,也不在乎苏玉蓉的前程。
在苏夫人的忽视下,苏玉蓉作为苏家的小姐,有一段时日竟然吃不饱也穿不暖。
当时的侯府先夫人看着心疼,就把苏玉蓉接到了侯府里来。
到了侯府里,苏玉蓉才过上了人一样的日子。
傅昭听了苏玉蓉的往事,格外地怜惜她。
傅昭握住了苏玉蓉的手,柔声道:“那等一下我帮你好好挑一挑。”
苏玉蓉朝着傅昭感激地点了点头。
为了快点出门,二人所乘坐的马车,还是苏家的马车。
苏玉蓉的母亲苏夫人重男轻女,觉得苏玉蓉就是个养不熟的赔钱货,听到苏玉蓉要去侯府,立刻就让人备了马车。
第170章 搭话
苏玉蓉的母亲苏夫人心中的算盘打得极好。
既然苏玉蓉亲近侯府,那将来苏玉蓉出嫁的时候的嫁妆,也由侯府一并出了好了。
到时候给的聘礼,可是要分文不动的进苏家的。
是以听说苏玉蓉要去侯府后,苏夫人迫不及待地给她准备马车行礼,恨不得苏玉蓉立刻离开苏家。
苏玉蓉在苏家多吃一口饭多喝一口水,苏夫人都觉得是白白浪费了,心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