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到走出好远,沈翰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陈雅莹不由地气急。
苏玉蓉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生气了?谁惹你了吗?”
“没有!你别问了!”陈雅莹赌气似地说道。
苏玉蓉狐疑地看了她两眼,也没再问了。
邵庚站在原地,目送侯府等人离开后,便想拉着沈翰往书房去。
但拉了一下却没拉动,沈翰脚下仿佛沾着胶水,把他固定在原地了。
邵庚见沈翰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侯府等人离开的方向,可现在那里都没人了,沈翰还一个劲地看着。
邵庚不由地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沈翰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嘿嘿笑了两声,就开始问道:“刚刚那几人是什么身份呀?中间那位夫人又是什么身份呀?”
邵庚老实地说:“她们是我妻子娘家,定北侯府的人。你说的那位夫人,便是侯府的世子夫人了。”
沈翰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将世子夫人四个字记在了心里。
*
回去的时候,陈雅莹坐在马车上,发起了无名火来。
阿绣只当陈雅莹还在生陆家母女的气,便劝道:“小姐放心吧,等回去后让夫人给您做主,夫人定会好好教训她们一顿,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陈雅莹气闷地摆了摆手,她心里想的根本就不是阿绣说的那件事。
阿绣说话的时候,她只觉得有好多只苍蝇在耳边飞。
阿绣只当陈雅莹是气坏了,继续劝道:“小姐,就算夫人不为您做主,侯爷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您受人欺负的。”
陈雅莹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你快别说话了,我心里乱着呢,你给我安静一点!”
阿绣立刻闭上了嘴,不敢说话了。
陈雅莹愤怒的眸子又扫向了陈雅芸那边。
陈雅芸缩了缩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陈雅莹这才轻哼一声,收回视线。
她心里还在烦闷着,当时她朝着沈翰使眼色的时候,沈翰为什么不看她?
难道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得到手了之后就觉得你廉价了?
陈雅莹不知为何,患得患失起来。
另一辆马车里,坐着傅昭和苏玉蓉。
苏玉蓉十分好奇地问:“表嫂,你是从哪里知道那些隐秘的事的?”
方才在邵家,邵夫人和陆夫人反目的那一幕实在是精彩,苏玉蓉到现在都还在回味呢。
当然若不是傅昭说出那些事,就没有这一场好戏看了。
傅昭轻蔑一笑,“陆夫人本来就没有想真的保密,除了我,早就有不少人知道了。我是在好些年前,从我嫂子那里听说的。陆夫人把邵夫人的事当成笑谈,拿出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顾忌。”
苏玉蓉听了,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恨恨地道:“那位陆夫人真是个小人!这一次把她们母女赶走了,她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玉蓉拉住傅昭的胳膊,急道:“若是她们再厚着脸皮上邵家去,邵夫人又心软了,那二姐姐可该怎么办呀?”
傅昭哎呦一声,皱起了眉头。
苏玉蓉见状,急忙松开自己的手,她这才想起来傅昭的胳膊上还有伤呢。
她刚刚肯定是碰到傅昭的伤口了。
苏玉蓉愧疚地道:“是我粗心大意的,表嫂,你是不是很疼啊!”
傅昭已经缓过神来了,她轻笑道:“还好,不怎么疼的。”
苏玉蓉却是不信的,“骗人,那么大一块乌青,怎么可能不疼呢?让我看看吧。”
傅昭避开苏玉蓉的手,固执地道:“真的不疼的。”
苏玉蓉抿了抿唇,虽然还担心着傅昭的伤,可见傅昭分明是不想提起,也就不再多问了。
傅昭淡淡地道:“你放心吧,陆家的事还没这么结束呢。”
“啊?”苏玉蓉惊讶。
*
陈雅圆下午的时候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不过她的屋子里,在飞荷的监督下,无论什么时候都关着窗户,她也快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这一次她醒来,却看到了一点光亮。
她慢慢地坐了起来,竟然瞧见窗户开着。
从外头吹进来一丝凉飕飕的风,让她格外舒畅。
有孕的女子怕热,她每天几乎都要被汗水打湿好几身衣裳,但是却从来不敢去要求开一开窗户。
邵夫人都是为了她好,她忍一忍就是了,不愿拂了邵夫人的好意。
可现在,窗户竟然开着?难道飞荷还没有从邵夫人那里回来吗?
陈雅圆疑惑地下了床,慢慢地往外走去。
才走出内室,就看到了邵夫人和邵庚都坐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什么。
陈雅圆吓了一跳,又有些害怕地后退了半步。
邵庚见状,怕陈雅圆摔倒,急忙过去扶住了她。
陈雅圆看着邵夫人,恭敬地道:“母亲,您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我这里哪里不好的?”
不知从何时起,邵夫人每一次过来,都是专程来挑她的错处的。
邵夫人哽咽了一声,忍不住哭了出来,“是我对不住你,你怀着孩子的时候,我还这样对你,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陈雅圆又惊又疑,求助似地看向了邵庚。
邵庚投去安慰的眼神,握住了陈雅圆微微颤抖的手,“莫怕,我娘是真的想通了。”
陈雅圆却还是不敢相信,但见邵夫人哭得凄惨无比,就慢慢地走了过去,轻声道:“母亲,我从来没有怪你。”
邵夫人抬起头来,她是真的后悔了。
她从前掏心掏肺的人,原来都是在利用她,把她当成吸血的工具。
直到这一刻她才醒悟,只有家人才能真正的相信。
第199章 怒气
陈雅圆见邵夫人哭得凄惨,便声音轻柔地安慰道:“我知道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心里不曾有怨言的。”
邵夫人愧疚地低下头去。
她心里最是清楚,她是打着为陈雅圆好的旗帜,想出各种折磨人的法子,借此发泄自己心里对陈雅圆的不满。
陈雅圆说得情真意切,没有在撒谎,她真的没有怨恨过自己。
邵夫人愈发愧疚了,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邵庚拉住邵夫人的手,另一只手拉住了陈雅圆的手,笑道:“母亲,圆圆,往事就此翻篇,谁都不要再提了,我们好生地过日子吧。”
邵庚和陈雅圆异口同声地嗯了一声。
*
陈锋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也没让丫鬟在前打灯笼,自己就往后宅去。
他的目光锐利,曾经夜晚在战场的时候,也能一箭射中百步之外的敌人。
他走回院子里,见丫鬟们要行礼,他摆了摆手,制止了丫鬟们。
丫鬟们便只低着头退到一旁,没有再出声行礼了。
他自己打起帐子走进屋子里,就在门口处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随手挂在架子上。
然后他往里头去,只看到傅昭的背影,司棋和良穗两个丫鬟都围在傅昭身边,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陈锋勾起嘴角,大步走了过去,他弯下腰,在傅昭耳边轻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那三人吓了一跳,傅昭猛地将卷起的袖子放下了,还将那胳膊藏在了身后。
她神色如常地道:“没什么,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司棋和良穗两个丫鬟忙向他行礼。
陈锋敏锐地闻到了药膏的气味,他皱了皱眉。
目光一扫,他瞧见了司棋手上拿着的药膏。
被陈锋一看,司棋心虚地将拿着药膏的手背在身后。
陈锋沉下脸,问道:“谁受伤了?”
司棋和良穗对视一眼,又低下头去。
傅昭不愿意说,她们也不能出卖傅昭。
只看那两个丫鬟的反应,陈锋就明白了到底是谁受伤了。
陈锋沉着脸,在傅昭身边坐了下来,语气淡淡地问:“你还想瞒着我?”
傅昭见陈锋眉宇间隐隐藏着一股怒气,知晓他是生气了。
陈锋甚少在傅昭面前动怒,傅昭突然感觉在陈锋面前,自己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心里还冒出了一股心虚的感觉。
司棋和良穗更是被陈锋的怒气震住了,司棋干脆将药膏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
傅昭见瞒不住了,干脆低下了头。
陈锋扬了扬手,让司棋和良穗先出去。
等两个丫鬟出去后,陈锋冷冷地问道:“哪里受伤了?”
傅昭将受伤的胳膊抬了一抬。
陈锋抓住那条胳膊,轻轻地卷起袖子,露出一片乌青。
傅昭的肌肤白皙细腻,这一块乌青更是显得触目惊心。
陈锋皱起眉头,看傅昭受伤,比自己受伤还难受。
沙场上刀剑无眼,他就算受了刀伤,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可看到傅昭胳膊上的乌青,他顿时拧起眉头来。
陈锋拿起药膏闻了一下,就起身走到柜子边,从柜子里翻找出一瓶药膏来。
他坐回傅昭身边,用那药膏轻轻地在傅昭胳膊上涂抹,边轻声解释道:“这是我常用的,效果好。”
果然那药膏一涂上,傅昭感觉清清凉凉的,胳膊一点都不疼了。
细细地涂完药后,陈锋替傅昭放下袖子,一双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盯着傅昭。
傅昭略不自在的道:“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陈锋挑眉,“你不打算告诉我什么吗?”
傅昭略一思索,就将今天白天在陈雅圆那边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包括自己胳膊上的乌青是怎么来的。
陈锋听着,脸色越发阴沉难看。
他握住傅昭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二姐心善,却又心软,还好你为她出头了。”
陈雅圆在侯府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性子。
当时的侯爷很是严厉,侯府的几位少爷或多或少都受过侯爷的斥责。
有时侯爷气狠了,还会拿出鞭子来。
而陈雅圆就会不管自己的安危站出来,劝解侯爷,有时候侯爷生气了,连她也要一块罚。
可陈雅圆却不觉得有什么,下一次还是会站出来的。
她这个性子,没想到出嫁后还是没有改变。
邵家把她折磨成那副模样,她都不曾给侯府透个口风。
傅昭笑道:“也不算是我为二姐出头,是姐夫心里有二姐。”
陈锋的目光再次沉了下来,隔着衣袖,他仿佛还能看到傅昭胳膊上的乌青。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
陆夫人母女被从邵家赶回去之后,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整日里又打又骂的,弄得下人们每天大气都不敢喘。
她们尽量小心翼翼的,却还是会受到陆夫人母女的打骂。
陆老爷实在是受不了她们,就搬到外头去住了,这一下,让陆夫人母女越发生气了。
午后,陆珊拿着剪刀,将屋子里的盆栽们都剪得乱七八糟,心里才好受一点。
她丢到剪刀,坐到陆夫人身边,不情不愿地道:“娘,我实在是忘不了表哥,我们还是快点回邵家去吧。”
想起那一日的憋屈,陆夫人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我们迟早要回去!这笔账,肯定得算!”
陆夫人气得几乎要七窍冒烟了。
陆珊眼睛一亮,就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天就杀回去!”
陆夫人却还有一点犹豫。
毕竟她的把柄还被邵夫人抓着,若是邵夫人还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地将那天的事说出去了该怎么办?
陆珊抓着陆夫人的胳膊,劝道:“娘!再怎么说你们都是亲姐妹,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若是姨妈敢不认你,外祖母她们也不干啊!对了,我们不如回去请了外祖母和我们一起去姨妈家吧!有外祖母在,姨妈难道还敢不让我们进门?”
陆夫人一下子就打起精神来了,她拍了拍陆珊的手,欣慰地道:“还是你聪明,想出这么好的法子。走,我们现在就去请你外祖母去!”
第200章 搜查
陆夫人和陆珊母女二人达成一致,二人打起了精神,又准备去邵家,将那一日丢掉的场面再找回来。
母女二人一向顺风顺水惯了,她们习惯了邵夫人对她们言听计从的。
这一次去邵家,她们一定要逼着邵夫人,再次保证会供着她们,捧着她们。
等门口备好马车,母女二人才起身往外去。
她们要先回陆夫人的娘家,把娘家老夫人一起带上。
母女二人心里打着好算盘,想到等一下邵夫人难看的脸色,二人都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但等走到门口,二人却笑不出来了。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队官兵,将陆家的门口都堵上了。
原本停在陆家门口的马车,那车夫吓得早就驾着马车溜了。
陆夫人看到那些官差,吓得缩了缩脖子。
陆珊却拉了拉陆夫人的手,道:“娘,我们没做错事,你怕什么?”
可陆夫人还是害怕,她也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以及好欺负的人面前横得起来。
陆珊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上前两步,大声呵道:“你们都堵在我们家门口做什么?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事!让开!”
为首的官差道:“我们是奉了上头的命令,前来搜查的!”
陆珊气急:“你们要搜什么?我们家里能有什么?”
为首的官差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道:“我们要搜,废人先康王之物。”
随着那官差话音落下,陆夫人哆嗦了一下,面色惨白。
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当初还未出阁的时候,那时康王还是尊贵高高在上的王爷。
那时她得知康王看上了自己,总是有意无意地要去巴结康王,最后得到了康王赏赐的一些首饰。
虽说后来,她没能如愿进康王府,但那些首饰,她是一直保留着的。
就算后来康王被判死刑,京城闹得最腥风血雨的时候,她都不曾把那些首饰处理掉。
如今被那官差一提起来,她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若是那些首饰被搜出来,她肯定会被打成康王一派。
到时候她将面临的,是圣上的怒火!
想到自己要人头落地了,陆夫人双腿一软,竟晕了过去。
陆珊原本还想和那些官差说几句,不想见陆夫人晕过去了,她赶紧去抱住陆夫人,哭嚎道:“你们把我娘逼晕了!要是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去告御状!你们一个都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