誝刚倒下去,就有狐妖来通禀说含辞已经到了狐狸洞,发现桑云寄不在,如今正在往这边赶来。
序言头微微枕在手上,看到含辞过来,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来了?桑云寄已经被我杀了,你的仇我已经帮你报了。”
序言说话的声音很慢很淡,他很擅长撒谎,但也最不擅长撒谎。
含辞冷笑一声,她是想要杀桑云寄来着,但她也知道她杀不了她,只是带着一肚子的怒气过来了,本来准备一大堆话要质问他,可看到序言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打好的所有的腹稿好像又都讲不出来了。
“序言,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桑云寄了吧?靠着桑云寄得到了狐族族君的位置,又因为屠了她整个族,所以心存愧疚,但是呢……又控制不住自己的一些恶趣味,一边欺负她一边喜欢上了她?”
序言听到含辞的分析,一双狐狸眼沉了下来,飞身向前,怀里还抱着沉睡的誝:“我爱的是谁阿辞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含辞看向序言的时候经常是带着一抹微笑的,但这种笑总是不达眼底,好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线提出来的弯弯的嘴角。
“说实话……以前确实挺相信你说的喜欢我的话的,但我又不是三岁小屁孩儿,你说什么我都得信,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喜欢我为什么要杀我?”含辞的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剑,让序言的心脏骤然一停。
“序言,你更爱权力,你喜欢能给权力加持的东西,曾经的你只有一个人,救了我或许只是路过,然后当初的你一无所有,所以我们两个一起捉鬼,一起喝酒,一起谈天说地,但后来的你渐渐就变了,你讨厌一切的不公,你开始反抗,你说你要做狐族的族君,好,那我帮你。”
那次是他喝醉了,告诉她关于他所有的不堪的回忆,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在所有时刻都能平静的男子,有了其他的情绪,也第一次发现原来那样清澈的眸子,背后是无尽想要报仇的欲望。
所以她要帮他,甚至连他在和猞猁族大小姐走的越来越近的时候她也要时刻保持微笑。
他变了,不再是清风霁月般的笑容,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变得冰冷,他说:“阿辞,我最近很忙,先别打扰我。”
他还说:“桑云寄要来了,你先走吧。”
他说:“桑云寄也很喜欢喝这个酒,。等过段时间我再重新帮你酿好不好?”
他哭着说:“对不起啊阿辞,我现在真的很需要桑云寄的帮助,你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她呢?她当然要说好啊、
她只有她自己,背后没有桑云寄那么厉害的势力,只能在打架的时候帮他多杀一只妖,所以她开始一点点淡出他的视线。
可是有一次,桑云寄来找她了,来到了她曾经所住的那个小木屋。
小木屋是他们两个亲手盖的,他说过这个小木屋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谁也不会告诉,可是她来了,是序言带路找来的。
她当时正在画符,脸上糊了好多的墨水,在穿得精致的桑云寄面前简直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桑云寄看到含辞的时候也是一怔然,而后脸色便好看了许多。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甚至不被桑云寄放在眼里,她连个情敌都算不上。
“你是序言公子的朋友?”猞猁族的大小姐有她自己的骄傲,这句话是她的婢女问她的。
她甚至连给她说话都不屑于。
她当时微微点了点头,看向序言,眼里有疑惑,就是没有一丝的不满。
“我和序言要商量一些事情,你先出去吧。”桑云寄终于开口说话了,但是赶人的语气,而他没有反驳。
第106章 被杀过往
她大脑一片空白,抓起了还没有喝完的酒走出了屋门,她没有去问序言为什么要带她回到那里,回到那个说只有他们才知道的那个地方,两人在屋里交谈了很久,她远远的看着,随后两人走出屋门,序言很温柔,她一直都知道,但那时她才发现原来他对所有的人都可以那么温柔。
她第一次知道心刺痛的那种感觉,那种无法把握的感觉,那种失控的感觉。
桑云寄走了,送给了她一个礼物,是一个手镯,玉白色,很好看,她看了一眼她身旁那个婢女的手腕,空空的,只是有带手镯的痕迹,原来是她婢女的。
序言说过,他还要靠猞猁族的势力,所以她保持了沉默,序言坐在那里,嘴动了动,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她也什么都没问,后来她就去的少了,她甚至觉得她或许可以忘记一些事情,可怎么也没有忘记,他和桑云寄来往一百年,她也就默默的看了一百年。
很多次桑云寄来找序言,都可以碰到她和序言在一起,渐渐的桑云寄的面目就暴露出来,时不时的来羞辱她一下,时不时的派几个刺客来杀她,时不时的故意让她撞见一些她和序言亲密的画面。
后来她终于忍不住了,跑过去问序言,她怕一旦走到他面前她就没有勇气了,特意喝了一些酒。
一把扯住序言的袖子,厉声问道:“在你眼里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第一次对序言那么大声说话,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是可以这么和他说话的。
序言低下眉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阿辞,我做了族君我们就可以永远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了,你再忍一忍好不好?等我做了族君以后我们就在一起。”
她相信了,可第二天他就带着桑云寄来到了她面前,桑云寄一身红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露不屑,其实她也有些看不起桑云寄。
功夫平平,她捏死她不过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只不过她背后有个猞猁族罢了,她又在高傲什么?序言又不喜欢她,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但她不敢露出那样高傲的神情,因为序言每时每刻都是站在她身边的。
然后是桑云寄开口了,眼里含笑看着她,话却是对序言说的:“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想得到我猞猁族的帮助就把这个女人给我杀了,让我看一下你的诚意。”
她有一瞬间的惊愕,看向序言,没有说话,但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他也没告诉她,让他成为狐族族君她的死亡也是代价之一啊,如果早告诉她的话,她就远走高飞,她就不等他了。
序言目光躲闪,不敢看她的眼睛,但听了桑云寄的话后剑毫不犹豫的刺向了她。
以她的功夫完全是可以躲掉的,那时的她和序言完全是有一战之力的。
可是她没有躲,她在赌,在感觉到疼痛的那一秒她才发现,她赌错了,他真的要杀了她。
她皱了皱眉,眼里的序言渐渐开始变得模糊,她看着自己胸口的血一点点流出来,最后慢慢的失去意识。
她笑了,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那片天空这么美,若是她多抬抬头就好了,以后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但大概是她命不该绝,她还是醒来了,依旧是她倒下的那个地方,醒来的时候小罗就躺在她身边,或许若不是那一次,它化形也不需要等到现在。
它将大半的功力传给了她,护住了她的心脉,醒来之后说不清什么感受,就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是想要去报仇的,可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许久,久到序言已经是狐族族君,久到她醒来之后猞猁一族已经消失。
她开始变得麻木,什么狗屁情感,全都是假的,她还是没忍心去杀序言,只是从此以后捉鬼的只有她一个人了,她去了一座山上,建了一座道观,道观越来越大,她是观主,弟子无数,信徒无数,她也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她知道,序言知道她活着,他没有再来找她,她也不需要他来找她,她做她的观主,他做他的族君,井水不犯河水。
后来她无心道观事业,慢慢的道观也走向衰落,可到今天她不得不承认,道观是因他而建,他不是需要势力吗?那她就为他培养一股势力。
道观也是因为他所以才开始衰落,妖族不可干涉人界的事情,他的狐族也越来越强大,根本不需要她的道观,她的一切努力都好像是一个笑话,所以她对道观渐渐放手,道观也逐渐走向没落。
她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或许是他某一刻温柔的笑,或许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踏光而来,甚至喜欢到他要了她的命她还是想努力的去靠近他。
但做这一切事情她永远也看不到尽头,所以她开始放弃了。
她曾经真的很想很想喝他酿的酒,可当她再喝其他酒的时候发现也得挺好喝的,从那以后她就知道其实有没有序言都一样。
而此刻的序言却拦在了她面前,这是他第二次因为桑云寄来拦他。
序言怀里的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双眼,紫色的眸子原本应该高贵而又神秘,可是放在这个红白相间的狐狸身上却充满了懵懂。
当紫色眸子望向含辞的那一刻,小狐狸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嘴里不断是吼着什么,但吼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类似于一个哑巴的干吼。
含辞看向序言怀里的狐狸,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狐狸异常的眼熟,但始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序言已经换回了长袍,长发用一根簪子挽着,看到含辞的目光,他心里一惊,随后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狐狸的身体。
但小狐狸却始终不老实,最后甚至咬破了序言的衣袖,从序言身上跳了下来,最后咬着含辞的衣服将她往外扯。
含辞的脚步没有动,疑惑的将它抱起来:“你想干什么?我是不是认识你?”
第107章 我们做一辈子的兄弟不好吗
狐狸却呜咽着什么,始终说不出来话,然后从含辞身上跳下来,拉着含辞的衣服往外走。
含辞看了一眼序言,但发现序言的神色很紧张但又好像是在忌讳着什么,始终不敢出手。
含辞跟着小狐狸一路走到外面,才发现它带她走的方向竟然是狐狸谷外面,刚走出狐狸谷,小狐狸的爪子便突然打在地上形成一个屏障,含辞意识到这一点后想立刻转身回去,但屏障很厉害,她根本就打不破。
含辞不解的看着小狐狸,这不会又是序言搞的什么新戏法吧?
小狐狸双眼含泪看着她,最后用前爪艰难的写下一个字,含辞凑近了两步,终于看清了是什么——逃!
逃?为何逃逃?她认识小狐狸吗?为何它让她逃?
含辞始终没有离开,小狐狸终于开始着急了,爪子不断的抓在地上,最后都出了血,最后实在无法,竟然跪在了地上,含辞心里一惊,疑惑更重,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狐狸,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离开了。
她一直觉得它很熟悉,可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关于序言的一切她一直觉得自己记得很清楚,但为何从来不记得他身边有过一个小狐狸?
含辞始终想不起来,头痛欲裂,不,她还是忘记了一些东西,和序言有关,序言有关的……
含辞突然反应过来,那次她偷偷去了狐狸谷,好像听说序言发了很大的火,把一个人囚禁了起来,在她的记忆里,她下意识的以为是桑云寄,可不是,不是桑云寄,是另一个人,他囚禁了另一个人,她想起来了。
含辞突然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狐狸谷,那片荒芜的地方,他把自己的哥哥囚禁起来了,关于序言的记忆里其实还有一个人,那个唯一对序言好的人。
她曾经被序言带进了狐狸谷,但却因为她的一时不小心,被狐族的人发现,狐族的人将他们关了起来,是序言的哥哥序戈救了他们,最后序戈还被当时狐族的族君惩罚了。
但为何后来序言要囚禁序戈?因为序戈阻止序言复仇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含辞来不及思考那么多的东西,立刻返回,可如果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她宁愿她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屏障已经撤去了,序戈原本躺着的地方如今一滩血迹,含辞看到那片血迹大脑一片空白,心知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这次狐族的人将含辞拦在了外面,含辞冷下双眸,看着众妖,一片冰冷:“你们打不过我,最好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狐妖彼此对视了一眼,还是没有动,含辞担心序戈的状况,当即和他们打了起来,只是少了一半的功力,对付起来十分费力,狐妖越来越多,但含辞的体力却渐渐不支起来,最后一道光波将众妖击退,含辞看向来人,是江郁衍。
江郁衍环住了含辞的腰,担忧的看向她:“你没事吧?”
他在家始终放心不下,所以试着催动自己身上的法力过来找含辞,没想到真的成功了,看来自己的法力在含辞有危险的时候会灵敏很多。
含辞摇了摇头:“我没事。”
两人对付起来明显不那么吃力,不一会儿就将他们击退,含辞和江郁衍来到了刚才来过的宫殿,便发现刚才的小狐狸如今被序言吊了起来,血液沾染了毛发,原本那好看的狐狸毛如今一身狼狈,小狐狸看到门外的含辞“嗷呜”了两声,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序言眼底一片猩红,手中的一把利剑一遍又一遍的刺向小狐狸,不一会儿小狐狸身上便多了许多的洞。
血液一滴一滴的从小狐狸身上流下来,但却掌握好了分寸,只是带给小狐狸无尽的痛苦,却不会让它死去。
含辞看完浑身发冷,门口有一道屏障,含辞被逼红了眼眸,一道光刃将屏障打破冲了进去。
飞身将小狐狸放下来,它浑身是伤,含辞不敢抱它,怕牵扯到了它的伤口,只是用内力隔空虚虚的托着它。
“他可是你的哥哥,你为何要这般对他?”含辞痛苦的说道。
她曾经究竟爱上了一个怎样的魔鬼?
序言听到含辞的声音时,脸部有一瞬间的僵硬:“你……你记起来了?”
她为何会记起来?
含辞没有说话,一道光刃打了过来,序言快速躲避开来,他身后的柱子被劈成两半,轰然倒塌。
序言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发了疯了冲向含辞,捏住她的肩膀:“你竟然为了这个畜生要杀我?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一旁的江郁衍看到含辞狠狠皱起的眉头,心底一寒,随后五指成抓,朝序言攻来,序言连连后退两步,江郁衍挡在了含辞身前,看向序言:“你刚才抓疼她了。”
序言看着他们两人冷笑出声,眼神近似疯魔:“你们一个个的都要站在我的对立面?我究竟有什么错?我爱含辞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我究竟有什么错?”
就是这个人,序言看向江郁衍,眼底好似有一团火要喷出来,就是这个人,万年前拿剑指着他说要杀他。
还有他的哥哥,他以为他的哥哥会无条件的站在他身边,但是没想到他的哥哥也要杀他,他曾经对这些人都很好,可为什么他们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