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缈萝的神色忽然认真起来，只听她严肃地说道：“这里有封信，你替我交给皇后。还有，无论我进宫后发生了什么，你千万别告诉任何人，你我相识。”
“为什么？”
姜知棠一头雾水。
“没有为什么，只是我不想与你扯上关系了。”
她才不信呢！
不过，姜知棠没有将否定说出来，而是顺着缈萝的话，“我知道了。”
她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只是觉得缈萝的情绪有些奇怪，不过这么多天下来，她经常这样，也见怪不怪了。
千熬万熬后，选妃的日子终于到了。
缈萝换上衣服出门，便叮嘱姜知棠晌午后离开。
姜知棠嘴上乖巧的应下，可一转眼又抛之脑后了。
憋了那么久，她当然等不及到晌午。
一出门便撒了欢似地跑着。
宫门前排着超长的轿子，各式各样的轿子。
这是各家闺阁小姐的轿子，为了确保选妃的质量和安全，她们需要在进宫前进行严格的排查和考验。
排查的嬷嬷和太监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位分高得很，能否在后面顺利见到皇上，都得通过他们这一关。
这样的机制也就注定了私下交易的诞生。
有钱的小姐会多上供些银两以求通过，没钱但长得好看的可以破例通过，但没钱又姿色普通的，便是连进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缈萝早早地打听好了一切，她的轿子在最末，身份是陈蹊谨替她安排的杭州小官的千金。
没有很大的地位，但因为身份的低微，也更不容易引人注意。
轮到她时，那嬷嬷和太监瞄了她几眼，认可地赞许，“这姿色不错。”
“只可惜……”
言外之意分外明显。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银两悉数塞给俩人，收了钱的俩人脸色立马就不一样了。
皇宫，虚伪至极。
缈萝安心地要回到轿子里，太监忽然将她叫住，“你这眼睛？”
她的琥珀瞳分外显眼。
缈萝莞尔笑道：“母亲是异族之人，随了她的样子。”
以往中原和异族经常有互嫁互娶之事，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遂将缈萝放行。
一排轿子浩浩荡荡地进了宫，轿子里的姑娘不知道往后的命运如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是不知不觉死去。
第135章 选妃
经过层层的选拔，缈萝成功见到了皇上。
御花园。
皇后和皇上正坐着，皇上翻看着太监送上来的册子，神色淡漠。
每年的选妃于他而言不过是多见几个女人，事实上，那些送进宫的女人鲜少有活到现在的。
所以，他也就渐渐麻木了，对于长相出众的皆可留下。
男人的嗜好，尝尝鲜罢了。
皇后见他挑来挑去，也未见有钟意的，遂出声问道：“皇上可是对今年的秀女不够满意？”
“千篇一律，了然无趣。”
他将册子随意丢在一旁，让公公将所有秀女传召上来。
一排排千姿百态的秀女乱了皇上的眼，他的目光轻轻扫过，淡漠的眼神突然在一处停下。
他望见角落的缈萝，容貌特异，那琥珀一般的瞳孔分外显眼出众。
勾起唇角，示意一旁的公公。
公公立马会意，清了清嗓子，“请卢柄之女卢月言。”
缈萝攥着袖子缓缓上前，说不害怕是假的，年幼时来过鄢朝，皇帝也见过她，所以她只能祈祷皇上认不出长大后的她。
皇上定定地望了她许久，轻声问道：“可识字？”
缈萝回：“不识。”
皇上皱眉，“少了些乐趣。不过也好，女子无才便是德。”
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缈萝都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了，听闻她会跳舞，便让她跳了几段，见她身姿极佳，遂二话不说让公公留了牌子。
皇上那一关通过后，接下去便不是什么问题了，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侍宠。
接着，皇上又一连挑了几个姿色出众的秀女便结束了选秀。
皇后好奇地问道：“皇上最重意的可是那卢月言？”
“并非是我钟意她，而是她钟意我。”
皇后疑惑地看着他，见他笑着卖弄关子，便不再多说。
姜知棠兴高采烈地回到姜府，却不知这次回去所要面临的。
“春晓！”
她大声叫唤着，春晓应声回头。
原以为会在春晓的脸上看到惊喜的表情，谁知春晓愣了一下，脸色骤变。
“小姐！”
她立马冲上来拽着姜知棠，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不行不行！小姐现在不能回来！”
“春晓你在说什么？”
姜知棠被她的反应弄得云里雾里，她已经一个月没回来了，好不容易回来，为什么春晓一点高兴的表情都没有。
她随即挣脱春晓，不明地问道：“春晓你怎么了？”
春晓满脸焦急，“小姐你不知道，老爷已经接到了皇上的赐婚圣旨，确认了你当太子妃的事。”
姜知棠顿时如晴天霹雳，“什么时候的事？”
“就……方才。现在老爷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
没想到等待她的竟然会是一道赐婚。
一想到要嫁给太子那个窝囊废，她恨不得杀进宫把皇上的脑袋卸下来当蹴鞠踢。
不行！
她一定要阻止皇上。
此时的御花园里，姜显嵩高举着圣旨，不卑不亢地望着皇上。
“你要朕收回赐婚？”
“是！小女无才无德，不足以匹配太子。”
皇上沉默良久，“姜卿，你应该知道朕的意思！”
“皇上，老臣自你登位以来辅佐至现在，不求名不求利，但求皇上念在老臣一片忠心，求皇上收回圣旨，留小女在老臣身侧，颐养天年。”
他言辞恳切，感情充沛，就怕下一秒声泪俱下。
皇上头痛地扶额，这姜显嵩最是难搞，比那容征还要麻烦。
也好在姜显嵩无欲无求，不似容征有野心。
起初定下婚事也是为了借姜家对抗容家，然而，这姜显嵩是个老狐狸，看得透透的，也不愿被他摆着走了，三番两次有辞官之意，若不用赐婚牵制他，恐怕他下一秒就能脱下官袍，告老还乡了。
而今，他不愿意让姜知棠嫁给太子，如果自己强硬拒绝的话，他定然是有本事做令他后悔之事，可若是同意了，就没办法将他留下了。
这下是犯难了。
他沉思了好久，姜知棠却在此时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一进来就不由分说地跪在地上，鬼哭狼嚎着求皇上退婚。
这下，他的头更疼了。
想了想，他只能道：“朕可以答应收回圣旨。但朕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父女俩异口同声。
“正如先前所说，既然你不愿意嫁给太子，那你必须在朕的儿子中间挑一个。”
“皇上……”姜显嵩又要说话，皇上立马打断，“哎！姜卿！你身为丞相不会不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圣旨一下，便无法随意撤回。朕能做出让步，你是否也该让步呢？”
姜显嵩被噎了一下，竟说不出话来。
姜知棠这次有了最清晰的选择，所以对于皇上这个条件，不成问题。
只见她一字一句，语气郑重，“我选！”
“哦？”
皇上出乎意料她的果断，相比于上次的支支吾吾，这次似乎是有了选择。
“我选五殿下！”
她当然选陈蹊谨！
然而，皇上闻言，立马就脸色大变。
“你选择允贤？”
“是！我选五殿下！”
她毫不畏惧地再次点头。这份果断，连姜显嵩都惊讶地看着她。
可皇上才不会让她如意。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把陈蹊谨算进儿子里。而且，这件事是人人皆知的，根本没有人会选陈蹊谨。
所以他很惊讶姜知棠敢选陈蹊谨，也很生气她选了一个自己不在预料之中的。
不过，当想到上次生辰宴她冒死替陈蹊谨求情这件事来看，估计俩人的感情早就暗度陈仓了。
皇上轻飘飘地说道：“你只能选择除了允贤之外的。”
除了陈蹊谨之外？
姜知棠愣了愣，没想到皇上会明目张胆变卦，不满地说道：“除了陈蹊谨，我没有选择了。”
“这么肯定？”
“是！”
“你喜欢允贤？”
“喜欢。”
皇上忽然笑了起来，“看来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并非是绯闻喽？”
姜知棠紧张地吞咽，道：“在此之前，那件事确实是绯闻。可经过相处后，小女是真心喜欢五殿下，求皇上成全。”
第136章 成败在此一举
皇上目光如炬地盯着地上跪着的父女俩，明明是跪着，但那骨子里的傲气和不服可一丝未减。
他不动声色地扯了嘴角，这姜家人还真是出得一个德行。
“朕无法答应。”
只可惜，他还是拒绝了。
姜知棠脸色一变，几乎忘了所处时代和所面对之人，直直喊道：“那我谁也不嫁。”
姜显嵩虽然对皇上的行为感到很窝火，但仍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否决。
遂按着姜知棠的性子，朝皇上做了最后的退步，“皇上，兹事体大，容老臣和小女再商榷商榷。”
只能先拖着了，等找到时机再辞官跑路。
如是想着，便又添了句：“小女近日方从歹人手中逃离，历经生死之事，心有余悸，恐伤了心魂。此时谈论婚嫁实为不妥。”
皇上并不知道姜知棠被绑的事，只知道先前踢蹴鞠受了伤，或是姜知竹中毒的事。也是此时才知道原来姜知棠还被绑走过，看来这姜家最近多灾多难的，确实不妥。
“行！朕便允你们几日商量。”
父女俩终于松了口气。
是夜。
一群侍女太监将缈萝带了出去，她是第一个侍寝的秀女。
在其余秀女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唯有缈萝惴惴不安。
从进宫到现在，事情顺利得出乎意料，这让她心里愈发慌乱。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心里预感不妙，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更何况她能进宫的机会不多。
缈萝浑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锦被，只需一阵风就能将被子吹开，胴体一览无余。
那些太监嬷嬷很谨慎，几乎将她身上搜得一丝不剩，生怕她身上藏了利器。看来直接赤裸送进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他们再周密也没想到，她根本不需要带任何利器。
安静地等了好一会儿后，屋外终于有了动静。是宫人行礼的声音，随后便听到一声低沉。
来了！
门戛然而开，走进来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随着人影的越来越近，她藏在被子下的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一只手探进帘子，掀开后，露出了一张不怒自威的脸。
虽然身上盖着锦被，但显现的轮廓凹凸有致，足以见得被子下的曼妙身姿。
他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连周旋，看起来情欲满满，实则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这种眼神她在陈蹊鹤身上也见到过。
呸！
父子俩如出一辙地虚伪！
缈萝此时心里还有心情吐槽，但下一秒那只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探进被子了。
她立马紧张起来，不由得蜷起身子，随着那只手的不断探索，身子渐渐地灼热起来。
她咬牙吞下那股耻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好似将他千刀万剐。
良久，那只手终于收了回去，意犹未尽似地摩挲着指尖的黏腻。
他眼神阴暗地注视着她，说出了令人齿冷的话。
“若是南苗王见到此时此景，定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只可惜他看不见，也没有机会。”
他……他竟然已经猜出来了！
那方才的事……他是在故意折辱她！
缈萝气得浑身颤抖，仇恨和屈辱一股脑冲上心头，已经顾不得浑身赤裸了，倏地掀开被子，疯了似地朝他扑去。
她疯狂地朝他嘶咬挥舞着，确保自己身上的毒能渗透到他的身上。
早在一个月前，她就以身养毒了。现在的她可以说是一个毒人，只要被她伤到，沾到她的血，就会立马中毒身亡。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自然也不轻，她为了杀他做了万全之策，却没有为自己留后路。
屋内的打斗声立马引起了宫人的注意，不一会儿侍卫便破门而入。
一同进来的还有陈蹊鹤。
他收到消息后，知道陈蹊谨会在今晚派人行刺，却没想到进来后看到得竟是缈萝。
心里惊惑不已，眼看缈萝就要碰到皇上，权衡之下，他也顾不得心里突然升起的异样，抢了侍卫的剑，电光火石间，是剑穿透肉体的声音。
他抬眸，看到了愣在原地的缈萝。
缈萝缓缓看向他，眼里满是嘲讽。
不知怎地，他被她眼里的决绝和嘲讽刺痛了手，刚想松开，缈萝却迎着剑逆身上前抱住了他。
接着，更是不待他反应，唇上便迎来了柔软的触感。
他倏地地挣大眼，一把将她推开。
“贱人！”
他一边骂着，一边用力地擦拭嘴唇，嫌恶肉眼可见。
缈萝浑身赤裸地躺在地上，胸口的血迹将她雪白的皮肤遮住了，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遮羞布。
她嘴角咳出血迹，疼痛难忍，即便这样，她还是要作出一副嘲讽的样子。
“你不是说，只要我杀了皇上，你就会娶我的吗？”
这句话一出，皇上立马把目光聚在陈蹊鹤身上。
陈蹊鹤也慌了，“贱人！你在胡说什么！”
皇上也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陈蹊鹤解释道：“回父皇！我并不认识此人！”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儿臣是从陈蹊谨身上听到了他要对您不利的消息，担心您的安全才守在这附近的！”
皇上看了他几眼，又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缈萝。
再次问道：“你和允诩是什么关系？”
缈萝轻笑道：“自然是男欢女爱，幔帐中香。”
陈蹊鹤怎么会容许她这样污蔑自己，气急败坏地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掐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