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侍卫垂着的眼底，充满轻视。大字不识，还要学着文人墨客写诗作画？
“还有，给我端点水果来。”
“是！”侍卫答应着正要离开，被沐晞再次喊住。
“先别走，我还没说完呢。
水果我要苹果、梨、蜜桔，先这三样吧。”
“是。”
要求还真多，侍卫心中吐槽着，再次出去吩咐人拿。
饭菜需要做，自然没那么快。
先拿来的是笔墨纸砚和水果。
恭王亲自带人送来的。
“本王听说你要笔墨，是要写什么？”
沐晞嘲讽：“难道王爷不知我大字不识，连自己的名字写不好？
所以，王爷是在挖苦我？”
恭王笑道：“怎么可能，本王见你要这些，就是好奇。
以为沐晞都会了呢，毕竟最近一个月，你变化很大。”
“我变化大，是因为脑子恢复了。
但也不代表不会的东西，突然就能会。”
“那你这是要做什么？专闻墨香？”
沐晞冷笑：“我一介粗人，只喜欢闻肉香花香，这墨，却半点不觉得香。
我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不然我怕还没等出去，就已经憋疯了。”
“呵呵，沐姑娘说笑了。”
沐晞把毡、纸铺到桌上，有模有样地提着笔，在恭王饶有兴趣的注意下，画了个弯弯曲曲、勉强叫圆的图形。
线条自然是时粗时细，毫无章法，且无半点力道。
恭王憋着笑，继续看。
就见她在圆中画了两个黑点，一个短竖，还有一条弯线。
然后就见沐晞甚是满意地望着画作点头。
恭王忍着笑问：“沐晞这是画的什么？”
“看不出来吗？”
沐晞得意地展示着自己的画作，“这是个人啊，你看，这是他的头，两个点就是眼睛。
短竖是他的鼻子，再看他的嘴，他在笑呢！”
“噗！”
恭王忍不住笑了，“本王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作画。”
“王爷觉得我画得怎么样？”沐晞一脸期待。
恭王违心地点头，“很新颖的画法，直观，好看。”
沐晞笑道：“我再给他画个身子。”
恭王就见，她所谓的身子，仅仅是又添了几条线……
画完，沐晞得意欣赏一会儿，“一个人太孤单了，我再画几个，跟他一起玩。”
刷刷刷几下，沐晞就又画了几个类似的小人，只不过这线条，实在是不忍直视。
恭王憋着笑起身，“你慢慢画，本王有事先走了。”
“不送。”
从地下出来，恭王才放声大笑。
算了，就让她自得其乐吧，不然她也挺无聊的。
见恭王离开，沐晞一边画，一边背对房门。
迅速在纸上写了些什么，撕下一小条，把这大张纸状作画坏了一团，扔到地上。
写写画画，地上的纸团越来越多。
等到来送菜时，地上的废纸团已经有十几个。
侍卫将纸团捡走，随便打开了一点看看，看到那乌漆麻黑的乱七八糟，抽了抽嘴角，命人全部拿走烧掉。
洗过手，沐晞就开始吃饭。
侍卫本以为是沐晞是故意找茬要了这么多菜，还全是荤菜。
没想到，等沐晞叫他们来端盘子时，盘子里已吃得干干净净……
王爷，这是绑了头猪吗？
侍卫惊疑：“你都吃了？”
沐晞洗着手，“不然呢，也得有地方扔啊！”
侍卫四周一望，房间又不大，是没有地方扔，也没有地方藏。
——
“王爷，您去看看沐姑娘吧，她……病了。”
“病了？”
恭王放下毛笔，“怎么突然病了？”
“属下也不知道，猜测是她吃太多，撑着了吧。”
侍卫禀报，“午饭后不久，她已经上了好几次茅厕了，一直嚷着肚子疼。
属下看她脸色发白，也不像是装的。”
恭王皱眉，“本王去看看。”
进入地下，恭王就见沐晞蜷缩着身子，侧躺在榻上，手捂着肚子，紧皱着眉，似是很痛苦的样子。
他几步过去，将手贴在她额头上探了探，再看到她苍白的脸色。
声音也不禁温柔了。
“肚子很疼？”
沐晞紧皱着眉点点头，眼里还疼得泪水在打转。
“王爷，你是不是在饭菜里下毒了？”
“荒唐！本王怎么可能命人下毒！
来人，速去请个大夫来。”
“是。”
恭王想着不妥，拍了拍她的手背，“稍忍忍，大夫很快来。”
自己大步出去做吩咐。
京城中，只有三个王府内配有府医。
梁王是因为府里有女眷，王妃有身孕。
靖王深得圣宠。
翊王身体弱，离不开大夫。
除了这三家，其余几位王爷都年少力壮，并没配府医。
要看病，就只能去府外请大夫。
第111章 没人敢对本王这么说话
很快，恭王府便以恭王身体不适的理由，请来京城一位大夫。
这位大夫姓孙，在京城极有名望，医术超群，常年被各达官贵人请至府上看诊。
只是这一次，在他进入恭王府时，被要求眼上蒙了黑布。
他心中有点不乐意。
毕竟无论到哪府上，府上的人都是客客气气地待他。
被要求蒙眼睛还是第一次。
“身体抱恙的，不是王爷吗？”
恭王的亲随高达赔笑，低声道：“不是，是伺候王爷的……一位姑娘。
王爷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只能委屈孙大夫了。”
孙大夫心里纳闷，不想让人知道，给他下个禁口令就行，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蒙眼？
难道……是哪府上的一位小姐？
私会？
不过，人家是王爷，他只是一个会点医术的平民，自然只能遵从命令。
蒙眼后，高达交给他一根短棒，让他握着一端，高达牵着另一端。
“请跟我来。”
在走至地下入口处，高达提醒：“有向下的台阶，不放心的话，你可以扶着墙壁。”
孙大夫一手摸着墙壁，一手被高达的短棒牵着，如盲人般下楼梯。
他心中却越发惊疑，是什么样的人，竟会被藏在地下？
明显是不想被人知晓……
高达边提醒，边赔笑：“孙大夫，请放心，我们王爷说了，这次付您五倍诊金，也请您对外务必守口如瓶。
万一有人问起，只说是王爷身体不适。”
“在下明白。”
孙大夫自嘲一笑，“蒙着眼又看不到，我便是想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被牵着进了内室，恭王也在。
“王爷，大夫到了。”
“嗯。”
孙大夫到声音，赶紧行礼。
恭王示意，高达扶起刚要跪的孙大夫：“人就在这里，请大夫诊一下脉。”
沐晞见来人蒙着眼，忽想到自己给太后诊脉时，好歹进屋后还是能看到的。
这位大夫，竟然是全程蒙眼。
沐晞冷嗤：“王爷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乖，先让大夫诊脉，有什么话，过会儿再说。”
“哼！”
沐晞嗤了一声，伸出腕。
她没被捂嘴，是可以说出自己的身份，但这样的话，恭王势必会对大夫灭口。
高达将大夫的手放至沐晞腕上，“姑娘感觉有何不适？”
“肚子疼。”
大夫点点头，“应该还有腹泻症状，是不是？”
沐晞夸道：“大夫好医术。”
恭王坐至桌旁的椅子上，“大夫，严重吗？
可能诊出因何生病？”
让大夫说出原因，也免得沐晞怀疑他下毒。
大夫收回手的瞬间，只觉得有什么极细小的东西，被姑娘的手指顶到了他的掌心。
因为蒙着眼，他什么都看不到，感知反而因此更为灵敏，似乎是一个被卷成小细卷的纸条。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借着整理袖子的机会，把只有指甲盖长短、针那么细的纸条收进袖袋。
“姑娘这不像受凉，因此应该是吃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
沐晞提着心，余光瞥到大夫收起来，对恭王没好气道：“看吧，我说你给我下了毒，你还不承认？”
“那本王可真是冤枉。大夫，可能诊断出是吃什么东西引起的？
她吃的所有食物，都是本王命人精心挑选的最新鲜、最上等的品相。
所以，不可能是吃腐败变质或者不新鲜的食物引起的。”
“那可否告诉在下，姑娘都吃了哪些食物？”
恭王看了侍卫一眼，侍卫立刻把沐晞亲点的菜复述一遍：“有燕窝、大虾、螃蟹、猪肘、鹿肉，哦，还有三样水果，苹果、梨、蜜桔。”
恭王听得咂舌：“这么多，她都吃了？”
“回王爷，是，不仅全吃了，而且在那之前的一个时辰，刚刚大吃了一顿。”
恭王听得一头黑线：“你该不会是撑的吧，还冤枉本王下毒？”
“我才不是撑的，这算什么，我平时吃的比这多多了。”
孙大夫笑道：“确实不是撑的，刚刚在下诊脉，这位姑娘并没有腹胀的脉象。
她只是因为吃的两样食物相冲，才引起腹痛。
螃蟹本就性寒，她又吃了同样寒凉的梨，这样吃，身体强胃好的无妨，但身体弱些的，尤其是女子，极易引起腹痛腹泻。”
“原来如此。”恭王看向侍卫，“谁给她端来的这两样？”
“回王爷，是姑娘自己要求的。”
恭王看着蜷缩身子的沐晞，笑道：“原来是自作孽，这你可怪不得本王了。
算是个教训吧，以后吃东西需得注意，别想起一出是一出。”
“哼。”沐晞冷哼一声，翻了个身朝里。
她如果不唱这出苦肉计，哪有机会将消息送出去？
但愿这位大夫能如她之愿，别让她失望。
恭王笑道：“高达，送大夫出去开药方，抓药。”
“是。”
高达扶着大夫离开，恭王坐到榻沿上。
“沐晞，不高兴了？”
沐晞哼了一声。
“本王命丫鬟来给你揉一揉？”
沐晞没好气道：“无福消受！”
“这么任性？还没人敢对本王这么说话！”
沐晞往里蜷了蜷。
“算了，本王还有事。
一会儿药熬好端来，记得喝。”
-
孙大夫出了府，上马车后，才拿出沐晞给他的东西。
果然猜的没错，是指甲盖长短、比绣花针略粗的纸条。
他都怕一个用力，那纸条就会被扯烂。
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条碾开，一面是看不懂的鬼画符，另一面的三个字他倒认识：给翊王
那名女子刚刚说，“这算什么，我平时吃的比这多多了。”
意思明显是，她刚被圈禁在恭王府，所以恭王府的人对她的饭量并不熟悉。
她跟翊王熟悉？
他确实耳闻，听说翊王在找什么人，难道正是这位姑娘？
他要不要去翊王府，跟翊王通风报信？
但是，如果通风报信，他会不会因此惹祸上身？
他只是一个小平民，如果卷进两个王府的争斗中，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在他内心纠结中，恭王府的马车将他送回了保和堂。
马车刚离开，保和堂进来三个青衣人……
第112章 只等王爷一声令下
三个青衣人都手持长剑，寒气凛凛的样子，让孙大夫心头发怵。
他赔着笑问：“几位大侠是看病呢，还是买药？”
为首之人冷声问：“你去恭王府给谁看病了？”
听他这么一问，孙大夫的心脏立刻哆嗦起来。
难道这几人也在寻找那位姑娘？
既然知道他去恭王府看病，是不是代表他们怀疑恭王府，并且已经盯上恭王府了？
他如果说谎……
青衣人将长剑重重往桌上一放：“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没，没。”
孙大夫额头已经浸出汗，“给，给一位姑娘……”
“什么样的姑娘？”
孙大夫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说道：“一进府，他们便给小的蒙了眼，小的……也不知道。”
随风挑了下眉，与随影对视一眼，没想到，有意外收获啊！
阁主从昨晚就命他们找沐姑娘，他们几乎找遍了京城，就差翻过来了，也没找到。
今天，阁主下令，让他们盯紧所有可能认识沐姑娘和水月的人。
而他们几个，正是分派到盯梢恭王府。
一上午，也没见恭王府有什么动静。
没想到，下午请了大夫。
恭王今天身体可一直好好的，所以有大夫进府，他们觉得有些奇怪。
但也没怀疑什么。
不过，阁主说，任何一条线索、任何一点异动，都不能放过，都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以，留了人在恭王府前继续盯着，他们三个则一路尾随马车来到保和堂。
竟然是给一位姑娘诊病……
恭王府除了丫鬟和老妈子，可没什么姑娘。
而丫鬟和老妈子这等下人，自然不可能需要王府的马车特意请大夫进府医治。
大夫竟然还被蒙了眼，这明显是有猫腻啊！
如果能找到沐姑娘，那他们可就立大功了！
“把详细情形跟我一遍，如有半个字的虚假……”
随风刷一下抽出长剑，架在孙大夫脖子上，“下场，你该知道！”
孙大夫哪见过这样的阵仗，瞬间就吓得快尿了，更是不敢有半点虚假。
也不管沐晞的纸条是给谁的，立刻便拿出来交给随风。
“这是那位姑娘……偷偷塞给我的。”
随风接过那张摊开只有拇指长短的纸条：“给翊王……”
再翻看另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