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分手。”许瞳说。
真奇怪，怎么每个人都觉得她被分手了，她现在状态就有那么差吗。
“可是你……”
“我看上去状态很差吗，很失魂落魄吗？”许瞳想到室友的话，直接问。
周天然上下打量她一番，很诚恳地道，“是。”
许瞳：“……”
“那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问题周天然藏在心里很久了，从到法国政治大学交换以后，许瞳一开始还好，但随之时间一点点过去，就愈发不开心、憔悴、不爱说话、心烦。
周天然以为就是异国恋闹别扭，很正常，没想到事态越来越严重，一直到交换结束，也没见许瞳好起来。
更离奇的是，那个李仞居然考上了他们学校，还……
但，也没见许瞳情绪好起来。
“我问你个问题，”许瞳不答反问，“如果你喜欢一个女生，你会怎么样。”
听许瞳说这个，周天然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又抓了下乱乱的头发，说：“我会……我会经常在她面前出现，会经常找她，想办法和她搭话，去她去的地方，注意她有没有掉东西。”
最后一个，周天然声音更小了下去。许瞳想到那一回自己掉耳机的事情。她也有点不自然，“反正，你肯定会让她知道，会很主动，不是吗。”
周天然用力点头。
“我们不是分手了，”许瞳坐直一些，靠在沙发背上，十指交叉，“我们就没在一起……他不喜欢我，至少，不是那么喜欢我。”
“怎么可能，当时你受伤，他第一时间就赶过来——”
“那可能是因为他人好，我当时家庭情况比较复杂，没有人能过来照顾我，也没得选。但是你说的那些，特别主动的，他从来没有做过。我也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只是因为还没有高考，可是后来我去了交换，我以为异国了，他肯定会对我热情点吧，会没有安全感吧，会天天给我打电话吧。可是没有的，人家还是那个样子。哦，可能就是比朋友更多了一点。”
许瞳食指和大拇指比出一个“一点点”来。
也没想说这么多，但一开口就没停下来，一连串说了一大堆，把最近的委屈全说了，还是忍不住喉咙微微酸涩。
周天然忙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不应该啊。”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不是这样，可是周天然也没谈过恋爱，搞不明白，“那你出国前，他应该也高考完了吧，没表示什么吗。”
“表示了，但还是那个样子，就轻描淡写的。哦，送了我个东西。”
“什么东西？”
许瞳想到那个精心制作的手工摩天轮，还有几分安慰，但是她也不想拿出来看了，因为到最后李仞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多少变化啊。
“算了，还是给你看看吧，你帮我分析下——”
许瞳刚要从手机里翻到相册给他看，刘丽然急急忙忙回来了。
“来了来了，他来了！”
刘丽然见许瞳哭了，眼圈红红的，狠狠白了一眼周天然，但也一脸了然——小情侣闹别扭哭出来抱一抱就好了，周天然主动找她，可见也是放不下的。
“什么来了？”
许瞳觉得这一天室友就跟打哑谜一样，又不禁吐槽，“就这么多人，你那帅弟弟来了也看不见好吧。”
刘丽然也没多解释，就有点尴尬——当着人家刚和好的男朋友的面去看帅哥这不好吧，正在犹豫，但周天然知道刘丽然误会他们了，也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走吧。”
周天然主动背起许瞳放在沙发上的装满书的书包，“我们一起去看看。”
正好，离开一年，他也想知道——
那个男人，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到底去看啥啊！”
只有许瞳一个人2g冲浪，每天在宿舍emo啥都不知道，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往楼下带去，但下面人太多了，他们就下到二楼，实在不方便再往下。
好在图书馆中间都是中空的，隔着一圈玻璃围栏，能俯瞰整个一楼大厅，他们就站在二楼边上，也没再动了。
学生多，有点挤，周天然手臂轻揽了下许瞳肩膀。
许瞳抬眸看他，手里还攥着刚才的纸巾。
周天然却没有将手松开，反而有点意味深长地朝许瞳眨了下眼，往下看去。
许瞳对上他有深意的目光，那一刹那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觉得应该不会吧，这么巧吗？
不过是听说……
几乎同时，图书馆突然安静下来，躁动的人群也静了。
有人来了。
二楼，另外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角度原因，能看见图书馆正门外面的情况。
四周变得很安静，异常安静。
所以机车的轰鸣声，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许瞳甚至都能感觉到——那熟悉又陌生的，空气里的汽油和油脂混杂在一起充满侵略意味的气息。
扑面而来的热意。
撕裂了校园里的平静书卷气息，带着点隐隐的张力。
让人皮肤都绷紧了。
许瞳手指也不由跟着攥紧。
学校里让骑摩托车，但限速得厉害，李仞将摩托车停稳后，显然也没料到今天图书馆这么多人，他微微顿了一下，修长劲瘦的大手摘下了黑色的头盔，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平静而专注。
好像根本不在意别的。
今天下了点小雨，雨未停，从他摘下头盔那一刻——黑发微湿，眼神清寂，四下就响起了再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我都跟你说了吧，大学里有帅哥，比你们高中的帅一万倍吧。”
“啊，真的好帅啊……”
听上去像是学姐在和新大一的说话，后者还有高中女孩的单纯语气。
“是啊，真的太帅了，我觉得帅哥脸是很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身材，这身材也太好了……他是练过吗？”
“人家正儿八经赛车手，亚洲摩托车锦标赛冠军。”有个了解的男生道。
“为什么……可是为什么要练摩托车啊，这个可以保研吗？”学妹又往下看了一眼，大帅哥已经进来了，好像……好像还在往他们二楼方向看，女生声音都跟着紧张起来，但还是天真又好奇地问。
“……”男生无语。
“因为人家技术好，人家是天才，人家随随便便打个工，就被赞助商看上了。”男生道，“保研保研，除了考研你们就没别的事了吗，人生多么无趣！”
许瞳：“………”
一众被狠狠扎心的考研大军，“……”
“等等，大帅比是不是在一直往我们这边看？”
“好像是的哎，他不是喜欢去三楼吗！！为什么看二楼？”
许瞳其实也猜到了，尤其先前看着周天然的眼色，只是还有些不确定真是他。
现下，见了真人，也再没不确定了。
不过，心里不禁冷笑，原来如此。
也难怪李仞对她逐渐冷淡敷衍了，来了大学迷弟都有了，还有那么多小迷妹，估计都挑花了眼吧。
听见他们这么说，许瞳也拽了下周天然的手臂，也转过脸来，往下看去。
周天然一直也很配合她，另一手插兜，也在看图书馆大厅。
他也没想到，不过一年没在学校，这个男人居然真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周天然承认，李仞也一直都帅，是压倒性的、不论白天黑夜的那种帅。
此刻。
李仞也刚好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他们。
目光相对。
第61章
目光相对。
许瞳莫名心口一窒。
他头发淋了雨, 几缕漆黑的湿发垂在眉弓间，也理得短了一些，可能是比赛的缘故, 少了熟悉的狠戾和阴郁，多了利落清爽。
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狭长凤眼, 轮廓清冽，眼尾微微上扬，眼神很静。
许瞳觉得，过去李仞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冷，还有县城混子青年的狠劲儿。
但现在更多的是静, 更内敛, 平静。
只是在看见她时, 他目光隐约动了一下, 垂在身侧的指间好像也动了动。
落在他们两人拉扯的手臂上, 他眼神比往日沉了一些，一贯隐藏得很深，让人不易察觉。
“别看了别看了, 我们该去学习了。”
“真的很帅啊, 以前不理解为什么大家会围着看明星，现在看，真的很帅啊，就很想看。”
有同学说出了许瞳的心声。
好讨厌啊。
她其实很不想看他, 尤其是想到自己这两三年，李仞还是这么一幅轻描淡写的样子，许瞳就烦。
但, 她也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来看他了。
学习很累啊。
大一新生是慕名而来，想看看学校论坛的校草到底是真的假的, 其他同学就是太累了，来凑个热闹，但看见，就是移不开眼。
真的会有人这么帅。
明明就是简单的黑T恤长裤，但身高，气质，侧脸，下颌线，手臂上的肌肉，劲窄的腰腹，还有那股有点混但又冷静野性的气质，很抓人。
多看看，很养眼，很解压。
看了半刻，许瞳冷哼了一声，强迫自己不再看了。
“我们走吧。”
她拉了下旁边的周天然和刘丽然，“还要学习呢。”
“别啊，我本来就不是来这里学习的啊，”刘丽然理所当然道，又小声些说，“你是不是不认识他啊，他是去年入学的——叫李仞，刀刃的刃，H省人，名字是不是还挺带感，机械工程的。”
“我不认识。”
许瞳抱起了手臂，故意说。身侧，周天然目光投了下来。
许瞳户口早就不是H省的，高考当时也不属于H省生源，所以室友们只知道她有个老家，也不知道具体是哪的。
“真不认识吗，可他好像一直在往我们这边看哎，小天，你认识吗。”刘丽然奇怪道。
“我认识。”周天然很实在。
“你认识，怎么认识的啊，校篮球队？”
“不是，以前就认识。”周天然再次望向许瞳，拍了下她肩膀，朝她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
许瞳偏道。
她好歹也是美女吧，也有人追吧，就算不是美女，她这么用心、真诚地追人，到最后就是这样吗。
就是对方的轻描淡写，永远冷冷淡淡吗？
“不是，我是说——李仞朝我们过来了。”
许瞳声音刚才大了一点，周天然见李仞朝他们这边走来，忙道。
图书馆有电梯，也有楼梯，可以从一楼大厅一直往上。
许瞳一顿，浓密眼睫卷了卷，莫名有点心虚，他们本就在二楼，也听见了身后稳而利落的脚步声。
先前图书馆人很多，但大家也就是各干各的，人多而已，图书馆老师也没说什么。而刚才看帅哥，那就是聚集了，老师一直在组织纪律，人群也被迫散开了一些。
但还是有不少人频频往这边看来，见李仞往上走，小声议论着。
许瞳抱着手臂，看周天然给她狂使眼色，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去。
李仞也刚刚好上到了他们这一层，双手插兜，停在了许瞳身侧。
议论声更多了。
刘丽然一直站在他们身边，许瞳听见随之李仞靠近，她的惊叹声。
“嘿，哥们儿。”
场面有点尴尬，周天然主动打了个招呼，“比赛回来了？”
“嗯。”
李仞最近有比赛，和校方说好晚返校几天，淡淡应了一声。
随后，他目光便落在了许瞳身上，幽黑沉静的眸。
“你回来了？”他低声问，声音比往日沉一些，但语气是温和的。
许瞳将头扭了过去。
什么叫她回来了。
她不一直都在这里吗。
见她不搭理自己，李仞微微抿了下薄薄的唇，想说什么，但这附近人实在太多了。
“对，我们七月底就回来了，八月一直都在学校。”周天然帮许瞳解释了。
李仞看看周天然，又看看许瞳，嗯了一声。
“你好帅哥，我是刘丽然，也带然，好记吧？你就叫我小刘就行。”
刘丽然脖子来回扭来扭去，有点诧异，搞不太懂他们之间关系，但她是恋爱小能手，情商也杠杠的，打了个圆场。
“你好，我是李仞。”
离近了，才发现帅哥更帅了，轮廓分明，鼻梁直挺，而且身量很高，比她们都高上一头，最重要的是，一点不傲，非常礼貌。
许瞳咳了一声，“她是我室友。”
言下之意，你少招惹。
李仞自然也猜到是室友，态度一如往常得好，看了看他们，目光在周天然拎的许瞳书包上停留几秒，不动声色地问，“你们是来学习的么，我可以跟你们一块儿吗。”
“不然呢。”
许瞳没好气反问他，“我们来耍帅的吗。”
李仞也不生气，好脾气地望向她，单手拎了一下自己的黑色书包，“不是，我是来还书的。”
刚才光看人去了，也没注意，他背了一只纯黑色的背包。
许瞳轻哼了一声。
刘丽然目光在两人间睃巡，一开始还有点不懂，突然一下子也明白了，推了许瞳一把赶忙道：“当然可以啊帅哥，你晚上也没事吧，我们正好可以下午学习，晚上一起吃个饭。”
“好。”
李仞道，“那我先去还书了，你们等我一下。”
他指了指内里借书的方向。
许瞳不想搭理他。
李仞往前走了几步，又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过身来，偏了下头，看向周天然，“这个给我吧。”
周天然依然拎着许瞳的书包，没有动。
李仞脸上也没变化，微微俯视着周天然，朝他伸出一只手。
等了几秒，周天然没有要给他的意思，反而握紧了包带。
“你问许瞳吧，这她的包。”周天然抬了下下巴，道。
气氛有些僵持。
“我知道。”
李仞那只手也没收回来的意思，只定定望着他，图书馆是冷光源的顶灯，显得他脸上轮廓阴影很深，带着点冷意。
“姐妹你可以啊。”刘丽然再不明白也明白了，不禁小声感叹了一句。
“你们无不无聊。”许瞳也看不下去了，附近还是有很多人注意着这边，她上前一步，将周天然的包抢了回来，自己背好。
“我自己包自己背，用不着你们。”
许瞳都忘了她包啥时候被周天然拎起来的，可能是看热闹的时候，人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