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姨太破涕为笑，用手帕掖掖眼角，“早照着做不就好了，非惹娘哭一场。”
沈五小姐陪小心，不一会儿八姨太便被哄好了。
“虽说让你自己看着办，但那抛妻弃子离了婚的负心汉可不能要，年纪大的也不行，家里有姨太太也不行……”八姨太细数女婿的要求，沈五小姐明智的任她说，免得又招来一阵唠叨。
八姨太见她一一应了，满意她的态度，又愁起来，“不知道要进门的九姨太是什么来路，连太太都沉不住气。”
年纪渐大了，没生儿子，沈老爷外边莺莺燕燕没断过，争宠之心没那么强烈了，但见新人进来心里还是不舒服，还有一个是她其实还是想生个儿子的。
大人的事她不好评论，外边的风言风语多少有传到沈五小姐耳朵里，她知道妈说这些不是要她回答什么，只是在抱怨而已，沈五小姐贡献出削弱的肩膀。
八姨太扑上去，“我的命苦啊。”
沈五小姐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伸手小心地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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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戏拍完直到月亮高悬在空中，太阳下山没有带来凉意，反而更加闷热。
本来一场戏应该很快收工，但对手演员演技实在算不上好，状况频出，台词也抑扬顿挫像朗诵一样很让人出戏，姜棠好悬才忍住。好在后期配音，不然会很搞笑。
姜棠现在极其需要空调续命，赶紧将戏服换下出来。
饰演对手戏的演员名叫辛雪，看起来因为耽误拍摄有些不好意思，让助理买了冰棒、奶茶分发给剧组人员。
“姜老师喝奶茶还是吃冰棒？”她笑着问，脸颊有一对酒窝。
化妆刻意往成熟的话，实际年龄没比姜棠大几岁，演员是种很神奇的职业，可以往小了演也能往老了演。而演员在青年的时候很难看出实际年龄。
“叫我姜棠就行，可不敢当老师。冰棒就好了，谢谢。”伸手不打笑脸人，姜棠没推辞，从袋子里拿了一条绿豆冰棒，没急着拆开，先用作冰袋往脖子贴了贴。脸上带着妆，没糊上去，有点美女包袱，笑~
“今天不好意思哈，耽搁你时间了。”很不想承认，眼前这位不仅人长得好看，还不是想象中的花瓶，对手戏NG的基本都是她。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差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导演总是卡卡卡，都有点阴影了。
辛雪打起精神，道，“我们约了烧烤，你一起来吗？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就当交交新朋友。”
果然年轻人活力无限，这么热的天还有勇气出去吃宵夜，在委屈自己和交朋友，她……选择从心。
“不好意思啊，我减脂期不能吃油腻的。实话说，天气这么热，我都想随身抱着空调了。”姜棠抱歉地说。
“理解，理解。”辛雪没想到会被拒绝，但话说到这份儿上不可能强求，“但你这么瘦还要减肥啊，这届演员这么卷的吗？”
姜棠不好意思的一笑，又不熟，能找个借口回绝就不错了，没再解释什么。
辛雪哀叹一声，看看姜棠那脸，那身材，“果然美女都是有代价的，我暂时还不想付出。行，不耽搁你了，你回去吹空调吧。”
姜棠点点头。
“等下，扫一扫？”辛雪手忙脚乱的把袋子搁地上，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
姜棠扫了，加上好友。“再见？”
“明天见。”
姜棠远远的走了，演二姨太的演员刘蓓离得不远，这时过来望着她背影撇撇嘴，“不知道在清高什么。”
辛雪跟刘蓓更熟些，就没多说什么，转移话题，“大伙都约好了吗？走吗？”
刘蓓：“嗯，走吧。”
……
第7章
-007
姜棠对后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后悔刚才的决定就是了。
如果重活一次，还像上辈子那样瞻前顾后，生怕得罪人不得不曲意逢迎，还有什么意义呢？
吃完一根绿豆冰刚好回酒店房间，赶忙将空调调低，拿了换洗衣服就进洗手间。细致地卸完妆，冲澡洗头，贴好面膜出来，凉凉的感觉扑面而来，舒爽地吐出一口气。
果然，夏天有空调是最棒的。宣布，空调是最伟大的发明，她说的。
手机在床头充电，不断的发出‘叮咚’的响声，她联系人到现在都还少的可怜，谁这么激烈的找她？
打开微信，红点不停的跳，跳最多的是一个陌生的群，叫“夜宵群”，已经刷到999+。
通讯录也不同寻常地有几十个红数字，这是朋友验证信息。
姜棠没急着打开，先划到下面。
小乔：【加班加班，小社畜没人权。】
小乔：【今天宝闪亮登场，惊爆双眼，你是没见那几个酸鸡样。】
小乔：【说你鼻子整过不然没那么挺翘，打美白针，隆x啥的，笑死了好吗？我给化的妆还能不知道？有几个化妆还让我轻点，有回打鼻影鼻子突然歪了吓我一跳，还有脸说呢。就是嫉妒就是嫉妒，啧。】
小乔：【刘蓓、杨羽灵、江茹云这三个人你要小心了。】
姜棠回复她：【好的我知道了，今天才第一天几乎没打过照面呢。】
刘蓓杨羽灵江茹云三个人姜棠有所耳闻，都是小乔说的。三人每天过得比宫心计都精彩，可以演几百集的电视连续剧了。
刘蓓三十多岁，活跃在打鬼子神剧里，吐槽剧的视频中她出现是身影很多，播放量很可观，某种程度上来说人气还可以。
江茹云女二饰演的是要进门的九姨太，在微博紧跟时事蹭热度，黑红参半，小有名气，是整个剧组里粉丝数最高的。进组后也没有消停，借着王清平都买了几轮的营销，据说王清平对她都没什么好脸色。
还抢过刘蓓的角色，所以两人关系不好，已经做过几场。
杨羽灵相比之下就弱了，小网红出身，在《宅院》里饰演沈家主母的跟前丫鬟，虽说台词少吧，但有王清平的地方就有她，当背景板扫到的镜头不会少，对新人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了。
在剧组可以说左右逢源了，没搭上王清平的顺风车，卷进刘蓓和江茹云之间，不知怎么想的。
但可以理解。
剧组演员如果分金字塔的话，冯老师、王清平在塔尖，江茹云刘蓓则在第二层，杨羽灵一没背景二没人脉，借此搭上线说不定是种幸运来着。
姜棠知道今天进组肯定会引起关注，只希望不会被卷进什么麻烦里。
接着是回来前刚加的微信，辛雪的信息。
辛雪：【你好（笑脸），很高兴认识你，合作愉快。】
辛雪：【不介意的话我拉你进个群，是没有导演们在的，方便私下交流的。】
间隔十几分钟，又发了一条：【抱歉，让你受委屈了，我解释过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姜棠：【？】
姜棠往上翻一下，应该就是那个999+的所谓夜宵群了。她点进去还在刷屏，各种表情包之类的，看起来已经翻篇，再点右上角的999+条信息。
最顶的一条显示是被辛雪拉进群聊，下边就有人问拉的谁，辛雪回复了姜棠。
各种欢迎美女啥的，文字，表情包。
好几十条过后有人问咋没回复。
一个网名叫bbbb的说：【美女包袱吧，跟凡人说什么呢。】
辛雪回复说：【我临时拉的，这会儿可能没在吧。】
下边就有人感叹说，今天一见姜棠就惊呆了，半天没回神，差点把道具砸脚上了。
这条开始下面好几条都在说姜棠，样貌，演技，看着像花瓶还担心，没想到NG的最少。
bbbb适时出来说：【就是看着性格不大好接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下工了辛雪邀请她吃宵夜，直接就被拒绝了，我想着是不是有点傲啊。】
有几个被挑拨的各种阴阳怪气：【漂亮也就那样吧，圈子里把把都是。】
轻鸿：【眼睛长头顶上，太独不是好事哦。】
飘云：【别看人家漂亮就舔，看人家搭理吗？】
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自觉被戳痛的人不爽地跟飘云吵起来。
辛雪：【不要过度解读好吗？姜棠人挺好的，每个人生活习惯不同，不吃夜宵而已，上纲上线有必要吗？】
她放下手机喝口水的功夫就出了这事儿，赶忙出来解释。
小乔：【嫉妒的嘴脸真难看，有本事现实碰一碰啊，欺负人不在算什么本事？】
原本观望的人们这时也跑出来劝架的劝架，刷表情包的刷表情包，转移话题的转移话题。后边就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信息，这茬就算揭过。
到夜宵聚集时间群里又热闹起来，美食图，段子，表情包，各种都有，到姜棠拿起手机都还在刷屏。
这么一圈下来，足够她了解前因后果了。
称得上无妄之灾，但很明显的有人从中挑拨。bbbb看似开玩笑但不对的源头都在她身上，一看话题偏了就又出来引导。轻鸿呢看似好心，但话里话外的挑拨。飘云感觉情商比较低，虽然没对姜棠有所攻击，但对别人冷嘲热讽的很不明智。
这三个账号是姜棠都会眼熟的程度，小乔之前跟她八卦里，十有八张截图里都出现了她们。网名对应，bbbb应该是刘蓓，轻鸿联想到羽毛，应该是杨羽灵，飘云就是江茹云。
今天太过打眼，被针对无非是那几个理由。
觉得关注被转移，放在她们身上的视线就减少了似的。
在娱乐圈攀比心比任何圈子都要严重，姜棠曾经走红毯，见识过一个挺当红的明星，妆造被压了大发脾气。
花花轿子人抬人，捧高踩低，在娱乐圈不要太常见。
这个圈子只要红，回报率可太高了，金钱、地位、关注……爱（粉丝）。抢破了头的要出众，要出名，要人群中最闪亮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
有太多太多的理由，姜棠的出现就像是动了她们的蛋糕，防备未来对手。
实际上市场那么大，专心盯着别人不如提升自己，但人心又那么小，只盯着眼前。
现在的情况是姜棠出现的太晚，就算要发作，显得有些奇怪。无缘无故被人内涵一通，心情实在算不上美妙，只得留待以后。
姜棠并不是包子，犯到她头上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退让不仅会叫人看轻，也不会得到感激，反而会得寸进尺。
剧组人心太复杂，得注意些，明显有对她有敌意的人，想要清净多半不成了。
辛雪她暂时没看出是什么心思，就当做没有。
姜棠慢悠悠的回复：【了解了。】
既没有表示说“没关系”，也没说怪她，又好像两者的意思都有。
辛雪咬了咬嘴唇，忍不住走神了。
“想什么呢？”边上有人问。
“没……没。”辛雪收起手机，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吃菜吃菜。”
姜棠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拍沈宅的戏，拍摄顺序是打乱了来的，有时拍九姨太进门，有时候又拍没进门前。或上个戏还穿着打扮华贵，下个戏就能穿朴实没有任何绣色的素色衣服，沈家落败女人们团结一心之类的。拍摄的都是片段，很少连贯。
大多时候沈五小姐在这些戏里是个背景板的角色，有一两句台词，有时候没被镜头扫到但又不可或缺。
剩下的就是跟亲妈八姨太对戏，往往又需要花更多的时间，两人对戏都是镜头里的主角，想摸鱼都没办法。
辛雪对不起说多了，都产生抗体了。她求学若渴，导演发火都懒得发了。
“休息！姜棠你跟她多对对戏！”
“好的。”
辛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往成熟里化的妆容都显得可怜巴巴，视线跟着导演走出门口，又转向姜棠。
姜棠递纸巾给她，“沾一下，小心妆花了。”
“谢谢……嗝。”辛雪打了个嗝，仰着头用纸巾沾掉眼睛里的水，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不好意思，又连累你了。”
姜棠耸耸肩，耽搁的是大家的时间，她没那么大脸去代表原谅。“我们对对戏吧，你把剧本给我一下。”
辛雪平复好心情，把剧本给姜棠。
她的剧本已经折痕满满，被翻阅无数次，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至少从态度上来说，她很认真的，比任何人都认真。
“没必要每个字眼都去抠细节，有没可能你考虑的太多？”姜棠措辞道。
不是说剧本写的密密麻麻，画很多重点，就代表理解了很多。也许会有导演喜欢这样敬业的态度，但写跟做是两种事。
“就比如这段，八姨太这里说‘太太，新进门儿的那位太嚣张了！这个家还轮不到她来做主！这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姜棠没有直接拿要拍的那段说，谁知道辛雪会不会觉得失了面子，迁怒于她呢。
谁知道导演抽什么风，拉她做壮丁，不然她才不出这个头，不符她的低调政策，能避免麻烦尽量避免。
“你写八姨太的情绪，愤怒，不甘，撺掇搞事小心思的隐秘兴奋，又带点同情。一句话这么多情绪要怎么表达呢？”
……
第8章
-008
辛雪在分析剧本上犯了文科生的错误，但理解含义是没有错的，错在高估自己，那么多情绪在一张脸上要怎么呈现，估计她自己都没搞懂，所以磕磕绊绊的，很拧巴。
辛雪摆出听课学生样，求教。
这几天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姜棠应该是个隐形的大佬，演技丝滑，在冯老师还有王清平老师火力全开下，少数没有黯然失色之一。
或许有别的心思，这刻绝对很纯粹，再怎么要过了这关。
虽然导演不会换了她，但总是被骂她也很有压力。
“结合上文，八姨太被二姨太巧妙挑拨，存了顺水推舟的心思做了出头鸟，试探大太太的态度。在沈宅，她对太既敬畏又嫉妒，但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久了也知道太太的手段，期待她能出面收拾九姨太，必然轻轻松松。
所以，这里的情绪可以做减法，八姨太要太太出面情绪不能太外漏，兴奋可以去掉，同情去掉，愤怒与嫉妒可以糅杂成一种。这里剧本只有一句八姨太看向九姨太，可以将兴奋且同情小处理一下，不要太大的肌肉表情。可以理解对九姨太的耀武扬威，也可以理解搞事成功的兴奋。”
姜棠将这两段掰碎了喂给辛雪，剩下就看她自己的理解了。
“我明白了！”辛雪被水润过的眼睛一亮，“分析是对的，但要结合实际，适当做做减法，再视情况转换是吗？”
她分析剧本想的太多，太全面，有时候不一定准确，难免臃肿，所以要适当‘减重’。
姜棠教的是速成法，辛雪分析能力值得认可的，这方法也只能她用用。
“电视剧跟电影不同，群像剧，细节不会太特意去捕捉，就需要更加外放些。”姜棠就说这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