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彩霞听不下去:“才开始练,你就提这么多要求了?”
“彩霞姨,话不是这么说的……”
没等苗彩玉说完,另一个队长打断她的话:“得得,第一排要留给领导,给你们留块中间靠前的位置。”
“谢谢您嘞。”苗彩玉很喜欢这个队长爽快的态度,不需要她磨嘴皮子了。
薛彩霞:“既然答应你了,别再叭叭,认真练习。”
“好嘞!”
负责的队长都没问李青松的意思,李青松嘴巴张了张,到底是没出声。
他实在不好意思向队长提出要求,豁不出去脸皮。
...
下午下工,苗彩玉走到自家门口,没往家里奔,拐了个方向,往薛家去。
男人们还没下工,她过去的时候孙素兰薛华萍母女正准备做晚饭,见她过来,孙素兰让她留下来吃晚饭,她晚饭多准备点。
苗彩玉过来只是要和薛华安说件事,不打算留下来吃饭,忙摇头说不用,她来找薛华安说几句话就走,家里准备了她的晚饭。
等薛华安的时间里,苗彩玉仔细观察在建中的屋子。
挺不错,面积和墙壁厚度她都挺满意。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薛华安薛华康兄弟回来。
薛家造房子,两间屋子被拆了,现在薛华安和薛华康睡一间,苗彩玉知道自己对象是个爱整理,不会把裤衩子随意丢在屋里的人,薛华康就不好说了。
不能在两个大男人的屋里说话,所以她有话要和薛华安说,特意拉他到他家屋后头的菜园子附近。
“不是说好长一段时间没空见面了?”薛华安主动开口。
弟弟中午把话传到了。
三弟开始没把原话带到,说的是彩玉让他对她上点心,她现在周围可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稍微不注意,她可能就喜欢别人了。
见他听完话没多少反应,三弟歇了逗他的心思,老实把原话转述一遍。
转述完又叫他别告诉彩玉,别告诉她有关三弟故意逗他的话。
看三弟的样子,应该是不敢惹彩玉的。
薛华康确实不敢惹大嫂,无关大嫂的凶悍,是中午大嫂让他先回家,跟他说过的几句话。
苗彩玉中午没来得及把话告诉程思念钱圆圆,下午干活的时候告诉钱圆圆了。
有程思念在的话,她不能把话说全,程思念不在,她把内容都告诉好姐妹圆圆了。
她让薛华康先回家,再不回家要被队长赶走了,与其被队长赶走,不如自己先走,省得让思念看到。
另外就是,以后他们练唱歌,他没事都别过来了,她会帮忙盯着思念。
如果思念和哪个男的眉来眼去,她会跟他说一声。
薛华康听到大嫂会帮忙看着,心里安定不少。
思念和大嫂关系貌似挺好,有大嫂盯着,他能放八百个心了,于是听话回家。
苗彩玉会说一声,不代表她会阻拦思念和男的眉来眼去。
钱圆圆听到后,表示绝对保密,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她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在其他大队,有人帮她盯着,她乐意至极,但是站在思念的角度,她乐意不起来,还会很讨厌。
讨厌不喜欢的人盯着她,甚至请人盯着她。
苗彩玉回答薛华安:“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法见面了,我下午特意跑过来,亲自告诉你,我和李青松没任何关系,你别拈酸吃醋,我喜欢的人是你。”
“所以你和李青松?”他不认识李青松,她专门说出这个名字,表示他们俩即将有什么吧?
苗彩玉:“我和李青松分别是女队和男队的领唱,你知道那山歌内容跟打情骂俏似的……我不当真,你也别当真,我已经跟婶子华萍说过了,她们都知道,我怕你多想,特意等你,当面和你解释。”
她已经和华萍孙婶子知会过了,不提前打招呼不行啊,会被误会的。
薛二柱母子完全是空口无凭给她泼脏水,她和李青松表演唱山歌是眼睛能看到,耳朵能听见的。
很多人并不知道所谓的“表演”是什么意思,以为他俩真有点什么。
她没空解释给别人听,怕薛华安误会,先解释给他听,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我不会多想。”
苗彩玉没生气他说不会多想,她是真心希望他不要多想。
不多想不代表他不喜欢她,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喜欢:“我想嘬你,你和弟弟一个房间,都不方便了,文艺汇演结束后,我们俩约个时间,你到我家找我,来我房间里……不会经常让你找我,一个月一两次。”
“……行的。”薛华安艰难答应下来。
彩玉已经明示了,他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不答应在她这里没用。
干脆应下来。
他答应下来,苗彩玉突然有个冲动:“我现在就想嘬你,你让我嘬一口好不好?”
“不好,我刚下完工,一身汗味,身上脏,而且现在还在外头,被人看见不好。”
意料之中的回答。
苗彩玉不为难他:“我先回家了。”
“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不了,婶子做饭前让我留下来吃晚饭,我没应下,所以她没特意准备我的份了。
我家里给我准备了晚饭,我得回家吃,想告诉你的事已经告诉你,我先回去了。
……差点忘记说,还有个事,你记得告诉薛华康,思念今年二十岁,下半年满二十周岁,估摸着比他大两岁,他早知道的话,再好不过,不知道的话,让他再冷静想想。
思念本人对谈对象的事不感兴趣,看起来不在意年纪大小的样子,应该说不在意薛华康。
不在意他,所以也不在意他年纪多大,这句话你别告诉他,你只用告诉他,他们差两岁就行。”
作为一个有对象的人,苗彩玉很确定思念现在对薛华康没有男女之情。
“嗯。”
确定已经把想说的事情说完了,苗彩玉和薛华安薛两人往回走。
之前被种在菜园子边上的山花枝还真有一根被养活了,养活后薛华安亲自挖出来种到家附近的小土坡上。
苗彩玉不管曾经砍下来的山花枝怎么样了,她在离开前,留意了菜园子里的蔬菜:“我家种了黄瓜,现在长出来了,个头不是很大,你想吃黄瓜的话,跟我说一声,我摘给你吃,下次你来我家,我给你摘几根,你带回家让叔婶弟弟妹妹们都尝尝。”
“我家菜园子里的菜,你想吃什么也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剪下来。”
两人说着话,很快走到院子门口,苗彩玉不准备进去,转身要离开,薛华安跟在她身后,打算送她到家里。
“你别送我了,不远,天还亮着,你干一天活挺累了,快回去休息。”
薛华安不放心:“你也说了不远,我送你回家花不了几分钟。”
“好吧,你送我回去,我们还能多说会儿话。”回家路上,苗彩玉挽住了薛华安的手臂,跟他说中午的经历。
她早提过热天干活结束有汗味很正常,以后都是要成为夫妻的人了,忍会儿汗味又不会死,所以她挽着他的手臂,他就没因为身上有汗味而抗拒她的靠近,安静听她说话。
苗彩玉在他家等他的时候,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想赶紧回家吃饭,此时此刻有薛华安陪着自己回家,回家的路仿佛变短,因为饿肚子而焦急的心情也平静下来了。
不知不觉走到家门口,分开前苗彩玉对薛华安说一句:“就算你比我小两岁,我也喜欢你。我进屋里去了,你快回家。”
她说完进院子里,等薛华安走了才把院子门关上。
院子门关上,苗彩玉直奔厨房。
家人已经把晚饭做好,等着她回来开饭了。
吃晚饭的时候,她和爸妈弟弟们说了中午的事情,给他们占位置的事情也说了。
听到闺女成为领唱,赵美凤又是一番夸奖。
亲妈的夸奖,苗彩玉不谦虚,全应下来了。
她应得的。
...
“后天文艺汇演就要开始了,好希望能多练几天。”钱圆圆太喜欢现在的生活,每天都能比别人多出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她们刚练习完唱歌,正在去干活的路上。
练习唱山歌的都是年轻人,富有朝气,练唱山歌时气氛很好,真成了几对。
苗彩玉:“只能想想了,我的戏比你们多,每天几遍几遍练,有点费嗓子。”
队长们讨论后给她和李青松加了对话,唱山歌前有对话。
她本人不太喜欢被加戏,对话是喊话形式,费嗓子程度能和唱山歌有得一比。
对话声音大小、语调都被安排好了,她自己听了都想起鸡皮疙瘩。
钱圆圆想到好姐妹多出来的戏,忍不住搓搓手臂:“你和李青松是比我们难熬很多……彩玉,问你个问题,如果你没看上薛华安,李青松有机会吗?”
“没有,我不喜欢爱傻笑的人。”想到李青松这个人,苗彩玉直摇头。
没心没肺,一看就没被家务活折磨过。
她选男人的标准是按薛华安来的,第一眼高大,第二眼俊朗,第三眼贤惠。
勤做家务的男人与普通男人气质差别很大,说话语气也不同,稍微观察就能判断出来。
“他哪是傻笑,单纯爱笑,看他笑,心情都不自觉好起来了,爱笑说明他脾气好。”
“不要在我面前说脾气好,我爸、我对象脾气都好,他脾气好在我这里完全不是优点。”好脾气谁能好过她爸?
在家是个没脾气的爸爸,在学校是个没脾气的老师,二十年了,一直都是这样没变过。
反而是妈妈,脾气时好时坏,令人捉摸不透。
薛华安能坚持几年,她不确定了。
从他家的氛围来看,他应该是天生如此,不是为了和她结婚故意装出来的样子。
如果薛华安婚后性格突变,变成坏脾气,她能更坏。
她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钱圆圆仔细想想,无法反驳彩玉的话。
有脾气火爆的赵婶子在,苗叔的好脾气容易被衬托成“怂”“窝囊”,苗叔平时看起来怂怂的,脾气好到没话说。
薛华安情绪稳定,不爱说话,但是长嘴了,该说话的时候不会装聋作哑,说他脾气好没任何问题。
钱圆圆:“知道你不喜欢李青松,对李青松没感觉了。”
“你对他有点意思?”
钱圆圆连忙否认:“我是这么容易移情别恋的人吗?当对象的话,我不喜欢李青松那样的,感觉他当朋友挺好。”
“成年男女还是不要当朋友了,当朋友要被唾沫星子淹死,我和正经对象走在一起都要被说难听的话,不是对象的男女走在一起,指定被说不少闲话。”
“我也只是说说,没真想和他交朋友,我心里有人,我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更应该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人言可畏,她胆量比不上彩玉,没有立刻冲出去给人几个大耳刮子的勇气,也没法确定喜欢的人是否会相信没有依据的闲话瞎话。
既然如此,想想就行。
两人到了干活的地方,不再说闲话了。
她们练习唱山歌的事,一直被大家当成拿着工分休息。
正经干活时候还不停讲闲话,要被念叨的。
...
文艺汇演时间定在上午九点到中午十二点,文艺汇演进行时间,几小拨人轮流巡逻田地,不用巡逻的人全部放假。
对文艺汇演不感兴趣的可以留在家里休息,文艺汇演并不是强制观看。
三家人吃过早饭就搬着自家竹椅小板凳去苗彩玉给他们占好的位置坐着了。
三家孩子都只能坐小板凳,大人们坐竹椅。
这种时候二十岁的大孩子也是孩子,只能坐小板凳。
薛华康没乱跑,老实跟着爸妈去前面坐好,坐前面才能更仔细看到思念。
唱山歌是第一个节目,姑娘们统一发型,扎了两条□□花辫,短发的姑娘,只要能扎起来的,也都扎起来了,她们没法编麻花辫,简单扎两个小揪揪,意思意思。
苗彩玉两条大辫子是她妈给她扎的,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头发太重。
她很想自己扎麻花辫,她妈非说她要上台子表演,必须扎得精神些才好看。
看起来是否精神,苗彩玉不确定,头皮发紧是确定的。
她解释过她们不上台子,在台子旁边唱歌,妈妈不听,执意要给闺女扎麻花辫。
扎太紧了!
按她妈这种扎法扎几年,苗彩玉再多头发都得掉光。
苗彩玉小时候辫子是爸爸帮她编的,等她学会自己编辫子后,爸爸就不再帮她编,之后都由她自己来。
她妈现在利落的盘发不是妈妈自己盘的,是爸爸帮她盘的。
爸爸是对的,不该让妈妈来编头发扎头发,让妈妈来,头皮和头发遭老大罪了。
多谢妈妈二十年不扎头发之恩,多谢爸爸让她避免了成为秃子的命运。
不光头发扎得紧,妈妈还要给她别朵小红花,苗彩玉头皮发紧的同时又感到尴尬。
她跟爸妈说了几句话,刚想走到薛华安面前说话,被妇女队长薛彩霞叫住,让她过去。
不得已,苗彩玉只能先离开,看看唱歌前有没有空时间,没空时间的话,只能等唱完再找薛华安了。
明明很近的距离,队长太会挑时间了。
...
临近九点,台前台后围满看热闹的人,台子两边空出来了,不让坐人。
唱山歌是第一个节目,整个文艺汇演由苗彩玉和李青松的对话开场。
他们两人没站在一起,不光没站一起,还站在各自队伍的最后排。
负责文艺汇演的队长原本计划让他们分别站第一排中间的位置,被苗彩玉否决了,她说他们两人个子太高,站第一排看起来很突兀,还是站最后一排融入队伍比较好。
队长不信邪,他俩就按他说的站,确实突兀,他俩把前两排的人衬托得很矮,好似发育不良。
为了让前两排的小年轻们看着好看些,他俩就回归各自的最后一排了。
姑娘小伙们分别站在台子两边,没人出来让大家安静下来,苗彩玉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大家不自觉安静下来了。
苗彩玉开口说话,李青松接话,两人对话用的是当地方言,大家都能听懂。
女声娇俏灵动,男声清朗温暖,不需要喇叭,两道声音都能让离台前台后不远的观众听清楚在说什么。
离得比较远的或许听不清内容,但是能听到他俩的声音。
赵美凤坐在女儿提前占好的绝佳位置,视线往小伙子队伍看去,看看是哪个小伙子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