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彩玉薛华萍都没睡着,苗彩玉听到丈夫声音,爬下床,准备摸黑去门口跟丈夫说晚上和妹妹一起睡觉。
尽管她说不用点煤油灯了,华萍还是坚持点煤油灯,让她带上煤油灯。
苗彩玉带着煤油灯去门口:“我晚上和华萍一起睡觉,华安你先睡吧。”
“这个点了,你们还有话要说吗?”薛华安担心妹妹听到,说得非常小声,低头凑在她耳边说的。
苗彩玉不知道丈夫为什么这么小声,总之被影响到,也很小声回话:“还有啊,只要睡不着就有话说。”
“换成平时,你已经睡着了。”现在太晚了。
“是啊,平时我已经睡着了,明天华萍结婚,我激动得睡不着了,华萍也没那么容易睡着。”比她自己结婚激动多了。
她自己结婚的时候,满脑子赶紧完事,她快要等不及了。
等不及吃喜酒,等不及洞房。
华萍结婚意义不一样,华萍结婚后,可就成为他们大家庭的第一个工人了!
他们在食品厂有人脉了!
薛华安:“别和华萍睡一起,明天不是要去城里吗?有你在,华萍更睡不着觉,你回我们的房间睡觉,我明早会及时叫你起床。”
他不能在睡觉的事情上依着彩玉。
彩玉平时多爱睡觉啊,午休都会睡熟,跟华萍待在一起,指定彻夜难眠,明天起来,两个人都没精神了。
“不碍事的吧?”
“我们是走着去的,一群人一起走,怎么也要走一个小时才能到华萍住的地方。”
妹妹跟妹夫会住分配房里,他们加快脚步至少走四十分钟,正常走需要一个小时。
她没立刻回话,显然在思考,薛华安再添一把火:“晚上睡好觉,明天才有更多力气吃饭,睡不好觉,吃饭都会心慌心颤。”
听到吃饭,苗彩玉放弃思考:“我回自己房间睡觉,我现在就跟华萍说一声。”
她进里间告诉华萍,大哥太黏她了,没她睡不着觉,她只能回去睡觉了。
他们夫妻说话那么小声,华萍听不到他们说话内容,她想怎么胡诌就怎么胡诌。
薛华萍:“我看出来了,大哥黏彩玉的程度,一点不输华康黏思念的程度。”
大哥表现得不如三弟明显而已。
“那我先走了,晚上不要想太多,早点睡觉。”苗彩玉说完离开薛华萍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后,薛华安关上门:“我刚都听到了,你说我黏你。”
彩玉说他黏人的时候,用的正常音量,一点不知道避开他本人。
苗彩玉躺到床上:“对,是我说的,你要让我到华萍面前纠正这个说法吗?今天没法纠正了,明天再纠正吧。”
薛华安也躺到床上:“不用纠正,你说得没错,是我黏你,没有你在身边,我晚上睡不好觉。”
苗彩玉:“你早说,早说我就不在华萍房间睡觉了,花卷出生以后我们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法睡好觉了,之前必须好好睡觉。”
她是说过以后给宝宝喂奶,撑不住睡着的话就叫他把宝宝放她怀里,让宝宝自己“吃饭”。
这真的能做到吗?
不行,做不到,她不可能毫无知觉睡死过去。
“以后我一定有话早说,我们先睡觉吧。”薛华安已经知道自家孩子小名花卷的事了。
他们两口子暂时没在爸妈面前说这个小名,自己在房间里叫着,等孩子出生了再告知小名。
“嗯,睡觉。”躺在熟悉的床上,苗彩玉突然有了睡意,很快犯困进入梦乡。
薛华安今晚也不亲她了,明天不轻松,早点睡觉,不打扰她。
...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新郎的自行车车队来到生产队。
九点接亲,他们先在村口停着,等到八点五十分放了鞭炮就骑车去接新娘。
自行车队一共五辆自行车,新郎的自行车打头,每辆自行车上都绑着红绸带。
五辆车说成车队可能有点夸张,但是社员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接亲阵仗,忍不住凑过来围观,七嘴八舌讨论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赵美凤拉着儿子和自己几个姐妹维持秩序,让凑热闹的别堵住路了。
五辆自行车排成一列,挡不住路,挡路的是围观的人。
此时的薛家。
苗彩玉:“没想到一觉睡到八点了,华萍,对不起啊。”
“没事的,思念圆圆都陪着我呢。”薛华萍转移注意力,暂时不去看坐在自己床上玩花生的小豆包。
如今一岁半的小豆包被妈妈放到床上,抓着花生玩,钱圆圆盯着儿子的同时回道:“彩玉是真没有一点紧张感,自己结婚都睡得老香了。”
苗彩玉知道丈夫故意没叫醒自己,她自然醒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了。
因为是自然醒,睡得很舒服,她一点怪罪丈夫的意思都没有:“对啊,我太能睡了,和我肚里的小孩子没多大关系,一直都挺能睡的。”
钱圆圆:“我七点钟过来的时候,全家就你一个在睡觉……不对,就你和小花卷在睡觉。”
小花卷在妈妈肚子里睡觉。
苗彩玉再次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钱圆圆不为难姐妹了:“幸好我跟思念有化新娘妆的经验,不知道新郎现在到哪了。”
她刚问,薛华乐就从外面回来,递消息给她们,姐夫到村口了。
第49章
新郎到村口, 说明不会有任何事情耽误接亲了。
接亲队从城里过来,她们就担心路上遇到事情。
苗彩玉起来去找丈夫,让丈夫再检查一遍华萍的行李。
华萍的行李算是华萍的嫁妆, 有衣服、被子、脸盆、热水瓶等等。
这些行李一部分由新郎带来的自行车队载走,一部分由娘家人拎到城里。
薛华安再去清点一遍, 早上已经点过两遍, 多点一遍不碍事。
到这个点,他已经把自己的活干得差不多了, 有时间清点。
家里中午做饭招待亲戚,他们三个兄弟都给华萍送亲, 他们离开后,剩下的活就由爸妈和苗家钱家两家人来忙了。
即将进城, 薛华萍并不激动, 脸上也没有出现成为新娘的娇羞喜色。
钱圆圆早上跟她说了很多话,效果不佳, 她懒得再说那些话:“新郎来的时候要装装样子。”
薛华萍:“我知道。”
钱圆圆坐了会儿, 把花生和桂圆从儿子的小手里抠出来。
小豆包最开始在玩一颗带壳花生,后来彩玉姨姨给他一颗桂圆, 他就一手抓一颗, 两颗一起玩。
小朋友已经用尽所有力气攥紧花生桂圆, 但是年纪太小,力气敌不过妈妈,花生桂圆都被妈妈抠走。
玩具被妈妈拿走, 小朋友闹起来。
眼见着小豆包哇哇大哭起来,苗彩玉让圆圆把花生和桂圆还给小豆包。
圆圆要去送亲, 今天孩子给吴海生带。
妈妈不在,爸爸加花生桂圆才能勉强哄住小朋友, 为了耳朵,还是把玩具还给孩子比较好。
程思念:“妈妈是桂圆,爸爸是花生,小豆包不肯给你是舍不得爸爸妈妈呢。”
爸爸名字带生,妈妈名字里有圆,碰巧了不是吗?
她也是希望圆圆把花生桂圆还给小豆包。
钱圆圆听到程思念的话,不禁抱怨:“真妈妈不就在他面前。”
她抱怨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显然是喜欢程思念的说法,把花生桂圆还给儿子:“妈妈听姨姨们的话,把花生桂圆还你了,要记得谢谢姨姨们。”
花生桂圆回到手里,又被妈妈哄了几句,小豆包不再哭了。
薛华萍被小朋友的可爱感染,脸上出现淡淡笑意,愁绪暂时消散了。
苗彩玉对钱圆圆说:“你现在把孩子交给孩子爸爸,叮嘱他不要把花生桂圆剥给孩子吃,小孩子嚼不来硬东西,可能会噎住。”
她很清楚不是所有男人都和她家华安一样细心,不靠谱的爸爸实在太多了,有些爸爸甚至给两三岁的孩子喂酒,过于荒谬。
吴海生现在在薛家大门外,他中午在薛家吃饭,所以早上跟着圆圆一起过来,只不过在大门外寻了地方坐着,一直没进院子里。
花生桂圆都在儿子手里了,钱圆圆抱着儿子去大门外。
大门外的人不少,钱圆圆看了两圈,才找到坐在不显眼地方的丈夫、小姑子和侄甥们。
中午在薛家吃饭的只有丈夫和小豆包,小姑子和侄甥们都是来抢糖的。
小姑子是丈夫兄弟姐妹里唯一没结婚的,钱圆圆让姐姐嫂子们一起过来抢糖,她们都不好意思来,毕竟不是亲戚,也不是同个生产队的人,于是只有小姑子和会走路的孩子来了。
没结婚的小姑子心态和小孩差不多,不会想太多,巴不得天天都有抢糖的好事。
除了小姑子,孩子们最大六七岁,最小三四岁。
再小点的都不会走路,就不带他们来了,来了只会和小豆包一样添乱。
钱圆圆和小姑子抢糖的时候还得看着跟过来的几个孩子,防止他们摔倒被别人踩。
钱圆圆:“新郎他们快过来了,我们去门边待着,别不好意思,海生,你抱着豆包,豆包交给你了,我抢完糖就去送亲,没空照看孩子,你记得不要剥任何东西给豆包吃。
他肚子饿了,你去找孙婶子要点粥,厨房里有熬得很稠的粥,适合小豆包吃。”
新郎在食品厂上班,带的都是好东西。
抢糖的主要是妇女小孩,她家海生放不开,她能放开,她来抢。
早上特意带个小篮子,就是为了装抢来的糖果。
钱圆圆把豆包交给丈夫后,领着小姑子和孩子们在门边待着。
小豆包经常被爸爸抱着,很熟悉自家爸爸,没有闹起来,还伸手给爸爸看自己手里的花生桂圆。
桂圆没抓牢,掉下来了,豆包小小的身体弯下去要把桂圆捡起来,小朋友的身体很柔软,没有骨头似的,但是手短,根本够不到,吴海生帮豆包把桂圆捡起来。
钱圆圆把小姑子和小朋友们带到大门旁边,周围的人看到她这一举动,都跟着往门口靠近了。
他们知道钱圆圆这一行为代表新郎快过来了。
“大嫂,进进,你们快过来。”钱圆圆自己爸妈已经在屋里帮忙了,她看大嫂和妹妹卡着时间过来,都替她们着急。
苗彩玉到大门口看情况,发现大门附近已经围了许多人,她不担心新郎进不来,抛糖的目的就是让大家散开。
她找圆圆单独说几句话,让圆圆别离门口太近,糖往门两边抛,不会抛得离门太近。
离门太近反而抢不到多少,后面太多人挡着了。
钱圆圆听进去了,转头就拉着自家人往外走:“我们别挤在门口了,出去点。”
苗彩玉不用抢,家里有,跟圆圆说过后,她回院子里。
“添明添亮过来,表示鞭炮快响了,咱们赶紧准备好。”见原本在村口维持秩序的苗家弟弟们过来,钱圆圆注意力立刻集中起来。
现在就算儿子在后面哭,她都不带理的。
...
新郎车队准时过来,抛了不少糖果和坚果,而且抛得确实挺远,吴海生不用特意去抢,有一些扔到他旁边,他一边护住小豆包,一边捡。
掉到脚边的都不捡,他是傻蛋吗?
糖果坚果跟下雨一样下到人群里,小豆包想去捡更好看的糖果,手里的桂圆花生掉地上了,吴海生把花生桂圆捡起来揣到兜里,塞了颗糖给小豆包。
小豆包有颗糖就不去捡了,专心玩糖。
新郎带来的兄弟们抛完提前准备好的糖果坚果后,跟着新郎进院子里。
大家都忙着捡糖,没空去看新郎新娘见面了。
薛华萍在听到新郎过来的动静后就收拾好心情,摆出了思念彩玉都说勉强可以的表情。
圆圆和小豆包离开后,她心情又很低落,彩玉思念让她做几个表情,待会儿要摆出她们觉得可以的表情。
试了好几个表情,才有一个勉强可以的表情。
苗彩玉程思念按照惯例去为难新郎,收了新郎几个红包,放新郎进来。
新郎暂时还不能把新娘接走,要等他带来的四个兄弟将新娘的东西绑到自行车后座上。
东西绑好,新郎可以接新娘了。
薛华安把妹妹背到大门口,换薛泰来接着背。
生产队里的路不是特别平整,自己一个人骑车没问题,载人载重物比较困难,所以离开生产队的时候,薛泰来背着薛华萍走出生产队,他的自行车就让大嫂苗彩玉帮忙推出生产队。
苗彩玉算是一行人里比较轻松的,只要把自行车推到生产队外,不费多少力气,钱圆圆还要负责抱着脸盆和热水瓶,脸盆可不轻。
程思念也差不多,抱着零散的生活用品。
糖已经抢完,大多数妇女孩子走了,少数还指望着捡漏,在附近仔细搜索。
接亲送亲一行人离开,薛家冷清不少,赵美凤苗彦庆以及钱家爸妈待在薛家帮忙。
家里的事情暂时交给两家爸妈管,孙素兰和薛重山远远跟在送亲队伍后面,等送亲队伍到村口,他们才停下来。
苗彩玉一行人用走的,到村口也没停留,继续走了,薛泰来要骑自行车,薛华萍从他背上下来,上自行车前,往生产队方向看去。
看到爸妈,她的眼泪止不住了。
夫妻俩赶紧走过来,孙素兰安慰女儿:“萍萍别哭了,过几天就能回家看爸爸妈妈,哭成花脸猫不好看了。”
村口只剩下新婚夫妻和新娘父母四个人。
不善言辞的爸爸也安慰了女儿一句,让女儿不要哭。
薛华萍一个劲哭,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主动坐到自行车后座上。
还是孙素兰催女儿赶紧坐到自行车上,她才坐到自行车后座。
“爸,妈,我先带华萍走了,下次再见。”薛泰来跟岳父岳母道别后,骑车离开。
薛重山孙素兰注视着女儿女婿离开,已经见不到女儿女婿身影了,他们还是在原地站了十几分钟才回家。
孙素兰让女儿不要哭,在女儿离开后,自己却哭了。
她为女儿哭过好几次,女儿结婚当天,依旧控制不住眼泪。
...
四辆载着行李的自行车超过他们一群人好几分钟,还没见到新郎载着新娘经过,苗彩玉猜想华萍可能是哭了或者临时反悔了。
哭了更有可能。
和她猜得差不多,哭了。
薛泰来追上送亲队伍后,特意停下来。
即使华萍躲在薛泰来身后,还是叫他们看见她哭脏的脸了。
因为华萍脸上的妆哭脏了,送亲队伍临时停下来休息,由钱圆圆苗彩玉给她擦干净哭脏的地方,重新补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