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承想,今夜的梦,措不及防的到来。
可是今夜的梦,却并未发生什么。
只是,沈随砚与姜皎站在河的两岸,姜皎哭的似是个泪人,想要追上沈随砚,却怎么都追不上。
她不断喊着沈随砚的名字,不想沈随砚只是转过身来,眼色冷淡,那副模样,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路人。
姜皎不断道:“夫君,我并未想要和离。”
原来,竟是成亲前她想的事情,等事情都解决好,便去与沈随砚和离。
可是如今,是在做什么。
沈随砚缓步走过来,站在姜皎的身边,用手扣住她下颌,迫使她逼近自己,“原来萤萤,从开始都在骗我,原来,你对我从没半点真心。”
姜皎下意识想要否认,可话堵着,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要如何说,说她并未利用沈随砚,说她其实早就已经不那么想。
但是都已经晚了。
姜皎眼眸一闭,再睁开时发现自己回到府上,回到主院。
她不知是在什么地方,只知道自个被绑了起来,不能动弹。
眼前蒙着一块布,可身下的异样却传过来。
沈随砚挺弄,在姜皎耳旁道:“萤萤,你走不掉的,想要和离,除非我死。”
第三十一章
所有的感觉都清晰明朗, 姜皎在睡梦之中睡得并不安稳。
她能感觉到沈随砚对她的作弄,也能感觉到那股子不上不下的感觉。
甚至就连被绑起来的手脚,都有着十分强烈地感受。
直到次日清晨, 梦才渐渐散去。
姜皎从床榻上转醒, 梦中的一切都太过于真实。
以至于如今脖颈之上, 还尚存着那股劲。
朝床榻旁边看去, 沈随砚还在睡着。
只是她一翻动, 沈随砚也随之醒过来。
嗓音都仍旧有着早起不可磨灭的感觉, “怎得醒的如此早。”
究竟有些心虚, 好在如今还是小日子, “有些疼,睡不着就醒了。”
这话不是假的, 但也没有真到哪里去。
沈随砚倒是做了与他身份不相符的事,他侧过身, 大掌覆在姜皎的腹部, 轻轻揉捏着。
寻常男子,或是知晓夫人小日子来, 也许会同床,但也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姜皎猛然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不可避免的又想起梦中的场面。
到底是为何, 才会出现这样的梦。
以前时总是觉得, 是因为沈随砚的触碰才会如此。
可是先前时日手伤了一个月,回回都是沈随砚在帮她上药,并不是婢女, 两人也触碰过许多次, 但是梦境却没出现。
更加糟糕的是,梦中好似逐渐在朝她开始所想的那样发生。
想要沈随砚短命, 而后两人和离。
但是如今,她并没有如此想,可是在梦中,沈随砚还是知晓此事。
如果梦都会实现,这可如何是好。
但沈随砚毕竟是没有确切证据的,如何就能知晓她在想什么。
有了这点子的想法,姜皎放心下来。
倒是这梦,究竟为何会出现,是当真不明白的。
看来,倒还真的要寻位大师来看看。
姜皎的心不在焉被沈随砚给发现。
他喝着杯中的清茶,看似低头,但黑眸却借机在打量着姜皎。
不知为何,他总是觉着自个的王妃瞒着他什么事,这样的事,好似还不算是太小。
姜皎早起时总是会出现鬓发上带着汗珠,面色潮红的模样。
想起那天一早姜皎让人换下来的床铺,怎得就正正好,她面色不对,茶水就直接泼在床榻上。
两人各有不一样的心思,姜皎也没什么胃口,现今想着的全都是去找慕听烟还有阮桃说下此事,再找位大师前来解惑。
她放下竹筷,先是问着沈随砚,“夫君今日可是有事?”
沈随砚眸色不动,面上不显,似是若无其事地问她,“夫人问这作甚?”
姜皎也在紧张着,完全没察觉出沈随砚的不对来,“昨日我同慕姐姐约好,要教她打花样,阮妹妹也会去,想着夫君若是今日在府上,我独自出府,是不是不大好。”
沈随砚将手中茶盏放下,不紧不慢道:“我在府中无事,多年来都这么过来,夫人想做什么便去吧。”
有了他这句话,姜皎显然放心的多。
马车已经备好,她毫不犹豫的直接出门。
只是身后沈随砚的眸色愈发暗沉,见她走出门后又看向内室,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来。
姜皎自是没有注意这些的,满脑子想的这一梦境。
她让蔻梢去请阮桃,自个带着榴萼先去慕府。
坐在马车上,姜皎心思沉沉,事情好似越来越不可控起来,如此这样下去可怎得好。
进到慕府中,姜皎直接去找慕听烟。
慕听烟今日起得迟了一些,听闻姜皎来,带着几分的不敢相信。
还在同自个身边的婢女打趣,“从前倒是没见她这般喜欢我这地方,怎得一连两日来,难不成是她与她的夫君又发生什么?”
一旁的贴身婢女伺候着她用饭,“想来王妃定然是有事才会来,姑娘还是赶紧先将饭给吃了。”
慕听烟挑眉,没理会旁的,安静坐在原处将饭给用完。
等到姜皎到时,她正将最后一口包子咽下肚中。
瞧着姜皎火急火燎的模样,慕听烟问她,“你可曾用过饭?”
姜皎点头,“姐姐,我似乎发现些不对劲的,我将阮妹妹也一并请来,等她来后我一道说。”
慕听烟不是个急性子,听她这么说也不会十分的着急,却也只是好奇,倒地是什么事。
姜皎喝着香片,不时朝外头看,小半个时辰过后,才终于将阮桃给盼来。
阮桃今日本是在家准备练琴的,不想被姜皎的婢女急匆匆的叫来。
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鼻尖还有水汽渐渐蔓延,面颊也是红润的。
三人都在,其余两人都直勾勾的盯着姜皎。
姜皎喝口香片,也不紧不慢的道:“其实我并未告诉你们,我的梦,并不止那一个。”
阮桃是先绷不住的那一个,呛到后不停的用帕子擦拭着衣裳。
慕听烟虽然淡然,但也没有面上看起来的那般镇定。
当初听见姜皎说她的梦境时,只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偏生梦中的事情都发生,如今她又是做了什么梦,竟然会让她如此慌张。
阮桃追问道:“姐姐还做了怎样的梦,可是又与姜酿有关?”
姜皎叹口气,“若是当真与姜酿有关,我或许还不会如此慌张,但是不妙的地方就在,后头的梦,是与我现在的夫君,五殿下有干系。”
在两人十分震惊的目光中,姜皎将梦中的事情一一说给她二人听。
虽说都是闺阁中的姑娘,这样的事情不必太过于害羞。
但是说到某些地方时,姜皎也是含糊不清的。
如若梦中当真会出现,她真的要被沈随砚绑在床榻上,还要被他用铁链绑在不知道的地方?
她可不要!
姜皎有些难为情的将梦给讲完,阮桃不必说,一向是最冷静的慕听烟都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耐心等她们消化完这一消息,姜皎一直都没说话。
还是慕听烟先开口,“你与五殿下,竟然都在如此地步?我瞧着寻常人家的闺房之乐,竟然不及你们的万分之一。”
阮桃羞红脸,不知说什么好。
姜皎更是羞恼,“姐姐!这不是现在发生的,只是梦中的!”
可慕听烟却只轻飘飘一句话,“但你做的梦,全部都灵验,只是同五殿下的还没开始灵验罢了,若是当真这般,你要如何是好?”
这也正是姜皎为难的地方,她喃喃道:“如今,我连为何会做这样的梦都是不知的。”
她深吸一口气,将早上想的猜测给说出来,“之前我总是以为是我每一个与他接触才会如此,但是从今晚到现在,我发现并不是这样的;前些时日我手臂伤了一个月,一直都是沈随砚在帮我上药,若是当真是因得触碰,可是为何那一个月中间一次都没有出现,反倒是昨夜又出现。”
阮桃沉吟许久,这才开了第一次口,“姐姐说的也是有理,从前姐姐是觉着触碰,但是如今又发现不是,可这梦,我觉得应当是与五殿下有关系的。”
慕听烟将她的茶盏中添些茶,示意她继续说。
阮桃捏着帕子道:“姐姐也说以前是与五殿下见面,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在一起,还有后面你二人成亲,而后便是你二人差点亲吻上,昨夜我尚且不知为何,但是五殿下也是睡在姐姐的身旁,如此种种,都是与五殿下有关系,所以只要从五殿下身上找到规律就好。”
听她这么一说,姜皎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她美眸转动,拍着手道:“对了,还真是如此一回事。”
慕听烟问她,“如今你知晓,打算怎么办?”
姜皎眼神十分地坚定,“梦自然不能一直做下去,况且这梦总是按照我最初的想法,以前我是想过要与沈随砚和离,但是现在也并未如此想,找位大师看看先,看看大师有何指教的地方。”
慕听烟与阮桃同时点头,“现下要做的,就是不能再让梦出现,还有,这梦可是一定不能灵验的。”
姜皎垂下头,想着梦中的场景,自然是不能灵验的,不然她可当着要没有办法了。
三人在府中用过饭,想着下去再过去的好,想了许多,仍旧觉着林清寺才是香火最为灵验的地方,还是去那处好。
慕听烟与阮桃无事,索性陪着她一块去。
只是到了林清寺,三人忙着去找大师,不想忽略从后面走出来的两人。
先是段祁卿瞧见她三人的身影,虽然都带着面纱,还罩着兜帽,可是其中一人的身形她倒是难以忘记。
用扇子戳着沈随砚,“你今日怎得想到来寺庙中。”
沈随砚沉声道:“最近心绪不佳,想来找慧空大师瞧瞧,怎得?”
他拨动着自个的袖口,却听见段祁卿道:“我方才,好像瞧见你的王妃了,还有她的两位好友也在。”
沈随砚没有完全信,扭头看着段祁卿。
段祁卿被他眼神看的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有什么好心虚的。
方才那人,他定是没有认错的。
于是指着不远处的方向道:“你家王妃方才还从我的跟前过去,你若不信,一同去前面瞧瞧。”
沈随砚顺着段祁卿手指的方向,眸色渐渐幽深下来。
那处,是慧空大师的院落。
慕听烟还在同姜皎说着,“你不知,慧空大师一年也就只有两三次的时间会替人看,其余时间是完全没有的,今日倒是幸运,正巧撞上。”
姜皎也觉着是如此,慧空大师是上京颇有名气的,今日能见到,若是解了惑,自是添上多少的香油钱都是无妨的。
三人走至慧空大师的院落,看见三人来,外头的小沙弥对着三人行礼,“三人施主可是来见慧空大师的?”
姜皎也回个礼,微微点头,“正是,不知慧空大师可否有用?”
小沙弥道:“施主是个有缘人,随我进来吧。”
姜皎听见,压住面上的笑意,对着慕听烟与阮桃使个眼色,就同小沙弥一道进去。
殿中一片安静,只剩下敲击木鱼还有念经的声响。
小沙弥在她身后对着角落一处道:“师傅,这位女施主找师傅。”
慧空大师沧桑的声音响起,听着又使人颇为宁静,“你先下去,女施主请上前一步。”
姜皎压下心中的那份不安,缓缓朝慧空大师走去。
只见眼前的人缓缓睁开眼眸,看着姜皎。
还未等姜皎说话,就率先说上一句,“施主被事情所困,无法解脱。”
姜皎一听,眼眸一亮。
连忙寻问,“大师可是瞧得出?”
然而慧空大师摇摇头,“天机不可堪破,施主面带愁容,想来因事所困,不才,贫道恰好能看见,施主似是被什么东西缠绕上,可却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只是会让施主在夜半梦回之时,看见些什么东西。”
姜皎听着心思更加通透起来,看来,慧空大师应当能解决了。
“可有破解之法?”
慧空摇头,“暂无,施主的梦境,不似一般俗物,且若想堪破天机,实在是太过困难,不如顺其自然,依照世间万物皆有的命数来办。”
一直到出了慧空大师的禅房,姜皎还在琢磨方才慧空大师说的话。
慧空大师的意思难道是:这件事并不是个坏事,只要顺从自己的心意,便不会有梦中的事情发生?
出了院落,慕听烟与阮桃站在外面等姜皎。
见她姣好灵动的容颜上,多了一分沉思,慕听烟过去问她,“大师可有说什么?”
姜皎看着慕听烟点头,将方才大师说的话一字不动地讲给两人听。
阮桃也道:“若是如此说来,这梦境竟然还能帮姐姐做成想要的事情?但既然姜酿的事已经解决,如今的梦境还有什么是没有做成的呢?”
姜皎也得不到答案,可既然都说了不是坏事,遵从本心就好。
深吸一口气,姜皎用轻快的声音道:“谁知晓是怎得一回事,但是既然得知不是坏事,也能放心许多。”
两人都点头,三人朝着山下走去。
后面,沈随砚与段祁卿看着三人离去的背景,段祁卿道:“你瞧,我并未骗你。”
沈随砚面上沉稳,可狭长的眸子变得愈发地深。
他甩着衣袖进去,小沙弥见到他赶忙道:“师傅已经等到施主许久。”
沈随砚点头,先一步踏进去。
里头还留着姜皎身上的花香,沈随砚不动声色的攥紧手,站在慧空大师的面前。
慧空大师对沈随砚倒是热情许多,伸出手道:“殿下请坐。”
随后慧空大师又道:“听闻殿下大婚,还未来得及恭喜殿下。”
沈随砚抬手,“大师有礼。”
然而慧空大师却说:“方才的女施主,想必就是殿下一直以来想要庇佑的人吧,我瞧见她身上佩戴的平安福,那是殿下为她所求。”
在慧空大师跟前,沈随砚毫不掩饰,“是,为她所求。”
随后沈随砚又不紧不慢的问着,“刚才她来,所为何事,不知大师可否能告诉一二。”
慧空大师轻敲木鱼,殿内又出现熟悉的声响。
他苍老但又似是从远方传来的声音,一字不落的在沈随砚的耳中出现,“被梦缠身,却又不是噩梦,天机如此,世人皆有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