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废物娇花帝君放跑后——嫌予疏【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04 23:24:07

  寒情和沉笙回避,让云霁看了看流苏腰间,果然有一道红痕。比沉笙的略微深些,但同样有些模糊了。
  流苏已无大碍,只是还要休养。沉笙说他要继续寻找朱湄的踪迹,暂且离开。
  ……
  几日后,云霁突然收到孟梵带来的口信。萧玘说皇帝情况突然不好,似乎有中毒复发的迹象。
  云霁立即动身前去宫中,还向流苏借了太苍玉。
  沉笙走之前,再次把太苍玉给了流苏。流苏拿着那昆仑山主的信物似乎很珍爱,寒情看了直摇头,没见过他三哥这样的,这等豪礼送出去博美人一笑,其中深意却不自知。
  云霁到宫中,发觉果然是余毒复发,已快要有失魂的症状了。只是丹毒的确祛除了,但是与丹毒混杂的另一种毒仍在。
  只是那并非朱毒。
  太苍玉泡出的药水这回给皇帝彻底解了毒。萧玘放下心,对云霁千恩万谢,还因前几日萧瑕冒冒失失的事跟她道歉。
  得知萧瑕并无异常,只是险些又吓出病来,云霁不免失笑,掏出一个小香囊托萧玘送给萧瑕,能避虫蛇,戴着对身体好。
  回去路上,云霁想到芳菲楼的事,便想着去那边看看情况。
  然而越走近,云霁便越觉得恍惚。直到走到芳菲楼对面的街边,怔然愣住。
  入眼便是红绸漫天,微风吹起连接了对街两座楼的红绸,艳丽中无端仿佛有邪恶的腥红,遮蔽了大片蓝中带着灰暗的天空。芳菲楼前搭起了高台,高台两侧鲜花点缀,如芳菲楼中丽色各异的姑娘一般招展,霸道地占据半个街道。而芳菲楼在高台和红绸的遮挡之下,只露出了小小的一角。
  门前大张旗鼓红红火火,街上不少人瞧见这幅景象,停下来看热闹,道道人影林立街道角落,脚下拖开长长的、仿佛能将人吞噬的阴影。
  和她梦中的景象一样。
第50章 松雪
  云霁有些恍惚,突然分不清眼前景与梦中相,红绸被风翻卷发出“噗噗”的声音,在她耳中竟好似鲜血喷涌,带起遍地腥红。
  街上人影攒动,车水马龙,地面上漆黑的影子蠢蠢欲动,街边人谈笑咧起的嘴角仿佛下一刻就要迸裂成呆板枯槁的缝隙。
  她缓缓往芳菲楼走了一步,想要看清红绸之下隐藏的东西,那里应该有一道视线,冷冰冰而露骨地盯着她……
  突然一双微凉的手抓住了她。
  云霁惊得浑身一抖,猛地回过神,转头有些惊恐地看向身后拉着她的人。
  是寒情。
  “跟我来。”他看到云霁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牵着她向前走去。
  寒情将云霁带回了雪园。将她随身的药箱放到一边,松开手,示意她跟上来。
  雪园中些许凛冽的寒风一吹,云霁彻底清醒过来。大概是困惑梦中景象多日,今日猛然见到,一时有些魔怔了。
  寒情带她去了园子中间的一处花园,入眼便见园子中几块巨大山石堆叠成一假山,矗立于高高低低的屋舍中不甚明显,但站在对面才能发觉,这假山不仅不矮,而且山壁石阶五脏俱全,还覆着一层薄雪。
  云霁忍不住道:“你这园子到底有多大?怎么连山都有?”
  寒情一笑:“好看么。上去瞧瞧。”
  说完便踏着石阶向上攀,见云霁一时没动还回头朝她招手。
  云霁跟在他后面:“直接跳就能到山顶,干嘛要走石阶?”
  “那多没意思,即便是这么一座假山,也有值得赏玩之处。”
  云霁不常见过这种覆着雪的石山,一时有些不习惯脚底微滑的感觉,踏着寒情的脚印,在一处陡峭石阶脚滑,身子一歪。
  “小心!”寒情回头,本想拉云霁的手,结果云霁伸手扶旁边石壁,两人的手错开,他一把伸过去,竟只能抓住了云霁的肩膀,脸上有些真切的紧张。
  出手两人都愣了。他们都清楚,以云霁目前的修为和身手,就是真滑到了也摔不着。
  寒情刚才什么也没想,只看见云霁险些摔跤就伸出手,本来是想抓手的,结果偏偏握住肩头,碰到的瞬间顺势往自己身前一拉,直接把云霁向前拽了半步。
  寒情看着被他自己拉到面前的云霁,下意识有些尴尬。
  云霁抬眸瞥了他一眼。
  被那熟悉眼神一瞧,寒情顿时恢复往常神色,除了握着云霁肩头的手心开始微微发热。
  寒情顾不得细想,顺势将云霁推到他前面:“你在前面,我护着你。”
  他无心之言,云霁却突然感觉心头一热,微微一笑,由着他的手若隐若现的护在她后腰。
  不论如何只是个小假山,走几步就到了山顶。走上来云霁才发现原来这上面有个小亭子,短小石径蜿蜒,檐上长雪如堤,两侧苍石覆雪,红漆如梅。
  在地面上被树和山石遮掩,竟完全看不到上面的亭子。云霁步入亭中抬眼一望,才发觉这里原来这么高,能够轻易看到周围几条街的屋顶。
  也包括芳菲楼扬起的红绸。
  “这园子我是仿照极北寒天景致造的,不过仍差得远。有机会带你去极北寒天看看,那儿冷得多,也好看得多。”
  寒情跟在她后面也进了亭子,挥袖拂去石桌上的雪,不知从哪里掏出壶酒来,又拿出两个酒盏。
  “请我喝酒?”云霁忍不住笑。
  寒情坐在石墩上神态自若:“赏雪缺不得好酒,好酒需相伴美人。便宜你了,这是极北寒天的松雪酒,我身上就这一壶。”
  “多谢夸奖。”云霁接了酒盏,冲寒情举了举,倚着亭柱仰头饮了一口。
  入口便有清凉凛冽之意,随即是辛辣酒香与悄然弥漫口中的松香。
  “好酒。”
  云霁出神地看着远处芳菲楼的高台,隐约瞧见工匠在忙前忙后地布置。若到布置好那日,应当是一番盛景。
  大概是为了芳菲楼花魁大选准备的。芳菲楼为了这所谓“盛会”,已是下了大手笔。
  寒情看着云霁逆光的身影,举着酒盏的姿势很懒散。青丝随意搭在肩上、颈上、垂在手边,每根发丝都是一幅画。
  “为何不能去云微寺?”
  寒情听到云霁突然问。他刚想回答,就见云霁转过身正对着他:“是担心云微寺背后的人,还是担心这其中更多牵扯?”
  寒情张了张口,半晌无奈笑着摇头:“你猜到了什么?”
  “没猜到什么。只是觉得这事不寻常,牵扯到天道卫,还牵扯到朱湄。”云霁道,“天道卫也就罢了,朱湄……从极渊的叛将,沉笙帝君要追杀她,这样的人莫名其妙跑到凡界来害人,实在无法想象是为了什么。”
  寒情沉默片刻,叹息:“朱湄失踪很久了,也只有三哥和溟帝沧壬一直追着她不放。”
  “溟帝沧壬?”云霁疑道。
  “朱湄偷走了沧壬的孩子,他当然要追查。”
  云霁疑惑:“不是说那孩子死了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寒情摇头,“只有人看见朱湄带着那孩子跑了,沧壬遭了暗算没追上。他一直很自责,觉得孩子丢了是他的错,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到处追着朱湄不放,连带整个从极渊都低调到没什么存在感。”
  ……
  从极渊是溟族的仙域,位于冥海的边缘,是距离夭妄滩最近的仙域。
  万年前,三界曾经历了一场大战,整个三界都被卷入其中,造成远古仙神大半陨落。由于最终决战地点在从极渊下方的深海归墟,于是被称为“归墟之役”。
  朱湄便是在这场大战中大放异彩,溟帝沧壬也是极少数在那场战役中活下来的远古仙神,同天君是一个辈分,天君即便怀揣天道,也要忌惮他几分。
  如今蓬莱仙岛、极北寒天、昆仑、汤谷乃至涂山的主人,都已然是那些远古仙神的后人,仙域底蕴的折损远远严重于硕果仅存的从极渊。
  由此,在归墟一役后,溟族的从极渊成为了除天界之外,最为强大的仙域。
  然而好景不长,从极渊名将朱湄突然走火入魔,从此不知所踪。从极渊从那时起,渐渐褪去了昔日荣光。
  千年前,溟后诞下一个女儿,据说其诞生之时天生异象,彼时冥海碧浪滔天,震荡一直传到了深海归墟。整个三界的天空都泛起耀眼的金色霞光,蓬莱仙岛上空凝聚紫气飘向从极渊。笼罩从极渊几年之久的雨云豁然洞开,霞光感化冽雨,倒映出天上宫阙缥缈似幻。
  三界震动,而沧壬大喜,立即将这个小女儿定为继承人。三界之间津津乐道,纷纷向沧壬道贺。
  然而谁也没想到,在这小女儿的周岁宴上,三界宾客满盈,朱湄就在这个时候潜入了溟宫,带走了这个孩子,从此不知所踪。
  沧壬从此消沉,无心顾他,一心追查女儿踪迹。从极渊上下渐渐淡出了众人视野,除非盛事鲜少露面。昔日盛极一时的仙域,如今人人皆知,却甚少提起。
  ……
  云霁听寒情的语气,不像是在说什么道听途说之事:“你和溟帝很熟?”
  寒情一怔:“噢,我年少时曾在从极渊住了一段日子,断断续续地有些来往。”
  他似乎不太愿意细说,转而换了话题:“朱湄实力雄厚,三哥虽在追查她,但多半是敌不过的。你们不必在她身上费心,还是多加小心天道卫。我虽能说上一两句话,但天道卫毕竟听从天君旨意,有些事我也无能为力。”
  云霁皱眉:“大营?”
  “我和三哥试探过,对方口风紧,估计知道的也不多,但……这大营是不能散的。”
  至今每日仍不断有人被送进大营。而听镜邑尘愿所说,那些人进了里面,定然没什么好日子过。更别提一些无辜被抓进去的妖了。
  引得天道卫如此动作,难道此时牵扯到了天君?
  这事经不得细想,越想越觉得牵扯甚广,前路惘然。云霁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问:“皇帝也中了毒,为何他不会被抓进大营?”
  寒情起身给她斟满酒,笑道:“凡界的天子乃是天命所归,与寻常凡人大有不同,有气运加身,即便是天道卫也不能妄动。就好比霏羽那小丫头有祥瑞气运一样,蓬莱仙岛不都拿她当宝贝。”
  云霁觉得有理,“对了,霏羽刚来时跟我说过,她出来除了逃婚,还想找到青鸾族遗失的祥瑞珠。”
  “祥瑞珠?”寒情挑眉。
  “嗯,这个名字……卦文中有一句‘三生祥瑞’,我怀疑指的就是祥瑞珠。”
  “我听闻瑞珠已经遗失了许多年了,一时半刻岂能找到。”寒情摇头。
  云霁低头思忖:“这么说来……你当时凭一个‘华’字,认定我要找的是落华铃,‘华灯缀夜’……尘愿是由法器青炼灯化形,莫非指的就是他?‘玉入鬼门’的玉,莫非是太苍玉?”
  寒情也想起这茬,点了点头:“不无可能。不过你可小心,上次消融恶念,你的修为便降低三分之一,如今尚可对敌,接下来只会越降越多。此事牵扯颇多,就算有宿萤和你一起,若是对上朱湄那个层次的,也没什么还手之力……”
  寒情兀自说着,没注意云霁什么时候走到他跟前。直到她在他身上笼罩下一层阴影,才恍然抬头。
  就见云霁举着酒盏,微醺之下面色嫣红,更添几分丽色。
  “不是还有你吗?你不会扔下我不管吧?”
第51章 双面
  寒情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云霁,胸中随着云霁带着酒意的话语震荡了涟漪。
  他很想问她是不是喝醉了,照以往她的样子,从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又或者……是他醉了,整个人晕酡酡的,辨不清他们是身份各异的漩涡中人,还是两个高台上品酒赏景的自在闲人。
  然而没等他鼓捣明白,云霁已经转过身,继续看着远处,好像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问。
  初夏熏风吹进雪园,变成了略有凛意的寒朔。迎面吹来却不觉冷,反倒裹挟暗香,幽洌爽朗。
  亭上的雪被风吹散撒下,在面前笼起一层白纱,冲淡了远处红绸钻心的红。
  寒情站起来,刚走到她身边,就见她回过头:“其实我有点好奇,沉笙帝君的记忆到底怎么回事?”
  寒情笑了:“那天不是说了?凡是让他有一丝丝不悦的事,不论愤怒、悲伤、愧疚、羞赧之类的,都会忘掉。他只记得开心的事——现在又多了和流苏有关的事。”
  说着他嘴角多了一丝耐人寻味,抱着手臂:“我都不知道三哥什么时候多了个跟屁虫,照他说的似乎是他上哪小狐狸就跟上哪去。”
  “我看他也没有不许她跟的意思。”云霁摇头。
  “反正他能保护小狐狸。难得能感受一下喜悦之外的情绪,他求之不得。”
  云霁思索片刻:“就是因为生气会忘记,所以脾气才那么好吗?”
  “脾气好?”寒情笑着摇头,“恰恰相反,很容易生气难过。虽然我们兄弟几个时常告诉他控制好情绪,不要生气就不会忘掉。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自然也不懂得如何不生气。至于看起来脾气好,是因为他单纯,只记得开心的事。”
  寒情喟叹一声:“整个世界对他而言都是美好的,所有记得住的人都是良善的,当然也没有坏脾气的理由。”
  云霁听着,莫名感觉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和哀愁。
  “明明知道应该悲伤,却不知道为什么而悲伤。世界留给他的永远有一半空白,也不知是福是……”
  云霁说了一半突然顿住。
  “一半的,空白?”
  她突然想起来,如果沉笙的记忆被分成良善与恶念的两半,那么寒情……
  他时不时变幻的两幅面孔,一半灿烂逍遥玩世不恭,一半阴森狠厉凡事做绝,不也是被分成了良善与恶念的两半吗?!
  “你……”
  云霁猛地转过头,寒情低头一手接住了她落下的酒盏,随手放回桌上,有些莫名:“想什么呢?这么大反应?”
  云霁张了张嘴,一时没想好该怎么说,就见寒情突然看向她的额头:“你的额坠……歪了。”
  寒情指了指她的额头,方才她猛然转头,额坠弄歪了,眉心的雪花纹印都露了出来。
  他的眼神突然有点奇怪,紧紧盯着那额坠,胸口一阵猛烈的起伏,双手因为震惊僵得一动不动。
  云霁伸手去整理,奈何心乱如麻,那东西又缠在头发上,几下子拽得发疼,心中不耐就想干脆把那几根头发扯断。
  寒情一回神,重重眨了眨眼,遮盖了眼中方才几乎要溢出来的震惊,忙拦住她:“哎哎,怎么这么大脾气?头发扯断了多可惜,我帮你吧。”
  说完就靠近过来,低下头,动作轻柔地摆弄着那几根头发和额坠。
  云霁僵在原地,手举在身侧忘了松懈,眼神正对是他的胸口,稍稍抬眼便能看到形状漂亮的喉结。
  她不知该把眼神往哪里放,下意识想偏头,被寒情手指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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