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帝君求我莫寻死——皮卡貂蝉【完结】
时间:2023-08-04 23:25:43

  弗彻眼瞳处的金光愈发微渺, 转而代之的是狰狞而出的层层黑雾, 如同有形罗网一步步包裹住风阮整个身体。
  风阮看到这样的弗彻, 心头的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趋于光明的本能让她不由自主后退一步,随后缓缓攥紧了手指。
  男人看到她后退的脚步微微一笑, 周身黑雾愈发浓重,几乎是眨眼间便来到风阮跟前。
  他勾住她欲要后退的腰肢, 迫她死死贴近自己的胸膛,一手掐住她的下颌, 幽幽问道:“啧,怕我?”
  风阮定定瞧着他英俊又诡异的脸庞, 心中发沉。
  他不正常。
  或许说,他本来就不正常,但如今心头恶念被冥夷神核蛊动扩大,更加不正常。
  风阮唯恐他疯得更厉害,抬起眼睛认真看他, 似乎要望进他的灵魂深处, “弗彻,放了我, 何尝不是放了你自己?”
  少女眸光清凌, 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透亮,她掌心散发着柔和光晕轻贴上弗彻心脏处, 感受到破碎的龙丹以及散发着暗黑神力的冥夷神核,微用了些残余神力去温暖他的龙丹。
  她又接着道:“坚守自己的本心不好吗?你生自上古,生来俯仰宇宙群星,拥有六界中唯一与生俱来的帝星命格,为何要为我迫降成这副模样?”
  少女温润指尖轻抚上男人眉眼,为他轻轻拭掉脸上的血迹,“红尘不会渡你,但道会。功德至上之时帝君自会化龙成神,耽于情爱只会消磨你为数不多的生命......弗彻,悬崖勒马吧。”
  风阮的声音里有抚平人心的安定力度,“如是我闻,万法皆成。”
  弗彻漆黑双眸紧紧锁着风阮的脸庞,脸色变得讳莫如深,温和的海风揉乱他的银发,发丝在眉心朱砂情印处肆意舞动,诡美得惊心动魄。
  随着少女话音的字字落下,他眸中黑雾尽敛,眼底的偏执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迹象,最后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冷弧。
  瞧啊,她用着这么温柔的模样,来一步步向他普渡她的大道,只不过是因为她不愿做他掌心的红豆,想要飞出他的五指间。
  弗彻低头看她的模样已经跟平时那股阴柔的调调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周身气质依旧沉冷得可怕,他扣着她的下颌抬起,灼热的鼻息悉数落在风阮雪白面容上。
  男人暗哑又不近人情的声音响起,“成神?我要成神做什么?”
  风阮见他恢复正常模样,一把拍开他掐住自己下颌的手指,“你当年去凡间历劫不就是为了成神么?”
  “呵,”弗彻低低凉凉的哂笑,看着风阮的眸光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是啊,我本一心追求力量,是你非要闯进我的生命,我穷极一生的追求就变了。毕竟......”
  毕竟谁能舍弃那束照进黑暗里的光呢。
  他话语卡在这里,只一动不动盯着她瞧。
  风阮冷笑道:“如果这世上连做个好人都要被人倒打一耙,我看这世道也没多大意思。”
  弗彻摇头失笑,很有自知之明地道:“阮阮不必以偏概全。做个好人没有错,帮助别人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你救得那个人是我。”
  “帝君倒是很清楚自己什么德行。”
  “这是自然。世人只知农夫与蛇,农夫善意遭到毒蛇恶报身亡。殊不知农夫和蛇本是世间最亲密的恋人,毒蛇将毒液注入农夫的身体,在那之后......在另一个世界他们重逢,无数个夜晚,他们相交缠|绵,获得永生不朽的爱恋。”
  她想攻克他的心防,他也想攻克她的心防。
  风阮被他这番谬论气得胸膛起伏,怒斥道:“简直胡言乱语!”
  每次平心静气跟他讲道理,最后说不通也就罢了,偏还会被他堂而皇之又有那么点无懈可击的话气到。
  掺杂着血腥味道的微风吹来,弗彻抚上她的脸颊,“阮阮,随我老老实实回帝宫,嗯?”
  说罢他看着她泛着讥诮之色的小脸,语气中加了点强逼的意味,“你如今神力低弱,大概不是我的对手。况且,你没有别的选择。”
  其实风阮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受制于他的了,聚魂之法他已经给她,聚魂鼎也已被送往神域,唯余淬魂魔石尚需前往淬魂魔渊寻找。
  她看着他俊容苍白的模样,方才探他神核时她便知道他现下也已是强弩之末。
  风阮冷了神色,她微退两步,手指间幻化出白绫,“打不打得过,总归要打了才知道。”
  少女语毕,白绫在指间分成八束,借助乾坤八卦之势席卷向弗彻。
  风阮为破开冰川潮汐的确耗费了大量神核之力,但她乃创世血脉,可以借引天地灵力来增强自身神力。
  弗彻抬臂挥出刑天剑,剑势虽强却不比白绫神威,他口中涌出一口血,手指覆上破碎的龙丹毫不在意笑笑,随后白绫将他牢牢捆缚,狠狠抛掷到不远处的礁石上。
  男人后背溢出一层鲜血,但是这在他本就布满鲜血的衣衫上看得并不是很明显,他微勾起嘴角锁着少女瞧,不愧是创世血脉,只要有众生灵力在,有苍穹星辰在,她便不会轻易倒下。
  少女白靴落在他身畔,清甜的气息盈满鼻尖,她俯首看了看他的朱砂情印,抿了抿唇道:“你如今神核微弱,想......也不能奈我何。要如何才能解开这神契?”
  弗彻幽幽低笑,“神契一旦结下,死生无法分开。”
  风阮好笑地拍拍他的脸,语调中布满嘲意地道:“帝君,你当我如今还十五岁能被你骗得团团转呢?”
  弗彻眼神阴郁起来,一言不发地盯了她一息,低低地道:“阮阮,你十五岁的时候,朕没想......故意骗你,在那之后也只是......覆水难收。”
  当年他初尝情之滋味,知晓她一腔爱意之时曾想过就这样骗她下去也好,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即墨随那样急着与她大婚,让他连个准备时间都没有,只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她掳出了皇宫,让她看到最真实的他。
  其实这样也好,总归她不会再心心念念一个他刻意伪装出来的假人。他对她的阴暗欲望再也不用掩饰,可以汹涌地将她直接将她溺困在自己的身下,朝朝暮暮生生不息。
  风阮扣住他的胸膛,用了些力度将他按在礁石上,“帝君,我不想听你废话。我不信这世上有结下却解不开的契约,我知你不怕皮肉之苦,但我还是劝你识相点,不要逼我用出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弗彻无畏地看她,眼底是波澜不惊的晦暗,“阮阮,你一次次威胁我却没有对我下手,是因为不忍么?”
  风阮瞳孔一缩,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才再度对着男人道:“你非要挑战试试看......我到底是不忍心还是觉得恶心是么?”
  男人促狭一笑,眼睛里却弥漫出森冷的薄凉来,不紧不慢地讲道:“恶心?你臣服在我身下的时候可半点没觉得恶心。”
  “啪!”
  风阮几乎把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汇聚在掌心中,随后狠狠地向着男人的俊脸扇去。
  她的双眸被他不要脸的话激得通红,连身体都不自觉抖动起来,失控的怒意遍布周身,冷着脸站起身来。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男人沉着淡静的模样,手指关节握得泛白,徐徐张开时指尖蕴了点神力,“弗彻,你到底说不说?”
  男人盯着她的神色逐渐深邃,眼底的晦暗也愈发明显,牵唇笑起时睥睨气度陡生,“除非朕放手,否则朕想要得到什么,什么便会被朕收入囊中,朕不会给你机会逃脱。”
  就在风阮指尖神光欲要射向他身下时,弗彻从容不迫地道:“阮阮,向身后看看。”
  风阮狐疑地回转过眸,随后眼睛不自觉睁大许多。
  不知何时,潮汐海面上竟悄无声息布满了数支天兵,虽比之刚才即墨随的魔兵数量要少上些许,但也是不容小觑的数量。
  他明明早有防备,却仍一人拼死力战挥退魔兵,好保留兵力来对付她?!
  若是真如她所想,那他可真是......
  丧心病狂。
  匪夷所思。
  ......的疯子。
  风阮脸上寒意愈深,贝齿狠咬上红|唇,如同困兽的最后一丝挣扎,她指尖神光已经向弗彻下身电射而来!
  弗彻从礁石上狼狈闪身,神光没伤到男人最要害那处,却也让他胸腹处出现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男性尊严虽被保留,但少女给他的杀伤力的确不小,他冷着脸唤来刑天剑劈开白绫,在少女第二道神光袭来时数名天兵已来到他的身前,挥剑将这点微末神力劈开。
  弗彻低眸随意瞟了一眼腰间血迹,幸亏他闪得快,不然他真的要变成她当年口中的“大太监皇帝”了。
  男人气笑道:“风阮,你当真是半点不给自己留后路啊。”
  透过几名蓄势待发的天兵,风阮丝毫不惧地道:“帝君做事给别人留后路了么?”
  弗彻拨开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天兵,一步步走到她跟前,低眸看她时缓缓笑起,“别再犟了阮阮,除非你是想看看究竟是你神力耗费得快,还是朕的天兵损耗得快。”
  他知道她是个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性子,所以总要做上万全的准备。
  风阮看着男人深邃眉眼里透出的昭然恶意,精致下颌轮廓紧绷,淡淡吐出一句话来,“要论卑鄙,无人能出帝君之右。”
  “阮阮谬赞,朕却之不恭。”
  他上前几步,将少女笼在自己所罩的势力范围之中,伸出手指探上她柔嫩的脸颊,转成哄慰的语气道:“阮阮,朕不想伤你,你乖一点,嗯?”
  海风吹得她脸颊泛着凉意,他感受到指尖的温度后双眸轻缩,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时低沉的声音响起,“别动,除非你想逼朕取出风灵的那缕魂魄来。”
  风阮欲挣扎的双|腿顿住,脸上的神情一寸寸寡淡下来,低垂着眸光不再看他。
  打也打不过,拗也拗不过,永远都在做他的手下败将。
  风阮在他怀中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翻涌的血色潮汐,眸中的迷茫让她像一个走丢了的孩子,甚至连重活一次的意义都找不到了。
  成为真神就是为了重蹈覆辙么?继续在他的囚困中做他的禁|脔?
  少女将眸光转向男人紧绷起来的下颌、再往上是菲薄的唇,精致深邃的眉眼,恍惚想起那时在龙王庙里她深受重伤,被琴师抱在怀中感受到的温暖......与此刻的冰冷截然不同。
  她从没有一刻这样明白过,她爱过的那个人,怀念的那个人,星霜荏苒中化成了指间流沙,飘散在干涸沙漠,海市蜃楼里都遍寻不见。
  她在他怀中的视线太过明显,弗彻低眸瞧她时与她的视线撞在一起,英俊的脸上酝起一抹凛然的笑意,“阮阮,你在看谁?看我还是看他?”
  他见她迟迟不语且眼角眉梢处尽是嘲弄的料峭,不禁眉梢微微挑起。
  男人再抬起头时,眉间阴翳一点点压下,将怀中少女拢得更紧。
  潮汐之境的入境口在他们身后缓缓阖上,弗彻抱着风阮踏上驺吾兽的兽身,下令道:“回三十三重天。”
  云层里,他静静沉沉看了一会儿风阮清冷的神色,轻描淡写地道:“阮阮,还是那句话,你若觉得这百年时光跟我过不好受,我也可以扮作他。这样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跟他没什么不同。”
  风阮闻言将他推开,小脸上的神色更冷,可那双眼睛也越来越发红,“弗彻,是什么让你觉得人跟禽|兽有不同的?”
  男人闻言周身发出的气势更加深不可测,似乎笼着风雨欲来的气息,薄唇噙起的笑意让人看得周身泛冷,“他是个谪仙,我就是个禽|兽?那我是不是该做点禽兽的事情彻底应下你的定论?”
  风阮不知道他的冷怒从哪里来,他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结果无非是被他逮着一顿啃,他这副模样看着凶,但......实在是没什么好怕的。
  她冷着脸颊,偏要往他的心窝子里戳,“弗彻,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恨吗?”
  不待弗彻回答,风阮手指攀上他胸|前衣襟,随后紧紧抓住,甜暖的香气沁满他的鼻尖,少女低凉道:“贪得无厌的人最可恨。弗彻,是你亲手杀死了风阮。她不原谅你,你就千方百计囚她困她,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她脸上从未有过这样凄楚的神色,她从来都蕴着世上最明媚的光,像是迎着塞上清绝的风,凌烈的骑在草原上最漂亮的汗血马上,如今却潸然成这副模样。
  少女双眸血红,眼中泪意泛起,紧盯着他时眼睛里含了泪珠倔强地坠在眼底不落,“我想自由地活着,随心所欲地活着,为我自己活着......弗彻,就这样难吗?”
  男人双眸未有丝毫动容,说出的话如同利箭射入她的心脏,“阮阮,只要你应允你的世界有我,你想怎样活着我都不会阻止。”
  风声猎猎,少女摇了摇头,自嘲地道:“可我不想有你。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人很好欺负?你永远可以用一些事情来掣肘我,因为我软肋很多。”
  她缓缓松开他的衣襟,轻轻覆上神核处风灵的那缕孤魂,“可是方才,她说不值得,人要活得有风骨,不许我折断所有风骨继续屈从。其实我早就觉得这段时间这样活着也没多大意思。”
  风阮今日彻底明白自己永远都斗不过他,那三年被他囚禁在宫中的日子每一寸时光都像是在凌迟她的血肉,她也曾想着不过是再被他困在身边几百年,几百年而已,为了风灵姜澄泽她可以承受,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世上没有两全法,她想,几百年的时光足够她在被囚困的日子里先一步发疯,她告诉自己要坚强,可她看着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从心到身的发冷,其实她的确是怕他了。
  惹上这样一个疯子,根本逃不脱。
  弗彻看着她沉寂下来的眉眼,直言不讳地道:“阮阮,是你应了朕的百年之约,如今要想反悔,天下也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他看得出来,即便她生来具有世上最强大的血脉,他层出不穷的手段也让她生惧,在近一段时间的压制中,她一次次地想要逃出他布下的困局却被他囚困在身边不得出,尤其是他用她身边的人来威胁她,让她不再敢像从前那样反抗他,甚至开始委屈求全。
  如此一来她傲骨被他磨灭之后的反作用在今日意识到他的极端手段之后逐步生出,她开始变得消极,从前无论他逼她到何种地步,除了在床上,她从来都是不会落泪的,而现下风灵的那点微末意识让她突然觉得......委屈?
  是觉得委屈了么?
  也对,他城府太深,趁着她不注意缠上她的神核,强行将两人契约在一起,对人对己都心狠手辣,她一步步退后却被他逼到难以翻身的地步,应该是觉得委屈了吧。
  于是弗彻沉默着盯了她一会儿,将她一直刺激他产生的那股怒气隐下,低低柔声哄慰着道:“阮阮,只要你放下心中对朕的芥蒂,百年时光不过刹那之间。”
  风阮看着他一如既往恶劣的模样,她的眼睛更加发红,突然曲退狠力踹到他的胸膛上,翻身从云层间坠|落。
  自由飞翔的仙鹤从她身畔掠过,风阮没用一点神力,几乎是在享受着这样自由落身的刹那时刻,果不其然不到一瞬,她便被一束金光捆着扔到了驺吾兽的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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