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直接往购物车里扔，价格都不看，这就是任性的资本家吗？
买东西不看价格。
棠月被他牵着，亦步亦趋地跟，过了很久，才慢慢回了个“嗯”。
陆卓衍听见有些莫名，“你嗯什么？”
“写对联要这种纸么？”棠月没有作答，拿起展区的一沓红纸。
陆卓衍看了她一会儿，“可以。”
两人买了一堆年货，在各种‘送财神，迎财神’的歌曲里，跟在人群后面排队。
快到他们的时候，棠月看见货架上罐装的柠檬糖，伸手去拿，却发现糖果的货架旁边是各种超薄/冰爽广告标语的计生用品，无端想起上次被电话打断了、未成型的事情。
回头看向陆卓衍，陆卓衍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俯身凑近她耳边，“行了，你走前面，我拿，你不知道我尺寸。”
“不是只有s、m、l么？”棠月下意识脱口而出。
闻言，陆卓衍捏了捏她的耳垂，“那我什么尺寸？”
棠月垂下头，小声说，“算了，你拿吧。”
指节蹭了蹭她的脸颊，“我说，你昨晚不是才帮了我，估测不出来？”
棠月鞋尖踢了踢他的鞋尖，“闭嘴。”
“好凶。”陆卓衍手肘搁在她的肩膀上，把她当个拐杖，没骨头似的靠着她。
棠月往前走，陆卓衍从容自如地扫了眼尺寸，拿了两盒放进购物车。
付了款，这玩意儿压在购物袋的最底层。
回家路上，陆卓衍拎着两个购物袋，棠月挽着他的胳膊，“真不用我拎一个？”
“你比俩购物袋重多了，我单手都能抱你，还拎不动俩购物袋，你在看不起我？”陆卓衍匪夷所思。
棠月：“倒也没有。”
当天晚上，陆卓衍找出文房四宝，捋了捋袖子，“会研墨吗？”
“不会，看电视剧里不复杂。”棠月看着陆卓衍摆放了一块砚台和墨碇在书桌上。
“这个砚台挺好看。”
陆卓衍思考着写什么字，随口道，“上好的和田玉做的砚台。”
抬眸见她目光凝在毛笔上，“翰真毛笔。”
“你好贵啊，养不起。”棠月小声发出感叹。
惹得陆卓衍拿毛笔笔尖点了点她的唇，痒得棠月眨了下眼睛，“突然觉得这毛笔配在对联纸上太浪费了。”
“那应该配什么纸？”棠月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毛笔和砚台都很贵，起码也应该配上千的宣纸？
哪知陆卓衍用那毛笔尖，沿着她的脖颈一路画到锁骨，语调浪荡又轻慢，“你说呢。”
忽然之间，棠月福至心灵，推了他一把，“写你的对联。”
陆卓衍这个色坯，竟然想把毛笔用在她身上，禽·兽。
“这么着急拒绝，不再考虑一下？”陆卓衍也不恼，盯着她研墨的生疏劲儿看了会儿，走到她身后，俯下身贴近。
带着白茶淡香的气息笼罩着棠月，听他在耳边低沉讲话，温热气息洒在她的耳廓，酥酥麻麻的痒意直钻心头。
“磨太慢了，我帮你。”
说着，陆卓衍手臂贴着棠月的手臂，掌心包裹着她的手，食指按着她的食指，拇指覆着她的拇指，微微用力，一本正经地带动她的手研墨。
灯楼灿明月，火树暖春风。
写好这句，陆卓衍拿起春联，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干了就拿去贴门口吧。”
棠月移开目光，“好。”
陆卓衍真是个好看的男人，那种好看不仅是皮相和骨相赋予的。
还有一种气质，提笔写字时从内而外散发出从容。
笔走龙蛇间，遒劲有力的隶书书法诞生，和他身上与身俱来的淡然相辅相成。
真羡慕这样的人啊。
陆卓衍转了转手腕，知道刚刚的勾引很成功，“明天上午有点事情，你去机场帮我接个人吧，车库里的车喜欢哪辆随便开，钥匙在玄关的钥匙架上面挂着。”
“好。”棠月小心翼翼地收拾好春联。
-
次日，陆卓衍果真很早就出门了。
餐桌上给她留了早餐，元宝和布鲁早已喂了粮、换了水，连厨房垃圾都顺手带走了。
棠月坐在餐桌旁吃早餐，用手机登陆了寻亲网站，之前发布的帖子已经有了几条留言。
有人私信她。
「管理员姐姐，你看看寻亲节目那个微博，官博发布的照片和这张很像。」
咬着面包，立即登陆微博，找到寻亲节目官博，一眼看见置顶消息，点开了经过技术还原的照片。
视线在照片上穿着黄色连帽衫的小女孩脸上落了落。
棠月无声地把手机屏幕扣回桌面。
对着空无一人的家里，讷讷道，“我，我该去帮陆卓衍接人了。”
随便选了一辆车，棠月都没看清到底是一辆什么车，开车过程中，努力集中精力，一路把车开到机场。
停好车，在车里闷闷地呆了一会儿，才拿上陆卓衍写的毛笔字横幅去接人。
从棠月进机场，陆卓衍就看见她了。
他带着毛线帽子，运动服的拉链封到顶，半张脸埋进领口，双手抄在兜里，隔着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棠月。
怎么有些走神？
慈山市到桐城的航班落地，棠月和其他人一起站在通道口，心神不宁。
通道里走出不少人，棠月担心和陆卓衍的朋友错过，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陆卓衍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听见手机响了一声，翻过屏幕，随意扫了眼。
【棠月：你发个照片给我看看，只有名字，我担心接不到人。】
【陆卓衍：不用担心，一眼就认得出。】
这人哪儿来的自信，棠月继续编辑消息，突然有道人影站在她面前。
她抬起头。
视线里站着个圆脸的中年女人，穿着朴素的驼色羽绒服，中等个，女人不自觉红了眼眶，抿着唇。
那双圆眼睛旁随着她激动的面部表情，堆起些许皱纹，眼睛里溢满了惊喜与悲伤。
她颤着嗓音，“月月。”
棠月的一生中，很少出现脑子一片空白、迟迟无法回神的时刻。
但此时此刻，便是如此。
中年女人跑出通道，撞到隔离带踉跄了两步，气喘吁吁地跑到棠月面前，难掩激动，一把将棠月抱住，声音哽咽，“月月，我是小姨，棠琳。”
棠月笔直地被拥抱着，视线下意识地四处逡巡。
——陆卓衍真的见到了棠琳，所以才会有棠阿婆的信。
他在哪儿？
“小姨。”棠月生涩地张嘴，吐出这个陌生又惹人眷念的称呼。
第109章 不讲理
与此同时, 桐城市市局，办公室里乱作一团，江警官揉了揉通宵熬夜后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拍了拍旁边裹着外套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的祝警官。
昨夜祝警官那边拿到小月亮的检测报告，从小月亮的皮肤检测里提取到了沈骁的DNA组织，与江警官小组通宵达旦, 分工合作。
江警官带了人直接把沈骁堵在家里，沈骁被带到警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祝警官连夜敲了相关文件, 就等一早去盖章，把半夜传唤嫌疑人的手续补上。
而沈骁的家人见他被带走, 着急忙慌打电话求助, “喂……沈骁被警察带走了，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陆医生，您快想想办法……好, 好, 我们配合。”
-
机场。
接到人的棠月早已平复心情，和棠琳聊了会儿这几年的生活, 才问, “是陆卓衍去找你的吗？”
见了棠月，棠琳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抬手想摸摸她的脸, 却被不适应亲昵的棠月避开。
几次之后, 棠琳缓缓沉静下来，明白陌生感的消除需要时间, “对，他来慈山办事情, 我们无意中遇上了。”
好一个无意中遇上了，之前他说去出差，难道就是去的慈山？
骗子，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走吧，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棠月接过棠琳的拉杆箱，棠琳想说自己来，却看见不远处陆卓衍扯下领口，露出帅气的脸，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
棠月十分敏锐，顺着棠琳霎那失神的方向望去，陆卓衍来不及放下手指，就被抓了个正着。
“这么巧。”陆卓衍挑起眉梢，若无其事地走过来，手想搭棠月肩膀，却落了空。
没皮没脸地笑，“惊喜么？棠月。”
从刚刚见到棠琳开始，棠月就有一种感觉，陆卓衍这么喜欢耍花样，肯定在附近，见到他出现，不觉得意外，淡声道，“骗子。”
走过他身边，故意拿肩膀撞他的胳膊。
挺大劲儿，陆卓衍好脾气地揉揉胳膊。
他是真的想送惊喜，弄巧成拙了？
为了给棠琳接风洗尘，陆卓衍早已定好酒店和餐厅，把棠琳的行李放到酒店，就带着她们去了一家有着慈山特色的火锅店。
桐城人吃火锅蘸料拌麻酱，但慈山人吃火锅更愿意加香油，蒜泥，蚝油，花生碎和芝麻一类。
火锅端上桌，陆卓衍主动伸手，“我帮你们拌吧，我知道你们那边的口味，不会出错。”
棠月不买帐，“不用。”
陆卓衍：“……”这家伙，气性好大。
吃饭时，陆卓衍老实当起烫菜工的工作，伺候女朋友和小姨吃火锅。
“这家的火锅口味和慈山的接近，我感觉不出来，你们慈山本地人应该能吃出来，小姨，怎么样？”陆卓衍‘小姨’叫得特别顺口，给棠月夹了一筷子毛肚。
棠琳不好意思地笑笑，“很正宗。”
“那就好。”陆卓衍观察着棠月，“昨晚写的春联干了，一会儿小姨帮忙看看，咱们贴上去。”
棠琳：“你们自己写春联？”
棠月：“他写的。”
“小陆还会写毛笔字？”棠琳很吃惊。
“瞎写着玩儿。”陆卓衍在她的长辈面前，收敛了一点傲气，谦虚随意。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温雨的电话，看了眼手机，“你们先吃，我接个电话。”
说完，拿起手机去了个安静的地方，陆卓衍背倚靠着墙，“什么事？”
温雨语气着急，“老板，咱们新医院的装修被人举报消防不合规，现在他们带了人来查，还有新月也被人举报使用了没有农业批文的违禁药品，林医生作为负责人，被带走调查了，现在有自称是受害者兼目击者的人拿着一段视频，说拍到我们医院员工把这些吃了违禁药品的动物尸体抛尸到秋菱河。”
“这会儿医院门口来了一群人拉着横幅闹事，引来了媒体，记者正对着咱们医院拍照！”
陆卓衍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先让康助理去新医院那边配合检查，你和公关团队联系之前与咱们医院有过合作的节目组，先出具公关方案，我马上回来。”
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后续处理，陆卓衍又给许皓打了电话，电话一接通，顾不上寒暄，直奔主题，讲清楚了目前的情况。
听完始末，许皓率先冷静，“不正当的行业竞争曾经也出现过，但这次太有针对性了，赶在年关，很多行业陆续开始放假了。”
陆卓衍抱着手臂，目光盯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乌云团团聚拢，今晚肯定会下雪。
“自证以及整理提交资料，等审核，都是繁琐的工程，赶上过年，每一天都是耽误时间，舆论发酵两天就足够对方泼脏水，新月本就是网红宠物医院，幕后推手在热度上一推，很容易站在风口浪尖。”
“对，你们这一行，口碑很重要，积攒口碑很漫长，但毁坏口碑却很容易，你放心，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并肩作战，我先赶去你公司。”许皓穿上大衣，拎上包，跟秘书说了一声，匆匆忙忙离开。
事情也正如陆卓衍推测那样发展，网红宠物医院本就被不少同行眼红，在网上也红，受到的关注多，群众闹事，媒体煽风点火，有些不明真相的人跑去医院的官博下留言辱骂。
如今事情被幕后推手炒到热搜上，讨论度高居不下。
陆卓衍回到餐厅，揉了揉棠月的脑袋，散漫道，“棠月，吃过饭你陪小姨逛逛，我回趟医院处理点事情。”
怕棠月看出端倪，到嘴边的“晚上别等我”咽了回去，等晚上再说吧。
棠月盯着他看了会儿，“嗯，你去吧。”
陆卓衍拿上大衣和车钥匙，犹豫了一下，把车钥匙给棠月留下，“一会儿你们出去逛要用车。”
“小姨，我现在有点事，不能好好招待你，先让棠月陪你，等我忙完，带你去玩。”
棠琳：“哪里话，你们年轻人工作重要，你快去，别担心我们。”
棠月若无其事地接了他的车钥匙，“路上小心。”
“好。”
看着陆卓衍离开的背影，棠月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和棠琳聊天。
大多数时候都是棠琳在说话，棠月听着，偶尔回答一两句。
见到棠琳，她确实惊喜，但长久的分别，亲近的感觉不是一顿饭就能恢复的。
奇怪的是，和陆卓衍重逢时，他们很快就能找到熟悉的相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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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出租车，陆卓衍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这个世界上很少有这种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