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哦,好,你别担心。”老李接过话,转头看看傅小鲤。
又见棠月朝他点点头,“麻烦你了。”
说完和陆卓衍一起离开了。
古怪。
特别古怪。
不该是两男争一女的修罗场?
为什么倒像是哥哥姐姐把弟弟送到朋友这边?
“老李,陪我喝点儿。”傅小鲤涩声开口。
“好。”老李拍拍他的胳膊,“没事儿,咱们还有时间。”
话音落下,傅小鲤惨淡一笑,注视着棠月离开的方向。
六年前陆卓衍看着棠月离开的背影,是否和他现在一样,充满了无力感。
-
回西山枫林的路上,陆卓衍开车,棠月坐在副驾上,头枕靠着椅背,盯着外面的霓虹灯光看了会儿,闭上眼睛睡觉。
旁边传来一声冷嗤。
棠月动了动耳朵,却提不起劲儿去猜陆卓衍的心思。
电影耗费情绪,傅小鲤耗费情绪。
大多数时候,棠月是个情感不够丰沛的人,耗费一点儿情绪就累。
车里温度升高了,陆卓衍丢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到了停车场,陆卓衍停好车,倾身靠过来解了棠月的安全带。
棠月仍旧困倦,睁开眼,想和他说话,陆卓衍又坐直了,推门下车。
因为棠月坚持要拄着拐杖自己复健,除了晚上洗澡之后,担心她在浴室里打滑摔跤,陆卓衍会进来浴室将她抱出去。
别的时候,她都自己走路。
晃神片刻,他已经走出几步远,大有不等她的意思,因为车钥匙也丢给她了。
狗男人怎么了?
棠月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陆卓衍不太高兴。
撑着拐杖,缓慢下车,锁好车门,慢慢跟上,早离开的男人这会儿不该到家了吗?
怎么一直和她维持着五步的距离。
电梯门打开,密闭的厢门里只有他们,模糊的镜面倒映着他们的模样,谁也没看谁。
却又像知道对方眼角余光偷瞄自己了。
大门打开,布鲁和元宝听见脚步声,跑到门口迎接,棠月脱了外套,蹲在地上揉布鲁的脑袋。
陆卓衍换了鞋,把脱掉的大衣挂在她的衣服旁边,在她摸狗的时候,捋了捋她袖口的褶皱,免得第二天衣服皱皱巴巴。
“棠月,傅小鲤是怎么回事?”憋了一路的话,陆卓衍实在懒得再忍,弯腰捞起元宝,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棠月一怔,慢吞吞地转头,望向他,“憋这么久,真是委屈你了。”
过于冷静的语气,让陆卓衍登时有了火气。
若有似无地笑了下,后腰靠着鞋柜,揉搓着元宝的脑袋,“你这什么态度?”
她在慢慢解释,态度有什么问题吗?
棠月不明白,“他就是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少爷,跟你过去差不多……”
然而,这人不知道在听什么,打断她的话,曲解她的意思,“所以你把他当过去的我?这些年,他是我的替身?”
棠月:“?”
摇摇头,“不是。”
“那我是他的替身?”陆卓衍轻描淡写地语气里藏不住的冷意。
棠月:“梁舒余去世之前没什么东西留给我,她说要是我看得上,就把傅小鲤带走。”
陆卓衍眼眸低垂,危险地眯了眯眼,“你看上了?”
“……”棠月叹口气,“你能不能别阴阳怪气,听我好好说话。”
“不能,你抱他了!”陆卓衍垂着眼皮,脸色冷淡,放下元宝,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终于,棠月有些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陆卓衍吃醋了。
但是好没道理。
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和傅小鲤的关系。
“陆卓衍,你为什么要吃他的醋?”棠月完全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吃醋,听听这个女人问的叫什么话。
“他是你弟弟所以能随便抱你?”陆卓衍眼皮一阖一掀,眼神带着股狠劲儿。
棠月盯着他看了半晌,觉得陆卓衍有点不可理喻,“那根本算不上拥抱,傅小鲤老毛病犯了,我扶着他,从他身上找药,再者,那是我弟弟,是流着相同血脉的家人,陆卓衍,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陆卓衍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我小心眼?”
“棠月,你倒打一耙,你见过我和我妹妹这样吗?”
他说的妹妹是陆芷桃。
但棠月却以为说的是自己,冷笑,“你会跟妹妹接吻。”
“……”陆卓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受,“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棠月脸色越来越难看。
陆卓衍眼神微微一沉,一把将她拽过来,知道她会反抗,直接把她扛在肩膀上。
猝不及防,棠月没想到陆卓衍会突然发疯,半截身体都搭在他的肩膀上。
锤了锤他的后背,“你放我下来,能不能好好说话,这醋有什么可吃的?你告诉我,啊?陆卓衍。”
陆卓衍置若罔闻。
门推开,又关上。
布鲁和元宝着急地在门外绕来绕去,想知道主人在玩什么游戏。
被摔到床上时,陆卓衍顺势压了下来,小心地侧开身体,避免碰到她受伤的腿,单手扣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堵住了她的嘴唇。
舌尖试图顶开她的唇,要闯进来,棠月不乐意,和他僵持着。
忽然,下巴被挟住,他的拇指和中指按着她的下颌一压,棠月被迫启开唇齿,任由陆卓衍的舌尖进来,攻城略地。
目的达成后,那只手贴着她的腰,一路上行,在起伏处,略带惩罚地停留。
即便隔着柔软的T恤,依旧疼得棠月闷哼一声,下意识想把身体蜷缩起来。
“陆卓衍,你混蛋!”在棠月以为差点要被陆卓衍亲死在床上时,那人终于松了手,放过她,额头蹭着她的耳朵,热烘烘地拱了拱。
别看棠月现在和他在一起,亲亲密密。
一旦面临二选一。
她又会选择傅小鲤。
放弃他。
跟六年前一样。
今天的醋意,来得凶猛,很大程度上是心头那根刺作祟。
那是他和棠月之间横亘的东西,平时不碰触的时候,相安无事。
一旦碰到,真疼。
疼得让人发疯。
他要确认,棠月是真实鲜活的在他身边。
那一晚,他们睡觉前,像平时那样接吻,情到浓处,他带着棠月的手帮他。
棠月一开始做得很好,然而在他享受其中、即将爆发时,忽然停了手。
就像是坐过山车的时候,突然停电,整个人倒挂在过山车上。
上不去。
下不来。
罪魁祸首打着呵欠,“困了,明天要上班,晚安。”
陆卓衍简直要疯,这个女人竟然在床上报复他!
她不愿意,他只能埋头在她的脖颈间,自己解决。
特别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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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求不满的怨气会直接表现在脸上,陆卓衍把棠月送到公司时,遇到薛羽。
薛羽一见他就哪壶不开提哪壶,“陆老板昨晚没睡好啊?”
陆卓衍笑得冷淡,“睡得很好。”
离开前,还是嘱咐了两句,“她腿还没恢复,麻烦薛哥帮我照看一下,下午我助理会过来帮忙。”
看着他的车离开,薛羽啧啧感叹,“小棠,陆老板人不错啊。”
棠月很轻地嗯了一声,而后切入主题,她昨晚就想问,但时间太晚了,拖到今天来公司才问,“虐猫人那边现场什么情况?”
“小关跟你说的?知道你在养伤,我没打算告诉你。”薛羽陪着她慢慢走去坐电梯。
电梯门打开,他们走进去,棠月:“我看了她拍的现场视频,既然是个公益项目,就得做好,把口碑打出去,不然一开始就不该接这个。”
“我当然知道,我们过去也遇到过这种虐猫虐狗的人,但从没见过这么多,简直尸横遍野,我有个同学不是在做痕检吗,这几天正好轮休,我约了他一块儿去现场看看,帮咱们参谋参谋。”薛羽也在为这件事苦恼。
就在这时,棠月的手机响起,是刚刚才分开的的男人,“怎么了?”
“你那啥落我车上了。”陆卓衍的声音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
棠月疑惑,“没有东西,我包包带走了。”
听见陆卓衍叹了口气,“宝贝,你……”
语气有些艰难,“……昨天买的卫生巾,在车里没带回家,因为你说今天要装包包里……”
棠月:“……”
她真忘了。
在薛羽听见‘宝贝’二字时,棠月刚走出电梯。
他很震撼,又冷又拽的陆老板,进展神速就算了,还会肉麻地喊棠月‘宝贝’?
第77章 不讲理
下雪那几天桐城像被装进了水晶球, 整个世界只剩莹白。
今天终于迎来阳光,温暖的阳光穿过冷空气,丝丝漫漫地黏着大地, 岁月静好。
然而。
关景带着棠月去了垃圾堆,那些猫尸就是在垃圾堆里发现的。
这样的垃圾堆总共发现了三处。
每一处散发出来的味道都令人作呕。
关景接受过第一天的洗礼后,鼻子处于麻木失灵状态。
刺鼻醒脑的味道, 棠月闻到也不大行。
原本薛羽在小区盯着地面推广,却没想到猫尸堆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在业主群里闹得人心惶惶。
小区物业邀请薛羽到办公室, 好吃好喝供着,认认真真打探虚实。
“薛老板, 你们发现的猫尸堆真的就在咱们小区周围?还有三处?”
之前不想打草惊蛇, 他们才把这个消息瞒着物业,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没事,不必担心, 我们都会好好入殓。”薛羽干巴巴地笑着, 看着挺淡定。
物业经理拉把椅子坐在他旁边,压低音量, 直言, “我们是想请薛老板帮我们找出这个人。”
说着又往薛羽旁边凑了凑,谨慎又小心, “明人不说暗话, 薛老板, 我们这个小区最近因为市政规划了地铁线路,房价直线上涨, 本身这个小区里很多房子都是业主买来投资的,就指着涨价卖出去。”
“我们不好报警的, 警察受不受理流浪猫这种事情先不说,就报警肯定引来媒体,到时候真闹大了,我们这里的房价肯定受影响,业主们也是这个意思,就先低调找出虐猫的人,处理一下猫尸堆。”
听完后,薛羽喝了口茶,入口发现居然是大红袍。
之前物业给他泡的茶可是普通绿茶,果然是求人办事,态度都不一样了,“一定一定,这也是我们份内的事情。”
“就是麻烦你们多多宣传。”
闻言,经理一愣,随即恍然,“好好好,以后你们那边派个人过来,我们专门给你们搭台子宣传几天,小区门口那个公交站,也给你们放上广告。”
薛羽心里美滋滋的,“公交站人多口杂的,这不好吧?”
经理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那个公交站的广告是外包给我们公司做的。”
“那就多谢了。”薛羽不再推辞,又喝了口大红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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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羽的朋友叫廖家俊,在警局的痕检科上班,勘查现场的经验非常丰富。
原本只是来帮帮朋友的忙,却被猫尸堆现场震惊了。
来之前他做过点功课,有人说这个小区附近有垃圾场,很臭。
臭味恐怕不止来源于垃圾,这些猫尸也有很大功劳。
经过上午的勘查,廖家俊在棠月的帮助下,在现场提取了不少痕迹物证,准备拿回去做检验。
“小棠,你要是你考进来当法医,咱们还能是同事。”廖家俊戴着手套,从猫尸旁边捡起半截染血的刀片,装进证物袋,颇有些苦中作乐。
棠月用镊子和剪刀剥离一具猫尸的毛,将伤口部分用棉花滚了一圈,棉花封入密封袋,“现在这一行也挺好。”
“没说不好,就有点浪费,你有个同学跟我是同事,我听他说过你的事。”廖家俊也是桐城理工的,算得上师兄。
棠月不置可否。
关景擦着额头的汗水,“累死了,这么冷的天,我给累出一身汗。”
廖家俊抬起头,看着她笑了笑,“你们这种小年轻,还是出的现场太少。”
关景:“我们既不是法医,也不在痕检科工作,要不是这个公益项目,我们也不会出这种现场啊。”
旁边的棠月默不作声地研究着这些猫尸的切面,猜测这个虐猫人的精神状态,切面整齐。
强迫症么?
“小棠姐,温助理说定好位置了,让咱们先去吃饭。”关景摘了手套接电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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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被陆卓衍派过来帮忙的温雨,在东北饺子馆里定好了午餐,坐在那儿等棠月他们过来。
不出意外,棠月可能会是未来新月的老板娘。
拍老板马屁容易拍到马屁股,跟棠月搞好关系,那才是最稳妥的。
温雨美滋滋地想象着未来随着新月宠物医院的壮大,她变成老板的亲信,升职加薪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正畅想着,接到了棠月的电话,连忙指路,“……你们直走,看见鸡公煲那店,拐个弯,就到了。”
“姐姐。”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温雨微微一愣,转过头来,眼前站着个高高瘦瘦的男学生。
温雨一眼认出了对方。
前两天温雨也来了这家饺子馆,当时店里人多,不得不拼桌,她对面就坐着这个男学生。
人家那校服是桐城理工附中的,衣服干干净净,气质清新,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学霸味道。
他们面对面吃饺子,男学生问了她一句很奇怪的话,“姐姐,你听见猫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