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遵命。”
简明玉和简莹偷着互换着眼色，一揖到地。
到了主峰，跟在掌门身后的弟子们便都散了个干干净净，独留下了简明玉一人。
当然，还有一路饶有兴致地看景的萧安世。
“前面几步就到，金仙也在那里。即是朋友闲聊，大殿不去也罢”，掌门突然说。
简明玉勉强笑了笑，道：“掌门师伯的意思，弟子听不懂。”
“他是说，金仙回来了，就有人管得了你了”，萧安世突然说。
简明玉瞧了他一眼，道：“在掌门师伯眼里，弟子就这么不听教诲嘛！”
“不是。”
说话间水榭早已近在咫尺，掌门瞅了简明玉一眼，看向了萧安世：“妖君先请。”
“请”，萧安世含笑点头，率先走进了水榭。
水榭之中，金仙邵千尘起身相迎。
“劳驾妖君走这一趟，真是抱歉得紧。”
萧安世淡淡笑着：“瑶光山的掌门亲自相请，该给的面子，本君总得给全了嘛。再说了，这一路走来，风景是真的很好。”
邵千尘笑道：“就知道妖君会喜欢。”
“请坐”，掌门师伯的声音，自萧安世的身后传来。
萧安世和邵千尘互换了个眼色，临坐之前，萧安世甚至还瞧了简明玉一眼。
正当简明玉偷偷舒了口气，邵千尘突然唤道：“明玉，你的《研华心经》抄完了？”
“没有”，简明玉嘟囔道。
邵千尘道：“既没有，何以要回主峰来看热闹？”
简明玉道:“我才不是为了看热闹呢。”
邵千尘尚未回应，简明玉已问道：“山上何以会有仙家的犯人？这和山上的禁制有没有什么联系？”
掌门师伯忽然咳嗽了声。
简明玉正色一礼，道：“回掌门师伯，适才弟子们就是看到了妖君找到了那个犯人，再没别的了。”
萧安世淡淡道：“适才明玉姑娘看到的，不过是祈浮的神魂。他的人，应该还好端端得留在囚禁他的地方。”
掌门师伯看了邵千尘一眼，道：“妖君想必是想知道，祈浮将军缘何到了瑶光山。”
萧安世不否认。
掌门师伯道：“如此大事，当然是仙家的安排。而且自祈浮将军到了山上，山下对妖族的禁制也增强了很多。这一点，妖君应该感觉得到。”
萧安世“哦”了声，没说话。
邵千尘道：“那昨夜的事，祈浮将军知道多少。”
萧安世笑了笑，道：“金仙的这个问题，听起来实在不像是源自金仙。”
“我明白了”，邵千尘道。
萧安世道：“话说回来，昨夜有人攻山之事，本君甚为不解。”
邵千尘道：“有人攻山，却被山外禁制所逼，最终还是被打退了。”
萧安世道：“就这么简单？”
掌门道：“暂时确实就这么简单。”
萧安世道：“那接下来呢。”
掌门咳嗽了声，道：“这是我瑶光山的私事，妖君管的，是不是有些多了。”
萧安世浅浅一笑，道：“好，本君不问了。”
掌门瞧了眼邵千尘。
“师兄若无事，我们就先告退了”，邵千尘淡淡说。
掌门点点头。
出了水榭，萧安世轻轻一笑，道：“既没事了，我便回去了。”
邵千尘道：“妖君等一下。”
萧安世看向邵千尘。
邵千尘笑了笑，道：“我的光瑶阁就在前面，妖君来都来了，不如一道去喝杯茶再走。”
“好”，萧安世说着，看了简明玉一眼。
邵千尘会意道：“明玉可以一道去，但是晚一点，可是要回去抄经的。”
“师尊都回来了，还得抄经啊”，简明玉一点的痛苦。
邵千尘点点头。
萧安世轻轻道：“那《研华心经》可是个好东西，金仙对明玉姑娘真的是深谋远虑。”
简明玉嘟囔道：“我可没看出来。”
邵千尘道：“没看出来，就现在立刻马上回逍遥阁去，好好抄经，我要你们回来时再回来。”
“非得现在去啊”，简明玉应得不情不愿。
萧安世柔声道：“金仙说了，你如果知道《研华心经》是个好东西，当然不马上赶你回去。”
“师尊说的好东西，便一定是好东西”，简明玉紧跟着说。
萧安世笑了。
第42章 天恒神砂的过往
邵千尘看了萧安世一眼，道：“有妖君给你作保，你现在不愿走，那就留下一起喝杯茶。”
“多谢师尊”，简明玉大声回应。
邵千尘笑了笑，道：“还有件事，我差点忘记问了。”
“师尊吩咐就是”，简明玉径直道。
邵千尘道：“天恒神砂在你手上，到现在为止，可曾出现过什么问题？”
简明玉沉吟道：“本来是有的。现在，徒儿也不知道算不算有了。”
“说说看，”邵千尘说着，看了萧安世一眼。
简明玉点着头说：“原本没事的。然后就在不久前，它却突然无故发烫。徒儿隐约觉察到，它在当时竟似乎有些蠢蠢欲动的迹象。”
“多久前的事？”接口的人，是萧安世。
简明看了萧安世一眼，解释道：“就刚刚妖君以碧海笛拘人神魂之时。它自我手上突然发烫，费了好多心思都无从安静。”
邵千尘道：“后来呢？”
“后来”，简明玉略略一顿，接着说，“那位将军的神魂离开之后，便自动恢复了。”
邵千尘道：“所以你认为原因在于那位妖族将军的神魂。”
简明玉点点头，说：“难道不是吗？”
萧安世浅浅一笑，接过了话头：“天恒神砂本就源自仙界，昔年擒获祈浮时它兴许就在现场，如今又见妖族囚徒，有所反应也是正理。总之，明玉你无视事就好。”
简明玉道：“我倒是真的没事。但如果今后还有机会再见到他，难道还会如此吗？”
邵千尘淡淡道：“你不会有机会见到那位妖族将军的。”
“他人在何处？”萧安世接口说。
邵千尘笑了笑，道：“妖君好像很关心他。据我所知，你们并非同族。”
萧安世笑了笑，但他也只是笑了笑而已。
邵千尘亦不再将这话题进行下去，他看向简明玉，轻轻说：“那你如今可能控制得了天恒神砂。”
简明玉正色道：“回师尊，尚未熟练。不过您放心，有您和妖君指点……”
“已学会了”，邵千尘接口道。
简明玉点点头。
萧安世道：“金仙的意思是说，光学会用是没用的。”
简明玉瞅着萧安世，点着头道：“徒儿一定勤加努力，以进一步参悟天恒神砂的奥秘。”
邵千尘道：“事关天恒神砂，最重要的并不是你尽快学会如何使用，。而是如何不能让山上其他人知道。记得，任何人都不能说。”
简明玉点着头道：“到现在为止，天恒神砂现世之事，加徒儿在内，只有四人知道。”
“说起这天恒神砂”，萧安世突然道，“有件事，我倒是好奇。”
邵千尘的目光投过来。
萧安世温柔一笑，“金仙明白我的意思的。”
邵千尘才也笑了笑，简明玉突然道：“天恒神砂如何，它既然认我为主，倘真有什么问题，我得知道的。师尊可不能光顾着和萧安世打哑谜。”
萧安世看着简明玉，柔声道：“姑娘不是也想知道这东西缘何会收藏在逍遥阁之中吗，我只是问金仙这个，没有其他。”
简明玉扁了扁嘴，“哦”了声。
邵千尘想了想，道：“我听说，为救三界众生，那位仙子就在瑶光山上和当时的妖王同归于尽。仙子仙陨之后，天恒神砂长留在了瑶光山上。只是那之后到现如今三界早已沧海桑田，就连逍遥阁这么个小地方如今也已是面目全非，若非明玉无意中将它找了出来，连我都不太记得它的存在了。”
萧安世道：“关于金仙口中的那位仙子，在妖界一直有个传说。”
“你说说”，简明玉一脸得好奇，“快说说。”
萧安世道：“妖界传说，上古之时，那位仙子和妖王本是极相爱的一对，甚至连当时的仙界之主都同意他们的婚事。只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对立。”
仅只是顿了下，萧安世便继续说道：“那之后，整个妖族各个分支便长时间各自为战甚至互相攻伐，偶有一统，也持续的时间很短。久而久之，妖界便有了传说。那位仙子初时为妖王欺骗，所以给整个妖界下了诅咒。惟有等那位仙子回来之日，妖界才能重新强大起来，不被三界中其他任何族群看不起。”
邵千尘看了萧安世一眼，道：“明玉，这些就是我们所知的全部了。”
简明玉沉默了半晌，道：“这听来听去，都好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邵千尘道：“你只要记得，作为天生天养之物，天恒神砂择主绝不会选错。至于它为何会如此选择，也许有一天你会有这机缘得以参悟，也许永远都不可能。不用在意，用它便好。”
简明玉点了点头，道：“听师尊这么说，我好像安心了很多。”
邵千尘露出了笑意。
简明玉瞄了萧安世一眼，道：“是徒儿让两位担心了。徒儿这就伺候师尊和妖君喝杯茶，权当赔罪了。”
“好”，邵千尘道。
萧安世轻轻说：“我倒是还有件事。”
邵千尘截口道：“若是关于祈浮将军的事，妖君也看得出掌门师兄的态度，还是莫开尊口，也免得伤了瑶光山和妖君之间的和气。”
萧安世目光一闪，笑道：“祈浮的事我之后自然会和仙界交涉，和瑶光山无关的事情，当然找不到瑶光山的头上。”
“那我就在这里多谢妖君体恤了”，邵千尘笑道。
萧安世柔声道：“我可以说我的问题了吧。”
邵千尘自然一怔，笑了：“自然可以，妖君请讲。”
萧安世看了简明玉一眼，道：“我的问题是关于简氏两姐妹，特别是关于明玉的。”
简明玉截口道：“关于我？”
“是，关于你”，萧安世看了简明玉一眼，道。
简明玉不说话了。
邵千尘说话前，也看了简明玉一眼：“妖君是担心，昨夜的妖族进攻，没那么简单。”
萧安世没说话，邵千尘也没给他说话的时机，径直说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萧安世瞧了眼简明玉，不说话了。
邵千尘有意让萧安世和简明玉都想了想，才接着说：“然而，我们是才回来的。在没有证据之前直接和掌门师兄对抗，得不偿失。”
“师尊和掌门师伯，不是朋友吗”，简明玉忽然道。
邵千尘点点头，道：“正因为是朋友，我才愈发不能让掌门师兄难堪。”
“我倒是有个法子”，萧安世道。
邵千尘笑了笑，道：“这点子小事，妖君你是真的很上心。”
萧安世道：“于我而言，于公于私，这都不是小事。金仙与其忙着嘲笑我，倒不如先说说看到现在为止你都发现了什么。接下来，我告诉金仙我的办法。”
邵千尘点点头，道：“说到这个，我怕是还需要妖君帮忙。”
萧安世笑了笑，没说话。
简明玉突然说：“听师尊的意思，昨夜的事简单来说也就是有妖进攻外围的禁制，但没有攻进来。”
邵千尘看向简明玉。
简明玉眨着眼说：“时常有妖攻山？”
“早些年是有的”，邵千尘淡淡道，“确实是很多年没有过了。”
简明玉点了点头，道：“回师尊，逍遥阁地处侧峰，比起主峰这边，距离山下的禁制多少更近些。昨夜徒儿和三姐在逍遥阁中，就徒儿夜半三更听到的声响来说，可不像是只在外围。”
邵千尘和萧安世互换了个眼色，都没说话。
而简明玉也是直接说了下去：“徒儿就是在想，倘若山上有仙长能短暂去除禁制，哪怕只是一瞬，便能钻进来不少妖物了吧。”
邵千尘道：“理论上说，是这样。”
简明玉瞧了萧安世一眼，道：“但也只是理论上的可能。”
萧安世轻声道：“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相信金仙也已意识到了。”
邵千尘点了点头，道：“没错。”
“是什么啊”，简明玉等了会，眼见没人解释，不由得还是问出了声。
邵千尘道：“妖君所指，是外围被打退的妖物只是演给人看的。实际上，早有和他一样不惧禁制的大妖已上了山。”
“你这样的，会有很多吗”，简明玉看向萧安世，目中说不清是好奇还是恐惧。
萧安世安抚一笑，道：“不多。”
“不多的话”，简明玉的眼睛亮亮得。
萧安世道：“明玉是想问，不多的话，我是不是能认识。换言之，若在山上遇到了，我是不是认得出来。”
简明玉目光闪烁，道：“差不多吧。”
萧安世道：“容我一个个回答你的问题。首先，在妖界能通过瑶光山禁制而毫发无伤的，确实都彼此认识。至于其二……”
“又如何？”接话的人，竟是金仙邵千尘。
萧安世凝视着邵千尘，轻轻说：“相对于找出其人的身份及其上山后藏匿在何处，我更好奇的是，为何要上山。”
简明玉截口道：“还有他的目的。”
萧安世道：“没错，正是这上山的目的，格外的重要。”
第43章 上山的目的
“所以”，邵千尘轻轻说。
萧安世看了邵千尘一眼，接着说：“这，才是适才我说的另外那件事。”
邵千尘沉吟道：“妖君的顾虑，确实很有道理。”
简明玉还没来得及开口，邵千尘已解释道：“纵观三界历史，每逢凡人与妖族勾结在一处，都不是什么好事。千百年来，甚至无数次引发三界之中的剧烈动荡。在三界承平日久的如今，更不可如此轻易再出现动荡。”
萧安世轻声道：“不错。”
邵千尘道：“只可惜，我一时竟也无法从掌门师兄口中问出些什么。兴许，想要尽快得知消息，便只能从找出那上山的大妖入手了。”
萧安世道：“我说有大妖借机入了禁制，也只是一种可能而已。金仙不会不知，在妖界，是无人逃得过碧海曲拘魂的。”
“所以你看到那位将军，十分惊讶”，简明玉接口说，“你从一开始找得，便不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