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在她的背后拿着干净又浸满了水的毛巾擦拭的她的肩，水珠顺着白皙的肌肤滑下来，又隐没在浴缸之下。
不知是浴室里的温度过高，还是他体内的细胞在难以遏制的汹涌攒动，他身上的衬衫已经有些湿了，额头也溢出细密的汗。
而顾言坐在浴缸内，任凭暗潮涌动也不动声色，眼底透着淡然之色，乍眼一看，还以为是哪个道上的女老大在犬马声色，身边极品美男子在认真服侍伺候。
只是大抵是他暗藏私心，爱慕之情难以掩住，清隽冷冽的眉眼间颇有几分情根深种的想法，纵然浑身绷的僵硬，也不敢对她有丁点放肆。
顾言垂眸，眼底平静的望着水面，唇角微微展平，显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戏谑感、还有点小讽刺。
“沈聿。”
他手中的动作一顿：“嗯？”
他声音听起来很低低沉沉，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寻常那般，仿佛这不是第一次给她洗澡。
只可惜顾言唇瓣微动，直接来了句：
“你其实没有失忆对么，起码，没有完全忘记我。”
如果真失忆了，在面对一位心仪的女子，又得知和他有着亲密的情侣关系时，在这样合情合理的背景下他又怎么能克制得住？
他表现的太克制，反而暴露了自己。
这话一出，他从手肘滑在她肩头的手指定住，食指和中指无形间加重了些力道，陷在她的肩颈处。
片刻后，他调整了下呼吸，随后嗓音低哑的道：
“……或许吧，我记忆里有一个女子模糊的身影，似乎和我经历了很多事，只是许多画面我记不清了，醒来我看见你后，才知道那个女子应当就是你。”
顾言眉头微动，没再言语。
信不信自然有她自己的定夺。
只是很显然，她有些不愉悦了，好看的眼眸弧度上扬，透着些许锋芒。
她又唤了一声：“沈聿。”
后者停下动作，向她看过来。
顾言微微侧过脑袋，身子从水里探出些许，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直接吻了过去。
那一刻，单膝半跪在她身后给她擦洗着身子的他浑身犹如风化的石膏那般，僵硬凝固在那里。
而她柔软又湿漉漉的身体贴着他，仿佛要将凝固的他融化了那般。
他出事受伤后已经没有再碰烟了，鼻息间是他身上一股清雅的淡香，很好闻，丝丝缕缕的撩拨着她，顺着动脉回溯到心脏上。
他手中的毛巾脱手掉了下来，坠入浴缸里。
第317章 我是不是在做梦
一切来的突然又仿佛在情理之中，水汽缭绕，温香软玉主动在怀，寸缕未着，在她的刻意举动之下，他怎么还能再克制的住。
她怀疑了他，猜到了他可能是假的失忆，纵然他想去理清后续该去怎么应对，可在此时此刻都不可能了。
他的一切本能都跟着身体反应走，整个人的魂魄仿佛出窍了似的。
他玩不转她，也猜不透她的想法，只能任由她对他为所欲为。
下沉式里的浴缸里本来是只有一个人，可后来在影影绰绰的水雾里变成了两个人。
她纤瘦的肩胛骨贴着后面的池壁，微微仰着头，他低头，吻的又急又凶。
印象中他很少这样，两个人没分手之前他在这种事情上都是温温柔柔的，可如今却力道大得很，她的哼咛声都碎在了他的吻里，被他沉溺的掠夺着。
＊＊
夜里静悄悄的，冷冽的风在窗外涌动，屋内壁炉里的柴火在火焰的燃烧下噼里啪啦的烧灼着。
窗帘没有拉严，外面矗立的一幢幢楼宇亮着光，揉杂着清冷的月华渗了进来。
衣服毛毯零零落落的散在地上，床上的躯体躺在一起，陷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一切显得颓靡放纵却又肆意慵懒。
沈聿缓缓睁开眼眸，浅浅的内双看着清冽，可在看向身侧女子时却又显得执拗深情。
他知道自己不该撒谎，说自己失忆了，只是他没想到，在所谓“失忆”后，他反而会得到那么多。
鸳鸯浴，怕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毕竟之前趁她睡觉的时候偷亲了她一下，被打了一巴掌不说，还被她炒了鱿鱼。
就在他视线一直落在她容颜上时，却见她睫毛微煽了下，随后她睁开了眼。
顾言白皙纤细的手臂映在黑色的被子上，带来的反差感更平添几分清冷之意。
她望着他，眼底有些疲惫，还有些散漫，唇瓣一动，声音也哑哑的。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即便是浅睡，也知道他一直在注视着她。
沈聿抹开视线，看向了天花板，然后唇角微微咧开：
“我觉得这一切太美好了，像是在做梦。”
虽然他经历了人贩子一事的危急情况，但这之后，才有了现在的这样的时刻。
顾言又闭上了眼睛，鼻息间轻轻的哼了声：
“或许吧。”
她也没有想过要和他发生那么快，尤其不久前还是分手闹掰的状态，如今却躺在一张床上。
虽然她以腿还没好利落为由拒绝了负距离接触，但其他事情却也没少做。
但谁知道呢，当看到他被推进手术室抢救的时候，她内心某个坚硬的地方就溃然了。
她觉得她根本不是怕被伤害，而是怯弱，连去和喜欢的人轰轰烈烈的相爱都不敢。
人生说漫漫，却也无比短暂，变故太多，谁知道今天想见的人，明天还能不能见到。
所以她要拥有他，不顾一切的得到他。
酥麻的感觉从小腿一路滑上来，他顺势转身脑袋埋入她的颈窝里，声音低低哑哑——
第318章 他是好大一朵白莲花
“什么叫或许吧，能不能别对我那么冷漠。”
他脑袋埋在她的脖颈中，动听的声线透几分说不出的委屈。
顾言蹙眉，掀眸看他一眼，她冷漠吗？
沈聿声音闷闷的：“难不成你玩弄完了我的身体，就没兴趣了。”说着，语气也微顿了下：“你以前也是这样对我的吗？”
顾言心头一滞，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为什么一个在外面看着痞帅的不羁纨绔公子哥，在她这里会显得如此“可怜弱小又无助”那般？让她都要怀疑，他是真的委屈，还是在扮演一朵无辜纯情的小白莲。
但不论如何，她却是将欲望释放过后的无欲无求，超然的态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顾言淡淡道：“你先去洗澡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沈聿：“……”
看着她毫不犹豫转过去的身影，他心脏像是瞬间被捅了一刀，难受的无以复加，眼底也多了些许无奈和无疾而终的幽怨。
她莫不是发现了自己没有失忆，所以对他的所作所为生气了？
就在沈聿陷入这些胡思乱想的时候，却殊不知，顾言根本没有在思忖这些，她满脑子都是更重要的事情。
沈聿趿拉着鞋子裹着睡袍去浴室后，顾言的手机震了下，她拿出一看，是杨小天发来的消息。
上面写到：
［根据最近一周的观察，他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上学，兼职，晚上回自己在学校外面租住的房子。］
看到这些话，顾言敛眉，手下迅速的编辑着信息：
［他的同伴呢，他接触的人也都正常么？］
杨小天回复：［是的，也都是学生，从之前那个出事的剧本杀馆离开后，他现在晚上十九点到二十四点一直都在距离学校两个街区的一家咖啡厅兼职，客人也多是学生，社会上的人不多，但也都有迹可循。”
眼下他们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密室案有过关系的林安拓，一位还在上大学的学生。
杨小天说着，稍微思虑了下，又回复道：
［老板，和他接触的人，线上的我不得而知，但是线下的肯定逃不了我的法眼，我不是一个人在盯梢，附近街区都有我曾经的一些认识的哥们，我都打点过了。］
有些事情不方便他老板出马，那就由他全权代劳。
只是他的这话一落，短信突然变成了发来的语音电话。
杨小天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立刻接通，电话那边他的顾老板连呼吸都屏住了那般，随后有些沙哑的声音落下：
“你刚刚说了什么？线上？”
杨小天怔忡了下：“啊，是啊，线上我没有办法，就只能——”
“不，你有。”顾言打断了他的话道。
杨小天傻眼：“什，什么？不是，线上我怎么搞，难不成要让我去偷，去抢他的手机……”
顾言声音变得舒缓又温和：
“嗯？小天，虽然我很想知道这小子背后在搞什么秘密，是谁的同伙，又害死了多少人，毁了多少个家庭，但我觉得你怎么能会偷呢，你可能只是一不小心意外捡到了吧。”
第319章 尴尬的相遇，想挖地洞
［你可能只是一不小心意外捡到了吧。］
杨小天听到这话后，顿时摸了一把后脖颈子，喉咙间滚动了下，点了点头：“得，我明白了。”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直白，或者跟他不需要说的太直白，这是他这个当小弟和老板之间应有的默契。
只是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他不知想起什么，又来了句：
“对了老大，这小子不知是不是身体有些问题，我看看他有什么会拿出什么小瓶子来吸。”
顾言凝眉，还有这事？
＊＊
沈聿再出来的时候，顾言已经睡了，静静侧趴在床畔，纤瘦的身影微微蜷缩着，乌黑的长发柔软的贴着她白净的脸颊，下颔。
他缓缓在她的旁侧坐下，静静的望着她，哪怕不说话，只是看着，仿若外面如何风吹雨打，地动山摇，他这里都可以安定着，岿然不动着，只因为，他的身边，有她。
＊＊
又是去医院复健的一天，顾言在尝试着做腿部肌肉的拉伸动作，穿着白大褂的林梓推门而入的时候，顿时崩溃了似的把档案夹往桌子上一摔，骂骂咧咧道：｀
“服了，我真是要被烦死了，我决定了，老娘这一辈子都不要结婚，不生小孩！小孩子都是魔鬼吧！”
额角微微渗出细汗的顾言看了过去，呼吸还略微紊乱着，她瞟了一眼后，回头一边继续拉伸着自己的腿，一边道：“这是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还挺喜欢小孩子吗？”
林梓顿时一个白眼：“放屁，最近不知怎么的，刮起了一阵流感风，儿童特别容易中招，现在儿科的医护人员都不够用了，让我一个外科的去帮忙。”
说到这，她又拂了下额边有些凌乱的发丝，深呼吸口气道：“如果我有罪，就请让护理部惩罚我，而不是让我在儿科给这些小魔王扎针，让那些小屁孩嗷嗷哭着要叫奥特曼来炸死我！”
顾言：“……”
也是，林梓这样的性子，忍不了几秒钟。
顾言以为这就这样算了，却不料林梓道平息了一会儿情绪后，又挑眉问：“对了，你认识的那个陆队长还有个小外甥呢？之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顾言到底是个脑袋转的快的，稍微思索片刻，突然反问：“哦？所以是陆原带着一个小孩子来打针，小孩哭着说要让奥特曼炸死你？”
林梓一听忙抬手打住：“得得得，你可别再说了，老娘我都尴尬死了，我好歹也是我们外科一枝花好吧，年纪轻轻的姐姐好吧，去外科帮忙竟被叫成老巫婆！”
林梓越想越气，叫成老巫婆也就罢了，关键还是当着那个叫陆原的警察的面，当时真想让她找个地洞钻进去。
顾言唇角轻扯，笑容难得温温柔柔的，她起身走到窗户前打开保温杯喝水，轻抿了一口后道：
“陆原有个姐，结婚好多年了，他外甥应该有三四岁了。”没怎么见过，但应该是皮实的很，没想到这次来医院让林梓给碰上了。
林梓烦躁的拿手掌煽了煽风，不想提这一茬子事了，她目光瞥向顾言眼下的青黛色，问：
“还在担心沈大帅哥？他不是已经从医院平安离开了吗，现在也平安无事。”
顾言闻言，唇边浅淡的弧度瞬间僵滞，随后唇角逐渐展平。
第320章 他这次真的放弃了她
沈聿现在是平安的，起码从住院到出院，周身都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事情。
或许，是她想多了。
警方还在追踪调查沈聿所遭遇到的拐卖团伙一事，顾言下午回到自己工作室后，忍不住打电话给陆原再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陆原那边道：
“他们是南部边境地带的犯罪团伙，和境外的犯罪势力还有牵扯，虽然抓了不少人，但真正的大鱼还没有现身，而且根据我们的审问和调查，这些人从某种意义上，都不是自己一个人，他们有把柄或者亲人被组织内的人控制，所以根本不配合。”
顾言凝眉：“那下一步打算怎么做？你觉得这些人会报复吗，毕竟他们这一次的损失那么大。”
陆原抚额微叹息一声：“下一步计划有肯定是有的，但是属于保密的，我现在还不能透露，至于会不会报复……坦白讲，可能会，但我们正在高度关注这些人的动静，他们可能会潜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后面的事情什么都不好说，但对于这种拥有跨境能力的拐卖人口组织，里面都是要钱不要命的狠人，所以他猜测不会就这么算了。
只是何时动手，什么时候动手就摸不准了。
陆原听着那边顾言的沉默声，他嗓子间滚了滚，略微踯躅道：“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被打击报复，这种事多去了，我们一直都是警惕的。”
顾言低低嗯了声，像是蚊子一样，却顺着电话线飘到了他的这边，陆原心底一颤，刚欲再说什么，就听她清淡的声线继续传来：
“我相信你们的能力，所以，我担心的人是沈聿。”
他喉间一窒，胸腔瞬间憋闷住了，脸上的表情都僵了僵。
不过很快，陆原搔了搔眉头，像是不以为意的含糊道：
“……嗯，说的也是，不过他身手不错，需要警方保护吗？”
顾言：“所以能批下来？”
陆原：“并不能。”
这也是事实，警方都很忙，不会因为未发生的事情、不能百分百确定的事情就出动资源保护一个人。
顾言：“谢谢，再见。”
下一秒，陆原看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陷入了沉寂，表情复杂，就这么直接？这么现实？
不过他内心也再次掀起苦涩的涟漪。
原来，她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的。
所以，她不是不能去爱一个人，也不是不会爱，只不过，那个人不是他罢了，再怎么执着也没有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