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阑说完握着月榕的青荣剑,对着眼前的数千冤魂横扫一圈,剑气以云阑为中心快速向四面八方劈去。
冤魂挨上云阑剑气,还来不及惨叫,就已然消失不见。
月榕站在原地,脸色苍白,云阑的鸿光剑敏锐的围着她四周转圈,但凡有冤魂接近,鸿光快速将其穿心而过。
她被云阑保护的很好,身上没有一道伤口。
月榕看向在战斗中的云阑,他衣衫洁净,身上除了胳膊上的伤口,再无其他伤口,他看起来是那么游刃有余,云淡风轻。
但月榕总觉得云阑此刻状态很不对,像是一个快要倒下的破布娃娃,他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月榕咬唇,难不成云阑受得是内伤?
她体内灵气消耗的很快,哪怕她一直在吞回春丹,但也远远比不上消耗的速度。
她感受体内气血翻涌,腥甜的液体涌上喉咙,月榕强忍着想呕的欲望,血液无声的顺着嘴角往下流,她连忙擦掉血迹,如果让师兄看见,肯定又要让她把阵法撤下,他来想办法了。
人群中的云阑,身手矫健,每一招都能带走数百冤魂,一招追星流月更是使得炉火纯青。
他们身边的冤魂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一只冤魂被祝星眠钉死在地面后,四人方感觉又重新活过来一般,无力的躺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喘气。
第96章 死局。
演了一路的白榆,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展示的好舞台,
他扔掉剑一个劲的去往祝星眠身上靠,寻求安慰。
“阿星,我好怕。”白榆眼尾泛红,端的是楚楚可怜,我见尤怜,“我以为我们都要死了。”
月榕本不想听白榆和眠眠的悄悄话,但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不想听,也得听。
只不过两人的关系,看来是又近了一步,白榆都不叫祝姑娘,直接改叫阿星了。
她深刻怀疑,白榆是不想跟着她叫眠眠,所以自己开发了属于他的专属称号。
月榕看向他们四人中唯一保持站立姿势的云阑,她抬起无力的胳膊拽了拽云阑的衣摆,问,“师兄,你不休息会吗?”
云阑摇头,说,“我没事。”
其实,这家伙完全是在逞强,他洁净如初的衣袍下有多处冤魂抓伤咬伤的痕迹,只不过这家伙极其要面子和注意形象,当然不肯在月榕面前示弱。
他坚信强大得体且俊美精致的男人更能吸引异性。
至于小师妹为何一直没被他吸引,一定是因为小师妹见过他小时候不得体的样子。
所以他现在在小师妹面前更加注意形象了。
云阑捏了捏指尖,上次在南岭镇发生的事,他绝对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月榕刚想坐起,细问云阑胳膊上的伤口,喉间又涌上一股腥甜,她忙又躺下,生生将涌上来的鲜血又咽了回去,涩的喉咙疼。
她的灵气已经开始不够用了,她布下的封阵开始消耗她的神魂之力了,必须要快点离开这里,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清了清嗓子,说,“眠眠,师兄,我们还是快将城中百姓疏散。我们分两路,师兄去请帮手,我和眠眠疏散百姓。”
云阑皱眉,本能就要拒绝,但月榕似乎早已猜到他要说什么,她说,“师兄,我们中只有你名气最大,你去搬救兵,也能更快。”
“师兄若不放心,快点回来就是。”
云阑望着月榕苍白的脸,抬眸看空中的红色裂缝,“我快去快回。”
几人快速商量妥当后,便开始行动,可她们刚抬脚,脚下的地面忽然传来一阵极强的震动,月榕本就因丹田干涸,神魂燃烧而痛的不能自抑,突然的震动让她瞬间失去重心,猛的扑倒在地。
云阑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起,“师妹,小心。”
嘶哑的吼叫声似乎从地下传来,白榆尖叫一声,道,“不会吧?!他们不会从地下来了吧?”
白榆的这一声提醒到三人,他们警惕的看着脚下,三人若不是都因体内灵气匮乏,早就御剑飞行了。
数只骷髅手从地下突然伸出,月榕躲闪不及,险些又要被抓住,云阑忙帮月榕躲开,自己却被骷髅手抓住,但他的速度很快,骷髅没有抓住他的肉,而是扯住了云阑的衣袖。
“刺啦。”一声,云阑的衣服被骷髅撕烂,露出白皙,紧实的腹肌,在往上是大片雪白的胸膛,白雪中似藏着两朵殷红的梅花,娇艳欲滴,惹人垂怜。
月榕看着眼前云阑白花花的上半身,人傻了!
她呆愣之余,也不忘感叹,云阑的身材真好啊。
但她很快回过神,瞧见云阑身上的伤痕。
前胸和腹肌的位置上有七八道被划伤的痕迹,血红的伤口上是浓黑的怨气,怨气已经渗入云阑体内,更不用说云阑背后被抓的血肉模糊。
不要看,师妹,不要看。
他不想让师妹看到他的狼狈。
骷髅这一撕,撕的不止是云阑的衣服,也是云阑的遮羞布。
她简直不是东西啊,云阑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刚刚看见的第一眼想的居然是云阑的身材,呸呸呸,她自己都唾弃自己。
月榕忙从乾坤袋中随意拿出一件外衫给云阑盖上,关切的话到了嘴边但没有问,比起无用的安慰,他们现在最紧要的事,是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月榕回想刚刚她看到的景色,脑子里又浮现原著中一段简短的内容。
云阑为了保护祝星眠,而遭受冤魂的袭击,导致怨气入体,每夜子时都会深受恶鬼们的怨气所扰。
所以,这一段剧情便是在这儿发生的吗?
只是这一次,云阑是为救她而被冤魂所伤。
他们四人早已精疲力竭,哪怕是云阑,也不过是强撑罢了。
况且这些骷髅比冤魂难对付多了,冤魂一剑可以消灭数百。
而这些骷髅,你将它打散,它落地后咕噜噜的又滚在一起,甚至还聚成一个更大的骷髅。
云阑用力握着手中的剑,他已经做好在最后一刻,用鸿光剑送师妹离开这儿。
如果他救不了这一城的人,他会无怨无悔的与他们一同葬身此地,但他在死前,一定要平安的送师妹离开。
月榕昏昏沉沉的抬剑又抬剑,神魂的燃烧让她处在一个昏昏沉沉的状态,她甚至看不清她眼前的敌人,全凭感觉乱刺。
若不是云阑一直在救她,她恐怕已经被骷髅头咬到好几下。
最终,强大的神魂消耗让月榕实在撑不住了,她两眼一翻,吐血,晕了过去。
云阑忙揽过月榕,将她护在怀里,他宁愿自己被骷髅抓伤,也不会让月榕受一点伤。
他抬眸看向空中那抹红,师妹突然晕厥,定然和半空中的阵法有关。
有那么一瞬间,云阑想提剑毁了月榕布的阵法,但他又想到,这阵是师妹幸苦布下的,若是她醒来看见阵法又被他毁了,定然会气晕过去。
祝星眠被一个骷髅用白骨刺穿肩膀,巨大的疼痛也没有让她皱一下眉头,反而抬剑将骷髅又打散。
被打散的骷髅聚在一起,越聚越大。
祝星眠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她从不离手的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整个人像后载去。
云阑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白骨从地下源源不断的爬出,他眼神悲怆的望着怀里的月榕。
他们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他将鸿光剑放置胸口,轻声说,“鸿光,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吧。”
“带着小师妹安全离开这儿。”
第97章 武陵玉箫笑杀人。
四人团,祝星眠与月榕已然倒下,白榆不知所踪,只剩云阑一人苦苦支撑。
祝星眠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但密密麻麻的骷髅似乎看不见她一般,直接略过她。
云阑单手清理骷髅,另一只手将月榕放在鸿光剑的剑身,骷髅被云阑砍断,它们咕噜噜的滚在一起又聚成了一个更大的骷髅。
鸿光剑似有所感,不舍的围着云阑转圈圈,剑身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云阑低笑一声,抹去嘴角的血迹,满身伤痕,傲骨不减,他眸光温柔的看着鸿光剑身上的月榕,眼神不舍又决绝,“鸿光,快去吧。”
他深深的看着他,似乎是要将她的模样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鸿光发出一声翁鸣,极快的朝空中飞去,云阑抬头,鸿光剑在漆黑的夜空中化为一道流星。
池渊站在云端,清亮的乌发用一根朴素的玉簪随意挽在脑后,宽大的衣袍,使他看起来懒散又自如,艳丽的眼眸半眯,左手把玩着一柄玉箫,好似出门散步一般。
一柄剑迎面而来,池渊眯了眯眼,好家伙,剑上居然还躺着一人。
等等,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呢?
这不是他亲爱的小徒儿吗?他不过来晚了一步,怎么又搞这么狼狈了?
对面的鸿光剑同样发现池渊的身影,他是云阑的本命剑,自是认得池渊。
鸿光剑停在池渊面前,嗡嗡嗡个不停,似乎是在催促池渊快一些。
池渊不紧不慢的一把捞起鸿光剑上的月榕,抬手搭在她的脉搏,摇摇头,“真是个倔强的小傻子,打不过跑就行了,竟把神魂都搭上了。”
池渊翻手捏诀,远方红色裂缝前的大鼎,晃了晃巨大的鼎身,接着缓缓变小,自己冲破月榕布下的封印,朝池渊的方向而来。
月榕最重要的本命法器一动,其余的法器自然也跟着鼎飞。
原本牢固的封印瞬间破碎,被封印的恶鬼如大坝开闸般倾泻而下,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整座山城,大山似乎都为之一颤。
池渊收回小鼎,将它重新塞进月榕的丹田。
他垂眸,修长白皙的手指撩开她额间的刘海,因他低着头看月榕,额间的刘海落下遮住他的眼眸,看不清神色。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敲月榕的脑门,良久,轻叹一声,“倔强的小家伙。”
鸿光剑围着池渊转圈圈,感觉他急的都要砍人了,嗡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
池渊抬头,食指轻弹鸿光剑身,鸿光瞬间老实不少。
“我知道要去救你的主人,别催啦。”池渊说,“有我在,还能让我心爱的徒弟死了不成?”
池渊的速度很快,几息之间已至山城上空,脚下的山城以沦为人间炼狱。
他垂眉敛眸,表情似有悲悯之意,接着,他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在笑,然后他的眉眼也跟着上扬,他确实是在笑。
“真可怜呐。”他说。
他右手握着玉箫,向下一挥,惊涛汹涌向山城,剑气一去荡邪祟。
修仙界曾有这样一句话形容池渊出手,武陵玉箫笑杀人。
山城一时间霞光漫天,霞光退去,山城重新恢复安宁,密密麻麻的冤魂与骷髅皆堙为灰烬,连半空中的红色裂缝也消失的无踪无迹,仿佛从未出现。
云阑握着月榕的青荣剑孤零零的站在城中央,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映出他残破的衣衫,他白净的脸上也多出几道抓痕,他抬头,一眼就瞧见师尊怀里的月榕。
他抿了抿唇,道,“师尊。”
池渊走下云端,抬手用玉箫轻敲云阑的头顶,“云阑啊,你这样可不行,怎么连小师妹都没保护好呢?”
云阑抿唇看向池渊怀中的月榕,说,“师尊,全是我的错。”
他想了想说,“师尊,我想让我的分身下山与我合体。”
若不是他如今只有元婴境,也不会处处受制于人。
“那可不行。”池渊果断拒绝,“你的分身还得留在宗门处理门派事物呢。”
“云阑啊,青云宗可一天都不能没有你啊。”
云阑捏了捏指尖,目光落在月榕的脸上,说,“可我如今的修为,我担心护不住师妹。”
“怎么会?”池渊说,“凡间又不是处处都是这种情况。你的元婴修为够用了。”
云阑见师尊一直不肯松口也不再纠结这件事,而是将他们一路以来的见闻告知池渊,“师尊,我怀疑背后之人就在我们正道之中。”
池渊懒懒的点了下头,说,“你们这一路遇见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当真是精彩。”池渊说,“别的弟子游历十年也未必有你们这半年精彩纷呈,跌宕起伏。”
“至于你说的背后之人,仙盟那边也一直在调查。”池渊说完,拍拍云阑的肩说,“我和你的想法一样,觉得此人就混在几大门派之中,他的地位也不会太低,你的另一半分身也一直在积极调查此事,等游历结束你俩合体后,你能从中找到线索。”
“大胆查吧,无论查到谁,都不要怕。”池渊笑眯眯的说,“有师父给你撑腰。”
云阑扯了扯嘴角,说,“师父若真要给我撑腰,不如给我的分身放几天假。”
“哎呀。”池渊抬头看天,“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云阑:他就知道!
池渊看向地上的祝星眠,“那不是瑶瑶家的小徒弟吗?怎么还一直躺着呢?”
池渊斜眼瞧云阑,“你身为大师兄就这么让门内可爱的小师妹躺在地上吗?”
云阑:。。。
“师父,您还是宗主呢。”
池渊扬眉,“那又怎样,她又不是我徒弟。”
云阑:。。。
云阑还记着上次南岭镇祝星眠把他一人丢在原地不管的事,如今也算风水轮流转了。
对了,白榆呢?
不会被鬼吃了吧?
但他总觉得白榆此人不简单,没那么容易死。
池渊扔给云阑一颗丹药,“给她服下,我瞧过了,她力竭而倒,身上的皮外伤虽看着恐怖,但不致命。”
云阑接过丹药给祝星眠服下,接着他又给自己服了几粒丹药恢复状态,治疗伤口。
第98章 苏醒。
“师父,小师妹,她没事吧?”
池渊低头,月榕原本苍白的小脸总算有了一丝红润,“你师妹啊?她神魂受损,一时半会醒不来。”
“怎会神魂受损?!”云阑想到月榕祭出的鼎,“难不成与鼎有关?”
“当然。”池渊说,“你以为你师妹的本命法器是那么好用的,小榕榕一个人封住裂缝,她的灵气如今还不足以支撑,灵气不足,她只得以神魂之力镇之。”
池渊说完,看云阑一直眉头紧锁,十分担忧的模样,又说,“行了,你也别担心了。为师来之前已经帮小榕榕修补过一次了,不过毕竟是神魂,为师也没有办法完全修补好,后面得靠她自己慢慢养着了。”
白榆踉踉跄跄的跑出来,他扑到祝星眠身上,神色悲伤,“阿星?阿星?阿星,你怎么了?”
池渊挑眉看向云阑,云阑说,“这是祝师妹的。。嗯,恋人。”
他们两人现在应是恋人关系。
“恋人?”池渊挑眉,“瑶瑶的小弟子竟找了位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