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倒也不急，而是主动蹲下身子迎了上去，接过小初拿过来的猫零食，递到了航空箱的门口。
他静静地等待着猫咪主动踏出那一步来。
像是个满怀的期待的小孩，准备迎接一个属于自己的珍视已久的礼物那样，耐心地等待着。
第85章 初雪
航空箱里的小猫依旧谨慎，即便是被零食的味道蛊惑了，也并未出笼子，只朝前蹦跶了几步，露出个小脑袋来，耳朵灵敏。
它动了动鼻子，似乎在闻味道，遂抬头看向蹲在航空箱前的男人，绿宝石般耀眼的双眼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男人被它打量，不急不躁，只是用手将零食送到了它的跟前，轻轻抬手，小心地让它熟悉味道。
“糯米的性格有些胆小。”小初轻轻说道。
“没事，我可以等。”沈澈不以为然。
他似是忆起了很久以前，还是小时候的他。
那会，他也曾在家附近的一个小路口见到过一只猫咪。
猫咪会冲着他叫，还会主动上前来向他撒娇。
只是他从来没回应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毕竟，他不能够养，也没能力养，父母也不会允许。
但那时不是现在。
现在的他有时间，也有能力了，所以也自然有耐心等。
他想要领养糯米。
“喵。”
软软的猫叫声响起，带着点谨慎的接近，然后嗅闻，再到轻蹭。
旁观的小初立马松了口气，顿时笑了出来：“看来糯米对你很有好感，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个小朋友对一个陌生人蹭蹭的。”
沈澈不语，只是抬手，轻抚了几下猫猫的头。
领养手续办的很快，基地还送了些猫粮与零食，小糯米被装进了航空箱，安放在副驾驶座上，安安心心的在里边睡起了大觉。
麦凯车平稳行驶在日落的大道上，寒夜将至。
校医院观察室里的急救进行得有条不紊，差不多半小时后，肾衰竭的金毛逐渐恢复了心跳，用了药输上液后，有了些意识，但暂时只能够躺着，无法站立。
慢性肾衰竭带来的多器官衰竭让年迈的金毛失去了力气，连呼吸都格外费劲，进水与进食则更是希望渺茫。
参与急救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只金毛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吴医生叹了口气，拿下听诊器后出了观察室的门，同金毛的主人沟通起来，字字句句都让主人痛苦不已。
门内的宋月依同范颖然交换了个眼神，俩人都无奈摇摇头。
动物不会说话，平时身上有什么病痛，它们都是忍着，一直忍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活泼的迎接主人回家。
直到有一天忍不下去了，它们可能才会放弃进食，展露出不对劲的地方，在死亡将近找个地方准备安静的迎接。
宋月依看向那只被针管包围的金毛，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小年糕，眼底被痛苦占满。
但很快，她就没了继续难受伤心的心思。
“吴医生，有急诊！”
无线对讲机的声音一响，她便再次投身进入下一件事情，随意抹去眼角的一滴泪后，跟着吴医生赶往诊疗室。
——
接了猫，开车回到屋子里时，屋子里安安静静，两双拖鞋摆放在了玄关处，没人动过。
还没回来？
沈澈想了下，换上拖鞋进了屋，带着猫咪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航空箱的门被沈澈打开来，糯米慢慢走出来，警惕地观察着环境，然后便随便找了个角落待着去了。
沈澈仔细回想了下领养基地小初的话——
“糯米的性格比较胆小，去到新环境的话可能一时半会不能够适应，会躲着，不过不用担心，也不用管它，让它自己去习惯就好了。”
沈澈瞧了眼那从床底下露出来的点点白，嘴角上翘，出了房间走向客厅，掏出手机给宋月依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想来应该还是在加班。
沈澈放下手机，回头看了眼房间，朝着糯米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去接人了，你要乖乖的，待会接了她回来，你可要像今天接受我一样接受她啊。”
说完，房间门被他轻轻关上。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天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风刮得格外凛冽。
惦记着宋月依会害怕独自一人坐公交的原因，沈澈又一次拿上车钥匙下楼，驱使着麦凯车朝着L大的动物医院的另一处，不需要进校园的侧门口处。
医院内灯光明亮，依旧还有不少人在忙碌，还有些小动物在输液。
沈澈坐在车上，拨通了宋月依电话。
“喂——”
“还没下班？”沈澈主动问。
电话那头的宋月依正忙着换下身上的工作服，用肩膀夹着手机递到耳边，姿势有些滑稽。
“刚下班，在换工作服呢，怎么了？”
“我来接你了，就在你们校医院的侧门，出来吧，”
沈澈的话刚说完，宋月依就惊讶得瞪大眼睛，人明明还站在休息室内的更衣柜旁，但身子已经不自觉转到了侧门所在的方向上去。
他不是说应酬？
怎么还专门来接自己下班？
宋月依心想，却还是因为有人在等着自己，专门来接自己下班这一点笑了出来。
“我马上就来！”她应了句，挂了电话后竟是连大衣都没来得及穿上，抱着包和衣服，裹着件米白色毛衣就往外跑去。
跑出休息室，再跑过半个大厅，过了拐角，推开那扇玻璃门，冷风迎面袭来。
黑夜中，有些过暗的路灯下，那辆再熟悉不过的车子停在路边，驾驶座上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沈澈！”
似乎是都等不到上车一般，她笑着喊了那人的名字。
声音穿过玻璃，传到驾驶座沈澈的耳朵里。
车窗缓慢下降后，女孩明朗的笑映入眼帘。
一双杏眼弯弯，双颊被风吹得微红，身上的米白色高领毛衣遮住了半个下巴，却依旧能瞧见她上扬的嘴角。
朝着他跑过来时鬓角飞扬的模样，充满了生命力。
“快上车，外边冷。”车内的沈澈说道，众多情愫深埋在眼底，最后只浅浅一笑，看着她一点点靠近自己。
恍惚间，点点白色雪花符合时宜的随着风落下。
宋月依猛地停下了步伐，站在车驾驶座旁的人行道上。
俩人同时抬头，朝着天上看。
“下雪了？”宋月依说道，下意识伸出手去。
车内，电台MC的温柔女声响起——
“根据最新气象消息显示，今夜的海安城极有可能会降下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不知道这场初雪落下时，正在收听我们节目的听众们，你会和谁看呢？”
“是自己独自一人享受？还是与家人，朋友一起？”
“又或者，是和那个对你来说最为珍贵，最珍视的爱人一起呢？”
驾驶座上的男人瞳仁微微颤动，在听见这句话后，视线缓缓挪向斜前方的女孩。
第86章 不要害怕我
今年海安城的初雪来得比往年都要早些，却并不凛冽，只是淡淡的。
“宋月依。”
沈澈轻唤出名字，打开车门下了车。
宋月依看他，随着转了方向，眨了下眼睛，路灯照得她的模样有些模糊了，平添几分说不出的氛围感来，清丽乖巧。
“怎么了？”宋月依看着沈澈，问了句，这时才看清对方那双早已经被自己的身影填满了的眼睛。
少女的心思是何其的细腻，不过一个眼神而已，便瞬间就懂了些什么，不再说话了。
她放缓了呼吸，心跳频率却快了。
沈澈：“我喜欢你。”
又是那样平静的语气，低沉的声音，连眉眼都不曾沾染过一分厌烦。
一如那个深夜。
宋月依蓦然红了双颊，缩了缩身子，半张脸被衣服领子遮住。
她紧抿着双唇，神情是开心的，可双眼逐渐模糊了。
也不知是怎了，一股说不出的情愫浮上了水面来，让她眼眶泛出点点泪光来。
好看的杏眼即便是被泪花占满了，看人时也是清澈明亮，却让上一秒还在温情告白的沈澈乱了阵脚。
只见他瞪大眼睛，愣了几秒，随后连忙迎上去小心询问：“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哭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像个初次经历这样事情的毛头小子一样，沈澈手脚都有些僵住了，一时间竟是不敢将人直接拥入怀中安慰，反而是尴尬地拍了几下宋月依的背。
宋月依噘嘴，眼泪唰唰往下掉的同时，觉察到对方尴尬的动作后，又顷刻笑了出来。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间会这么的想哭。
或许是因为初雪，又或许是因为她快要走出小年糕离开的阴影了，所以会本能的觉得不舍。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罢了。
“沈澈。”她开口，声音不免带了些哭腔，眉眼逐渐舒展开来。
沈澈还在自顾自的想她是不是受了委屈，听见她叫自己，他也还是皱着眉头，始终担心着。
直到她重新展露笑颜。
“我也喜欢你。”
她这么说。
漫天雪花中，她咧开个格外灿烂的笑，温暖得像个小太阳。
眼中还噙着泪，眼尾亮晶晶。
耀眼而生动。
沈澈怔住，情不自禁将人拥入怀，不再尴尬，不再手足无措，只是发自本能的想将人抱紧。
足够了。
他想。
这一刻，即便强风过境，也不足以吹灭他心中的炽热。
他等了太久。
从那个夏天至今，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齿轮直到此刻才生锈的吱呀转动，终于让他有了真正活在这世上的真实感。
不再是没有归处的独自一人。
因为从此以后，有个人会怀着和他一样的心情牵挂他，奔向他。
“沈澈？”
宋月依被抱了个猝不及防，还没问清楚沈澈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就被搂进对方的怀抱里，连动都动不了了。
她想挣扎，想让沈澈轻一些，可自己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抓紧了对方身上那厚厚的柴斯特大衣的一角。
先别管什么时候喜欢的了吧。
这么冷的天，两个人就要像恋人那样紧抱在一起相互依偎着取暖，才对。
不，不是像恋人。
而是已经算恋人了。
宋月依想，也伸出手去将人抱紧。
她的手没那么长，无法做到像沈澈那样抱着人时将人彻底圈住，但也格外努力，证明着自己对沈澈的情愫。
此时此刻，世界安静，风声呼啸，雪花轻飘，夜深寒冷。
无人的人行道上，两道修长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
浓情蜜意。
拥抱过后，俩人都主动松开了手。
四目相对之际，无言中，似是有什么在牵引着俩人再度靠近。
不再是简单的拥抱，而是更进一步。
足以将人融化的，沉溺于其中的亲吻。
——
“吃过晚饭了吗？”
回去的路上，沈澈开着车，语气轻快，看上去比以往的精神头都要好些。
副驾驶座的宋月依小鸡啄米样点了点头，不敢去看身旁的沈澈，将视线都放在了车窗外不断变化的街景上边，不停地眨着眼睛。
她依旧红着双颊，唇瓣微肿，红艳艳的，一幅娇俏模样。
耳边似乎还有什么在噼里啪啦的炸开，让她压根就静不下心来。
趁着红绿灯的空挡，沈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她，轻声问：“很紧张？”
她浑身一抖，慢慢将视线挪了回来，摇了摇头，小声否认：“不是。”
也许是，但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沈澈只是笑了笑，没说其他，继续开着车。
眼看车子一点点靠近目的地，最后停在小区的露天停车场内。宋月依的目光愈发不安了些。
车内，沈澈拔下车钥匙，正欲解开安全带时，侧过身看了下副驾驶座的人。
肢体僵硬得要命，像只遇到了猎手的鹿，一动也不敢动。
他轻叹气，似乎能够明白宋月依在紧张害怕些什么，自己先解开了安全带。
“月月。”他叫她。
宋月依迟了一步回过神，猛地转过头看向沈澈，眨了几下眼睛，从嗓子里挤出个回应：“嗯？”
“答应我一件事。”
宋月依：“什么？”
许是因为沈澈的语气比刚才要郑重许多，才让宋月依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将自己紧张的那些事暂时抛到脑后，模样倒是比刚才要自然了些。
她微抿双唇，看向沈澈。
男人眼底几分忧愁，跟着也抬眸看她，忧愁被刻意隐藏，只剩下无尽深情。
“在没有得到你的同意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做的，所以…答应我，不要害怕我，好吗？”
他的声音格外平静，如此郑重的语气说出的话语，让几秒钟前还在觉得紧张的宋月依陡然冷静下来。
是啊，沈澈不会是那种人的。
她没必要因为那些迟早会发生的事情觉得紧张或不适，毕竟只要有沈澈在，沈澈说过，承诺过，就肯定不会食言。
在沈澈面前，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变成任何模样。
而沈澈，永远都会毫无异议，选择站在她的身旁，尊重她的一切选择与变化。
第87章 大结局 是他先动心
宋月依点头，彻底卸下了所有防备。
虽然她的恋爱经验约等于零，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根本就不了解，但她相信沈澈，也愿意将自己交给沈澈。
既然沈澈说了会尊重她的选择，那就肯定会的。
“走吧，先上楼去。”
俩人一齐下了车，往居民楼里走。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路灯的照耀下因为那紧紧牵着的手从而联系在了一起，看上去格外亲密。
宋月依始终红着脸，微凉的指尖被对方宽大的手掌裹着，阵阵暖意传了过来，令她嘴角不自觉翘起。
小雪飘摇，今夜不见月亮。
上了楼到了门口，沈澈率先掏出钥匙开门。
玄关的灯照在头顶，室内的一切都与往常无异，独沙发旁多出来一个一看便知道仕用来装猫的航空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