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短信页面出现新的消息：“鬼，可以。”
时萦皱眉，这位交流是能交流的，但好像不是唐尧或者姜妍，否则跟在她身边，不可能不知道她讲了他俩的故事，如果是本人应该会自报家门的吧？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没有回应，看来是个神秘鬼。
时萦换了个问题：“你之前住201吗？为什么跟着我？”
“是，你的手机能看到我，我想找你帮忙。”
时萦早知道自己的手机不太一般，进这个副本后同步了副本时间不说，还能看到鬼，虽然只是不明显的一个红点，但也比其他东西强多了。
“我能帮到你什么？我帮了你之后能得到什么？”时萦问。
过了好久，时萦都以为它不会回答了，手机才震动起来：“我知道一个凶宅，死者被判定是自.杀跳楼，离奇的是他跳楼后楼下只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警察到现在都没找到他的头。这个故事对你而言有讲出来的价值吗？”
时萦在心里吐槽：你说的这个身首异处的凶宅主人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但她嘴上说的是：“我对这个凶宅很感兴趣，但如果里面现在住了人或者我进不去，那可能没办法直播。”
很多房子死了人之后都会被转卖，有的是知情的中介或者投资客会低价买下，重新装修或者请人做法事之后再正常价格卖出，实在卖不出去的就做成群租房，租给天南海北来的打工人，他们往往信息闭塞，不在里面住个一年半载的无法得知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曾经死过人。
有的买家类型特殊，往往从事和生死息息相关的职业，对生命的离开看得很透彻，不信鬼神，自然也不怕鬼神。
当然还有一个最庞大的购买凶宅的群体，穷人。凶宅直接售卖或者法拍的价格往往比普通住宅要低几成，能省下很大一笔钱，很多年轻人是无神论者，手头也往往不宽裕，当有购买凶宅的机会时他们一般不太会犹豫。
“那间房现在挂牌出租，你可以去中介找找。地址是尾西区……”
时萦点点头，记下了那个地址，看起来像是一个商场上座的公寓楼。“我个人可以先答应你，但我还得和老板商量一下，没他的支持我没有行动资金。”时萦想到了一个现实问题，她现在还是个打工人，不是个自媒体，工作安排还是得老板做主。
“好，需要我帮忙吗？”
帮忙吓老板吗？还是算了，她觉得不必大材小用，她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好拿捏的老板，还想和他好好相处呢。
时萦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应该能搞定，你这段时间会一直跟着我吗？包括吃饭睡觉？”
“不会，我有事忙，你去的时候给我发短信叫我，别让我等太久。”
“好嘞，您忙，我先睡了。”
第二天，时萦下去退房时候走的楼梯，专门绕去201看了一眼，房门紧锁，什么人都没有。
也是，再多线索痕迹一晚上也忙活完了，她早上下来什么都看不到是正常的。
时萦退了房，坐在大厅给老板去了个电话。
“时萦啊，你昨晚直播数据还不错，没想到你第一天直播就能做的这么好，以后继续努力啊。”今天的老板温和得简直和昨天的暴躁人设天差地别。
但时萦主打一个油盐不进：“老板啊，你在哪儿呢，我找你聊聊。”
通话对面的老板一愣，聊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回复：“我在公司呢，你来吧。”
时萦哪儿知道公司在哪儿，她也没问地址，而是吊儿郎当地说：“老板啊，我没钱打车了，你帮我叫个车吧，我就在芳园宾馆呢，车叫好了把车牌号发我哈，白白。”
前台一脸复杂地望着刚退给时萦的房费押金，两张红彤彤的票子还在她手上捏着呢，她竟然给老板说她没钱，实乃我辈打工人楷模。
时萦本以为她所在的直播团队是个草台班子，办公地点在老旧小区居民宿舍楼的那种，下车后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现在身处一片现代化的办公园区里，旁边就是本市唯一的大学，园区入口的大石头上刻着XX大学科创园产业孵化区。
看来这个直播公司是大学生创业项目，时萦有点刮目相看了，园区里的建筑基本都是三五层的小楼，她所在的直播公司也不例外，占据顶楼半层的空间，还带有一个种了植物的露台，时萦路过的时候看到有个女生在上面对着三脚架上的手机讲话。
来到总经理室，时萦敲了下门，里面传出“请进”，看来没错了，是她那个缺心眼老板的声音。
“时萦啊，我车费都付了有十六分钟了，你才上来，怎么，是三楼的楼梯不好走吗？”电脑前的老板看了一眼手机先发制人。
时萦露出一个微笑：“对不起啊老板，我被露台直播的小姐姐迷住了，看了一会儿。”她有些诧异电话里声音粗噶的老板竟然这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七八不到三十岁，但想想也算合理，毕竟这里是大学的孵化器，估计这家公司是老板创的第一个业。
“你要找我聊什么？哦，对了，这是你昨晚直播的两千块，虽然你没有直播成功，但也算曲线救国，达到了我们要求的效果，我是不会亏待功臣的，你好好直播，只要数据有进步，报酬的事好说。”老板说着从抽屉里拿了一个信封出来，上面写着时萦的名字，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时萦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20张，她对着盯着她数钱的面色不悦的老板微微一笑：“老板，你还记得昨晚答应我的餐补吗？”
第八十八章 安新小区
时萦笑盈盈地把装着21张大钞的信封放进了背包，自顾自地给自己接了杯水，在旁边会客沙发上坐下，对老板说：“老板，我的下场直播安排了吗？”
电脑前的老板闻言点了几下鼠标，然后打印了一张A4纸出来，端着自己的保温杯坐在了时萦侧板的沙发上，把纸递给她，说：“你看看。”
那上面是一个宿舍楼藏尸案曾经的报道，是十几年前的案子，地点在一个如今已经被废弃了的厂区。
时萦细细地看了一遍报道，又着重关注了一下安排自己直播的时间，正是周五晚上，也就是明晚，明天播完她就能歇个周末了，每周上三休四，赚的也不少，时萦觉得这工作还不错。
至少比她那被迫无休的护士和事实无休的楼管看起来轻松多了。
“没问题的话，我就让策划出预告了，今晚放预告，明晚直播。”老板见时萦放下了那张纸，开口说道。
时萦点点头，问：“我这次报酬还是两千吗，我看地址是个废弃的宿舍楼，那里面应该谈不上什么住宿环境吧，水和食物都得我自带，我还得在里面过夜，那地方也没有公共交通，我得打车过去。”话里话外都是在要钱。
老板的太阳穴狠狠地一跳，他明显深呼吸了一下，才强行淡定地对时萦说：“直播两千，食宿车马五百，够了不？”
时萦眉眼弯弯：“谢谢老板，我这就去做准备。”
她刚准备起身，突然想起昨晚那个鬼请她帮忙去公寓直播，便再次坐下，叫了一声“老板”。
老板已经要遏制不了想要咆哮的冲动了，他咬着牙问：“又怎么了？”
时萦：乖巧.jpg，“我下周一的直播安排了吗？”
老板摇摇头：“策划部还在找案子，怎么了，要请假？”
时萦：“没有，没有，就是我听说有个案子还挺奇怪的……”她把昨晚鬼说的案子讲了一遍。
老板见她是说正事，面色变缓，沉吟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说：“你知道地址吗，我让策划部查查看，合适的话给你安排上。”
时萦没有把详细地址直接说出来，这种案子应该会有不少媒体报道，她不需要画蛇添足：“我只听说了个大概片区，是在尾西区，别的就不知道了，得麻烦策划部的同事们了。”
老板答应下来，挥挥手让她赶紧离开，一跟时萦打交道就吃亏，他的下属都那么温和怎么会出了个这样的刺头。
时萦都走到门口了，又折返回来：“对了，老板。”
老板已经坐回办公桌前，闻言捂住了额头，痛苦地挤出一个字：“说。”
时萦讨好一笑：“我想起入职资料上紧急联系人电话填错了，我能改一下吗？”
老板头也不抬：“可以，去找人事。”
“好嘞，谢谢老板，老板您忙。”时萦退出总经理室，还给老板贴心地关上了门，转身去找人事办公室。
向人事说明来意并强调已经给老板说过了这件事，人事没有为难时萦，找出了她的入职表格。
时萦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装模作样地把资料上时父的电话改成了安叔的电话，然后暗暗记下表格上的现住地址，入职日期是一周前，地址应该不会改变。
时萦身上揣了现金底气十足，一出园区便打了个出租车，报上地址之后在手机上搜索小区名字，安新小区，她在现实里不住这里也没听说过，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呢，难道是副本里身体对这里的熟悉感？
真就挺离谱的，时萦下车之后终于知道为什么熟悉了。
安新小区看起来是个普通的住宅小区，里面建筑都是高层，和现实里的小区没什么区别。
但它的旁边，就是一个叫安心公墓的地方。
时萦看到不熟悉的绿化带后墓碑熟悉的排列方式，丝毫不怀疑这不是安小雪墓地所在的安心墓园，现在看来周边发展的还挺快，之前荒凉的只有野草的地方盖了住宅楼，墓园本身也改名成公墓。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时萦在公墓门口买了一束白百合，她记得安小雪很喜欢她上次送的花。
时萦走到记忆中的位置，刚准备把花放下，却看到墓碑上的照片不对，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再怎么日久风化也不会变成一个老头吧。
时萦仔细看了看，名字也不对，卒日是大概两年前，这块墓碑下埋的确确实实不是安小雪。
时萦怀疑自己走错了，墓园变化大，扩建或者改路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但她再看老人墓碑旁边的小孩墓，没错呀，这孩子还在上面甜甜地笑着，但我这么大的安小雪墓去哪儿了？
时萦抱着花去了门口的管理处，看到窗口里的大叔在刷短视频，开口问道：“你好，麻烦问一下3排4号之前是安小雪的墓吗，我来看望她，却发现墓碑都换了。”
大叔乐呵呵地手指上下滑动着头也不抬，时萦从后面的镜子反射里看到手机屏幕里是美女在跳舞，见他不理人，时萦腾出手从口袋拿出来一百块钱，对着窗口晃了晃：“大叔？”
沉迷短视频的大叔终于肯开口了：“死很久了吧？20年后不交管理费就换人住了，每年都换好几个，买墓地的时候就告知过的，你不知道吗？”
时萦摇头：“我只是亲友，不是家属。那你知道她的骨灰盒去哪了吗？”
“我们这儿管理正规，在公墓固定位置深埋处理的，不会像有些黑心墓地，直接给人家扔了，有的还把好的骨灰盒留着翻新再卖，你说这亏不亏良心。”大叔感慨一番便伸手要拿那一百块，时萦却眼疾手快地把手一收。
眼见大叔开始吹胡子瞪眼，时萦忙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我能把骨灰盒领回去吗？”她不想看到安小雪的骨灰被这么处理掉，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投胎，但自己碰上这件事了还是多少得尽点力帮把忙，不然以后想起来总是一个遗憾。
大叔摇头：“说了我们是正规公墓，你做什么都得有亲属证明，哪儿能让你乱拿东西。再说那深埋也不好挖，你一个小姑娘，啧啧。”
时萦大概知道了情况，心里也有了计较。她把钱递进去：“行，我了解了，谢谢你。”
第八十九章 安叔电话
时萦回去把百合放在了小女孩墓前，父母能记得给她续费，这是个被爱着的孩子。只是可怜了安小雪，生前不幸，死后还要被人这么处理掉。
时萦转去便利店买了两盒烟，回到公墓入口门卫室，和看门大爷聊了聊，看门大爷明显在这里工作很多年了，虽然时萦之前没见过有人看守墓园，却不影响大爷对安小雪的墓有印象。
大爷点了烟，吸了一口，露出回忆的神色，说：“大概三年前吧，当时管理的是个年轻女孩，等了三个月没人来续费就主动联系了当年留的电话，但是你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多数人都换了手机，座机早都不用了。”
“当时那女孩儿不忍心直接处理，又等了三个月，见实在是等不到家属过来续费，就只能把那个墓处理掉了。”
“你年纪轻应该不知道，说是骨灰盒深埋，其实就是攒上几个，在墓园没人去的地方随便挖个坑埋了，墓碑说是一起埋，但没有这么干过，字少的回收磨了字做新碑，刻花复杂的直接打碎当建筑垃圾扔掉。”
时萦想起安小雪那简单的碑，估计现在已经换了刻字成了别人的了，一时间心情复杂，但还是继续问道：“那您知道她的骨灰盒埋哪儿了吗？”
大爷露出打量的神色：“你是要？”
时萦从包里的信封拿出差不多一半钱，放在桌子上，诚恳地说：“实不相瞒，我就是想把她带走，但我不是直系亲属，给不了管理处证明文件，您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大爷目光在钱上停留了许久，最后大义凛然地摆摆手：“你把钱拿走，我帮不了你，这是违反规定的。”
时萦又把剩下的一半拿出来，语气更加真诚：“我也不是要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就带她一个走。这墓管深埋说的好听，其实也就是给没续交管理费的骨灰盒扔了，我只是想把它捡回来而已，不会影响您的。”
大爷想了想，用烟盒把钱压住，慢慢地说：“也不是没有办法。每个深埋的骨灰盒上面都有编号，这样，你先回去，我这两天想办法查查你说的那个骨灰盒编号和埋的位置，你过两天下午六点之后来找我，我带你过去。”
时萦起身谢过大爷：“这件事就麻烦您了，我过两天再来。”临走时她不舍地看了一眼被烟盒压住的钱，她才拿到手没多久的工资啊。
处理完公墓的事，时萦回到了小区，她在包里没找到钥匙，准备上楼敲门看看会不会有人开门，上楼后发现门锁是指纹锁，时萦点了个赞，这个锁很让她满意。
用食指成功开了锁，时萦发现室内格局布置几乎和她现实里的房间一模一样，她更加满意了，做三休四还能在家休息，这次的副本其实是福利本吧？
时萦瘫在沙发上，翻了翻手机，她刚才在办公室翻通讯录看到了安叔的电话，不知道副本之间电话能不能互通，想到从游乐园副本调职到幸福小区的纪安司，又想到昨天见到的胖瘦二人组，时萦想要拨通电话的手指跃跃欲试。
“嘟……嘟……嘟……”时萦拨出了电话，电话是拨通状态，正在等待被接听，时萦的心因为期待跳得快了些。
“叔？”电话接通，时萦忐忑地说出了第一个字。
电话那头是呼呼的风声，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熟悉的安叔声音：“萦萦啊，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