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就有点想见裴霄，问问他对这系统怎么看。
第150章 电话
拿出前台给她的游客住宿表，裴霄住304，很好，熟悉的房号。
现在晚饭时间已经结束，游客们应该已经回了各自的房间。在副本世界做旅游任务，应该不会有人出门闲逛吧？别人她不知道，但她觉得裴霄应该不是那种人，所以他现在应该是在房间的。
用旅馆内线拨通304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人接起，却不见说话。
时萦只好主动开口：“裴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低的“嗯”，她听声音感觉有点不对，但还是问道：“你方便来一下414吗，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之所以她不去304裴霄的房间，是因为游客住宿表上二三楼全被游客占满，而四楼只住了五个游客，其中两人已经在今天的行程里死亡，让裴霄上来比她下去被人看到的概率更低。
而如果被人发现，她也可以借口给裴霄发任务而掩盖过去两人认识的事实。
裴霄很快上来了，可能是因为到了休息时间，他洗过了澡，换了一身黑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发丝还有点水气。时萦见他姿态休闲，但眉头微皱，问道：“怎么了？”
裴霄示意她先进门，进门后把门关好，才轻声说道：“在你打电话之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时萦：“游客打给你的吗？”
裴霄点头：“刘亮的声音，他说他是旅行社的助理，让我晚上去路口接他。”
刘亮是今天上午逛完集市就没有再出现的三人之一，他只在上车的时候跟时萦说过一句话，问她集市里有什么，没想到裴霄不仅记住了他的名字，还记住了他的声音，不愧是专业的警察。
但上午死亡的三人已经被华轩华年收走了，这里就算有鬼，也绝不会叫刘亮，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刘亮是被别人或者说被别鬼假冒的，一个披着刘亮皮的骗子。
而且这骗子竟然用了这么蹩脚的一个理由，旅行社的助理，不让时萦接反而让游客去接，时萦都笑了，问道：“那你给他怎么回的？”
裴霄：“我拒绝了，说应该是旅行社服务游客，而不是让游客服务他们。然后他让我等着，就挂了。电话挂了没一秒你的电话就来了。”
时萦这才知道刚才裴霄秒接电话的原因，她笑道：“那这刘亮让你等着，也没说让你在哪里等，等到什么时候，我也想见识下呢。”
说完她从床头的便签上写了两个房号，递给裴霄：“白轩和华年是我的朋友，今晚如果你等到了这个刘亮，情况紧急的时候可以找他们，他们会尽量帮你的。”
如果真能见到这个“刘亮”，让裴霄带他去找华轩华年，给华轩华年提供素材，也算是大功一件。
裴霄看了一眼纸上的数字，推回便签：“我记住了。”
时萦：行，你记性好你了不起。
“对了，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今天的任务和副本情况，我虽然全程参与，但角度不同，不知道你们身为游客都经历了什么。”时萦给他递了瓶水，房间自带，没有开封，应该没有问题。
裴霄想了想，从进入副本说起：“我今早本来准备去单位，正开车在路上，系统就叫我准备，三分钟后进副本。”
“我只好找了个岔路拐进去，把车靠边停好，几乎是刚停好就被拉进了副本。时间绝对没有三分钟，系统好像非常着急。”
时萦疑惑：“你之前进副本都怎么进？”她从来都是猝不及防地被拉进来，伞不会跟她打招呼，是死是活都是看命，更别说还提前五分钟通知这样的好事，她想都不敢想。
本来以为裴霄和她是一样的，没想到人家待遇比自己好多了。
“除了第一次是突然被拉进来，后面都是提前24小时通知，非常稳定”，裴霄说完反应到时萦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反问道：“你不是吗？”
时萦微笑：“不是呢。我这次进来的方式和之前一模一样，也非常稳定。”只不过她的稳定是稳定的不确定。
裴霄沉吟了一番继续道：“进来之后就在304房间内，系统让我九点前下楼集.合，听从导游指挥。我当时进来的时间已经是八点五十八了，只能快速地找到楼梯向下跑。后面的你基本都看到了。”
时萦摇摇头：“不对。”
坐在椅子上的裴霄抬头望向靠在电视柜上的时萦，问：“哪里不对？”
时萦：“我不是说你说的不对，而是我早上到的时候是八点半左右，我看了时间，八点五十和璞和吴奇二人第一个出现，之后游客们稀稀拉拉地下来，你几乎是最后才到的。”
事实上最后一对到的是华轩华年兄妹，但他俩非系统内编制，来早来迟都可以理解，也就是说带着系统的玩家里，只有裴霄到的最晚，如果说玩家接到的任务都是九点前下楼，但各自的出现时间不一样，那裴霄的最后一名是系统故意为之还是巧合呢？
裴霄听出来点味道，说：“你的意思是……”
时萦点头：“你是被系统拉进来凑数的。”
别人或许都是八点五十五之前就进入了房间，根据各人速度快慢下楼的时间略有差别，但裴霄进入的时间比普通玩家晚了三分钟，虽然只有三分钟，但体现在下楼方式上就是缓步下楼和飞速狂奔的区别。
结合系统一反常态的提前三分钟提醒，时萦觉得裴霄是凑数的可能非常之大，如果这次旅行团必须要三十二个游客才启动，但八点五十五的时候系统发现有人被遗漏，或者是原定的玩家没有进来，那它就只能临时找人凑数。
也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系统找了裴霄，还给了他一次三分钟和一次两分钟的缓冲时间，让裴霄顺利进入这个副本并在第一个任务里存活。
裴霄明白过来时萦的意思，不由得苦笑一声：“怪不得这次通知的这么紧急，我都没时间做准备。不过还好，副本条件并不算艰苦。”
时萦闻言起了兴趣：“你之前经历过条件艰苦的副本？”
第151章 理解
“上次的副本是山村秘闻，进去是在山林里，需要自己找到指定的山村。我经历了三天的荒野求生，才找到那个村子和其他玩家汇合。”
“在村里完成秘闻任务后，本以为会直接结束，但任务完成的那一瞬间，突然地震，我们逃脱不及，全员被埋，醒来后包括我在内只活了三个人，村子被完全掩埋，其他人连尸体都看不到。”
“但按理来说，我们一群人是在一起的，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几个被救了出来，其他人没有，问系统也是一问三不知。”
裴霄平静地叙述完他上个副本的经历，时萦听到三人时暗自挑眉，当时明明活了四个人，另外一个人是先醒来后离开了还是被其他人带走了，导致裴霄以为只活了三个人。
“荒野求生、山村秘闻、地震……”时萦想象了一下这个副本的流程，也确实配得上“艰苦”二字，就荒野求生三天这一条，对裴霄来说可能是三天，但自己进去的话，可能一周了还没找到任务村子，然后因为弹尽粮绝或者误食毒物而结束本次副本旅程以及自己年轻的生命。
“你这系统对你们真是凶残。”时萦摇摇头评价道，脸上写满了不敢苟同的神色。
裴霄却不这么认为：“如果系统在最开始所说的是真的，那没有系统的话我已经心梗而亡，现在也不会在副本里跟你说这些了。”
时萦想想也是，但经历了这么几个副本，她对死亡这件事相对于以前也有了新的理解，她转头认真地看向裴霄：“你怕死吗？”
裴霄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想了想，同样认真地回答道：“死没有什么好怕的，但我暂时还不想死，也不想接受死亡。”
“如果我当时直接死了，而没有系统出现，告诉我要经历副本，从中延长自己的生命，我可能也就被动接受了。”
“但系统出现了，它给了我另一种选择，它让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挣扎一下，再拼一拼，虽然最后的终点不变，但过程会延长一点。”
“延长一天我就能多活一天，延长一月我就能多办两个案子，虽然在副本里也是拿命在博，但只要有一次活下来就是不亏，后面的日子都是赚的，我觉得这还挺划算的，你说呢？”
时萦代入裴霄的立场想了想，如果她当时没有经历第一次回溯，而是在被地铁上的中年女人抹喉之后遇到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她也会选择接受挑战，而不是直接死亡。
那时候的她对于生死的理解基本等于没有理解，只会本能地选择生，但在经历了这么多副本之后，如果现在给她一个这样的系统，她可能会选择拒绝。
往大了说，当过阴差之后知道天地自有秩序，系统的存在肯定是不被允许的病毒插件，被系统选中后相当于给系统打工，赚取自己的生命值。如此一来到因果结算时，大概率会被这所谓的系统牵连，得不偿失。
对时萦自己而言，她自己本身生活平淡，也没有什么未竟的牵挂，死了也就死了，抓紧投胎重练才是硬道理，没必要再去拼命，尤其是在这病毒一样的系统里拼命，赚取一点可怜的生命值。
裴霄现在的想法她完全可以理解，至少从她的角度看来，裴霄的生命比自己的有价值的多，他可以破案为民除害，而自己最多只是民中的一员罢了。
“你说得对。”时萦想了很多，出口却只有干巴巴的四个字，内容还略显敷衍。
裴霄敏锐地察觉到时萦的情绪不太对，但她没有主动开口，裴霄也不好直接去问。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时萦便开口赶人：“裴警官，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天的行程，要养足精神。”
裴霄起身：“好，你也早点休息。如果刘亮今晚过来，我会带他去找你的朋友。”
时萦将他送到门口，不再说话。裴霄转身看向明显情绪不高的时萦，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说了句“明天见”，便走向了楼梯间。
裴霄走后，时萦回房躺在床上想了好久，自己的副本角色基本没什么危险，每个副本里都是在扮演另一个名叫时萦的NPC，在其中打工、生活。
接触的服务对象可能是玩家，也可能是普通人，在遇到裴霄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接触的服务对象会是现实时间过去的玩家，但现在回头看看，前几个副本就有点系统世界的意思了。
第一个展厅副本，最后要她在乌木簪子和黄金白玉戒指里二选一，她虽然选了戒指，但选乌木簪子应该也不会错，感情这种事本来也不能完完全全的割裂来看，应该只是奖励多少的区别。
黄金白玉戒，给了她两个伞坠子，那选乌木簪子的话是不是只给一个？这点她无从得知，但这明显是新手单人副本，只为了让玩家熟悉副本形式与奖励规则。
第二个医院计生科的副本，她成为了一个不起眼的护士，主要是给光团做心灵疏导，劝它们投胎。这里的玩家在哪呢？会不会是手术台上的孕妇，或者说是医院其他科室的病人？
可能在医院的其他位置，时萦接触不到的地方，玩家们正在努力做副本任务，疲于奔命，而时萦当时可能正在劝光团投胎，也可能正在急诊听江芷讲故事。
第三个是游乐园的副本，时萦作为工程部的实习人员，在三个项目里流转。在她操控操作板的时候，玩家们是不是正在体验她所操控的游玩项目，比如惊险的过山车，又比如真假难辨的鬼屋。
如果以玩家身份进入游乐园，时萦相信他们经历的绝不是时萦看到的那么简单，或许是与小雨手下的动植物亲密接触，或许是胖子操控下的加强版鬼屋，也可能是纪安司操作下的高端局过山车。
直到第四个副本她才真正地见到了现实世界里的熟人，知道了玩家这一群体，知道了系统的存在。
然后是一堆玩家的尸体，然后是一大群活生生的玩家，时萦感觉，自己的副本正在和这个系统靠的越来越近。
第152章 泡面
想副本的事想了半宿，时萦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幸好第二天上午是游客们的自由活动时间，她可以睡个懒觉。
中午十二点集.合时，昨天最后清点的二十六个玩家又不见了三个，只剩二十三人。
时萦照例将名字划去，带着游客们上了车，向午饭地点出发。
明悟山庄，时萦咂摸了一下这个名字，体会不太出来行程单上所说的本地特色。一般的特色产品都是在农家乐能见到的，但昨天的农家乐菜品都很寻常，放在哪里都不出错，但要是论特色，那基本没有。
不知道这个山庄能给他们什么惊喜，又有什么娱乐环节等着这个几乎已经去了三分之一的旅行团。
车程需要四十多分钟，时萦特地嘱咐罗祥按照交规行驶，怕他赶时间又开出昨天那样的速度，不然等大家到了山庄也恶心的没办法吃下去东西了。
十二点四十，大巴车稳稳地停在了明悟山庄的停车场，时萦挥舞着旗子带队下车，已经有山庄的工作人员在停车场等待，见时萦一行人到来，忙快走几步上前迎接。
“时小姐，好久不见。”一个清冷的女声主动跟时萦打招呼。
时萦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但看长相实在一时间想不起这是谁，眼前女人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女士西装，脚上一双高跟鞋，看起来像是这个明悟山庄的高级打工人，但她们认识吗？
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时萦只好用工作强行糊弄：“麻烦你们了，还专门过来接车。”
“时小姐客气了，您看是让游客们先吃饭还是先活动，两边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过去。”女人双手交叉在小腹前，公式化地问道。
“先吃饭吧。”按照昨天的经验来看，那所谓的活动并不安全，如果一定要死人，那时萦想让游客们至少先享受一下美食，不做饿死鬼是她的底线。
“好的，请随我们的服务生往前走。”灰衣女人微微躬身，退了半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年轻男人上前两步，同样做出请的手势，示意时萦和旅游团玩家们跟着他走。
明悟山庄不愧是山庄，面积真的很大，他们从停车场走到餐厅，光走路就走了十几分钟，一路见到了各种分散的服务功能房间。
时萦走到一半还主动问服务生为什么没有电瓶车，一般这种山庄都会有代步的观光车，不然面积太大，走起来实在是太累。
但服务生回答说这是山庄的规定，除了停车场能够进车，其他地方都不能行车，甚至路面的设计都是以景观路面为主，根本没有设计适合车辆通行的路面。
时萦这才发现他们走过的路确实是以各种花砖拼成，宽度并不足以行车，她不禁暗自摇头，不愧是副本里的山庄，根本不用遵守现实世界的设计规范，想怎么设计就怎么设计，连个消防通道都不带修的。
只能希望这里不要发生火灾，不然住在里面的人跑不跑得脱不知道，但知道绝对不会有消防车进来救火，硬件条件根本不允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