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僵直,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只是任安又宁对其肆意妄为。
好在她只是毫无章法的胡乱啃了几下之后, 便因为踮脚踮得太累而松开了他, 终止了这个不知是惩罚还是奖励的行为。
“好甜……”
她离开他的唇时还有些意犹未尽感叹。
话音未落, 松开揽住苏景迁脖颈从而失去支撑的安又宁,脚下就是一个踉跄。
苏景迁原本飘远的神思迅速回归,本能地立刻伸出手扶住了她。
本来还以为要摔倒在地的安又宁见被人稳稳接住,原本的惊吓瞬间化作了惊喜, 她立刻抬脸看向搂住自己的苏景迁,像一个偶然发现了新奇玩具,急于和伙伴分享的孩子一样:
“好好玩!”
她的脸上还泛着激动的红晕,眼眸如星辰般闪亮,水渍覆在唇上, 形成一抹暧昧的润红色。
苏景迁克制地将视线从她的唇上离开,他看着怀中明显醉意不浅的安又宁,微蹙起眉低沉道: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他不是不赞成她喝酒,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去做的事情, 任何人都不能约束。
只是独身女子在公众场合喝醉酒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这让两人便是因为她的“醉酒”而初见的苏景迁难免会有些担心。
她理直气壮:“我想喝。”
似乎看出了苏景迁眸中的意味, 她笑嘻嘻地躺在他的怀中理所当然道:
“不会有危险的, 你不是就来接我了。”
因为醉酒, 她的身子早就软成了一团缩在他的怀中,苏景迁听见她用这样乖巧信任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半搂着她的手就是一顿。
他没有动作,她却并不安分。
她半仰着头,看着他水润的红唇,一个仰头就想趁着他的不注意亲上去。
却不想苏景迁即便失神却还是注意着她的动向,被他扭头躲过,她将嘴巴微微嘟起,有些不忿地撒娇道:
“还想吃……棉花糖……”
苏景迁从未想过真正醉酒过后的安又宁是这样娇蛮任性地像一个小孩子,简直……可爱到了极点。
他看着完全把平日里沉静克制的面具卸下的安又宁,心中就是一软,轻声哄道:“待会儿给你吃。”
始终在走廊中并不是个办法,他将她打横抱,径直去了一旁一个空包厢。
早在安又宁冲上来吻住苏景迁的唇时,何特助就立刻退了下去,布置好了一切。
空包厢、蜂蜜水、解酒药……
他将她轻轻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刚要起身却不想她挽着他脖颈的手却不愿松开。
“棉花糖……”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准确说是他的唇,提醒着他刚刚的承诺。
她的手不松开,苏景迁只好半抱着她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
听见她还惦记着“棉花糖”,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很有耐心地温声解释着:
“我不是棉花糖。已经让人去买了。先喝点蜂蜜水好不好?”
“那你是谁?”安又宁避过他递到嘴边的水,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仿佛对于他不是棉花糖这个回答很是诧异。
被她这样即懵懂又认真地看着,苏景迁举着蜂蜜水难得有些无奈:“我是……”
他还没有回答出来,安又宁忽然就是一声惊呼。
她似乎想到了他的身份,一脸的恍然大悟:“你不是棉花糖。”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忽然向他扑了过去哭了起来:“你是奶奶?”
又被认错的苏景迁彻底没了脾气,无奈也很快就被她的泪水所引发的心疼覆盖。
被抱了满怀的他环着她,极其轻柔地极具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我是。乖孩子,别哭了……”
她埋在他的怀中,闷闷的声音满是克制的思念和委屈:“奶奶,以后你每年生日都像今天这样回来看宁宁好吗?宁宁好想你呀。”
生日?
今天是安奶奶的冥寿?
这就是她今天醉酒的原因吗?
苏景迁拍着她背的手一顿。
“你离开这么久了,就不想宁宁……不想爸爸吗……”
他继续轻哄着,动作轻柔地轻抚着她的长发:“我很想宁宁。”
本来是安抚性极强的动作,但是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又宁浑身就是一顿。
她停止住了哭泣,缓缓从他怀中抬了起头,怔然看着他:“你不是奶奶……”
不知道哪里露了破绽的苏景迁安抚的动作未停,他的声音温柔到了极点:“我是呀。”
“你不是……”
她边摇着头边吸了吸鼻子,哭了这么久,她的眼眶早已变成淡红色,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顺着脸颊划过,发丝也有些凌乱地粘在了脸上。
“你不是奶奶……”
“奶奶从不会只想宁宁……”
即便是醉酒状态,但是安又宁还是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在爸爸和宁宁之间,奶奶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不会是自己。
苏景迁一直知道安又宁是美丽的,而此刻带着点破碎感,言语中满是伤心的她,美丽到让他怜惜。
他心中的心疼简直要满溢出来,头一次感到了无措,本能地把动作放到最轻,用最柔软的指腹轻柔地将她的泪水擦拭掉,用最温柔地声音重复着:“奶奶很想宁宁。”
在他极具耐心地安抚下,安又宁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平静,但声音还是止不住地哽咽,她看着眼前这个既不是棉花糖也不是奶奶但让自己很信任的人,一双水眸清澈透亮:
“我可爱吗?”
她小声问。忽然想从这个“陌生人”这里获得问题的答案。
他拭泪的动作分毫未停,声音认真温和:“可爱。”
“那你喜欢宁宁吗?”
不是奶奶喜欢宁宁吗,而是你喜欢宁宁吗。
苏景迁知道安又宁喝醉了酒,神志也说不上来有多么清晰,并且已经分不清他是谁了。
但是他还是忽然为这句话所触动,一切克制地感情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汹涌澎湃起来,他的声音不自觉哑住,用一种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态度回复道:
“喜欢。”
安又宁对这个答案仿佛没有太多意外,她只是吸了吸鼻子又继续问道:
“你只喜欢我吗……”
人永远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但人不是机器,人的每一份感情也不可能像是被机器分割的那样均匀。
人的特性就注定了他会有私心,有偏爱。注定了他的每一份感情有大,也会有小。
说起来,安又宁曾获得过很多人的爱。
来自奶奶的、父亲的、母亲的,甚至是祝钦的、继母方瓷的……
安又宁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过爱。
但是又很不幸,她获得的似乎都是他们感情中份额很小的一块。
从小到大,她似乎从未获得过,一份不需要和别人分享的、完整的、纯粹的爱。
“我只喜欢你。”
等待回答的过程,她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她看见他被这个问题问得怔愣了一下,然后听见眼中难掩地心疼的他再次认真道:
“我只喜欢你。”
“你是谁?”她怔怔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像是要把眼前这个头一个自喜欢自己的人牢牢记在脑海中。
“我是苏景迁。”他静静看着她,轻声道。
“苏景迁?”安又宁呢喃重复。
好熟悉的名字。
醉糊涂的她蹙着眉歪着头想了好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
她半抬着头看向他,扁了扁嘴,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哽咽:“我想不起来了……”
她此刻就像是遇见问题后去找人安慰的小兽一样,面对难题的无措在信任之人面前自然而然地转变成了被难题“欺负”过后撒娇似的委屈。
她在寻求安慰,找他撑腰。
苏景迁的心简直柔软成了一片。
他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如她所盼望的那般温声道:“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用想。”
“不要强迫自己。”
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样子,他温柔地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想不起来他也没有关系,毕竟他一直都会在。
也许是他轻柔的动作,也许是他温柔的语气,在他的安抚下,她靠在他的怀中嘤咛了一声,没过一会儿,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疲累了一天的她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但是她睡的并不安稳。
苏景迁低头静静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子。
即便已经进入梦乡,但她还是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整个人在他怀中缩成了一小团,精致优雅的眉也似蹙非蹙。
这是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动作。
看着她,他的心仿佛也和她的眉一样揪在了一起,他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她白嫩细腻的脸颊,用柔软的指肚擦拭着刚刚哭泣过后还残留的泪痕。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醉酒的样子,但是这一次的她,让苏景迁完全认识了真正的她。
一个可爱的可怜的小女孩。
想到她刚刚的对于“只”的迫求,他静静看着她的睡颜,终是低下头将温热的唇贴在了她的发丝上。
他会给她,她想要的“只”,她想要的偏爱。
一份完整的只属于她的偏爱。
这个吻不带半分私欲,而满是怜惜和厚重的承诺。
就这样停顿了许久,他起身轻缓地调整着姿势,以让她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在苏景迁也轻轻闭上眼眸的时候,梦中的安又宁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她的眉若有若无的舒展开来。
她睡得更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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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睡得时间很长, 但安又宁却没有半点舒适感。
她只觉头昏昏沉沉,满是宿醉过后的恶心晕眩感。
在床上又躺着缓过一阵头晕后,安又宁勉强撑着自己半坐了起来。
入目是熟悉的装修环境。
是小白把自己送回酒店了吗?
模糊的记忆还停留在剧组众人一一来敬酒的时候。
安又宁抬手想要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却不想她一抬手就带出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自己竟然一直牢牢攥着一件衬衫?
这个认知让安又宁目光一凝, 她立刻将衬衫在膝上抻开。
只见这件衬衫很大, 几乎可以装下两个她。
这是一件男款衬衫,安又宁几乎立刻就下了定论。
而且这熟悉的款式和衬衫左侧一处人为造成的褶皱……
这是苏景迁的衣服。
昨晚的记忆在她认出的衬衫的一刻纷纷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脑海。
一幕幕场景清晰而深刻。
她强吻了他。
她还厚着脸皮去向他乞爱。
向他一遍遍地去问她到底招不招人喜欢。
逼迫他承认他只喜欢她。
羞恼简直不足以形容安又宁此刻的心情,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 她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重新梳理现状。
所以……
是他吗?
是他把自己送回来的吗?
手里的衬衫作为一个铁证还铺在她的膝上让她不得不考虑这个可能性。
如果是他的话, 他把自己送回来后又去了哪里?
他大概率应该是走了吧……
“你醒了。”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闻声看去,只见那个她本以为已经离开的人正端着一杯蜂蜜水站在卧室门口微笑着看着她。
他对她的醒来似乎并不惊讶,他边走向她, 边看着她微微睁圆了眼的可爱模样,眼中笑意不由更深。
“喝点水吧,我熬了小米粥,还有几分钟就好了。”
他将手中的蜂蜜水递给安又宁,整个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苏景迁坦荡自然的态度让有些纠结该如何去面对他的安又宁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内心深处又莫名感受到了一丝失落。
她定了定神,但就这样彼此淡淡揭过此事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吗?
水是温热的。
安又宁握着杯子的手一顿,不知是不是宿醉过后太过口干舌燥的原因, 动作只停顿了一瞬过后便举起它一饮而尽。
一会儿的功夫,粥很快就熬好了。
苏景迁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不免有时候会需要自己做饭。
因此他也算是练就一身厨艺。
他将砂锅粥和碗筷在餐桌上摆齐:“味道可能不算好, 将就着吃一些吧。”
“本来想叫酒店早餐, 但是你刚刚喝完酒, 喝一些小米粥配上白水蛋可能会舒服一些。”
他边为安又宁盛粥边温声解释。
安又宁接过道谢后,举起勺子尝了一口,是很软糯香甜的味道:“很好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偏方起了作用,喝完蜂蜜水又喝了几口粥的安又宁感到宿醉的难受感有所缓解。
“也不是很难受了。”
被人赞美总不是一件影响心情的事情。
苏景迁为她的话一笑:“不难受了就好,好喝就多喝点。”
之后的用餐全过程就在一阵安静中进行。
十多分钟过去,一餐饭很快用完。
“今天麻烦你了。”
一顿饭后,安又宁已经能像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向苏景迁微笑道谢。
可就在她以为两人可以保持默契将此事揭过的时候,只听他忽然开口: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安又宁擦嘴的动作就是一顿,还没明白他为什么要提到这个话题,身体已经给了她本能的反应:“不记得了。”
苏景迁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看到她内心深处。
安又宁此刻莫名有点不敢与他对视,她避开了他的视线故作镇定笑道:“是你之后送我回来的吗?谢谢你。”
强吻,求爱,这样的事情安又宁只恨不得自己永远也想不起来,她下意识地便想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