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赵稷从牛车上取下一袋肥料给刘武,并详细地跟他讲解了如何正确的撒肥料,才准备离开。
结果刚一转身,就被刘武喊住了,刘武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看我这人老了,脑子都不灵光了,你等一下。”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食肆,不一会儿,拿着二两银子递给赵稷,“这是定金,作为我们长期合作的诚意,以后的菜钱我每月总在一起给你,还有关于租地的事,我打听好了差人给你送信。”
赵稷对这刘武深深行了一礼,“劳烦刘伯了。”
……
县令府
羽儿高兴地跑到沈清安的房间,“小姐,赵公子来访。”
正在和刺绣做斗争的沈清安眼睛一亮,扔下手棚就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终于不用拿着那根破针绣花了。”
赵稷看着匆忙出来的沈清安径直走向他的牛车,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本来给你带了两袋肥料,但方才去崔记食肆谈生意,就送了刘掌柜一袋,所以你现在只能得一袋了。”
沈清安自然不会因为这事生气,但看赵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装模作样的哼了一声。
“我不管,少了就是少了,下次必须双倍补上,否则要是再有好种子,我就不分给你了。”
赵稷无奈,他笑着点头,“好好好,双倍陪给你。”
“小姐,快请赵公子他们进去吧!”羽儿在一旁轻声提醒。
沈清安这才反应过来,“赵姐姐,还有这位姑娘,咱们快进去说,这里晒,可别热着你们。”
赵穗儿笑着说:“没事儿,我一个种庄稼的,皮实,热不着。”
一旁的楚绾也直愣愣地说:“习武之人,不惧严寒酷暑。”
沈清安看了眼楚绾,问道:“这位姑娘是?”
赵稷还没开口,赵穗儿就抢先介绍了起来,“这位是楚绾楚姑娘,是一位游历四方的侠女。”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有事忙,所以只有两千字^O^
第17章 县令府
“侠女?这么厉害的吗?”一听说楚绾是侠女,沈清安眼中满是崇拜的目光。
“那你是不是会轻功,还能飞檐走壁,行侠仗义呀?”
楚绾修眉微蹙,思索着说:“轻功倒是会一点,飞檐走壁做不到,至于行侠仗义…自师门出来之后还未遇上过什么不平之事。”
沈清安听她做不到飞檐走壁,略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很高兴,她拉着赵穗儿和楚绾。
“我们快进去吧,这两日我都快闷坏了,可算是有人陪我说说话了。”
沈清安本想带着她们去自己院子里,突然想到还跟着一个赵稷,就先带着他们去了前厅。
沈县令沈鹤峰今日刚好在家休息,看沈清安带着几个年轻人进来,以为是她的朋友,只是多看了赵稷一眼,毕竟在三个娇滴滴的女子边上,他显得尤为突出。
“爹,这几位是我的朋友,这位”沈清安介绍赵稷,“就是女儿同你说的,在临沧村种出青菜还有送我肥料的人。”
听到他竟然就是那个种出青菜的人,沈鹤峰激动地站了起来,走到赵稷跟前,“我听清安说的时候,还想着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本事,种出青菜,还能制出改善地质的肥料,
现在看来,你这一身的气魄,果然是与常人不一样的。”
赵稷今天连续被夸,颇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县令大人过奖了,在下这样,也不过是想为自己,为临沧村某一条出路罢了。”
沈鹤峰自然能看出赵稷的谦逊,他伸手示意赵稷坐下,让人上了热茶,一副要和赵稷畅聊的模样。
沈清安一看这架势,连忙拉着赵穗儿和楚绾告辞,“爹爹在这里好好招待赵稷,我带着赵姐姐和楚姑娘去我院子里坐坐。”
沈鹤峰点头,叮嘱她好好招待之后,就任她离开了。
“我爹这人,在延林县当县令十几年了,一心只想着怎么能让大家能种好地,吃好饭,所以看到赵稷才这么激动的。”去她院子的路上,沈清安和两人解释道。
“能种出青菜来,确实厉害,我一路从南边来,到了这边种的全是高粱土豆,有些情况好些的,也就只能种些花生,都长得不是很好。”楚绾附和道。
听到两人都在夸赞自己的弟弟,赵穗儿一脸骄傲,“我们阿稷从小就聪明,读书也刻苦,要不是这样,也不能找出种好青菜的方法。”
说起这个,沈清安一件兴奋的拉着俩人往后院去了,“走,让你们看看我种出来的青菜,都可水灵了,这几日府上吃的青菜,都是从后院摘的。”
赵穗儿看着她自己种的青菜,有一片叶子还是那种细细小小的,颇似鸟儿的羽毛,好奇地问道:
“这是什么菜,我都没见过。”
沈清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哦,这个呀,这是胡萝卜,那次路过曹镇就是因为去取胡萝卜种子,当初我还分给赵稷许多,他没有种吗?”
赵穗儿摇头,“阿稷做事向来有他自己的规划,既然没种,应当是心中另有打算吧!”
沈清安也没多说什么,拉着她们两个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们都不知道,你们如果不来,我都要被我娘关在府里绣花绣到疯了。”
沈清安看到桌子上的手棚抱怨道。
羽儿在一旁小声嘟囔,“还不是小姐您前日在街上同柳家小姐起了争执,害得人家柳小姐伤了脚踝,夫人才让你好好练一练女子的温柔娴静。”
沈清安呲了羽儿一声,“你快点去让厨房做些糕点过来,别在这里拆我的台。”
赵穗儿看着沈清安一如往昔的活泼,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她摸着手棚上绣的七扭八歪的小黄鸭笑道:
“沈小姐这鸭子绣的还是挺可爱的,胖乎乎的十分喜人。”
楚绾也一本正经的点头,“确实可爱。”
沈清安哈哈笑了两声,没敢说那是一只鸳鸯。
“本来是打算送给我表嫂做新婚贺礼的,不过绣的不好,就没敢送出去。”
赵穗儿歪头又打量了一下那只鸭子,点头,“新婚贺礼确实不能送鸭子,得是鸳鸯戏水才行。”
沈清安:……
“对了沈小姐,忘了告诉你,阿稷和崔记已经谈成了,以后崔记的菜,就都由我们提供了,这可是笔大买卖,还要感谢你告诉阿稷崔记的事,要不然我们怕是还在镇上卖菜呢!”
沈清安摆了摆手,“还得要赵稷自己有能力,崔记才愿意跟你们合作的,赵姐姐不必谢我,我只不过是提了个建议罢了。”
“小姐,夫人听说府上来了客人,特意让厨房做了糕给姑娘们送过来。”一个丫鬟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盘糕点道。
“替我谢过我娘。”
丫鬟走后,沈清安招呼两人吃糕点,“这制桂花糕的桂花,还是从南边买过来的,咱们这边呀,连棵树都长不好。”
“南面确实比这边要好,前些日子我路过春台县,那里溪水潺潺,一片绿意盎然,再往北走就不行了,我师兄他们说,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实在是苦了百姓了。”
楚绾说这话时,眼中满是心疼,沈清安也同样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笑着说:“很快就不会了,赵稷不是已经能种出青菜了吗?我记得他在信上说过,只要地质改变了,就能种出更多的东西,到时候多种些树,地下就能存住水了,到时候这北边,说不定也能同南边一样,绿意盎然。”
楚绾点头,“是啊,总归是开了个好头。”
两人说这些,赵穗儿一个长在村里的人不是太能听得懂,她从小到大所见识的,也就只有临沧村和曹镇两处地界,所想的也就只有吃饱饭不挨饿。
所以她们说这些,赵穗儿并不太懂,她只知道,他们在夸自己的弟弟。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沈清安彻底和楚绾熟悉了,说的话也多了起来,一时之间聊的颇为火热。
另一边的沈鹤峰也同赵稷聊的甚是开心,“我听清安说你已经考过了院试,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不仅能种好地,还能在读书上有此成就,实在是了不得呀!”
赵稷笑了笑,“大人过奖了,晚辈在这条道上要走的路还很长。”
“诶,话不能这么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才刚过童试,你看我如今,虽没有大成就,但也是一方县令,你以后的成就,可绝不会止于此,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入京,那可是大造化。”
沈鹤峰的话倒是给赵稷提了醒,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以后得路到底该怎么走。
现如今这样,他心里有了更多的想法,是考取功名做官,还是把眼前的事做好,在农业上闯出一方天地来。
“大人,我看沈小姐对种地很有研究且自得其乐,想来是受了您的影响。”
说起沈清安,沈鹤峰脸上一片慈祥,“她出生的时候,我还没有当成这延林县的县令,只不过是个小巡检,当初他们跟着我一起,见了太多百姓受苦,
所以后来我当了县令之后,清安她就执着于种菜,想要找到办法,让百姓都有饭吃,这一弄,就过了这么久,如今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可也是因为这份执拗,到现在啊……”
沈鹤峰说着,无奈地笑了起来,“整个延林县门当户对的人家,都不愿同我们家结亲,说她不像个大家闺秀,一点也不懂规矩。”
沈鹤峰说沈清安的事情,赵稷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变着法儿的夸赞沈清安。
“沈小姐这般作为实乃大义,而且谁说女子就一定要像个大家闺秀一般,整日遵循着那些规矩礼数,那些人家不愿意,是他们目光短浅罢了。”
沈鹤峰听他这样夸沈清安,浓眉微挑,“哦?你觉得她这样不过分吗?”
赵稷不知他为何会觉得这样过分,“有何过分可言,照这样说,女子还不能抛头露面呢,那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买菜买衣服操持家用的都是女子,难道她们都过分了?”
他说完就觉得自己有些过了,这毕竟是在古代,男尊女卑,他不该用现代人的思想来衡量古人。
他本以为沈鹤峰听完他这番话会大怒,没想到他竟然意外的平和,甚至眼中赞许更盛。
“难得遇到你这么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实在是不容易啊,看来我还要多谢我这女儿了。”
赵稷略带试探地问他:“大人难道不觉得我说的这番话离经叛道吗?”
沈鹤峰闭着眼摇头,他嘴角上扬,“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当初我也不可一世的认为,女子天生就该顺从男人,以夫为纲,
可以从成亲之后,她舍命为我生下一对儿女,还陪着我一起吃苦受累,我才渐渐明白,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要相互理解和尊重,
什么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那都太过冰冷,不如相互扶持来的暖心。”
赵稷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这样想法的人,他突然觉得,穿到一个穷书生身上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际遇。
第18章 大雨
后来沈鹤峰又和赵稷交了许多,愈发觉得他谈吐谦逊有礼,见识还广,心中更是欣赏,直到日头西落几人才告辞。
沈清安本来想就楚绾在县令府住的,但楚绾觉得不自在,最后还是决定跟着赵穗儿他们去临沧村。
“明日你们不是还要来送菜吗?记得来县令府找我。”沈清安眼巴巴地看着赵穗儿和楚绾说。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明日再过来找你。”
几人走了之后,沈鹤峰回屋后,同夫人说起赵稷,不禁夸赞:“这赵稷以后,定然是前途无量的。”
县令夫人蒋氏正在看着女儿绣的鸭子发愁,突然听到他夸了这么一句,不禁对赵稷多了几分好奇。
“至少听清安一直念叨他,我还不觉得有多厉害,如今你也念叨上了,早知道今日我就去前厅,会客了。”
沈鹤峰揽着蒋氏坐下,“夫人急什么,总会再见的。”
蒋氏看着那只黄鸭,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清安一直念叨那个赵稷,他长得应当也是不错,不若撮合一下他们两个?”
沈鹤峰颇为惊讶地看着蒋氏,“夫人怎会有如此想法?”
蒋氏把那个绣着黄鸭的帕子丢给沈鹤峰,“还不是你那愁人的女儿给愁的,既然那赵稷人品不错,又有才干,若是两人有意,结为夫妇也不是不可以的。”
“你不是说要在柳家和申家给她找个合适的夫婿吗?怎么又想到赵稷这里了?”
蒋氏斜了他一眼,“你这当爹的,整日脑子里只想着百姓,都不管你女儿了,前日她在街上同柳家姑娘起了争执,弄伤了人家姑娘,柳夫人去接人的时候,连个好脸色都没有,柳家定然是嫁不成了。”
“那不是还有申家?”
说起申家,蒋氏更来气了,“本来同申家夫人说好,昨日来府上喝茶吃糕点,结果昨日一早,就差人来说身子不爽,短期内怕是来不了了,今日一早我就听说她家三公子去南边游玩了,哪儿还有戏?”
沈鹤峰略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你说云安那样谦逊懂礼,到清安这里,就半点没被他哥哥影响到。”
说起沈云安,蒋氏忧心道:“也不知云安和梓禾在凉城过得怎么样?”
沈鹤峰安慰地拍了拍蒋氏的手,自己却也是眉头紧皱,“他如今驻守凉城已两年有余,定然是站稳了脚跟的,只是那边疾苦,不知梓禾跟他在那边受不受的住。”
“前些日子给他们写了信,也不知道何时能回。”
“会回的,咱们且等着吧!”
……
赵稷他们刚走到镇上,天就阴了下来,三人加快了脚步,等到村口的时候,天就暗了下来。
“唉,这不是赵稷吗?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刘婶儿刚担水回来,看到赵稷就热情的走了过去。
赵稷心急着回家,糊弄地说了一句,“今日走得远,所以回来的晚了些,刘婶儿,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话音刚落,“轰隆”一声惊雷炸起,整个天空都亮了一瞬,紧接着就下起了雨。
刘婶儿急忙往家跑,“哎呀!这雨怎么下这么大,哎呀呀呀,这下地里的庄稼可都能长好了。”
赵稷也赶着牛车往家走,“姐,你先带着楚姑娘往家跑,不用管我。”
赵穗儿应了,拉着楚绾往家跑,赵稷在后面赶着牛车缓速前进,等他到家时,已经被淋得彻底。
赵穗儿已经拉着楚绾关了干的衣服,两人正在擦拭头发,见他回来,赵穗儿迎了过去,“我从出生到现在,我们这儿还没下过这么大的雨呢,你快回屋换身衣服,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赵稷回屋换了衣服,把头发放下来晾着,如果不是不允许,他真想把这一头长发剪了,实在是…碍事。
他现在屋前,看着雨水顺着瓦片流下来,形成一道水帘。
赵穗儿撑着一把破伞过来,“阿稷,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