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后也会那样吗?”她问许京言。
“会的,”许京言握着她的手,“我们会永远相爱。”
时漫微笑点头:“我们快点买完快点回家吧,想早点和你一起过年。”
许京言欣然应允:“好。”
回到小区时已经是八点多,高楼里的窗户透着很多光亮。
大年三十,总是格外热闹。
买回来的食材摆了满满一桌子,许京言让时漫先挑几样最喜欢吃的出来,剩下的都放到冰箱里冻起来。
往冰箱里塞的时候,时漫才发现自己东西买得太多了,没有一格是空着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已经空了很多年的大冰箱竟然有朝一日有了用武之地。
犹记得当初买这个冰箱的时候,导购跟她说,一个人用是有点大,但是两个人就刚刚好了。
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她和许京言两个人用,刚刚好。
有点庆幸当年嫌麻烦直接选了个大的冰箱。
许京言袖子一挽就进了厨房,从处理食材到制作餐品,行云流水,没一会儿香味就从厨房里飘出来。
许京言是主力,时漫顶多算是个打下的,没什么实质的作用。
她进了厨房,看到素来冷清清的厨房充满了烟火气,感慨之余不禁有些无所适从。
这里明明是她的家,是那个一向冰冷的壳子,却因为有了许京言而变得温暖明亮。
不明就以地,她忽然就酸了鼻子。
许京言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洋葱太呛鼻子了。”时漫轻笑摇了下头,转身扭头就走了。
不一会儿从客厅飘进来电视的声音。
然后时漫和歌声一起飘进厨房,她站到许京言的身边,格外乖巧:“需要我帮忙吗?”
“嗯,需要,”许京言指了下旁边已经装好的菜,“把这个端到桌上吧。”
“收到!”时漫抬手利索地冲许京言敬了个礼,乐呵呵端着盘子出去,又喜滋滋地进来,“然后呢?”
“然后……”许京言目光逡巡,顿了顿,“帮我把番茄洗一下可以吗?”
“遵命!”她立刻挽起袖子开始洗。
许京言分配给她的活都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所以她完成得格外好,在厨房忙进忙出,脸上一直挂着笑。
她今晚格外高兴,不管做什么都是,和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高兴。
拍戏的时候她是个事事操心的老大,这会儿更像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孩子。
许京言也跟着高兴,心变得柔软很多,手上的动作则一丁点儿都没怠慢。
说说笑笑间,饭菜全部做好端上桌,菜品不多,但两个人吃足够了。
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烟花在空中爆裂的声音,两人一起向窗外看去。
市区禁烟火,这些是郊区放的。
虽然隔了几十公里,依旧很亮。
时漫站在阳台上,扶着栏杆看烟花,空中的烟花一闪一闪的,从地面升腾,猛冲上星空,筋疲力尽的时候突然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花来,短暂地照亮一整片天空。
她盯着天空不断闪烁的花火,暗想许京言也像这烟花一样。
有他在这里,自己就被照亮了。
身后传开推拉门的声音,随后肩上落下一件大衣。
许京言的气息又强硬地钻进她鼻腔里,和往常的冷冽不同,这次沾上了一丝烟火气。
竟然也不难闻。
她轻笑了声,低声道:“你身上有厨房的味道。”
许京言动了下,不动声色地嗅,好像是有点儿。
“是不是不太好闻?”
“不啊,我觉得挺好闻的,这是人间烟火气。”
一朵烟花在上空炸裂,火红的光从天而降,她笑着偏头去看他,澄澈的光浸染轮廓,眸中染上半点明亮。
许京言隐隐滚动了下喉结,手心发痒。
突然很想吻她。
他环住时漫的腰。
楼下传来小孩儿吵闹的声音,时漫把着栏杆往下看,看不见小孩,只看见几束火星子上下起伏。
“想玩?”许京言说。
时漫若有所思,然后点了下头:“想,但是我们没买吧。”
许京言拉起她的手往屋里走,声音沉静里带了一丝霸道:“那就去抢。”
时漫有些不可思议:“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等到楼下,那群玩仙女棒的小孩儿早就回家了,许京言不知道从那里拿出一束来,放到她手里:“玩吧,今天也当一回肆无忌惮的小孩。”
“哪来的?”
“超市里买的,”许京言说,“放心,不是抢的。”
“……就知道。”
不过他是什么时候趁自己不注意把这东西放进去的?
时漫拆了几根出来攥在手里,许京言把火给她点上。
引信被火点燃,火星从一点向四周喷射,绽成很多点,流星一样迸射,火色在空中飞舞跳跃,圈出一片片光彩,而后逐渐消逝在茫茫夜色里。
手里的仙女棒燃尽了,光亮消失了,但是他还在那里。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回过头去看的时候,他永远都在那里。
就像他说过的。
会一直都在。
新年临近,空中各处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烟花声。
许京言握住时漫冰凉的手,说:“回家吧。”
“好。”
回到家,电视上正在倒计时。
“十,九……三,二,一!”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过年好!”
窗外的轰隆声更响了些,新的一年在热烈中如期而至。
她和他互相祝贺。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时漫从酒柜里翻出来一瓶红酒,敲了下瓶子,对许京言说:“要不要喝点儿?这酒我放在这里好几年了,都没机会喝。”
许京言说:“可以。”
没找到高脚杯,时漫就随便拿了俩玻璃杯,俩人一边看春晚一边喝。
时漫最近半年没少喝酒,酒量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喝两口就上头。
她红着脸喝下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拿过酒瓶继续往里倒,一边倒一边嘟囔:“这春晚上的小品一点儿都不好笑,怎么能演成这样,还不如我上去演……”
许京言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她,嘴角总是敛着一丝笑意。
说话间杯子里酒倒了一半,时漫把酒瓶放下,突然直勾勾盯着许京言,眼皮有些沉下去,睫毛的阴影打在浅红的脸颊上,像是醉了。
她说:“你怎么这次不说让我少喝点了?”
许京言被她问得一怔,只说:“今天高兴,可以多喝一点。”
“哦……”
诚如许京言所想,时漫喝到最后又变成了那副耍巧的小孩模样。
她蜷缩在沙发一隅,抱着酒瓶,眼睛时而睁开,时而闭上。
他轻轻地从她怀里拿过酒瓶放到一边,她猛地睁开眼睛,望向他的眼神有些许的迷离。
半晌,她扬起嘴角,口中慢吞吞吐出几个字:“谢谢你,今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他被她的话触动,坐得离她更近了些,嘴唇向她耳边贴,低沉的嗓音留下轻轻的三个字:“我也是。”
时漫轻笑了一声,抬手抱住许京言,在他脸上蜻蜓点水地留下了一个吻。
许京言猛地一震,身体里紧绷的那根弦轰然断裂,反手将时漫困在沙发上。
他才一俯身,时漫就抬手推他,迷迷糊糊地说:“别在这里。”
于是他起身,动作轻快地将人从从沙发上捞了起来。
他抱着她,走了几步,问:“哪间是卧室?”
时漫头靠着许京言的剧烈起伏的胸膛,睁开眼睛,迷迷瞪瞪指了一下方位。
他轻轻放她在床上,先是吻住她的唇,酒精相缠绕出丝丝浓烈,温度也在骤然之间被点燃。
窗外还有火光乍现,一明一暗之间,她看见他情深欲重的双眸,映着自己的身影。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动作轻柔克制。
水波潋滟下,她听见耳畔回响起他略急促的呼吸和有些发颤的低沉嗓音,清冷却饱含风情。
“今天没有准备,不做到最后。”
半晌,她才迷迷糊糊地回:“没关系,可以做到最后。”
第57章 57
第二天时漫是被许京言叫醒的。
他换了身衣服,没了昨天身上浓烈的烟火气,天神又离开了人间。
“起来吃点东西吧,做了你喜欢吃的。”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时漫坐起来,搓搓眼睛,浑身不舒服。
身体的感觉突然激起一些模糊的记忆,她低头看了一眼,默默咽了下口水,把被子往上拢了拢。
她的动作被许京言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发出几声低笑。
“几点了?”时漫问。
嗓子哑了。
……
昨晚真是……
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酒后乱性的毛病啊。
“已经下午了。”许京言坐在床边,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黏黏糊糊的,好像能拉丝。
时漫控制不住地心狂跳了两下,破罐子破摔,又躺了回去:“反正已经下午了,我不起来了,我要躺到晚上。”
“你确定不起来?”
她把被子蒙上:“确定。”
“年初一不能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寓意不好。”
被子里发出闷声:“都是迷信,我从来不信这些。”
许京言伸手放在时漫的头发上,虽然隔了层被子,她还是感受到了落下的力量。
在谁也看不见的被窝里咬紧嘴唇。
许京言轻笑了一声,拖腔带调地说:“据说,年初一那天做了什么,往后的一整年都会做,你一整天都在床上,那往后……”
时漫:“……”
时漫掀开被子:“我起,我这就起。”
这不是完全就被他给拿捏了。
许京言笑了。
时漫冷冷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你别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挺像一个人。”
“谁?”
“你表哥,唐晋清。”
“……”
许京言瞬间黑脸,换时漫得意地笑了。
枕边的手机响了,时漫拿起来,看了一眼,盯着屏幕笑了。
“谁打来的?”许京言问。
“唐晋清。”时漫故意说得油腔滑调,笑嘻嘻的。
“你故意的。”许京言双眼眯起盯着她。
“没有哦。”她忍不住嘴角笑意,“纯属意外。”
时漫正准备接电话,许京言就握住了她的手腕,语气强烈:“不准接。”
这种时候时漫总是一身反骨,他不让她接,她偏要接。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反将一军,她怎么会放过。
见她没有放弃的想法,许京言从她手里抢过手机,挂断,扔到床下,冷冷地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解开上衣的扣子。
时漫下意识感到不妙:“你干嘛?”
时漫人还没起来,就又被许京言压了回去。
又是漫长的一天。
……
大年初二要回娘家。
时漫本来没想回去,结果许京言特意问她几点去,根本没有问她去不去,她就只好说中午再去也不迟。
硬是拖到了十一点,到了非走不可的程度,时漫才硬着头皮上了车。
路上时漫几次拿出手机想给冯兰香发个消息,犹豫之后又作罢。
算了,到了之后再说吧,反正走都走到这了。
许京言好像是有备而来,礼品拎了不少。
时漫手里也拎了点,跟在他后面,腿像灌了铅似的根本走不动。
她就不明白,回个娘家许京言怎么能比自己还积极。
好像去看的不是她妈,而是他妈。
路过四楼的时候,门半掩着,里面传来阵阵的欢声笑语,时漫往里面瞧了一眼,张梅家里坐满了人,一家人说说笑笑,那叫一个和乐融融。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觉得很不好受,觉得很愧疚。
往年自己不回家的时候,冯兰香都是一个人在家,看见朋友们家里都是这样一副景象,心里应该会很难受吧。
已经走到门口,敲门的时候时漫还是犹豫了。
一会儿面对冯兰香,自己该说些什么呢。
对不起,还是……
正想着,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时漫愣了一下,正好对上里面冯兰香的目光。
“妈……”
很僵硬的一声“妈”。
“嗯,”冯兰香应了一声,手里提着一袋垃圾,目光下瞥,扫了一眼时漫,抬起两只手,脸上有点儿怨气,责备但语气并不强烈,“这都几点了,怎么才来啊?”
“啊?”时漫愣了愣,没反应过来,随便找了个借口,“路上堵车……”
“知道堵车还不早点走,磨磨唧唧的,”冯兰香瞥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把垃圾塞过去,气凛凛地说,“去,把垃圾倒了。”
“哦……”时漫接过垃圾。
冯兰香又朝许京言招手,满面笑容说来就来:“来,小许,外面冷,快进来坐。”
“好,谢谢妈。”
时漫:“……”
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呢……
倒完垃圾回到家里,时漫看到餐桌上已经摆了几个菜,明显是提前准备好的。
她没说,冯兰香竟然知道她今天要回来吗?
回过头,许京言还是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相册,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眸子。
好像在暗示什么,但是她没看懂。
“妈好像忙活很久了。”许京言说。
“是吗……”时漫回头看了一眼厨房。
她慢吞吞地蹭到厨房门口,憋了很久,憋出了一声“妈”。
她自己都无语了。
“再等等,还差俩菜。”冯兰香头都没抬一下。
“哦,好,”时漫顿了顿,“啊不是,我不是来催你的,你慢慢做就行,我不饿……”
“你不饿,我也不能让人家小许等着啊,你也不看看都几点了,现在才来,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早就不是个小孩了,结婚两年还没个正形,也就是人家小许脾气好迁就你,不然就你这个样谁还要你啊。”冯兰香一边炒菜一边碎碎念。
时漫慢慢移到冯兰香身边,不太正经地笑了声:“有他一个不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