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瞪着五条悟,似乎有点摸不清他的脑回路。
“你现在不觉得难过吗?你曾经的挚友被我占据了身体,而你的爱人也快要死在这里了,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五条悟瞪大了眼睛:“原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呀?”
“......”
“作为一个能够置换□□的术师,你的年龄按道理来说应当比我大上很多才对,但是你的行为在我看来就像一个小孩子。”五条悟一步一步走近那个“夏油杰”,“你的计划早就已经失败了不是吗,这么晚才来找我,是因为你们在上面几层的布置都已经被我们的咒术师破坏了,对吧?而且我们几个月来寻找的那些地点也早就破坏你原本的计划了,不是吗?”
“我也很好奇夏油杰到底是怎么瞒着我给你们送了地图。”“夏油杰”冷笑了一声,“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你原本完全可以现在暂时性地退出,然后找到机会卷土重来,但我没想到你能做的竟然只是疯狂地报复我——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意气用事呢。”
“夏油杰”愣了一会儿,五条悟的这句话似乎触到了他的怒点,让他突然笑出了声。
“报复你?我已经跟你较劲一千多年了!六眼!每次都是你!”
五条悟疑惑地歪了歪头。
“每次都是在在最紧要关头破坏我的计划!”
“真的吗?那看来我的前世也都是最强呢。”
“我杀过你无数次!每一次你都会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复活!”
“哇哦。”
“夏油杰”气急败坏地喊道:“我不报复你?我还能报复谁?你有什么资格——”
噗呲。
利器贯穿血肉的声音从“夏油杰”身后传来,让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属于“茈”术式从他的后脑勺贯穿了进去。
“对不起,毕竟要隔着头骨寻找脑干的位置还是有点困难啦,所以稍微花了一点时间,听你像狗一样叫了一会儿,现在耳朵终于清静啦。”五条悟笑呵呵地说道, 。
血液混合着脑组织从被术式贯穿的渗了出来。因为脑干受伤,“夏油杰”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和动作能力,连一个表情都做不出。
“放心,你还不能死哦,你的用处还很大呢。”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捏住袈裟的后衣领,把木偶一样的人往旁边一放,然后三两步跨到阿黛尔身边,蹲了下来。
“我应该没什么大事。”阿黛尔平静地说道,“虽然在流血但是没什么痛感。”
“狱门疆插在你的背上。”
“是的,但现在没什么感觉。”
“我刚刚把那个咒灵扔在了狱门疆和你之间,现在它还夹在那里,让你不会被狱门疆吸收了。因为那个咒灵是从你的身体里拿出来的,狱门疆刚才把它认成了人类,所以才会被挡住,然后出于我现在也无法解释的复杂原因,它现在还真的起效了。”
“但也出现了一个更麻烦的问题——我们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把它拿出来。”阿黛尔说道。
“没错。”五条悟缓缓点点头。
“大不了我和狱门疆还有这个咒灵过一辈子。”阿黛尔半开玩笑地笑道。
“狱门疆会慢慢会杀死那个咒灵,然后把你吸收了。”
“哦,看来没法和它共存呢。”
五条悟怄气似的锤着地面:“我可以把咒灵给抽出来,但是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同时阻止这特级咒物,我也没法先摧毁狱门疆——就算我能在这种情况下摧毁它,我也不能保证那个咒灵不会再溜进你的身体里,完成它进化的最后一步。”
阿黛尔看着垂头皱眉的五条悟,小心地环住他的脑袋,让他搁到自己的肩上。
“唔......阿黛乐,怎么办啊。”
轨道里寂静无比,此刻大概已经接近午夜,但是漆黑的地下辨不出时间,阿黛尔有一瞬间想和五条悟就这么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去想——恶人早已被打败,伤者已经被救治,秩序也已经恢复,一切都按照最正确的轨道前进这儿,他们可以在这待到不能再待下去为止。
“把咒灵抽出来吧。”
“那样的话狱门疆会把你吸收然后撕碎的。”
“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把咒灵抽离,只有把咒灵抽离,才能看到我到底有没有机会逃走。”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瞪着阿黛尔。
阿黛尔被五条悟瞪得有点发毛:“......你难道是在怕我自杀吗?”
五条悟无声地摇头。
“那么......是因为你觉得,如果你把咒灵抽离之后,如果我没有逃出来,那么就是你间接杀死了我,是吗?”
五条悟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瞪着阿黛尔。
“悟,这次和上次是不一样的,和你曾经见到的任何一次考验也许都不一样。”阿黛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们现在是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我们谁也没有背叛谁,谁也没有亏欠谁,如果我不小心死掉了,不是你害死了我——是它,是它害死了我,而我只会感谢你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救我。不论我的结局如何,我与任何一个曾经接受了你的救助的人一样感谢你——而且你已经不仅救了我一次了。”
五条悟依旧瞪着阿黛尔,眼睛里却隐约泛起了水光。
“......可是谁来救我一次呢。”
阿黛尔心里一抽。她知道五条悟并不是真的需要什么人来拯救。他的能力与心智都无比强大,再多的悲伤与失望都不一定会压垮他。但是,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的确需要一个人,能够听他说这样的与身份不符的脆弱言语。
“会有人的。除了我以外还会有人理解你,会有人支持你,会有很多人拥护你......会有很多很多人爱你。”
眼泪从蓝色的眼珠里滑落下来,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别哭啊,悟,”阿黛尔笑着用袖子帮他擦脸,“如果想好了就动手吧。”
五条悟胡乱地抹了把脸,然后伸出手抓住了狱门疆,声音有些发抖。
“我要把那个咒灵抽出来了。”
“嗯。”
一股奇怪的阻力从背后消失,阿黛尔感觉背部洞穿的伤口迅速恢复了知觉,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个上半身都痉挛起来,温热的血液汩汩地从伤口里往外涌出。
但是她并没有感觉到来自狱门疆的吸引力。
是成功了吗?
短时间内大量失血让阿黛尔一阵阵头晕发冷,她没有时间只来得及看见五条悟似乎在帮她按住伤口压迫止血,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被自己矫情到了)
狱门疆为什么没发动下章会说明的。
然后,下一更正文完结,后天更。下一章不会那么矫情——应该是非常愉快舒爽的情节!
第54章 猫猫决定溜走(正文完)
“你要走了。”
阿黛尔把手上的行李搁在地上,回过头,看到桌边高壮却臃肿的男人慢慢站了起来,像一个站不稳的酒瓶摇晃了许久。
“我定了后天的航班。”
“......替我向由美子问声好。”
“我知道。但愿不愿意接受是她的事。”说完她就要转头出门。
“阿黛尔。”男人突然喊道。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
“那我走了。”
“阿黛尔。”男人又喊道,沙哑混沌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辨不清的恳切,然而她没有再回应那个呼喊,逼着自己跨出了门。
小屋外的世界阴沉寂静,阿黛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跑进胸腹中,她突然感到一阵恍然——
她该往哪里走呢?
通往小镇之外的破旧公路往天际边缘延伸,仿佛被凝固了时间一般没有尽头,路途之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身后的小镇仿佛一个沉默的怪物,会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追上她离开的脚步,但是前方道路的尽头会是什么?
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在出现在眼前。
房间里和梦境中的世界一样寂静,阿黛尔小口呼吸着,感到胸口一阵钝痛,绷带从锁骨下方开始缠绕,大概一直缠到了腹部。大腿似乎有些发麻,不知道是不是神经受到了损伤。
梦境里是她离开家乡的那天。事实上她的父亲并没有像梦里那样试图挽留她,她也没有对未知的世界感到恐惧。至少她离开的时候比她一生中的任何时候都坚定干脆。但是如今回看那时候,她开始感到遗憾与后怕了。因为那时候她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而现在——
阿黛尔看着她大腿上一颗白绒绒的脑袋,微微叹了口气。现在,她又有了牵挂,有了向往,有了目标。
一无所有的人才会无所畏惧,而心里有东西的人会犹豫,会恐惧,会担忧。
五条悟似乎睡得正香。阿黛尔小心地直起身子,疼痛一下子加剧了不少。她小心地摸了摸后背,发现那个大洞已经消失了,绷带之下是崎岖的伤口,大概反转术式还在慢慢运作。她沉默地盯着那颗脑袋盯了有五分钟,最终还是轻轻摸上了他的脸庞。
闭上的双眼突然就睁开了。
蓝色的宝石绽放出温柔的光芒:“阿黛乐你醒啦,你已经昏迷两天了哦,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身上没什么大的伤口了。”阿黛尔小心地把大腿从五条悟的脑袋下拿了出来,“多亏了我们的家入医生啊。”
“阿黛乐,你好过分,醒来第一句话竟然是感谢硝子不是感谢我,是我把你背回来——”
阿黛尔直接弯下腰亲上了五条悟,堵住了他的嘴。柔软的嘴唇很好地化解了她刚醒来时嘴里的干涩,她忍不住多亲了一会儿才放开。
“悟,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阿黛尔笑着说道,忍不住又亲了下五条悟正在迅速变红的脸颊,“其他人都怎么样了?”
五条悟稍微愣了一秒才回过神来。
“外面现在非术师的政府部门正在灾后应急,咒术界比之前更乱了,我刚刚带着你离开地下轨道就有一群人围着我让我处理一大堆事,啊,我猜测现在堆在我办公室里的文件大概有我那么高了吧。”
“那说明大家都很信任你哦,悟。”
“明明是把我当成了专门处理垃圾工作的家伙了呀。”
“你是忘记了以前这些工作都是扔给我们辅助监督的了吧?这也许就是你的报应哦。”
“......”
阿黛尔而笑出了声,却牵动了伤口,于是笑声最终变成了两声咳嗽。五条悟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卡片,上面有阿黛尔的证件照和姓名。
“这是......”
“这是外籍教师资格证。我是前几天突然想起来的——阿黛乐还没有入日本籍吧,所以可以先当专科学校的外籍教师,这可是有优待的,申请也没有很麻烦,所以可以先给你这个证件然后来高专工作,然后再去考咒术师等级。”
房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东京高专的校医在门口推开了一条缝,面无表情地对五条悟说道:“校长在找你,你最好快点,他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么多手足无措的上层咒术师。”
五条悟撇下了嘴:“好吧,我马上来。”
硝子对阿黛尔点了点头问了声好,然后又关上了门,把房间又留给了他们两个。
“要去工作了?”
“是呢。”五条悟嘴角下撇得更为明显了。
“要我帮你吗?有了这个证件我又算是高专的工作人员了吧?”
“不,我还没有这么黑心要劳动伤员呢。”五条悟抱起手臂煞有介事地说着,从刚才掏出外籍教师工作证的口袋里掏出了两张机票。
阿黛尔疑惑地看向那两张国际航班机票:“这是......”
五条悟两眼放光地说道:“阿黛乐,我们旷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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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俄罗斯了?”
“你还记得我去年参加过一个国际咒术师的交流会吗,那时候遇到的俄罗斯咒术师就想邀请我过去——不止是俄罗斯呢,我已经把后面的行程规划好了,拜访完俄罗斯的那位朋友我们就一路南下去蒙古找我认识的一位萨满咒术师,然后继续南下去中国,中国有好多不同种类的咒术师和很多好吃的甜品呢!去完中国我们再去南亚和澳洲,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大概可以在十一月初去你的家乡哦。”
五条悟一边叽里咕噜地说着,一边拽着阿黛尔在高专里蹑手蹑脚地走动。距离涉谷地铁站的灾难过去了一天,一些最紧急的事务早就已经处理好,咒术界各方已经进入了互相扯皮推卸责任的阶段,五条悟作为各方势力都想拉拢的对象,几乎所有人都在找他,因此高专里人来人往,但大都是些阿黛尔也不认识的人。五条悟虽然身材高大身形显眼,但是他对高专比任何人都熟悉,以至于他能够从一个个墙角、从人们的眼皮子底下悄悄溜走。
然而他还是被抓到了。
“啊,五条老——”
粉色头发的男孩看见了五条悟,快乐地朝他挥着手想要叫他,却被五条悟一把捂住了嘴。
“五,五条老师?!”
“是这样子的,悠仁,我现在有个紧急任务需要离开高专,但是你也看到了那些讨人厌的老家伙正在到处找我,所以......”
“哦!我明白了!”虎杖悠仁迅速接受了五条悟并不严谨的托词,斗志昂扬地说道,“放心吧老师,我会给你打掩护的!”
“谢谢悠仁!”五条悟猛得拥抱了一下他亲爱的学生,然后拉着阿黛尔往旁边的角落窜了过去——
接着被第二次抓到了。
黑色海胆头的年轻人皱起了眉:“五条老师。”
“哎呀,是小惠呀,好巧呀竟然在这里遇——”
“他们已经发现你不在医务室了,正在满学校地找你。”
“小惠肯定不会告密的吧——”
伏黑惠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现在是禅院家的代理族长。”
“呜哇小惠难道要把我们供出去吗!”
“......”伏黑惠翻了个白眼,“就算我把你供出去了你也逃得掉吧。”
“嘿嘿还是小惠了解我呢。”五条悟趁机揉了揉伏黑惠的海胆头,然后拉住阿黛尔就往伏黑惠背后跑去,阿黛尔只来得及给伏黑惠一个歉意的挥手就和五条悟消失在了墙后。
伏黑惠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后面追过来的一群气急败坏的大小家主和咒术界上层,微微收敛表情,让自己显得严肃了一些,接着指了指相反方向:“五条老师往那边跑了。”
接着他们又遇到了钉崎野蔷薇。
聪明的女孩子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大概是在私奔,没等五条悟编好理由就拍拍胸脯说包在她身上。
“放心!我不会让那些家伙拆散你们的!”
“那个,野蔷薇,其实并不是私奔啦——”阿黛尔没来得及说完这句话,就已经和五条悟跑过了又一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