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转身，面对白起。
“冲吗？！”
“冲！”
明明刚才还你一拳我一脚，就像对方是杀死自己全家的凶手一般不留余地，现在却配合无比默契，话音刚落，就步伐一致地冲到白起面前，同时朝着他的下巴挥拳。
带着劲风，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被那力道给挤压到变形了。
白起却连眼神都没有闪动一下，只是足尖一顿，略微矮身避开两人的拳风，同时手臂一抬，手掌翻动，瞬间就劈在了两人的手腕连接处。
腕骨震碎的感觉瞬间从手腕一直蔓延到手臂、大脑，甚至全身都开始抽搐，头皮发麻，冷汗如雨。
这是两人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痛苦。哪怕他们很少挨揍，但也不是没有被打的体验，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他们觉得这种疼痛简直是无法忍受。
如果疼痛分级，这一定是最高等级。
两人近乎失神的目光中同时流露出一丝期望，期望着白起能向对待365号一样，让他们彻底晕厥过去，好少些痛苦。
而下一刻，面前这个一言不发，却煞气外露的男人，好像听到了他们心里的诉求，反指一点，两人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第88章 临死之前的场景
看到白起再次干脆利落地淘汰掉两人，克鲁斯再也坐不住了。
如果不是不能进入比赛场地，他都恨不得冲上去拥抱一下白起，告诉他自己现在有多激动。
所谓落后就要挨打。
十五年啊！八区都没有出过一个像样的选手。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克鲁斯都想大哭一场。
看来，今年有望一雪前耻了！
还有那个当面嘲讽自己的布莱恩，回头庆功的时候，一定要给他发张请柬。嗯，还要安排在主桌上！
想到这里，克鲁斯顾不得自己执行官的形象，站起身一把将面前座椅上插着的小旗子抽出来，抖着身上的肥肉一边挥舞，一边高喊：“干得好，99号！再来一个！”
那动静，如果不是观众席地板上铺设了消音地毯，只怕光他那块头儿动起来，就能像奔象走马一般隆隆作响。
而周围，是和他一样兴奋的观众。
呐喊声中，唯有林琮美靠在椅背上，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白起的一举一动，小脸因为沉思而显得有些紧绷。
上场前，白起还特意跟她说过，这次不打算太过引人注目。
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亟需处理的事情？！
就在林琮美陷入沉思的时候——
擂台上，白起已经抬脚朝着对面走去。身后的地面上躺着被他击晕的两人，而一侧升起的监控仪器上，数字还在不断地跳动。
而他脚步轻巧，却如有千钧，一步步正好踏在数字节点上，让所有朝他注目的人心跳和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同步了起来。
一时间，擂台另一边人人自危。
缠斗在一起的几个人停止了对打，靠得近的都在交头接耳，同时以防备的姿势紧紧盯着朝他们走过来的男人。
“99号疯了吗？！他难道想一次挑战我们六个？”
“疯没疯我不知道，但他实力太强了！说实话，我刚才完全没看清楚，564和750号就被击倒了。”
“那怎么办……还用打吗？！”
有人已经开始退缩，但也有人不想放弃。
“就算打不赢，也不能直接认输！太难看了！”说这话的人指了指头顶的屏幕，“而且，这么多人看着，万一能获得复活权呢？！”
“那就……一起上？！”
“一起上。”
“对，一起上！”
达成了一致的想法，几人没再犹豫，朝着白起围拢过来。
白起似是完全不在意，甚至配合着他们走到擂台的中央，任由他们将自己围住。
轻缓的脚步声与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同时顿住。些微的粗喘声混杂在呐喊声中，几不可闻。
随着众人突然停下的动作，擂台上的灯光也同时聚拢过来，斜斜地打在每个人身上。而灯光交汇的中心，如众星捧月一般，全部汇集在白起的头顶，将他的每根头发丝都照得分毫毕现。
被光芒笼罩的男人，岳峙渊渟立在中央，气势逼人。
此时，白起的衣角无风自动，周身好像有气流在涌动。一时间，包围着他的那几个人仿佛有种被烈风刮面的刺痛感，甚至有人被这种无形的气压逼迫得小退了一步。
一开始，从气势上就输了。
不知是谁，色厉内荏大吼一声，“跟他拼了！”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冲了上去。
白起抬眸，漆黑的双眼如有星光亮起。他脚步轻移，避开身后一击，随即人向后微仰，又堪堪躲开迎面一拳，还未站直身体，便双手一抬，将左右两边各自挥过来的拳头抵住。
拳风烈烈，这番场景，让他有些熟悉。
白起应战的同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似乎和现在被围攻的感觉相似，只是时日太久，记忆有些模糊了。
画面中，他似是被无数杆长枪抵住，周围的场景染成了赤红色，随着天边最后一抹余晖落下，他只觉得昏天黑地，仿如坠入炼狱一般。
灼热的液体从眼眶和嘴角渗出，身体却慢慢变得冰冷而僵硬。
白起晃了晃神。
所以那是——他临死之前的场景吗？！
“砰！”
恍惚间，面前这个衣服上挂着174号标牌的魁梧壮汉已经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
几乎要将他的胸骨砸断。
只是没有记忆中那般疼痛。毕竟当时自己是被数杆长枪贯穿胸口，也比不上之前在实验室里被挖心掏肺来得痛。面具下，白起甚至勾唇笑了笑。
看来，是有人迫不及待想要做些什么了！
居然在这里使用了鬼迷心窍。
只不过覆盖面积太大，包围了整个赛场，但效果嘛……就差强人意了一些。他甚至没有动用魂力，只是挨了那么一拳，就恢复了理智。
而擂台下，林琮美看到白起被击中，心脏如有雷击一般，整个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紧咬着唇瓣，揪着手指，只觉得心口处被人攥紧了，耳膜里嗡嗡作响，却什么也听不清楚。
白起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被击中？是不是受伤了？！
情绪在不断地翻涌，女孩白皙细嫩的中指上，黑色的线圈蓦地漾起波纹。
似有感应一般，林琮美与擂台上白起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好像慢镜头回放，她看到白起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竟腾出一只手，中指微曲贴在面具上，正对着他嘴唇的位置做了个手势。
他眼中微微酝着些亮光，甚至还轻眨了下眼睫，似乎在告诉她——自己没事。
一时间，林琮美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该更加担心，她的心跳还没恢复正常，便看到好几个沙包大的拳头冲着白起身上砸去。
好在他出手极快，同倍速的镜头下，竟是完全无法捕捉到他的动作，镜头拉远也只能看到一些残影。
和“砰砰”不间断的碰撞声。
围攻的几人行动开始变得迟缓，甚至有人已经抱着胳膊或是吊着半条腿勉强应战，看起来似乎是受伤所致。
“砰”！
随着一声撞击声传来，又有一人直接翻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冷汗涔涔，极为狼狈。
和克鲁斯所期望的一样，很快，白起这一组的擂台之战就结束了。以白起单方面吊打其他九人完胜，甚至比他预计的时间还要短。
比赛一结束，克鲁斯兴奋地拨开人群，冲到出口等白起出来，想要为他庆贺一番，可没成想，他人竟突然消失了！
就在克鲁斯还站在出口处干等的时候，白起已经站到了二区专用的休息室外。
他正要推门进去，却听到不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这些脚步声整齐划一，轻巧得好似羽毛落地，如果不是白起耳力敏锐，说不定还察觉不到。
如此训练有素，白起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闪到一旁的杂物间里，将门轻轻带上。几秒钟后，脚步声从门口经过，停在了二区休息室的门口。
很快，那边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动静。
先是门被撬开的声音，接着是有人反抗，椅子倒地，被捂住嘴巴挣扎的动静，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动作快点，把人带走！”
被刻意压低的命令声从墙壁另一侧传来。很快，四道轻快的脚步声稍微变沉，从休息室里出来后，朝着来的方向快步离开。
听到脚步声即将消失，白起推开门，跟了上去。直到看到这些人将那个365号抬进了军部专用的休息室。
宽敞的休息室内，原本统一订制的沙发和休闲椅都被收进了折叠空间背包。空置下来的房间被重新布置过，各种仪器摆满长桌，红、绿光交替闪烁。
此时正中间冰冷的金属台上，被固定住四肢的少年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已经开始呈现青黑色的斑块，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黑斑肉眼可见正在逐步扩大。
站在他身旁的一名士兵正拿着检测仪器从少年的头顶一直扫描到脚踝处。
“将军阁下，确定他已经出现异化。”拿着检测仪的士兵将刚刚检测到的数据同步传输到范伦丁面前的光脑上。
“处理了吧。”
范伦丁拍打着刚刚取下的手套，随意地看了一眼面前显示的数值，冲还等着他回复的士兵摆了摆手，便挂断了通讯。
而他面前的显示屏上，指向的航向终点正是军部的大本营，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范伦丁靠坐在椅背上，目光幽深。
只要一偏头，他就能通过侧窗俯瞰整个帝都。但他只是将椅背放倒，抬头仰望着头顶的云层，似乎要透过它，看向更深远的地方。
而竞技赛场的休息室里，两名士兵已经领命将昏迷的365号抬起，丢进了角落里一个早就打开的黑箱中。
箱体看上去就像一口棺材，四四方方。阖上盖后，没一会儿功夫，从监控仪器里传来了沉闷的敲打声和嘶吼声。
主控台前的士兵随手将音量旋钮调到最小，其他几名士兵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头都没回。见一切正常，除了负责监控的两名士兵，其他人都跑到门外抽烟聊天，顺带防止有人闯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林琮美：看到老公被打，心口痛。
白起：看到老婆担心自己，满足。
564+750=？
第89章 以彼之道
军部休息室里。
负责信息处理的戴维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却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一下，人也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了？”他扭过头去，脸上还残余着一丝茫然。
拍他肩膀的马特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屏幕，脸上挂着匪夷所思的神情，“你来看看，这个数据是不是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戴维斯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凑过去看了一眼。却见监控屏幕上，原本一直处于绿色数值范围内的矢量线条突然飙升至红色区域，几乎形成了一个垂直的尖角，又倏然落下，降回到安全数值范围内。
就像是急速跳动的心率图。
“怎、怎么可能……”戴维斯不敢置信地又用力揉了揉眼睛，在安静的环境下，他甚至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不等他们继续猜疑，矢量线条又再次往上跳动并冲向红色的区域，可在监控仪器即将报警的瞬间，又突然回落下来，降到了安全线内。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刻意戏耍这台仪器一般。
戴维斯和马特面面相觑，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到角落处的那个黑色箱子上，脸色也变得煞白一片。
“不，不是说红色区域除非是大批量出现怨鬼才会……才会……，怎么现在就……”一贯思维清晰的戴维斯突然有些卡壳了。
马特却猛然拍了下他的后背，眼睛瞪得浑圆，“你说，会不会跟这次的新药有关？！还是说，这家伙因为幻境影响而受刺激过度？！”
“我也不知道……”戴维斯茫然地盯着数据图。
而下一刻，线条又再次跃到了红色区域，只是这一次，却没有再回落下来。
“砰！”耳麦里同时传来警告音时，马特已经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戴维斯被马特的动静弄得懵住了，刚要扶他起来，却被他一把往外推。
“快把外面的人叫进来！”马特高喊着，可实际上，那夹在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几乎低沉到沙哑。
可还没等戴维斯反应过来，墙角的黑色箱子突然打开了。
在他们目瞪口呆中，黑红色的触须从箱子里伸出来，一根，两根……数量多得几乎将箱口塞得满满的。那些蠕动的触须上，黑气弥漫，黏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如沥青一般洇湿了周围的地板。
头顶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明暗交织，将氛围烘托得恐怖异常。
戴维斯吓得脚都软了，挣扎着踉踉跄跄跑到门口，手指刚搭在门把手上，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人已经被身后的触须卷了起来，拖了回去。
挣扎中，戴维斯看到马特也被另一根触须紧紧裹住，捂住口鼻，悬在半空。就在两人吓得几乎要晕死过去时，每根触须上同时睁开了数只拳头般大小的眼睛，红色的眼球，如蛛网般的血丝覆满了整个眼白。
“喀、喀……”戴维斯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似的，连叫都叫不出来。
他们双眼暴凸，看着那些触须张牙舞爪地挥舞着，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红色的眼球占满整个视线时，马特直接头一歪，晕了过去。
而戴维斯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惊恐地闭上眼睛，不敢对视，可被触须裹缠的黏腻触感却盈满全身。
连脸上都好像糊满了带着恶臭气味的黏液，渐渐地，连呼吸都有些不畅。随之而来的，是浑身肌肉、骨骼被压迫的感觉，令人窒息。
脑袋里嗡嗡作响，下一刻，戴维斯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啪”的一声轻响，好像有人弹了下手指，头顶的灯光瞬间恢复了正常。几乎占满整个房间的触须如潮汐退去，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连刚才大开的黑色箱子都严丝合缝，地板上也干干净净，似乎昭示着——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白起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
他早就摘掉了面具，身上也变装成了极为普通的灰色套装，却仍显得身高腿长，只是面色有些冷，跨过门外晕倒的几名士兵，目光略过躺在地上的两人，随即一眼就锁定了墙角处黑色的箱子。
被怨力封锁的箱子里，几乎完全异化的少年皮肤没有一处完好，除了被黑斑覆盖，全身更是鲜血淋淋。那是在极致痛苦的情况下挣扎、撞击箱体带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