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是她回来途中去超市买的,西瓜不应季,不太甜。吃了几口,饭就好了。
简单的米饭和两个菜,林雾吃的津津有味。
江尘发现,他做的菜特别合她的胃口,每次他做饭她吃的都会多一些。
饭后,林雾主动收拾桌子洗碗,这是他们俩的规矩,做饭不洗碗,洗碗不做饭。
江尘倚在门口静静看着她,寂静的夜,只有流水声。她编了侧个麻花辫,随性又有元气。
许是意识到身后有人,她蓦然回首,和他的眼神撞在一起。她打趣着说:“你看我洗碗干什么啊?”说完,把头偏回去,认真把碗再冲洗一遍。
江尘缓缓移到她身后,他从背后抱住她,贪婪地和她交颈,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他呢喃缱绻着说:“林雾,我想娶你。”
这是他第二次说想娶她,是她第一次听到。
林雾洗碗的动作一顿,她把碗放好摘下手套,故意矫情着说:“那你可得要过我爸妈那一关,只要他们同意,我就没意见。”她越说声音越小,耳根也红了。
她知道她这么说是在故意矜持着,因为她知道,何敏和林志坚不会不喜欢他。
江尘轻咬了下她红得透血的耳垂,“那就等年底去见见你爸妈,问问他们我能不能过了他们这关。”
林雾简单洗下手,用纸巾把水擦干,转身环住他的腰。
她仰头望着他,红着脸说:“那等我毕业了就嫁给你吧。”说完,又害羞地把脸埋在他胸前。
她和他对视不过几秒,可他在她眼中看到了诚挚热烈的感情,那眼神比夜星还要灿烂。
后来局面被颠覆,他身如不系之舟,任人摆布。他竭尽全力反抗,遍体鳞伤。陈望洲见不得他那样,问他为了什么,这样值吗。
他总会想到林雾说要嫁给他的眼神,她爱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他反问陈望洲,为了他的爱人,不值吗?
两人缱绻了一会儿,林雾拉着他去书房教她写瘦金体。
江尘让她坐在椅子上,他耐心地把砚台拿出来,慢慢研墨。墨和砚台摩擦的声音节奏明显,勾得人心痒。
研好墨,他拿出她送他的那根毛笔,他把毛笔塞到她手里,她握好笔,他站在她身侧,胳膊将她环住,大掌包裹住她的手,带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写下去。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
《伯牙鼓琴》不长,可毛笔字写起来比较慢,他们写了大概得有三十分钟,边写他边给她讲笔法。
完整的一篇短文写完,江尘松开她的手,林雾放下毛笔,左手捏着右手手腕,“好累啊。”
他笑,“多写写就好了。”
林雾又揉了揉脖子,“脖子也酸。”
她忽然心血来潮,拿起毛笔,蘸墨,自己在宣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江尘,我想嫁给你。】
写字和张口说话不一样,没那么害羞。
江尘看着这几个字白纸黑字,纸短情长,就像一份契约,他们约定终身。他说什么了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眼中闪着光。
他突然用毛笔在她脸上花了两下,她反应过来后伸手去打他。他连连认错,边笑边说再也不敢了。
“你笑什么?”
“像只小花猫。”一边一道胡须。
林雾非拉着他去浴室陪她照镜子,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确实像只猫。她又看了看镜子里的男人,他还在笑。
她想,他的笑容好像变了。
刚认识的时候,他也笑,可笑得清冷。现在的笑她喜欢,真挚,发自内心。
“不许笑。”她刁蛮地说,“你给我洗掉。”
墨是上好的墨,无毒无害,也好洗。他打开水龙头,帮她把那两道胡须洗掉。她抬头,脸上的水往下滴,问他洗干净了吗。
江尘喉结滚动,托住她的下巴,吻了下去。这个吻有些急切,逼得她软下来,连连后退。
不知怎地,她被他堵在墙上,她的衣物褪去,身前身后是极致的冰与热,欲生欲死。
他大手箍住她的细腰,在她耳边呢喃,“乖,扶好。”
云雨倾覆间,她意识涣散,只能听见他反复说:“林雾,我想娶你。”
第39章 尘雾
江尘工作起来连轴转,最近几天总是很晚才回家。林雾这学期课不多,没课的时候一般都在他这儿。
晚上,她习惯躺在卧室开灯看书,手里拿支笔,怀里抱了个笔记本,随时勾勾画画写写。
这晚,江尘回来比往常早了些,林雾发现他脸色很难看、很憔悴,整个人无精打采。
她习惯性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去摸他的额头,“难受吗?”
江尘扎在她的怀里,说:“难受。”
他说晚上喝了点酒在卫生间吐过了一次,感觉胃里不舒服。
“去医院吧。”她焦急地说。
他觉得不是很严重,说可能是酒喝多了,喝点粥暖暖胃就行。林雾拗不过他,只好去厨房给他煮粥。
喝碗粥,他躺在床上,说最近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林雾把东西收拾好,钻到被窝里,环住他的胳膊,“你要不舒服就叫我,我们去医院。”
“知道。”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快睡吧,你明天不是还有课?”
“嗯。”
林雾关了台灯,临睡前都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她又问了他还难不难受,他说好多了。
两人抱在一起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夜,江尘不舒服,上吐下泻,跑了好两趟卫生间。
他怕吵到她,走路的声音都小很多。他知道她既要上课,还要忙陈固北公司的活儿,她也很累,所以不忍心吵醒她。
折腾了半天,他终于蜷缩在床上睡着了。
林雾最近压力大睡眠质量不太好,可躺在他怀里总觉得安稳,人睡得也熟。
今晚她心里惦记着他,睡得不踏实,半醒着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人吓得瞬间清醒。她打开台灯,看见他蜷缩着弓着身子,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耳边绯红。
“江尘。”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叫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江尘费力地睁开眼,浑身没力气。他费劲儿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以示安慰,“别怕,没事儿。”
林雾眼圈立刻就红了,她保持着镇定,下床找到体温计给他测体温。他测体温的空当,她赶紧穿上衣服,顺便帮他换衣服。
衣服换好,她看了眼温度计,低烧。
“去医院。”她扶他起来,他没什么力气,扶着走路都站不稳,浑浑噩噩靠她支撑着,几乎把全部的力气都压在她的身上。
后来想,她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自己一人把他送到了医院。
他见她着急,还反过来安慰她,说他没事,让她不要急。
林雾自责没有在睡觉前就送他去医院,她扶他坐电梯下楼,到地下停车库开车。
他坐在副驾,咬牙睁眼看到街边一闪而过的霓虹灯,还打趣着逗她说:“原来畏畏缩缩不敢开车的姑娘也长大了。”
她眉头拧在一起,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路况上。
凌晨这个时间,路上的车不多,马路上的路灯依旧闪亮。她抬眼,墨蓝色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天边还挂着星星和残月。
林雾去给他挂号,医生说是急性胃肠炎。
医院病人多,急诊室病房紧缺,她陪他在医院的座椅上打吊瓶输液,他迷迷糊糊靠在她肩上睡了过去。她不敢乱动,保持着坐姿。
打完吊瓶没多久就退烧了,他醒过来,人没之前那么憔悴了。他叹着气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困吗?”
她点头,他让她躺在自己怀里,拿着手机去联系病房。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去了楼上的VIP 病房。
林雾缩在他怀里躺了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早点吧,医生说以后少吃生辣刺激的食物。”
“知道了。”他拉住她的胳膊,“别担心了,我这不是没事儿了?”
林雾吸了吸鼻子,她说:“你吓死我了。”
林雾买早点回来,李幼舒已经过来了。
“阿姨。”
李幼舒笑着说:“阿尘说你今天有课,你先去忙,我来照顾他就可以了。”
林雾点头,她正要打算让孙澄帮自己跟老师说一声她要请假的。
林雾收拾完就回学校了,下午下课后她又来医院照顾江尘,没想到会碰到江峰元。
林雾不知道江峰元在,以为病房里只有江尘和李幼舒,所以自然地推开了房门。江峰元正和江尘在聊些什么,见到她立刻把话收住。
林雾没正式和江峰元见过面,但她知道这是江尘的父亲,江尘和眉眼间和他有几分相似。
林雾脚步顿住,她看了眼江峰元,有些尴尬,她知道江尘和他关系不好,所以恋爱这么久,江尘也没带她见过江峰元。
江尘支着身子,对她招手,她缓步移到他身旁。
“爸,这是我女朋友,林雾。”江尘眼睛紧盯着江峰元,江峰元觉得他的眼神像是在和自己宣战。
江峰元对林雾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江尘这么认真,和他当年倒有几分相似。
江峰元年龄摆在那,自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更不至于此刻为难一个小姑娘。他笑着先和林雾打招呼,林雾连忙点头,“叔叔好。”
江峰元从椅子上起来,对江尘说:“那你好好养身体,项目的事儿慢慢来。”
“嗯。”
江峰元走后,林雾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她深呼了一口气,“叔叔来你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她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江尘拉着她坐在床边,“我也没想到他会来。”
“晚上吃什么?”她问完又自问自答,“还是喝粥吧。”
“好。”
“要不我回家给你煮粥,一会儿给你带过来,顺便把换洗的衣物也带过来。”医生说他得住两天院。
“好。”
林雾去停车场开车,路过医院的花园,看到了站在长椅旁争吵的李幼舒和江峰元。
这个季节,医院里绿植的叶子都已经凋零。他们站在没有一点颜色的树旁,风过,有些寂寥。
李幼舒不愿见江峰元,若不是这次江尘生病,江峰元也没有机会见到她。
李幼舒抱着胳膊,风掀起她的围巾,“你别拿你们家的那套说辞用在我和我儿子身上,我们不欠你们江家的。”
林雾隐约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光从语气,她能感觉到李幼舒压抑的愤怒。
李幼舒是个端庄的女人,即使生气,她也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爆发出来,努力做到体面。
“可我就是不想阿尘重蹈我的覆辙。”江峰元软下脾气说。
“他不是你。”李幼舒说完,气极反笑,她说,“不是你的覆辙,是我的。这么多年,你什么都没失去过,你想要的你都握在手里。”
后面的话,林雾没听下去,她急匆匆地逃离了现场,偷听别人的隐私总是不道德的行为。而且,她潜意识里是在害怕,因为他们提到了江尘,她不确定他们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
林雾坐在车上,紧紧握住方向盘,才明白,其实这些年李幼舒一直都没有释怀。
当年究竟有多爱,以至于被背叛就有多恨,这么多年都不肯释怀。
林雾想,若是有朝一日她和江尘因为某种原因分开,她也不会恨他。
他人光是站在那里,她一眼望去都能觉得心安和欢喜。这样一个人,于她而言这么特殊又重要,她又怎么会恨他。
她只希望他好,仅此而已。
想到这,林雾居然笑了,笑自己傻,总是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前一阵子还说要娶她,他们怎么会分开?
她把脑子里的想法打散,按了两下喇叭,把车开出库。
林雾回家给他煮好粥,放在保温盒里。她又简单给他收拾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帮他带上电脑才回医院。
林雾前脚刚到病房,后脚崔姨就过来了。
崔姨手中也提了一个保温盒,说是李幼舒让她做的。
林雾自知自己做饭手艺不太好,尤其跟崔姨一比,更显得她做的饭平平无奇。她悄悄把自己的保温盒往旁边推了推,把崔姨的保温盒放在桌子正中央。
崔姨说:“我特意做的八宝粥,不伤胃,有营养,还能有点儿滋味。”
“您辛苦了。”
崔姨说:“那让小雾照顾你吧,我就先回舒园了。”
“您路上小心。”
林雾把崔姨送出病房,回去后发现被自己推到角落的保温盒又被他拿了出来,他打开保温盒,看着里面的白粥,还有几颗红枣,“这不是弄得挺好的?”
林雾又把崔姨煮的八宝粥拿出来,“这个明显更好。”
“我就想吃你做的。”他倒是实在,说完就喝了一口,还夸她做的不错。
林雾发现,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能被夸奖,明明有些事儿她心知肚明自己做的不算太好。
“真有那么好喝吗?”
“你尝尝。”他舀了一勺粥喂她,她抿了一小口,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
江尘把崔姨做的八宝粥推到她面前,“嫌自己做的粥难吃啊,那你吃崔姨做的。”
“那你呢?”
“我吃你做的啊。”
“可我做的不好吃。”因为惦记着他的胃,她连榨菜都没给他拿。
“我喜欢就好。”
于是,江尘喝了她做的那碗粥,她把崔姨做的八宝粥喝了。
她边吃边说:“下顿我就不给你做了。”
“怎么了?”
林雾没说话。
她做了,他就不吃崔姨做的了。她知道,他不想让她失望,即使是在一碗粥上。
吃完饭,江尘又工作了一会儿。晚上夜幕降临,他收起电脑,把她揽进怀里,“想什么呢?”
“想今晚的星星好多好亮。”
她仰着头看他,“今天我回家的时候遇到阿姨和叔叔了。”她顿了一下,和他说,“我总觉得阿姨还没释怀。”
江尘点头,客观评价说:“我妈平时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自欺欺人有时也挺好的。”
“嗯。”他摸了摸她的柔顺的头发,把她的头发缠在自己掌心。
江尘凑近她,鼻尖碰上她的鼻尖,他们呼吸交织在一起。
林雾手撑住他的胸膛,笑着问:“你干嘛,我们在医院。”
他轻吻了下她的唇瓣,面不改色地说:“医院也没规定不能吻你啊。”
林雾避开他的吻,“你好好养病。”
江尘点头,“那看场电影总行吧。”
“我没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