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气匆匆的拂袖离去。
福王、允王领着朝臣出了养心殿,待得群臣散去,允王目光冰冷的瞥了眼福王,邪笑道:“福王真是好算计,不过你当真以为将水搅浑就能够息事宁人?这叶成帏可不是个善茬,他要查的事怕是没人拦得住。”
“允王兄也不必沾沾自喜,难道皇兄觉得叶成帏就能为你所用?”
福王也阴恻恻的发出一声冷笑:“据我所知,他如今正在追查那位叫钱莺莺的事情,而且花家那孩子已经到了他的手上,你说要是钱莺莺念子心切一不小心入了网,凭着首辅大人的威望可否拦得住叶成帏?”
允王暗暗捏了捏拳,对他的挑衅不再理睬,急匆匆的愤懑离去。
到得府上,却听管家禀报枳宁郡主前来拜见。
两人见了面,允王也不知这位都督府的夫人此来所谓何事,语气不冷不热的问道:“郡主好雅兴,哪阵风将堂妹吹到了本王的府上?”
朱枳宁是个直肠子,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小妹自然是来帮皇兄的。”
“噢,帮我?”
允王冷笑着摇头:“郡主真会说笑,谁不知骆大都督对福王那是忠心可嘉,郡主也是对福王历来亲近,说是帮本王,只怕你自己也不信吧?”
朱枳宁淡然一笑:“自然,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听到这话,允王朱枳淳才有了兴趣,态度立刻转变,亲切的吩咐道:“郡主请上座。”
说罢,又赶忙差人看茶。
第184章 联手
朱枳宁并不是真的想帮允王,连忙屏退了左右,直言不讳的说道:“我就不与皇兄绕弯子了,拙夫眼下在湖广布政使司,我听他手底下人说,皇兄近来也为一桩旧事犯愁。”
“郡主在京中倒是没闲着。”
朱枳淳苦笑着摇了摇头:“都说大都督府上家教甚严,今日我倒是受教了,大都督远在江陵城,那边发生的事情郡主却已了如指掌。”
“皇兄不必笑话我。”
朱枳宁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我知道这桩旧事对皇兄关系甚大,若想化解此事只有一个法子。”
朱枳淳连忙问道:“什么法子?”
“这桩旧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全在一人。”
朱枳宁提醒道:“我听闻花家有位小姐如今在叶成帏身边做幕僚,这叶成帏本是允王扶植的为何突然要彻查这桩旧事呢?”
允王朱枳淳顿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是那位花小姐想要彻查此案,为花家鸣冤?”
朱枳宁颔首反问:“不然除了这个缘由我实在想不到叶成帏与皇兄无冤无仇的,他为何要为难皇兄断自己仕途呢,要知道陆家失势对他并无好处。”
静默片刻后,她又接着说道:“而且我还听拙夫身边之人提起,这叶成帏啊对花家那女子甚为用心,一直从中袒护,定是这女子蛊惑了叶成帏,他才生出此心。”
朱枳淳对她这番推测深以为然,也算是清楚了她的来意:“所以郡主是想本王替你除掉这女子?”
朱枳宁淡笑:“也是为了皇兄自己。”
“花如锦。”
朱枳淳顿时想起了那女子的名字,摇头感慨道:“的确是位很聪慧的女子,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但我听人说那女子与大都督颇有渊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都督此次去江陵城正是为了寻她对吧?”
“本是家丑不可外扬,既然皇兄问起,我也不再隐瞒了,她正是前些年我一直在追查的大都督外室蔡白薇的女儿,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替他打理家业这些年,他如今见我父王亡故,福王又不得不倚仗他,便想着将那些贱人所生的阿猫阿狗接进府里来。”
朱枳宁义愤填膺的骂道:“骆府是我的心血,我怎能容忍这些野种入府撒野?”
“郡主放心,这事啊我替你办了。”
朱枳淳眼眸一沉,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心里当下有了主意。
“既然如此,我就不继续叨扰皇兄了。”
朱枳宁得了承诺,满心欢喜的离开了允王府。
......
福王府上,朱枳昂也才回府,便听管家说有贵客莅临。
他忙赶到书房,见是首辅夫人薛晚凝,诧异之余,忙不迭询问道:“薛夫人今日怎生来了本王的府上,快请入座。”
“我呀也是得知殿下遇上了些难处,想来为殿下排忧解难。”
薛晚凝皮笑肉不笑的答话道:“要说我家那庶子也实在没点眼力见,不好好在外做官,却非要来挑唆福王和陛下的父子关系,我在此替我那庶子向福王赔礼了。”
“庶子?”
福王朱枳昂早已得知叶成帏是陆鸣的儿子,却佯装不知的问道:“夫人这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夫人府上仅有一子一女,皆为夫人所生,并没听说首辅大人还有别的妾室,莫非首辅大人与我那妹夫一样也是个风流性子?”
“福王何必明知故问,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薛晚凝哪里看不出他是在和自己唱戏,蹙眉道:“除了成帏那孩子还能有谁?”
“噢,原来是状元郎啊。”
朱枳昂吟吟一笑:“可我瞧着此人铮铮铁骨,甚至与首辅大人向来都是不对付的,据说他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才学得到父皇器重的,只怕并不愿甘居人下成为陆府的庶子吧?”
这话正好说到了薛晚凝的痛处。
她也并非容不下这对母子,可偏偏那秦绾柔傲娇,不肯入府做低伏小,自己哪能真的让她回府以平妻相待。
“终究是血浓于水的,拙夫疼惜这孩子,我也是觉得他有出息,即便是他真的入府做个嫡子我也无话可说。”
薛晚凝听出他是在故意激怒自己,也违心的言道:“只是我祖上世代簪缨,纵然殿下如今与允王斗得如火如荼,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却只想求份安稳,不愿因这庶子与殿下交恶,所以啊今日前来也是想与殿下商议,倘若这庶子一意孤行,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为了我薛陆两家,我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除掉这祸害。”
朱枳昂听得一惊:“夫人就不怕首辅大人怪罪?”
“拙夫早晚能明白我的苦心。”
薛晚凝苦笑道:“反倒是殿下,终归是陛下的儿子,即便犯了再大的错误陛下也不至于痛下狠手,这点我还是清楚的,只愿殿下将来能够善待我们陆、薛两家。”
“好说好说。”
朱枳昂心底跟块明镜似的,她不过是想要借自己之手除掉叶成帏,哪会真的攀附自己,便假意迎合道:
“既然夫人有此决心,我愿与夫人联手,只是叶成帏如今肩负督查皇命,怕是不好得手,还需夫人为我提供此人行踪。”
“殿下放心,咱们里应外合定能得手。”
薛晚凝信誓旦旦的回道。
未免被人察觉,她也不敢在王府多做逗留,与福王作别后,悄无声息的离去。
......
赶在除夕的前一日,叶成帏得到宫中传来的旨意,命他全力彻查卓家一事。
有了这道谕旨,再加上神秘人送来的账簿,必能将卓家通敌卖国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再盘算着时间,汀安该是在今日就能回到省城。
他收好谕旨,整理完公文,取来前些日子备的一身衣衫,寻到花如锦,见她还穿着公服,连忙将包裹交到她手上,含笑说道:“明日就是除夕了,早些回府沐浴更衣,晚间随我一道去赴宴。”
“赴宴?”
花如锦看了眼包裹里的衣服,一脸困惑:“没听说大人有应酬呀。”
“不必多问,去了你就知道了。”
叶成帏没再多做解释,推着她就往府衙外面走。
花如锦也不清楚他又在打什么主意,近来总觉得他有些古怪,只得依了她,回到宅子里沐浴后换上他准备的衣衫,随后与他一道去了扬州酒楼。
进入雅室的那一刻,看着屋子里许多的身影,她眼前忽的一亮,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花幼恩花、沐阳蹦蹦跳跳的迎了上来,亲切的唤道:“阿姐。”
第185章 家宴
花如锦倍感诧异,也不知叶成帏何时将花家人接来了省城。
本以为要孤家寡人的在省城过这个年节,这下倒是热闹了,全来了江夏城里。
她先是学着女子的礼仪向秦绾柔恭敬的福了福身,之后才抓住两个小豆丁的手心,注视着花君年和蔡白薇,问道:“阿父,阿娘怎么都来了,客栈的生意可还好?”
“客栈的生意如今好得很,自打宁王殿下离开后,每日都是座无虚席。”
花君年笑盈盈的回道:“你阿娘怕福伯福婶忙不过来,便请了几名伙计帮忙。”
说着又讪讪的看向叶成帏:“你秦伯母说担心你一个人在省城过年孤苦伶仃的,便邀我们一道前来,我和你阿娘也想着你第一次远离故土,的确是不放心,正好呀便让你师父带着几个孩子一起过来了。”
花如锦默默的看了眼一直未说话的魏书翰和叶成帏,虽然清楚这定是叶成帏的主意,但还是得向秦绾柔道了声谢。
“多谢秦夫人替晚辈考虑的如此周到。”
她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虽然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可如今有了这些温暖人心的家人,尤其是在年节时候自是希望有这样一群人陪伴。
那样至少可以热闹许多。
“咳,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秦绾柔目光温润的朝她淡然一笑:“你为成帏尽心竭力的办差,又是个姑娘家,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说完,便示意大家一道入座。
蔡白薇感念叶成帏对女儿的照顾,不好明着夸赞,只得委婉的言道:“如锦离家两月倒是胖了不少。”
“那肯定是姐夫照顾得好。”
花幼恩连忙笑眯眯的接过话来,目视着叶成帏,一脸坏笑着打趣道:“姐夫,我说的对吧?”
“不得无礼。”
花君年听得心里一怔,暗道:这臭丫头当真是越发的放肆了。
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秦绾柔,赶忙对花幼恩示意道:“按察使大人是咱们家的恩人,你不得信口开河。”
对于花君年训斥孩子的这番话,秦绾柔也只是一笑而过,起初并未多做置喙。
但转念一想,儿子虽然没有明说,可他将花家人安排到酒楼里一道用饭,用意再明白不过了。
这些年贺诗音备了多少次晚宴,这孩子从不肯赏脸,如今主动向花家人示好,自己做母亲的自然不能拂了他的颜面。
“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如锦这孩子也没少帮成帏,我呀都是看在眼里的。”
秦绾柔温笑着将花幼恩拉到跟前,亲声说道:“你与你大哥哥亲近,我是打心底里欢喜的,不过你大哥哥这人向来都有他自己的主见,你想叫他这声姐夫嘛还得看他与你阿姐自己的造化。”
言外之意,她并不会插手儿子的亲事。
花君年和蔡白薇夫妇听得心里一喜,秦老夫人这话无疑是在示好,意思再明显不过,只要她儿子愿意娶自己女儿,那她绝不会从中阻拦。
两人都满怀欣喜的将目光投向了女儿。
花如锦却默默的与叶成帏面面相觑了眼,能听到老夫人这番话,即便是场面上的客套话,她心里也颇为感动。
至少她并没有再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可见其心胸豁达。
也不愧是能培育出状元郎的女人。
只是花如锦如今清楚叶成帏的心思,自不敢多想,连忙解释道:“舍妹生性顽劣,童言无忌,还请老夫人海涵,晚辈感念叶公子一路照拂,对大人只有敬畏之心,绝无非分之想。”
听到这话,叶成帏充满质疑的眼神立时投向了她身上。
回想着那夜的情景,他真想直接逼问:
果真只有敬畏之心,没有非分之想?
一时间,他真不知该如何去驳斥这女子了。
她将自己的心思拿捏的透透的,还逼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如今却开始不认账了,真是不可理喻。
“花小姐志向高远,早晚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自然是不会对我有他念。”
叶成帏目色冰冷的朝她冷嗤了句,之后不动声色的看向魏书翰和花家夫妇,举杯示意道:“魏老和伯父伯母一路车马劳顿,今日多用些饭菜,我已派了些人手去花小姐的宅院打理,采买的年货也一并送了过去,若是缺什么伯父伯母也不必客气,吩咐府上的小莲、小薇到按察使司来取。”
“叶公子样样考虑周到,我们在此谢过叶公子了。”
花君年看出叶成帏和女儿有些别扭,也不知两人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可状元郎的话像是充满深意,让他全然不敢胡乱质问,谨慎的答谢了句,饮了杯中的酒水,便埋下头去默默的用饭。
倒是魏书翰看出了些端倪。
状元郎满眼都装着自己这徒儿,反倒是这臭丫头一直躲躲闪闪的,怕是两人生了误会。
想到前些日子为徒儿一掷千金的宁王,他凑到花如锦耳边小声问道:“丫头,你莫非真是要做什么凤凰了?”
“什么凤凰?”
花如锦本就觉得叶成帏刚才那番话莫名其妙,此时魏老还拿此话来同自己打趣,她没好气的低声斥道:“师父还是这般为老不尊。”
“是为师为老不尊还是你变得太过木讷了。”
魏书翰浅笑道:“连秦老夫人都放下了心中的芥蒂,状元郎今日这番安排明眼人那都是看得透彻,反倒是你糊涂了,莫非是真与宁王有了瓜葛?为师可要告诫你啊,当王妃和做诰命夫人那是截然不同的,皇家的女人命苦哟。”
他这阴阳怪气、无病呻吟让花如锦很是不喜。
“您老就多吃些菜多饮几杯酒,省得到了夜里闹肚子。”
花如锦连忙为他斟满酒,又不断替他夹了许多菜,堵住了老人家的嘴,省得他又胡言乱语。
这顿饭看似其乐融融,但花如锦吃得并不愉快。
回到宅子里,小莲和小薇将叶成帏置办的年货单子拿来给她过目,她也没什么兴致,将册子交给了蔡白薇,便领着几个小豆丁去了自己房间。
花沐阳看出阿姐的不高兴,凑到她身边来小声问道:“阿姐,是不是大哥哥欺负你了?”
“姐夫才不会欺负阿姐。”
花幼恩傲娇的撇了撇嘴,扑到花如锦怀里,俏皮的说道:“定是姐夫吃醋了。”
“你这臭丫头,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叫他姐夫,你非得阿父打你屁股才肯听话。”
花如锦对这小不点深感无奈。
再回想着席间的情形,好在叶母不是个小肚鸡肠的,并未使脸色,否则还真不知如何收场。
第186章 误解
花幼恩可管不了那许多,扑在花如锦身上不停撒娇道:“不嘛,不嘛,他就是我姐夫,大哥哥自己也答应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