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镜就知道方才都是她耍的伎俩。
人好像变得更奸诈了,若是知道使用内力,那会更加防不胜防的,他忍不住想道。
只是,如今的情况好像变得更加糟糕了,他看着身下龇牙咧嘴,一直讥笑着的王扶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贫僧与你有缘见过几次面,如今只是想救你于水火。”
说完便觉有些不妥,说这话仿佛更像一个淫僧了。
王扶景瞪着眼听他说完浑话,突然便大喊起来:“竟然是脱衣邪教!胆敢冒充西凉国圣僧奸|淫女子,还不快快来人办了这个邪僧!”
谷镜脸上渗出滴滴冷汗,什么脱衣邪教,真是个胡搅蛮缠的家伙。
如今再捂住她的嘴的话,岂不是更落实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心中觉得麻烦,脸上还是清冷镇定,耐心地对王扶景说道:“随我去西凉,我可以治好你的病。”
“你才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
门被撞开之时,护法和圣手阿计朗杰正巧看见自家高贵优雅的圣子被凡世女人勾引到手,正在打情骂俏。
竟然仗着自己受伤脱得衣衫不整的勾引人,简直是太过分了!
顿时,他们看向王扶景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仿佛王扶景已经把他们的圣子给玷污了。
“你们什么眼神啊!”王扶景朝几人大吼道:“看看这样子是我强迫他吗!明明是你们意图强迫良家妇女!”
谷镜放开她,缓缓站起身看向众人,“是误会。”
阿计朗杰如遭雷击,想着圣子若想还俗可如何是好,来了趟南昭算是赔大发了。
第63章 我太弱了
看着王扶景头也不回地爬起身便往外走,仿佛身后便是洪水猛兽,谷镜皱起眉,想要上前阻拦,受了如此重的伤,方才争斗又牵扯到伤口,只宜静养。
张了张嘴,他才发觉自己是如此的笨嘴拙舌,话到喉头,却不知说什么好,感觉说什么都不合时宜,牵强得很。
“你失去了记忆,我可以帮你,”谷镜有些急切地说道,跟在王扶景身后走得很急。
“……”
一众人看着平日里对俗事向来漠然的圣子如此巴巴地追着一个女子,感到震惊无比。
阿计朗杰更是睁大了眼睛,心里直呼开眼,原来圣洁冰冷的圣子动了情,也是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失去分寸的,嘿嘿嘿……这可真是百年难遇的场面!
一个护法已经怒不可遏,看着谷镜轻声喝道:“圣子!”
“你为何……此地耳目众多,做出这种事情,怕是会引人非议!”
谷镜轻蹙眉头,琉璃般纯净的眼眸出现一丝挣扎,为何全天下的人都要和他作对,他只是想要拯救一个人而已,此人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他只是想要帮忙……
“西凉圣僧的名声不能坏,此女不能走,”圆脸护法挡住王扶景的去路,神色冷漠,一身的杀气和佛法丝毫不沾边儿。
“呵呵,想要杀人灭口?”王扶景扯着嘴唇轻笑两声。
若非她被贼秃暗算,如何会吃下此种奇耻大辱!
今日便是拼死,也要轰轰烈烈风风光光地带走两个陪葬!
“我说了这是误会!”谷镜突然轻喝一声,清冷精致的面容显得有些气急,他愤怒地扫视着身旁只顾及西凉圣僧名誉的护法,心脏不受控制地激烈起伏着。
“……”王扶景默默地看着他一眼,真是个可怜的蠢货。
自己的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呢。
其他人都惊讶地看着谷镜,圣子说话举止从来温文尔雅,轻声慢语,何时如此暴躁地发过脾气!
“放她走!”
谷镜向前几步,护在王扶景身前,“倘若她死在这里,谷镜便以身饲佛,一并死在此处。”
这下几个人的面色都十分难看,他们尊贵的圣子竟然甘愿为了一个江湖女人自戕!
王扶景淡淡瞥了他一眼,旁若无人地向驿馆外走去。
谷镜没有再往外送,见王扶景走出房门,便紧紧盯着身旁几个忠心耿耿的护法。
脸上多了几分戾气,好似圣洁高雅的天神忽然坠入人间,染上不该有的致命情绪,“谁敢动她,我便不再顾忌佛门情谊了。”
……
王扶景白着一张脸,一身血迹地走出驿馆外时,徐仲臣正在门外站着。
见到人连忙为她披上一袭黑色绣金大氅,抱起王扶景上了马车。
暗中藏匿的人影见夫人自己出来了,连忙奔走传信,夫人已经自己出来了,不必再硬闯驿馆!
马车内,王扶景脸色灰败,双唇苍白,浑身冷的要命,却还是硬挺着死死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徐仲臣说道:“我太弱了。”
轻轻地抱着王扶景,生怕弄疼了她的伤口,徐仲臣有些心疼地说道:“娘子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现在打不过不代表以后打不过。”
“这么弱的人,是无法守护南昭百姓的。”王扶景已经十分渴睡,却还是气喘吁吁地不甘心。
“娘子,”徐仲臣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声音也放得很轻,怕吓到王扶景一样,“你不要吓我,你这样像是要死不瞑目一样。”
“……”王扶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手掌摸了摸披在身上的黑金大氅,“这么好的料子得花多少钱?”
徐仲臣哭笑不得,“没几个银子,娘子放心……”
身下的人脑袋一歪,原来是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徐仲臣摸向她一直攥着的钱袋,打开看了一眼。
一张银契?还是张一万两的银契。
第64章 女菩萨
王扶景只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很长很沉的觉,身体像是沉在水底,波纹的重量害得她连眼皮也掀不起来。
梦里的场景虚虚实实,变化莫测,一会儿有女人声嘶力竭地在耳边吵闹,一会儿又有一双阴郁的长眼死死盯着她,说想要掐死她。
也会在梦里看见自己的脸,她笑得嚣张跋扈,惨无人道,手中一把长剑饮透了血水,滴滴答答的,将脚下奢华的地毯染红大片……
“娘子,起来喝药吧。”
胸中已经憋了许多郁气,在脑子也变得沉闷阻塞之际,一道悦耳的声音让王扶景猛然间有了踏实的感觉。
手指微微蜷起,人也从梦里解脱出来,宛若一个快要被溺死的人,睁开眼便急促地呼吸起来。
徐仲臣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掌,静静地看着王扶景,“娘子怕是做噩梦了。”
因为掌心刚刚上过药,所以包的像个鸭掌一样,手指头全部被连在了一起,王扶景在看到自己的双手之时,还觉得有些不真切。
徐仲臣轻轻地拍着她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直的脊背,“都是梦,醒了便好。”
王扶景不可思议地看着徐仲臣,有些纳闷儿的讲道:“我以前好像是个变态杀人魔,杀了许多人。”
徐仲臣一怔,随即轻笑起来,狭长的眼睛好比潺潺春水,笑得如春风般温暖熨贴,悦耳的笑声像是风铃一样,轻轻地在喉间回荡。
王扶景一眨不眨地看着徐仲臣,期待地看着他红润的薄唇一开一合,能说点儿中听的话。
“娘子,像你这样单纯无害的女子怎么可能是杀人魔呢,你算做女菩萨还差不多。”徐仲臣把旁边的药碗端起来,拿起勺子准备喂药。
一勺药汤伸过来,王扶景反射性立刻张开嘴喝了下去。
“好苦!”王扶景皱皱眉头。
“要喝苦药才能好得快,”徐仲臣像是在哄孩子一样温柔地说道。
王扶景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倘若我控制不住自己,把你杀了怎么办?”
“能够死在娘子手中,我死而无憾。”徐仲臣笑着淡淡说道。
“噢,”王扶景的表情明显松快不少,虚弱的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笑意,“那我就放心了。”
笑意还未落下,一勺药马上又伸到王扶景嘴边。
“……”
“娘子。”
喝完药,徐仲臣认真地问向王扶景,“这样的穷苦日子你是不是过得不开心?如果你想要银子,我可以努力为你赚到。”
王扶景歪着脑袋,可爱地想了想后说道,“我现在很开心,很自由。”
“虽然不知道以前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可是现在能够随心所欲地做事,我觉得很满意!”
徐仲臣嘴边也噙起一抹笑意,“娘子满意就好,娘子只要随心所欲地过想过的生活,为夫一定不会让其他人打扰娘子。”
听完此话,王扶景深深地看了徐仲臣一眼,“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徐仲臣笑笑,“我想要娘子一直开开心心的。”
“切,”王扶景轻嗤一声,又笑嘻嘻说道:“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可以做到的一定会帮你的。”
说完又意味深长地添了一句,“即便是想要杀人,我也可以帮你哦。”
见徐仲臣佯装害怕的样子,她用手背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说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徐仲臣又假装松了口气,马上轻松地说起来,“既然娘子不想要很多很多的银子,那这一万两银契我便留作家用了。”
说完他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绛紫色钱袋,其上绣着一颗滚圆的大金元宝,上面被攥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俨然是那只被王扶景一眼相中,还威胁锦山成衣铺掌柜白饶给她的那只钱袋。
王扶景手臂一捞,飞快地抓住了钱袋,“虽说你是我的人,可也不能什么都给你,这些钱是我做生意的本钱,不能留作家用的。”
“哦?”徐仲臣突然起了很大的兴致,“娘子打算做什么生意?”
凭着王扶景的头脑,这个生意回不了本不说,极有可能因为得罪了太多人而弄得鸡飞狗跳倾家荡产。
只见王扶景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颇为自信地说道:“我要壮大王氏铁匠铺,招募人手,掌控南昭的铁器、兵器,建一支无往不利的铁骑!”
徐仲臣琢磨了一会儿,转眸看向王扶景,“娘子是想要造反?”
王扶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只想壮大南昭的实力。”
“哦,”徐仲臣点头,“娘子是要发起战乱,侵吞邻国,拓展南昭疆土。”
王扶景听得有些迷惑,“你为何一直在想些不着调的事情,我只是想要守好南昭的百姓,让他们不受颠沛流离之苦,能够有房子住,有饱饭吃,不用担心随时会有敌人打过来。”
“娘子当真是菩萨心肠,”徐仲臣忍不住摸了摸她睡乱的发髻,散碎的头发毛茸茸的,像一头可爱的小鹿。
王扶景靥足地眯了眯眼,“肚子饿了。”
“我去买些吃食回来,”说完徐仲臣便走出了房门。
王扶景看着他修长笔直的背影,目光也沉了下去,她要变得再强一些才可以,如今她连西凉的秃头都打不过,更别提外面那么多的高手了!
这么弱的身体,根本没办法保护重要的人……
徐仲臣回家的路上,顺道去一家小酒楼定了几个热菜带走。
雅间内对面的桌子旁,不知何时来了一个长相白净的商人,看看他便说道,“风阁的杀手还没有死光,我们可以再雇一批杀手刺杀,只要栽赃到西凉反贼头目的身上,谁也不会怀疑到我们。”
“风阁还是差点意思,他们打不过谷镜的。”徐仲臣眼睛一凛,想到什么,手指叩着桌子“哒哒哒”的响,“罢了,娘子还在养伤,日后再寻机会动手。”
没想到竟会跑到城南去,还真是爱凑热闹,若非怕引起两国战乱,她也不会动手相护的罢!
“好。”商人转过身大腹便便地走下二楼,熟络地提了一壶桂花酿挂在账上,这才挺着肚子上了门口一架马车离开。
眼见着天要黑了,徐仲臣拎起食盒又去粮店买了两斤上好的黄豆。
驴蛋能够认路,自己跑回家是极大的好事。这种念家的好畜生就是要好好奖赏一下才行。
第65章 幸灾乐祸
房屋内不断传来“嘭嘭”的响声,如同放鞭炮般震耳欲聋,走在巷子里也能听到点儿动静。
白瑾川找到这处偏僻的独院,便自然地推门走了进去,他就是趁着徐仲臣出门的时候才过来做客的,而且手里还提着一大包不值钱的点心,只要花上几钱银子就能买上一大堆。
他完全不打算在王扶景的身上多花半粒银子,反正最后也占不了此人半丝便宜。
此次过来是有别的主意,打着让王扶景也出点儿血的心思。
走进来便四下环顾了一圈,院子不大,只种了一棵树,养着一只皮毛很顺滑的黑毛驴,见到这头驴他眉头一皱,立马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
随即加快了脚步,循着鞭炮声走过去,重重地敲了几下房门,生怕里头的人听不见似的。
“鞭炮”声很快消失,王扶景的声音响起来,“进来。”
白瑾川琢磨着这两个字,觉得说话之人心情好像不是很好,这还没过两天就已经变得霸道起来了。
但还是推门走了进去,一眼便瞧见王扶景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两只手包的白花花的,一副受了重伤的倒霉样儿。
白瑾川的嘴角一下子便扯得老高,一脸的惊喜藏都藏不住。
见王扶景有些不爽地看了过来,马上又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一副十分担忧的模样,假惺惺地关心道,“王姑娘,这才一日不见,怎么就变作如此模样了?”
王扶景没有点破他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蔫蔫地说道:“我受了点伤,如今没有办法照顾你的生意,还是改日吧。”
白瑾川不在意地笑笑,温和地解释道:“王姑娘似乎是有些误会,我是盛京有名的富商的儿子,不是什么小倌。”
“不过,若是王姑娘想要,我也可以现在给你。”他神色暧昧地看着王扶景,意有所指地说道。
王扶景突然想起来什么,笑着说起来,“对了!你的大宝贝什么时候给我!”
“想要我的大宝贝?”白瑾川刻意重复了一遍,看着王扶景虚不受补的妖精样子,心里又起了点儿心思。
这副虚弱的模样,怕是打不过他,只要他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熟饭,就可以用这件事威胁此人了。
白送来的把柄,不要白不要!
“对,”王扶景笑眯眯地看着白瑾川,“我特别想要你的大宝贝!”
“这可是你说的。”
“嗯嗯!”
“……”
蒋重阳站在房门前,伸到半空的手简直不知道是敲还是不敲。
徐夫子去书院的路上还特意拐到铺子中,同他说了王扶景受伤的事情。所以他一大早便买好了补品送过来,谁知道却碰到这种场面。
这事儿到底要不要管?
王扶景红杏出墙不打紧,可要是耽误他家绍春上学就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