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想吃了!白瑾川碰了一鼻子灰,不由得有些悻悻,心里十分想让王扶景应下。
周舍还在看着王扶景,自信满满地问道:“姑娘,想好了吗?”
“想好了,”王扶景认真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就赌一场吧!”
“爽快!”
见白瑾川咧开了嘴笑得正高兴,王扶景特意凑近了对他嘱咐道,“你最好想着我能赢,不然我就让你好看。”
见王扶景笑得跟魔鬼一样可怕,白瑾川终于收起了嘴巴,有些恨恨地在心中想道:“最好输个底儿掉,输的连裤衩子都不剩,到时候自己甩甩衣袖便走,连一枚铜钱都不给她留!”
第77章 绝不还口
“我看姑娘回回都在押大,第一局我们比大如何?”周舍笑眯眯看着王扶景,有些谦让地说道。
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她的。
王扶景有种被人盯上的不爽,只淡淡说道:“可以”。
周舍笑笑,抓起三个骰子扔入骰盅,合盅后修指一捏便将骰盅漂亮的提起,宽长的手掌像捏着一件合手的玩物似的,只是在缓缓地摇骰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花活,比这里的伙计还不如,让大家不由得一阵失望。
只见他摇了一阵便将骰盅轻轻放下,提盅一看,赫然是三个六点,已经是最大的点数了!
除非王扶景也能摇出十八点,否则必输。
白瑾川的唇角还未扬上去,便见王扶景看了过来,马上便无辜地瞪了回去,他可是还没笑呢。
“我看你很高兴啊,”王扶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没有的事,我巴不得你赢,”白瑾川仔细绷着脸说道,和心里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不错,”王扶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挑了三颗顺眼的骰子扔到骰盅之中,这便随便摇了起来。
即便是自己摇骰子也是可以听声音的,只要听到了合适的声音就停下来就好,她有些自信地想道。
那周舍摇得慢虽慢,可却有十分节奏。
王扶景摇骰子是一会儿摇一会儿停,时而上下晃动,时而左右摇动,凑在耳朵旁细细地在听,搞得众人也神经兮兮地听起来,可怎么听都是骰子的声音,根本听不出点数的差别。
可是这要怎么听啊?总不能说骰子每个面的点数不一样,所以碰到骰盅的声音也不一样吧,这么细小的声音根本无法分辨!
外头还是阴天,阳光被遮在乌云后面,看不出时辰。
可众人却觉得已经过了许久,这姑娘还是那副摇一摇,歇一歇的模样,一点也不着急。
他们不由得看向那周舍,此人面上还算是冷静,没有半丝的不耐烦,这才起了感慨,吉祥赌坊的掌柜毕竟不是一般人啊……
突然,王扶景重重地叹了口气,就算她能靠声音勉强判断骰子的点数,可是却无法控制骰子的朝向,这样得弄到猴年马月去!
想到周舍的做法,她索性加快了自己摇骰子的速度,打算看看这样能不能找到办法,且一边摇一边细听起来。
随着清脆的声音哗啦啦在耳边响起,一些极琐碎的片段突然在脑海中闪过。
漂亮的珠玉环佩统统被堆在奢华的大床中央,锦被帘帐明珠环绕宝光熠熠,镶银坠玉的华衣散落四处,几个半光的美人卧在上面摆尽了妖娆的姿势,几脸仰慕地看着画面中人摇骰子。
“买定离手!”
那人手中骰子甩得都要飞起,直让人眼花缭乱,待开了宝盅才开心地咯咯笑起来,要点输的人脱件衣裳。
“您真坏,明明马上就可以得到我们,还非要我们一件一件地脱……”
娇滴滴带有磁性的男声突然让记忆中人和王扶景同时打了个恶寒的哆嗦,再想回忆得更多,就丝毫看不到了。
只见王扶景自己玩得好好的,突然恶狠狠地用目光剐了白锦川一眼,“娘们儿唧唧,死变态!”
白锦川惊悚地张大嘴巴,看着王扶景一副被踩到了尾巴的戒备姿态,简直无辜到了极点,他可什么也没干啊!
这女人该不会是有读心术吧!难道他把心中的话不小心说出来了!?
他突然陷入了对自己深深的怀疑之中,险些要丢份儿地去问别人,他方才有没有说过些什么不好的话。丝毫没有注意到王扶景手下的速度突然又快了许多,这下完全已经是熟手的状态了。
虽然想到自己以前可能是个淫|荡的赌徒有些意外,但是王扶景可没忘记自己是在干嘛,以前的手感好像找回来了大半,但是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还是又摇了好一阵子,听着没问题之后方才放下骰盅,一把揭开了盅盖。
她这一摇摇了一个多时辰,此刻终于尘埃落定,众人纷纷期待地伸着脖子看了过来。
“也是三个六点!”
“这是棋逢对手了啊!”
“……”
旁观者议论纷纷,大感惊奇。
只有白锦川的脸色阴晴不定,十分难看。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害怕地想道,他不会真的是专门来旺王扶景的吧,这下可坏了事了,任务永远完不成了,再这样下去,王扶景变成盛京首富都有可能……
“……按照姑娘的玩法,怕是比到天黑也比不完,”虽然诧异王扶景真的能摇出十八点,但周舍依然很自信,他十分有风度地说道,“以一炷香为限,点到即止如何?”
“好,”王扶景点头,现在她已经不用勉强辨音了。
“这次我们比小。”
话音刚落,伙计便插上一根线香,这种细细的线香燃得很快,一刻钟的光景就能点到头,王扶景若是再磨蹭可就真的要输了。
“一起来吧,”周舍伸出手掌,做出请的姿势。
“来吧,”王扶景摸上骰盅,丝毫不客气地开始摇盅,握盅的手势和记忆中的模样一般无二。
丹田处那股强大的力量忽然变得蠢蠢欲动,仿佛在依着原先身体内的记忆,缓缓地调出涓涓细流在体内缓缓流淌,王扶景眼睛一亮,突然又想起一些更多的片段。
仿佛有只雪白色的骰盅在眼前颠来倒去,略带沉稳的女音在耳旁响起,“我的骰子出神入化,可惜高处不胜寒,无人能够比肩。”
手中漆黑的瓷盅缓缓与记忆中的白盅重合到一起,让王扶景依稀有些恍惚。
原来她是个独孤求败的清高赌圣吗?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她对自己的定位已经从好色赌徒拔高到了清高无比的赌圣了。
想罢,她便又分出心神看了白瑾川一眼,笑嘻嘻说道:“大兄,方才不小心骂错人了,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不若你也骂我两句,我保证绝不还口。”
“……”白瑾川冷哼一声,他可不会和这种人一般见识,随即便说道:“区区泼妇,本公子不会同你一般见……”
“啊!”
见白瑾川被踢飞出去,王扶景方才放下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兄,真是对不住,一时没忍住。”
看白瑾川一脸愤怒,又好心提醒道,“你自己能起来就赶快起来吧,我现在正在比试,实在没功夫去扶你!”
感受着周遭同情又带着嘲笑的指指点点,白锦川只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脸都要丢光了。
“开!”王扶景率先撂下了骰盅,很明显,即便踢了人,也不耽误她摇骰子,真是个一心多用的聪明蛋。
第78章 人生中最大的挑战
待出了吉祥赌场,天阴的更厉害,灰蒙蒙的像是铺了层脏棉絮,可能是马上要天黑的缘故,靠近天边的云絮有如墨染,龙鳞般层层叠叠堆得老高,黑压压逼近了城墙相交的地方。
王扶景抬头看了眼天色,顿觉神清气爽,“今日天色不错,水墨画般好看的紧。”
白瑾川看看这鬼天气,心中有些郁闷,“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好的骰子怎么还会对半分开。”
王扶景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看样子我之前是个赫赫有名的赌圣,因为被人嫉妒所以中了暗算,枉我独孤求败,高冷清寒,还是免不了被人陷害的命运啊。”
什么叫看样子是赌圣,自己厉不厉害心里没点儿数啊!
受不了她这副自卖自夸的德行,白瑾川赶紧告辞找别的道儿回去了。
远处暗巷里,兵器相接的声音闷闷响起来,带着潮气的风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准备回家吃饭的王扶景猛的顿住脚步,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
“盛京真是热闹啊,大家都玩得很开心,真是太好了!”她感慨一声,继续朝家中走去,高兴地猜测徐仲臣晚上做的什么饭。
暗巷很快安静下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在寂静中响起,“留你一命回去告诉候府,王扶景不是他们能动的人,再不识好歹就别想留这个爵位了。”
看着受伤的刺客跑远,手下终于问向老大,“红爷,赌坊派的那批人还要留活口吗?”
“不必,收拾利索点,不要给夫人添麻烦。”
……
庭院深深,几重曲折游廊后是片翠绿的碧园,园中石子漫阶,绿柳周垂,身穿浅色锦衣常服池边垂钓的公子仿佛融入这片惨淡的天色,即便身周的粉墙绿树都被天色衬得阴森可怖,却还是悠闲雅适,惬意的很。
“这个鬼天气钓什么鱼,”白瑾川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有些不满地抱怨起来。
“我怕晒,”清秀的公子笑道。
空气中有莲藕腐败的甜香,池中的莲荷有些还开着,有些已经败了,只留下孤零零单薄的细枝。
白瑾川的声音十分悦耳,抑扬顿挫地说着,像是清风拂过,吹散了几分无聊。
身旁的公子只是静静地听着,待白瑾川终于停下来时,方才沉吟道:“所以,此女是个暴躁易怒,贪吃重色,爱占便宜十分吝啬,手段又很厉害的赌徒和山贼。”
“对,”白瑾川点头,“这种特点很鲜明,在江湖上应该很容易找到名号。”
锦衣公子没有出声,犹豫了一会儿颦眉说道:“你说只要她骂你一顿,运气就会变得特别好,这件事还真是匪夷所思啊。”
白瑾川迟疑地看着锦衣公子,“我是说认真的,所以这个活我不能接了,赶快换人吧!”
“我还是不信有这么玄的事,怎么会有这种事,你这个死变态。”锦衣公子淡淡地说道。
即便声音如此平淡没有起伏,还是可以听懂是在骂人的!
白瑾川漂亮的桃花眼横了他一眼,娇中带怨,刮骨刀似的警告意味明显。
“咦!”锦衣公子手指微动,扯着鱼竿一抬,是尾漂亮的大黑鳞鱼。
竟然钓上来了,真是妙啊!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白瑾川一眼,“乖,今晚不要走了,我给你炖鱼汤。”
“你也欺负我!”白瑾川轻哼一声,手掌在地上一抓,往池中胡乱扔了把石子,溅起了一片片水泡。
锦衣公子重新下了饵,把鱼线抛了下去,心情不错地说道:“别想不开心的事了,待会儿让你最喜欢的厨娘给你炖鱼。”
白瑾川扁扁嘴,“我可不像王扶景,为口吃的就什么也不顾了。”
“再细说说山大王的事,上次你去东临郡有没有听说过女山匪。”锦衣公子见已经哄好了,又问起别的事。
“没有听说过,不过也好打听,去找找哪里有八十二个山头就很快能找到。”
“八十二个山头?”锦衣公子皱起眉,“她原话怎么说的?”
说了那么些东西,哪能记得一清二楚,白瑾川有些含糊地说道:“她说八十二个山头都知道她王老虎的威名。”
锦衣公子一愣,随即说道:“原话是不是这样的?”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得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才行,你在八十二个山头问一下谁不知晓我王老虎的威名,再好好想想要不要动我的女人。”
白瑾川也愣住了,他困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说的就是这句话,只不过最后动的是骰子,不是女人。”
“哈哈哈哈……”锦衣公子笑起来,笑得许久都未能停下。
在白瑾川已经有些恼怒的眼神中,又呵呵笑了几声,方才同他感慨道,“真是个有意思又大胆的女人,敢用戏文去吓唬赌坊的人。”
“戏文?”
“这是‘三打虎家庄’里面的戏文,基本上一个字都没有改,可见是个戏痴。”锦衣公子紧接着又品评道,“这折戏写得一般,但是打戏很好看,估计她就是冲着打戏去看的。”
“什么啊!她怎么这么戏弄人!”好容易弄来的消息竟然是假的,让白瑾川十分的气愤,又开始提撂挑子的事情。
“要引诱她变坏实在是太难了,她已经坏得冒黑水儿了,不可能再坏了!”
锦衣公子逗趣道:“你以前就是过得太顺了,才会碰到一个硬茬就想着往后缩,这可能是你一辈子能碰到最大的挑战,只要成功了,日后就会战无不利了。”
见白瑾川不为所动,又徐徐说道:“你也要为我着想一下,我手下的人没一个中用的,都是一群草包。”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想再去找那个扫把星了!”白瑾川咬牙切齿地说道。
“为何?就算娘们儿唧唧的又如何,不还是有一大把女人喜欢你吗,只是一条漏网之鱼而已,重新捞上来就好。”
说完便看向杆头,见并没有鱼上钩,顿时有些失望。
“你真是够了!”白瑾川跳了起来,这就要走。
“南海新捞运的海鲜,已经让厨娘在做了,你这次走掉就要等下旬了。”
“我只是去茅厕,什么走不走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嗯,死变态,负心汉,长得很白的小白脸,小王八,大槐树……”
趁着人还没走掉,又骂了一堆,手上的鱼竿还是没有收获。
白瑾川脚底下突然一个趔趄,“大槐树算什么啊,这根本不是在骂人!”
“抱歉,自幼家风严谨,不知该如何骂人。”
“……”白瑾川赶快走远了。
“到底是不灵,还是一日只能灵一次?”他脸上笑笑,明日不妨再试好了。
第79章 不能自理
外间无月无星,树影都透不过窗。
乌漆嘛黑的,床上突然爬来一个温热的人影。
徐仲臣看着王扶景有些无奈地说道:“娘子,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就算是想要也不能如此心急。”
只见王扶景端坐在床中,有些严肃地说道:“我来是找你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哦?”
徐仲臣也坐起身,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王扶景自腰间掏出一叠东西,塞到徐仲臣胸口的位置放好,最后还不放心地拍了拍,这才继续说道:“这是十五万两银契,你买好粮食送到江南两郡,不要假手他人。这里的官员我没一个放心的,倘若直接送了银子过去,怕是会被克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