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有什么好亲的,直接亲我不就好了吗?”似乎是为了不让女孩感到不快,羽生率先打破沉默接着把自己的脸颊主动贴向白舟的唇,让她亲了一下自己。
“不一样的,”白舟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用手指划过男孩脸颊上自己刚刚留下温度的地方,认真地开口解释,
“不一样的,当时的吻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呢,就像书里的你和现实的你会有所不同,那时的爱和现在又怎么会一样呢?
如果你好奇,我当然愿意告诉你我全部的心情,那个在与羽生结弦相识之前的白舟,曾经的心情。
一份似乎并不能被简单概括为仰慕或者崇拜的,并不单纯的爱。
可老天似乎并不想让答案这么快被揭晓,就在白舟准备继续说下去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穿着围裙的宋晴一股脑就风风火火地打开房门,看到正压在女儿身上的羽生,刚准备招呼吃年夜饭的话就噎在了嘴边。
有些事是不是留到晚上做比较好,大白天的你俩干啥呢,这么有力气就帮她去厨房端菜!
红烧的肘子入口即化,糖醋的里脊酥脆可口,白爸爸甚至照顾着小女婿的胃口,用自己花毛双拼的余料为其做了份毛豆年糕。
男孩其实并不太喜欢吃这些油腻腻的食物,但他还是每个菜都夹了一筷子并夸奖了爸妈的手艺。儿子怎么会觉得家里的饭不好吃呢,至少羽生觉得自己永远不会这么做。
接着他便挽起袖子,替餐桌上的每个人剥起了盘子里的大虾。看得出白舟吃得很开心,一张小嘴只顾着咀嚼完全没心思替他分担来自爸妈的关心问候。
这样其实也挺好,女孩的没心没肺会让他觉得安心,因为谁先爱上谁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他只怕自己的爱不够称职。
而男孩着实没有想到,自己能完美周旋于觥筹交错的年夜饭餐桌,却会将自己今晚的体面输于一个空空的卫生纸筒。
厕所没有纸了,是的厕所没有纸了。
可羽生需要它,因为他正蹲在家里的马桶上。
客厅接连传来扒拉麻将的清脆声响,电视春晚欢天喜地的音乐里夹杂着众人嗑瓜子的声音。
很明显家里来客人了,无论处于礼貌还是传统他都应该露面接待一下。
可他确实出不去。
急,真的很急。
白舟的手机瞬间便收到了羽生十几条消息,都是男孩带着感叹号的求助。
而正在麻将桌上的白舟明显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她只读出了羽生语气中的万分焦急,却没读出暗含在口吻间的低调行事。
于是在利落的打出一条八筒后,女孩转身找朝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的老爸大喊了一声:
“爸!结弦说厕所没有纸了,你去给他送包纸吧!”
天空中连串的礼花接连亮起,为本就热闹的城镇更增添了一份热闹的氛围。
可羽生的脸却是黑的,比这沉浸夜空更黑。
小气鬼,包袱太重,她才不信男孩长这么大没被家长送过卫生纸呢。
两人正坐在筒子楼的顶层的露台上,年夜饭吃完了,客人们离开了,比起留在客厅里听年年经典的难忘今宵,似乎这满天的烟火会更加吸引人。
记得上次一起看烟火还是在羽生家的祖宅,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迟到的男孩从街角尽头朝她飞奔而来,眼眸的光芒和夏夜的温度一样灼热。
而现在同样是他们两个人,只是时间快进到了冬日,而地点变成了女孩老家的露台。虽然室外的温度很低,但他们依旧可以抱着彼此取暖。
烟花、爱与团圆,果然即便相隔山海也永远相配。
“舟酱,你还记得去年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羽生对着白舟缓缓地提问,露台的石凳太凉了他便抱着女孩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当然,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女孩不假思索就回答了出来,虽然两人平时并没有回忆从前的习惯,但这重要的日子她确实很难忘记。
“我记得你穿着长长的驼色大衣,脖子上围着毛茸茸的围巾,一双圆圆的眼睛一直偷偷盯着我瞧却又不敢看太久。”
“那是我第一次认识你,却不是你第一次认识我。”
羽生将手悄悄伸进白舟毛衣的下摆,接着取暖的名义在女孩腹部光滑的肌肤上开始磨蹭。在撒娇,在暗示,希望白舟能听懂他的言下之意。
之前他们被打断的话题,是不是该继续下去了?
我是抱着什么心情留下这个吻的呢?
而当白舟试图开口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世上喜欢他的人千千万,自己的想法又能有多特别。
就是喜欢啊,哪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解释,真的就是喜欢而已。
女孩记得那是一个周四,自己刚来北京工作不久,接近凌晨才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搬进租来的公寓。她一边整理被褥,一边跟爸妈打电话说叫他们不要担心。
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刚开始时甚至连个柜子都没有,于是女孩只能把自己的物品挨个拿出并沿着墙根儿码放好。
小小年纪咋能把自己过得这么狼狈呢?
白舟看着窗户倒影里刘海全黏在额头上的女孩,突然就被自己逗笑了。她实在好累啊,便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对着白白的墙面开始发呆。
这时她看见了静静躺在脚边的苍炎,封面上男孩穿着华美的考斯滕仿佛永远都会神采奕奕。白舟拿起了书,按照熟悉的页码翻到最后,她记得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
“看到我表演的朋友,哪怕感到一丝丝鼓舞,哪怕产生一点儿向前看的、向前走的力气,只要能从我的表演中感受到点儿什么,我的表演也就有意义了。”
女孩看着上面的内容,情不自禁就吻了下去。
当时她在想什么呢?好像是在想,
今晚的日本也有这么漂亮的月亮吗?
那么久没有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的你,有在好好生活吗?
这么晚了,明天也得按时起床才行啊。
“那时的我从未想过会和你相遇,毕竟世界这么大,每列地铁的车箱都装着那么多人,我总不能指望命运对我有什么特殊的对待。”
“可我还是一直向前努力的奔跑着,认真做好每一天的工作、画好每一天的妆、吃好每一顿饭、睡好每一天的觉。”
“其实那时我的心情很简单,我只是想要成为一个对得起这份喜欢的女孩而已。”
一个勇敢、善良、能一直向前走的女孩。
“你当然对得起这份喜欢,你是我心里最特别的白舟。”
“就像父亲给你取的名字一样,你已经带我走了好远好远了。”
羽生怜爱地亲了亲女孩的额角,可又觉得无论怎样的吻都不足以填满他心中的爱。
“而当我在公园的长椅遇见你时,却发现yuzu并没有书里那么光彩熠熠,你孤单、脆弱、倔强、易怒。”
“果然书里的描写还是太伟大了。”
对人经历的赞颂可以有很多形容词,但白舟唯独不希望羽生是伟大的。
“当然,我刚刚可是个连上厕所都要爸爸送纸的小气鬼,能有多伟大呢?”
回想先前的场面羽生会心一笑,一屋子人看自己从厕所里走出来的画面,他能记一辈子。
接着男孩向白舟提出了一个自己在思索的疑问。
“舟酱,如果我出第三本自传的话,你愿意被记录在里面吗?”
女孩连忙摇摇头,说那样也太正式了。
“自传是用来让别人记住你的,我可不需要让那么多人记住。”
还真是你会说的话啊。
羽生欣然接受了白舟的答案,望着女孩倒影着夜空色泽的眸子,略作思考后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记住你好吗?”
“作为一个不伟大的羽生结弦,我会把有关白舟的一生,都记在心里。”
这是一个郑重的请求,在漫天烟火的见证下,羽生情不自禁就吻上了白舟的唇。
他吻的是自己的妻子、爱人、未来荣辱与共的另一半。
我很荣幸,能为你的前半生,注入勇敢与善良的灵魂,
那下半辈子,就请麻烦你来告诉我,书外的羽生结弦应该怎样生活吧。
我会记住你,你也会记住我,
这样就够了。
不需要纸和笔,能被记在你的心里,
这样就够了。
人一生中的美好本就如烟花般短暂,
没那么多伟大的事情要做。
作者有话要说:
请让我来记住你的一生,那就为彼此,书写下这余生的无名传记吧
第52章
“我替你看路,你背我上楼。”
“别担心,我会带Yuzu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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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生自认,他这半辈子的名誉称得上“清白”二字,至少那种需要肌肤相亲和周到服务的是非之地他从未踏进过半步。
男孩发誓,如果有能把他从额头的湿发抚摸至微红的耳后,再沿着饱满的颅顶将双手伸入修长后颈与肩窝的女人,那只有白舟一个。
而在这一刻,当他被胁迫着躺在皮质的椅子上,当耳廓与面颊拂过热热的水汽,之前的誓言瞬间不攻自破。
羽生不自觉轻皱眉头,接着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因为疼、真的好疼,但又不得不承认还挺舒服的。
“哟~小舟啊,你老公发质真好!又黑又密,跟个十几岁的小年轻一样。”
羽生的耳边传来一声热情的赞美,接着一双厚实有力的大手便更用力的揉搓起了他的头皮。同时又在冲洗完泡沫后,顺着他肩颈的肌肉熟络地按摩了起来。
如此贴心周到的洗头服务,只能出自街口理发店的张姨,整个小镇仅此一家。
“小伙子脖子太僵了,一看就没少打游戏。平时啊,可得让小舟好好给你揉揉。”
张姨瞅着旁边的白舟来了一眼暗示,接着使出指尖的寸劲儿,对着男孩白皙的皮肉狠狠地做了两下示范。
“嘶。”
骨头咔咔作响,羽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菊地爷爷下手还算轻的,原来终究是他错付了。
苟延残喘的老式风筒贴着他的头皮呼啸,不一会儿就立起了一颗毛茸茸的海胆头,接着雪亮的剪刀划过男孩的鬓角与刘海,层层碎发便翩翩掉落。
这都是白妈妈的要求,当了二十年教导主任的她着实看不惯女婿过眉的刘海,便让白舟压着他来剪头。
最后环节,张姨麻利的在手上打上发蜡,由前向后捋过羽生的发丝,便为男孩拢起一个干净利落的大背头。
“真帅,跟我儿子似的。”
透过面前的镜子,羽生看到了身后中年妇女脸上扬起了若有所思的笑容,慈爱的面庞上透露出丝丝诡异的垂涎。
“你俩快去好好玩,今晚庙会上的河灯可是一年里最好看。”
接着张姨熟络地解开羽生身前的围兜,一把把他从座位上提起推到白舟面前,最后还不忘伸手朝男孩细嫩的小脸捏上一把。
果然人老了还是有好处的,辈分升了,有些便宜自然就容易占了。
好看,真好看。
不知白舟是在夸河灯,还是身旁的男孩。
冷暖交错的灯光落在羽生挺翘的鼻梁上,将立体的侧颜衬托的层次分明。饱满的额头上落着几缕碎发,却依旧可以看到精致秀气的美人尖。
他薄唇微启,尖尖的虎牙正试图咬下手里的冰糖葫芦,晶莹的蜜色糖衣不小心就沾上了嘴角,泛起点点诱人的光泽。
羽生感受到白舟灼灼的目光,接着便缓缓松开了嘴里刚咬下的糖葫芦,心虚的猜测是不是该给她留下两颗。
可现在的女孩显然没心思护食,她一把揽住环住羽生的腰,并将脸颊贴在了他的肩上蹭了蹭。
怎么能不喜欢呢,这么漂亮的大宝贝,全世界只有她有。
白舟真想让真想让整个河堤上的人都转头看看她怀里的男孩子,有些快要溢出来的得意就是藏也藏不住的。
而藏不住的哪里止是爱呢,还有愿望,好多好多的愿望,人们将其写在河灯上,点燃蜡心,随流水放逐,于是便有了这人间的盛世银河。
眼前荧光点点、人头攒动中混杂着暧昧的窃窃私语,远处月挂枝头、张灯结彩的庙会热闹哄哄。
羽生感觉脑袋空空的,他只是呆呆地坐在河堤上什么也不用多想,光是感到腰间被勒紧的温度便不自觉傻笑起来。
他很开心,因为理了个帅气的发型、因为吃了一串甜甜的糖葫芦、因为有个女孩在身旁。
“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好歹也是公众人物。”一声啧啧的男声突然响起,三分不满七分嫌弃,着实受不了眼前二人的亲密行为。
你的手怎么在羽生的毛衣里,该不会是为了取暖吧,刚牵着川子放完河灯的许磊,贴心地提醒着他们这里不是无区。
“她冷。”不等白舟开口,羽生反倒先为女孩辩解起来,接着把白舟的胳膊又往衣服里拽了拽。
难道这样不可以吗?男孩一个歪头,微笑的唇形下满脸都是你管得着吗的单纯样。
行,是他瞎操心了。在羽生这里吃了瘪,许磊转头看向川子笑眯眯地开口道,“亲爱的,你冷吗?我也可以借给你取暖的。”,说完就谄媚地抓着女孩的手往自己腰上靠。
面对这老不正经的许磊,川子的拒绝摆在脸上,她连忙抽出手,把男孩一把按在河堤上让他坐好,示意别在这儿恶心人了。
“川子好凶。”羽生看着明明有一米八八的许磊瞬间就被女孩推坐在自己旁边,便对着白舟的耳朵小声评价。
“你可不能对我这么凶,不然我会伤心的。”接着男孩就一口亲上白舟软软的耳垂,放低姿态摆出自己的态度。
“哇,他俩难道不比我更恶心?”许磊佯装委屈的指着一旁的二人,朝川子抱怨说这不公平。真可恶,明明以为去日本生活这么久,会遇见一个温柔的大和抚子,可到头来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凶女人。
吵,真的好吵。
羽生下意识的别开头,希望离耳边的声源更远一些。
这么一想,男孩回忆起这几日的生活,耳根可真没清净过,永远有那么多人,永远有那么多不重要却又做不完的事情。
要学着用泡好的黄豆打豆浆、边吃早餐边看听不太懂的新闻联播、帮客厅换上刚洗好的窗帘、给阳台加固摇摇欲坠的晾衣架,招呼来访的亲戚朋友,为小朋友们分发红包。
如果累了,就关上门睡上一个长长的午觉,起床再和白舟一起去菜场买上一斤里脊和半袋番茄。
这里似乎离曾经的烦恼都好远好远,他只用关心今日的三餐和明日的天气,以及眼前这个正兴高采烈跑去放河灯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