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很乖,没有出声打扰你们,只是坐起来看你。
舞哉把你的注意力扯回来:“姬君会厌恶舞哉吗?”
你揉他的脑袋,“不会的。”
下人很快就把资料送过来了,可是舞哉这孩子粘人的很,你根本分不出多少心思看资料。
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玉藻前走过来,“主人。”
他看着你,“这些字小生亦看得懂,不若先交给小生,主人且先好好安抚公子吧?”
玉藻前见多识广,懂得比你多多了,说不定你看不出来的细节,他能看得出来。
你叫人把资料都给他,一边安抚舞哉,一边回想关于鬼灭的线索,“无惨应该是要找一种名叫青色彼岸花的花,他是产屋敷家族的血脉,因为他,产屋敷家族受了诅咒,每一代家主都短命的很,他可以把所有喝过他血的人都变成鬼,受他的控制。”
你越说,怀里的舞哉抖得就越厉害,你赶紧把心思都放回他身上,“不怕,我会找到办法救你,我会很快就把无惨揪出来,杀了他,给你和伞下报仇。”
舞哉听着听着,慢慢松开了你的袖子。
他的脸上满是破碎发崩溃和绝望,就好像突然被最信任的人从悬崖上狠狠推了下去。
你连忙把他抱得更紧,“不怕好不好?”
舞哉茫然地朝你眨了眨眼睛,然后开始了漫长的沉默。
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像是一块失去了灵魂的木头,没有任何回应。
你后悔死了,就不该在他面前说无惨的事了,这个小傻瓜都吓傻了。
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点一点拍他的背,像以前那样和他说话。
舞哉的脸上又慢慢有了表情,他突然把你推开,跑到床角把自己抱住,从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叫喊。
他白衣墨发,神情癫狂,这场面实在太过骇人,你吓得连连退后几步,就连玉藻前也皱眉站了起来,过来攥住你的手。
“舞哉。”
你回握住玉藻前,声音都在抖,一张你熟悉的脸露出你从来没见过的表情,总是十分吓人的。
你问他:“你怎么了?”
“啊——”
“啊!”
他叫,像是被火烫到一样,细瘦的手腕抖起来,在半空中挥来挥去,好像有人在打他。
你心疼的要命,是不是该死的无惨在折磨他?
你眼眶发热,把躲在角落里的他抱住,“哪里疼?”
他不说话,像是痛得失去了理智。
你没有办法,只能试图用治愈技能替他缓解痛苦,“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宝贝。”
你一遍一遍地念,舞哉慢慢不叫了。
他把脑袋钻进你怀里,浑身都在抖,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
你附耳过去仔细听。
“太阳好暖和。”
他说:“姬君不会喜欢我了。”
“不能和姬君晒太阳了。”
他说:“永远没办法站在姬君身边了。”
“我喜欢。”
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他这么乖,从来不和你抱怨,哪怕到了现在,他也只是抱着他自己哭,他只是难过再也不能和你站在一起了。
他从来不问你。
姬君,你说来见他,到底什么时候来。
你又说保护他,到底又保护在了哪里。
你捧起他的脸,和他额头相贴:“我永远不会放弃舞哉。”
你看着他的眼睛,给出你最真心的承诺:“不管舞哉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站在我的身边,没办法晒太阳没关系,我们可以晒月亮。”
他傻乎乎地看着你,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怎么可能有假。
你说:“真的啊,我再也不骗你了。”
你们的泪水同时涌出,又同时滴落在床上,发出“嗒”的一声。
“太阳很暖,月亮也很美。”
你和他十指紧扣,“我们去晒月亮,好不好?”
依旧是庭院,依旧是摇椅,依旧是紫藤花下的舞哉和你。
他伏在你的肩头,“舞哉写的信,姬君看了吗?”
“只看了一封。”
你不想再对他说任何一句谎,“你在信里说,你在学画画,画了几尾鱼,要我取名字。”
摇椅摇啊摇,你慢慢说:“我想回信的时候,一看日期已经是十年前了,我就想着,回信也太慢了,我还不如直接来见你。”
舞哉好像笑了,“父亲说,那个时候下着暴雨,姬君光着脚就过来了,是真的吗?”
“嗯。”
你抱紧他,“我骑马过来的,马被雷声吓到,不肯再跑,我就一路狂奔过来。”
他手指圈住你的头发,慢慢绕。
“舞哉想姬君的时候,就在脑中回想父亲的话。”
“就好像姬君又冒着雨来见舞哉了。”
他的声音轻轻的,“一遍又一遍。”
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让你说哈皮的事,你可以一直说,但是现在这种情景,你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回复。
“姬君。”
他把身体蜷缩起来,“如果有下一世,我想做姬君的猫。”
这傻孩子,纸片人怎么可能有下一世,你又想哭了,强行把泪水忍回去,“好。”
他笑,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那样,“好困,姬君可以给舞哉念故事吗?”
“好。”
像以前那样,你们独处的那七天,你时常想不到说什么话,就给他说故事,说着说着,他就睡着了。
你把舞哉抱起来,放回他的床边,他像是有感应一样,扯住你的袖子。
你没舍得拂开他的手。
玉藻前拿着资料过来,“主人。”
你朝他做出小声点的动作,于是他低下头,贴在你耳边轻轻说,“小生好像找到无惨了。”
你挑眉,“真的吗?”
“这些人在变成鬼之前,都见过一个共同的人。”
玉藻前的白发扫过你的脸颊,有一些痒,你抬头看,他如玉的面容带有一点点悲悯。
“产屋敷舞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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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吻就停在这,
**
鬼舞辻无惨, 他究竟是谁?
姬君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
她会因为舞哉一直扯着她的袖子而面露不耐,会因为舞哉一直和她撒娇而变得敷衍,会因为舞哉太过缠人而紧紧皱眉。
就连关乎舞哉性命的药方, 姬君也是匆匆扫过两眼后就不愿再看。
可是这样的姬君,她会捧着厚厚的唐纸找一个人,会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追寻他的踪迹,会跟他说:“不要掺和这些事情。”
产屋敷舞哉很害怕。
他只是一个卧病在床的废物,他什么用处也没有, 更不讨姬君的喜欢。
姬君找到无惨以后, 是不是就会把他丢掉?
姬君每一次来, 都会坐在他的书桌前,一遍一遍翻看关于无惨的文字。
舞哉就坐在她身边,每当姬君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就会在心中窃喜。
要是永远也找不到无惨,那姬君就还会再来见产屋敷家里, 还会再来见舞哉。
那真是太好了。
可是从来没有谁听得见他的祈祷。
在出去放烟花的路上, 姬君把小十二叫了过去。
舞哉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只看得见孩子脸上羞怯的笑, 看见姬君轻轻拍他肩膀的那只手。
在说什么, 到底在说什么?
为什么会笑得这样开心,姬君眼中为何尽是赞扬的笑意?
舞哉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眼神,姬君疼爱他、怜悯他、或许还有几分喜爱他,可是姬君也瞧不起他。
姬君从来没有把舞哉当成一个和她一样的人, 她或许把舞哉当成一只猫,一只狗, 一个孩子。
舞哉情愿的, 这些都情愿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小十二露出那样的表情?
那是她一直在找的无惨吗?
姬君在外面有男人,每一个都比他强大、比他有用,但为什么,难道在家里,舞哉的姬君也要被人夺走了吗?
他不允许。
后来,产屋敷舞哉才知道,原来姬君想找的无惨是一只鬼,姬君想杀了他。
舞哉很高兴,这说明姬君这些年来见他,不是为了无惨。
他在姬君心里也是有一点点位置的。
可是就在这么高兴的时候,他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他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给他诊治的医师仪表堂堂,语气淡漠,“您放心。”
他说:“就算没有姬君的嘱托,在下也会尽力……”
产屋敷舞哉听得恍惚。
姬君,姬君。
他想起这个医师几次三番和姬君说悄悄话的模样。
他们站在姬君为他栽种的紫藤花下,姬君笑,好像还在撒娇,然后医师也笑,好美。
不可以这样,明明是他的,难道在这个院子里,姬君也不可以只属于他一个人,不可以只看着他一个人吗!
舞哉就是死了,这个院子也不可以给别人,不可以!
他拿起一旁的花瓶,用尽全力朝医师砸了下去。
医师死后,他的身体开始渐渐好转,竟然可以站起来了。
迈出第一步,接下来再走路就很轻易,从伞下,到家中的其他人,都很轻易。
舞哉一点一点喂他们喝下自己的血。
姬君一直想找到无惨,现在舞哉也是可以派上用场的人了,如果舞哉帮姬君找到无惨,姬君是不是就会带着他一起去外面了?
在他的期盼中,姬君回来了。
姬君说:“无惨应该是要找一种名叫青色彼岸花的花。”
姬君说:“他是产屋敷家族的血脉。”
她说:“他可以把所有喝过他血的人都变成鬼,受他的控制。”
好痛。
好痛!
原来他就是无惨。
原来他就是姬君一直在找的无惨。
那他一开始的嫉妒,艳羡,他后来的庆幸,期待,全都是什么?
他是什么,他是什么?
好痛。
他以为自己要被丢掉了。
可是姬君抱住了他,“我永远不会放弃舞哉。”
她说:“不管舞哉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站在我的身边。”
真的吗?
这一次,姬君说的话,舞哉可以相信吗?
如果姬君知道他就是无惨,还会这样说吗?
一觉醒来,他还在姬君的怀抱中。
姬君没有丢掉他。
他笑着和姬君打招呼,姬君低头看着他。
“舞哉啊。”
她问他,“你跟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无惨?”
她知道了?姬君知道了?
在这一刻,产屋敷舞哉不想再欺骗她,他愿意相信他的姬君,他不会被丢掉。
可也许是被姬君骗了太多次,也许是从心底里根本就没办法再相信她。
他就像一个在深水中垂死挣扎的人,不论他怎么努力,他始终没有办法说出来:
是啊,鬼舞辻无惨,是我啊。
**
昨天玉藻前和你说过以后,你也看了一遍资料。
的确,所有变成鬼的人都见过舞哉,但是这只能说明舞哉的嫌疑最大,不能说他就是无惨。
你看向床上的舞哉。
这孩子也不知道多少天没睡了,眼下乌青浓得吓人,可怜巴巴的。
你根本就不想怀疑他:“他怎么可能是无惨。”
但是既然有嫌疑,那就要公事公办。
你思考了一会,“这样吧,等明天睡醒我就和他说,我们把他带走,如果他离开了这里,这里却还是出现了新的鬼,就说明舞哉他不是无惨。”
玉藻前也觉得这个办法很合理,变成小狐狸睡在你的枕头边边,你撸了撸他的大尾巴,美美开睡。
第二天醒来,舞哉钻进你的怀里和你说早上好。
他脸上的肉多了一点,看起来更可爱了。
“舞哉啊。”
你问他:“你跟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无惨?”
你等着舞哉否认你,然后你就顺水推舟把舞哉带到新手村,用隔离法排除法证明舞哉的清白。
可是舞哉看着你,嘴唇无力地张着,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你看他这样子,有点慌了。
他……他该不会真的是无惨吧?
如果舞哉就是无惨,你该怎么办?
你脑子里从来没有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就是现在,你也觉得这事情荒谬得不得了。
但如果是真的呢,你真的能像你说过的那样,毫不犹豫地杀了舞哉吗?
就像《小王子》里面写的那样,舞哉是你浇过水、捉过虫、许下过诺言的玫瑰花,他和游戏里千千万万朵玫瑰都不一样。
你舍得吗?
还好,舞哉没有让你做这样艰难的选择题。
他揉了揉眼睛,否认了这件事。
他像是睡蒙了,乖乖看着你,“姬君,怎么了吗?”
你大大松了口气,“舞哉啊,现在是这样的,你被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所以我想了一个好法子帮你证明你的清白。”
舞哉一愣,“什么法子?”
“就是隔离排除法。”
你见舞哉一副没听懂的傻呆呆样,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放心,绝对不会冤枉你。”
这房子里黑压压的,就算点了灯也还是太暗了,你有点受不住,走出去透透气。
被太阳晒过以后,你的小脑瓜也开始渐渐清醒,回想着刚刚舞哉不对劲的反应,也有点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