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她觉得这样可能还是不太全面,干脆道:“你最近有用过那处吗?能不能正常……”
眼看着她越问越离谱,楚无恨抬手打住:“等等——”
“啊……这都什么和什么啊?”玉佩里的谢霜歌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听到最后明白了,整个人都红了。
她用掌心和手背反复的按着自己的脸,给自己降温,然而温度还是节节攀升,面若红霞。
不过很快她的羞涩就变成了好奇,她沉默一会儿,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问:“楚无恨,你真的不行啊?”
楚无恨:“……”
他垂下手,默默的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后再慢慢吐出来,“我都不知道我不行,你们还真是厉害,这事是谁告诉你的?”
辛无毫不犹豫的看向了辛行,“他说的。”
辛行:“……”
楚无恨锐利阴森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哦?你说的?”
辛行顿时产生了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他一个哆嗦连连摆手:“主子息怒,属下真的是担心你啊!之前你说楚家早就绝后了,属下便以为你是身体有什么隐疾,但又一直没敢直接问,怕……”他抬眼怯怯的看了楚无恨一眼,“怕你伤了自尊。”
楚无恨挤出了一个微笑:“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如此善解人意。”
辛行看他如此,不确定的往下扫了一眼,“主子,你真的没事?”
楚无恨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挑战着他的耐心。
辛无看着他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走,连忙拉了下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辛行,解释道:“主子的脉象一切正常,哦,可能稍稍有点着凉,喝点姜汤驱驱寒就好了,并无大碍,眼下的青黑是过度操劳所致,与那方面无关。”
楚无恨眸光凉飕飕的看向辛行,“如何?”
辛行也意识到是自己误会闹出了乌龙,脸微微红了起来,他单膝跪地,态度十分诚恳的认错:“是属下误解主子的意思了,请主子责罚!”
楚无恨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觉得荒谬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我还以为你们要做什么……我说的楚家绝了后是指……算了,这件事暂且不提,你们只要知道,我身体很健康,没有隐疾,不会影响子嗣后代就行。”
“日后莫要再胡思乱想,有什么疑虑第一时间和我说。”
这话听得辛行越发羞愧,“是,属下不会再犯。”
辛无见状抱臂站在一边耸耸肩,“虽然那方面没问题,但还是要注意休息,你暂时看起来并无大碍,但是内里有点虚,一会儿我挑个滋补的方子,你喝两天调理一下。”
楚无恨张嘴就想拒绝,结果谢霜歌忽然来一句:“还是虚啊?”
楚无恨:“……”
他气笑了,话到嘴边变成了:“行,立刻去熬药,我现在就喝,你们俩,都给我滚——”
辛行和辛无对视一眼,灰溜溜的跑了。
楚无恨放在小几上的手慢慢攥成了拳,似笑非笑的垂眸看着腰间的玉佩,“公主在担心什么?”
谢霜歌满头雾水:“啊?我没担心啊,你虚不虚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啃了啃指甲,又嘀咕一句:“记得喝药啊。”
那双漂亮的眸子转来转去,就是不敢往外看。
忍无可忍,楚无恨把玉佩解下来,在手心翻来覆去的揉搓。
“哎哎哎哎——你做什么?楚无恨你大胆!以下犯上,你是不是欠揍啊?”
楚无恨微笑:“公主嘴硬的毛病,臣觉得也得治治。”
谢霜歌在玉佩里缩在地上边骂边笑,有点崩溃:“哈哈哈哈哈——你别乱摸,好痒啊哈哈哈哈哈哈——滚呐!”
楚无恨摸着玉佩,感受着玉佩染上自己的体温,嘴角终于上扬起来。
第86章 公主在和他冷战呢
闹了一场后,谢霜歌恼了,直接和楚无恨冷战,不管楚无恨说什么都不吭声,被闹得烦了,她就哼一声,反正就是不说话。
楚无恨虽然无奈,但还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让一个人的情绪为自己而动,他会觉得自己的存在不是全无意义。
所以谢霜歌单方面冷战的时候,楚无恨心情反而变好了。
谢霜歌暗暗磨牙,她再随随便便搭理楚无恨她就是狗!
辛无说干就干,还真的熬了碗黑乎乎的补药来,楚无恨也没拒绝,吹了吹就一饮而尽,随后用帕子擦了擦唇,沉声问:“药水研究的如何?可以做出来吗?”
提到药水辛无就头疼,“属下今日研究出了个大概,但似乎缺了点什么。”
楚无恨端起瓷杯喝了口清水,压下嘴里的苦味,“缺什么?”
辛无捏了捏下巴:“嗯……或许拿人试试就知道了。”
“行,正好秦烈的尸体还在诏狱里放着,现在还没烂,你去试试。”
说着楚无恨解下腰间的令牌递给她:“去吧。”
“谢主子,属下这就去。”辛无拿着令牌风风火火的去了。
楚无恨出门的时候见辛行站在廊下,蔫头耷脑的,似乎还没从上午的乌龙里缓过来,顿了一下,忽然道:“辛行——”
辛行立刻站直身子转过来,“主子有何吩咐?”
“你去把当年洛南城一战的资料整理一遍,事无巨细,抄好给我送来,越快越好。”
楚无恨面色肃然的说。
辛行一接到任务,眼里顿时多了几分亮光,“属下这就去办,定不让主子失望。”
楚无恨颔首:“嗯。”
辛行便精神百倍的去了。
谢霜歌看着他脚步轻快的背影,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啊,就是不会说话,明明是好心,还要靠人家猜,你这么别扭,是麻花成精吗?”
这人俨然忘了自己之前说再搭理楚无恨就是狗的话。
楚无恨忍俊不禁,“公主,这话你该问自己啊,夸个人都恨不得翻山越岭,拐个十八弯,你是什么小麻花精。”
他捻了下玉佩,笑容宠溺中带着几分狡黠,“还挺甜。”
谢霜歌:“???”
青天白日你在说什么鬼话?
“楚无恨,我最后再说一遍,我是公主!你敢不敢当着舅舅的面这么说话,你看他打不打断你的狗腿!”
楚无恨便低低的笑了起来,“可公主现在在臣的玉佩里,臣放肆一点,也不是十恶不赦吧?”
他轻轻的摸了下自己的鼻子,看着在风中飘摇的树叶说:“毕竟日思夜想,难免情不自禁。”
谢霜歌:“……”
吃人的嘴软,拿人家手短,她今天可真真的领教了这句话的真谛。
被堵得半天没说出话来,谢霜歌自觉输了一城,转身留给他一个孤傲冷漠的背影,“楚大人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你和风说去吧。”
楚无恨倚在柱边笑意轻快,心如生翅,振翼而飞。
……
东宫。
有人策马疾驰而来送了一封密信。
卫九烨看过密信后,神色玩味起来。
他捻着信纸边缘,看向来送信的暗卫,“这封信从何而来?”
暗卫跪在地上低声道:“是幽城下属秋阳县的县令接到的匿名检举信,秋阳县县令颇有清正之风,不肯与幽城上下官员同流合污,不愿给城主行贿,便受到了一众官员的打压,五年了都没能离开幽城,他早就恨透了他们,但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一直忍着,如今接到这封检举信,立刻便派人送了出来。”
太子近日正想办法揪二皇子一脉人的错处,幽城城主正是其中之一,他的人就盯上了他们,是以在第一时间和县令接上了头。
暗卫没有直说他是太子的人,只说自己是吏部侍郎的下属,之前就盯上了幽城,这才找上门。
县令也是被逼急了,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就把信给他了。
“……至于这封信从何而来,那个县令也说不清楚,说是一早醒来就被放在衙门的惊堂木下压着。”
暗卫一五一十的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太子垂眸又看了眼手中密信,字迹算不上多好看,倒也还能看得清,不像是什么擅笔墨的人写的,应该可靠。
“这上面所言之事可查实了?”
太子把密信合上放回信封里放在手边的桌案上,神色微凝。
暗卫拱手道:“属下接到密信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查了,基本属实,现在就差一个确凿罪证。”
“好。”
太子站起来,玄色蟒袍自然垂落,他唇边勾起一个分外冰凉的笑意,“那就让这封匿名的检举信,躺在谏议大夫的案头吧。”
暗卫立刻会意,“是。”
正当他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太子又道:“再替孤给楚府送封请柬,孤要请楚大人一叙。”
……
楚无恨去诏狱走了一圈,那些被抓来的人来回审了几轮,确实招了不少东西,但都是他们如何贪污受贿为悦来赌坊保驾护航的,还有就是有些小官偷偷去赌,然而一问到孟长吉背后的主子,就是一问三不知。
不是装的,是真不知道,一个个被打得人形都没有了,哭天嚎地的说自己冤枉。
吵得楚无恨头疼,他捂着玉佩离开了诏狱。
谢霜歌也头晕脑胀,“这背后之人藏的可真够深的,心思缜密到这种程度,也难怪能在大燕潜伏这么多年。”
楚无恨点头,“确实,主要双方只靠着孟长吉维系联络,孟长吉就是连接两头的节点,这个节点失踪,上下不通,自然抓不到人。”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不抓到孟长吉就一切白搭。”
谢霜歌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夹在指间拨弄,“几个城池都下了通缉令,但到底慢了一步,孟长吉现在说不定都跑回南疆了。”
楚无恨却坚定的摇摇头,“不会。”
“为何?”谢霜歌手上动作一顿。
“他身负如此多的秘密,他一跑,上面的人比我们还急,肯定不会让他随便离开。”
楚无恨心内千回百转,低声道:“若是这次能抓到孟长吉,臣有预感,之前的种种谜团就都能解开了。”
谢霜歌沉默一下,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放过了自己的头发,用指尖戳了戳窗户,看着白雾聚了又散,喃喃道:“届时我应该就出去了,到时候你留个活口给我,我要亲自了结了他们,以告父母在天之灵。”
第87章 你真的不考虑投靠我吗
楚无恨眸光微凝,片刻后轻轻一笑:“好,留给你。”
他正准备离开,走到诏狱门口了,辛止忽然神出鬼没的冒出来,“主子——”
看他挤眉弄眼的,楚无恨就知道又有情况了,两人上了马车,帘子放下隔绝外面窥探的视线后,车夫缓缓驾着马车离开。
“何事?”楚无恨看向辛止。
辛止从怀中摸出一张请柬递给他,小声道:“主子,东宫托人送来的。”
谢霜歌耳朵一竖:“嗯?太子表兄?”
楚无恨眸光微凝,他接过请柬没有立刻打开,沉吟片刻问:“有说什么吗?”
辛止点点头,“送请柬那人说了,只是闲聊,主子若是不愿意,不去也无所谓,主子若是愿意,太子殿下就在那等着你。”
谢霜歌细品这话,迟疑着说:“那不还是让你去的意思吗?你不去他就在那儿等,堂堂太子,谁敢让他一直等啊?”
辛止也说:“主子,属下觉得太子这意思还是让你去,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不会有诈吧?之前他向你抛出橄榄枝,你没接,现在看你被百官孤立,他又想拉拢你了?”
楚无恨也有这个猜测,但究竟如何,还得见了人才知道。
他思忖片刻,把请柬放到了一边的暗格里,“回去让人处理了,不要留下把柄。”
辛止神色一凛:“主子你的意思是?”
“我会如期赴约。”楚无恨扔下这句话就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谢霜歌欲言又止,太子表兄应该不会坑他吧?
不会吧?
若是放在以前,她还有点呆呆傻傻的时候,她一定会坚定的说太子表兄不会。
但现在……跟着楚无恨来来往往,见了各式各样的人,见了繁华也见了潦倒,她对人性有了更多的认知。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人性亦如此,太子表兄对她是很好,因为她们有血缘关系,没有利益冲突,或许还有母亲的缘故,所以他们注定关系不会差。
可楚无恨不一样,谢霜歌尝试着站在楚无恨的角度去看这个纸醉金迷的都城,发现人人都戴着面具,面具之下,还是面具。
所以她再也不会笃定的说谁谁谁是好人,谁谁谁不好了。
毕竟,好与不好都是相对的。
她默默叹息,“但愿太子表兄还能坚守本心,不然日后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
约定的日子一到,楚无恨便换上一身低调的竹青色长袍,头发束起插着根玉簪,看起来就是一风流公子,气质疏冷,让人望而却步。
太子提前在福聚楼订好了雅间,楚无恨一来就被人领到了二楼的牡丹间。
小二推门,没进去,站在门口冲着楚无恨恭敬道:“贵人请——”
楚无恨便踏了进去。
室内燃着淡淡的熏香,闻之让人心境平和,青玉珠帘后,太子抬眸看来,笑着一抬手指向自己对面的位置:“来了,坐。”
楚无恨拱手,“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今日不论君臣,只品茶闲谈。”
矮几上摆着茶具,太子亲自烹茶,动作优雅,行云流水,茶香氤氲散开,一副岁月静好之态。
谢霜歌打量太子几眼,他今天穿的也很低调,一身月白对襟锦袍,外罩银纱,广袖上滚着两圈银蓝色暗纹,随着动作隐隐闪烁出光泽,像翻滚的海浪。
从楚无恨进门开始,他脸上就带着笑意,心情看起来不错,似乎是真的准备和楚无恨品茶闲聊。
“要不咱先坐下听听他说什么?”谢霜歌有点好奇。
闻言,楚无恨走到蒲团前,一撩袍摆缓缓坐下,“多谢殿下。”
太子把小茶杯推到他面前,“楚大人今日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前几日见你眼下青黑,瞧着很是疲惫。”
楚无恨意思意思的扶了下茶杯,却没有喝的想法,垂着眸道:“微臣在追查悦来赌坊的案子,有些棘手,没多少休息时间,自然憔悴,谢殿下关心。”
他摆明不想多说,直接把太子的路堵死了。
太子无奈笑笑,“无恨这性子一如既往的耿直。”
“耿直?”谢霜歌不屑的笑了笑,这两个字哪个和楚无恨沾边?直吗?
楚无恨在矮几下摩挲着玉佩,谢霜歌头一矮,默默的冲他竖起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