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嘉宁——非扶【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07 14:35:01

  谢霜歌被他说小孩的语气弄的有点恼,不轻不重的在他背上没有伤口的地方拍了一下,“闭嘴!话怎么这么多?不是说楚指挥使冷面寡言吗?我瞧这流言真是偏的没边。”
  楚无恨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漾着笑意的眸子,若是对旁人,他确实懒得多说一个字,但……
  他垂下眼帘,轻笑一声。
  话未言,意已至。
  公主不是旁人,是他辗转反侧,千般算计夺来的心上人。
  ……
  他脱了中衣,重新伏在床上,露出一大片久不见光的白皙皮肤。
  谢霜歌被晃了眼,忍不住嘀咕:“大男人长这么白做什么?”
  不过很快她的视线就被他背上一道道的伤疤吸引了。
  这些都是他曾经拼命的证据,能活到现在,楚无恨确实命大。
  心里有点难受,谢霜歌不说话了,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上面的细布都没有渗血,这才看向腰部缠的那一块。
  当晚混战,楚无恨腹背受敌,躲开了致命位置,其他位置就遭了殃,腰部这里就颇为严重,横向一刀,皮开肉绽。
  但因为前面伤的更重,所以他不能趴着,肩膀有伤,又不能侧卧,只能躺着忍忍。
  谢霜歌之前也没看到,不知道伤的这么厉害,此时一看,还真的渗血了,她眸光一凝,小声道:“真的裂了,你别乱动,我给你重新上药包扎一下。”
  房间里清水和干净的帕子一直备着,方便楚无恨换药,所以谢霜歌直接端过来就能用。
  外面守着的辛路见到人影一晃而过,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然后一只微凉的手就这么从后面掐住了他的后颈,辛路顿时一个缩脖,反而把手夹得更紧了。
  “在看什么?”辛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大白天冻得辛路一哆嗦,随即恼羞成怒的回头瞪她:“松手,你掐我脖子做什么?”
  辛无深深的看他一眼,手上稍微用了些力气,又重复了一遍:“在看什么?”
  辛路还想凶她,可对上辛无比寻常人浅一些的眸子,莫名觉得心里发毛,不敢呲牙了。
  他屈辱的哼唧:“看公主好像在给主子上药。”
  辛无眯了眯眼,“看公主?”
  辛路啧了一声:“你别害我,别胡说八道!我哪敢呢?主子看公主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谁敢乱看?”
  “你最好是。”辛无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松开手。
  被她掐时间长了,辛路总觉得脖子怪怪的,忍不住用手搓了搓,他转过身盯着辛无,见她手里拿了个盒子,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辛无递给他,辛路顺手接过来就准备打开,辛无忽然幽幽道:“我新研制的,沾到皮肤上就会让人皮肉溃烂的药粉。”
  辛路:“……”
  他立刻死死的按住盖子塞回了辛无怀里,咬牙切齿:“你就是嫉妒我命长是吧?”
  辛无倏地笑了起来。
  那一瞬间仿若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辛路一怔,看得入了神,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被辛无耍了。
  他恼羞成怒,指着辛无道:“你你你你——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子?”
  辛无笑意不减,单挑了下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这样的女子?我什么样?”
第141章 请公主信任臣,一日不成便看一辈子
  辛无面色淡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辛路却觉得后脑勺凉气直冒。
  他眼睛一转,盯着辛无张口就想细数她的那些“罪状”,比如小时候见他穿一次裙子,就天天让他穿裙子,还逼着他叫姐姐,不叫不给他糖吃。
  后来更是恶劣到了一定程度,回来就要捉弄他一番。
  偏生他每次都被捉弄到了,想报复还玩不过她!
  累累罪行,罄竹难书!
  然而他刚张开嘴,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辛无就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轻声细语道:“好好想想——再说。”
  辛无:“……”
  她又开始了!她又威胁他!
  辛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屈服于辛无的淫威之下,在辛无收回手的时候不情不愿的哼哼,“你天下第一美,天下第一善,你这般的女子天上有地下无,让人见之忘俗,情难自禁。”
  辛无没忍住笑了一下,“好,我记住了,明日再说一遍。”
  说完她端着盒子进了西厢房。
  辛路:“???”
  ……
  辛无轻功极佳,进门的时候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没有打扰到内室的两个人,她直接在外室的软榻上坐下,摆弄着盒子里的东西。
  辛路没她功夫高,怕进去坏了主子好事,就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偷听。
  谢霜歌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小心翼翼的拆下了楚无恨腰间的细布后,她拧干帕子仔仔细细的沿着伤口边缘擦了一遍,近距离看伤口更加狰狞可怖,在布里闷久了,边缘的肉都发白了,里面的红肉往外流血,红白交织越发骇人。
  金尊玉贵的公主哪里见过这样的伤?她不由自主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手微微颤抖。
  “当年我娘受伤的时候,爹也是这么给她清理伤口换药的,我在边上看着,要是伤的很重,我爹就会哄着我让我去看药煎的怎么样。”
  楚无恨听着谢霜歌的声音,轻声道:“长公主和驸马感情甚笃,令人艳羡。”
  “是啊,爹娘一辈子都只有彼此,所有和娘有关的东西,都是爹一手包揽,从不假于他人,有人曾经说他是在控制娘,让娘小心些。”
  谢霜歌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
  楚无恨配合的听着,“若是一般人看,可能会这么想。”
  “但我娘从来不怀疑我爹,两人恩爱一如新婚,后来那些声音就渐渐的少了,直到我爹娘双双战死沙场,那些嚼舌根的人忽然都成了哑巴。”
  谢霜歌清理好伤口后,轻轻的往他的伤口上洒药粉,被那浓郁的药味刺激的眼泪都下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喃喃道:“等我长大了,他们又开始向我说教,让我将来不要太信任一个人,告诉我所有接近我的人都是有目的的,没人真心待我。”
  楚无恨闻言一怔,自幼没了爹娘,公主心里一定是很敏感的,皇帝和太后再怎么宠爱她,终归是取代不了爹娘的位置,一个疏忽就可能被小人钻了空子。
  她看着风光,但背地里如何,谁又知道呢?
  楚无恨心头刺痛,反手握住了谢霜歌的手。
  谢霜歌一惊,“你别动,药粉洒了怎么办?”
  楚无恨摩挲着她的手腕,郑重道:“公主以后可以不信别人,信臣就够了,臣永远不会背叛公主。”
  谢霜歌心弦一颤,小声道:“我凭什么信你?你是在发誓吗?”
  楚无恨摇摇头:“不,臣不会发誓,一时的口舌之快不可信,公主且往后看,一天不行看一月,一月不行看一年,一年不行就看一辈子,你总会明白。”
  谢霜歌怔怔的看着他的眼,心头发烫,有什么坚固的东西在一点点瓦解。
  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来,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交谈声。
  青禾快步走进来,打断了室内暧昧旖旎的气氛。
  “公主,楚大人,太子殿下、二殿下、五殿下和沈世子来了。”
  谢霜歌一怔,赶紧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珠,清了清嗓子,“人到哪儿了?”
  青禾垂着头道:“刚进府,都带了不少东西,门房不敢拦,就放进来了。”
  谢霜歌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把人请去前厅,我稍后便到。”
  “是。”
  青禾一走,谢霜歌看着楚无恨就有点尴尬了,没说完的话此时再说好像味道就变了,但是不说又梗得慌。
  谢霜歌犹豫不决,心不在焉的把药粉推开,还是楚无恨先说:“公主慢慢考虑,臣有的是时间。”
  “……好。”谢霜歌松了口气,专心帮他处理伤口。
  ……
  比起这边的和谐,前厅简直是让人窒息。
  青禾与青兰给他们上过茶后就退到了外面,里面的四个人就开始阴阳怪气。
  太子和五皇子卫九淇坐在一侧,卫九渊和沈含誉坐在另一侧,两两相对,面面相觑,眼神都不怎么友善。
  但太子和卫九渊没开口,倒是卫九淇先沉不住气,他靠在椅背上,大爷似的冲着沈含誉扬了扬下巴,“你来做什么?”
  比起他,沈含誉态度温和很多,他对卫九淇道:“下官来看望楚大人。”
  卫九淇嗤笑一声,“哈?是吗?看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含誉面色不变,没接话。
  卫九淇却不满意,上下打量他一眼,啧啧道:“打扮成这样,像南风馆里揽客的,还说是看望楚无恨——呵呵。”
  沈含誉:“……”
  这话别说是他,就连一边的卫九渊都皱起了眉头,轻声斥责,“老五,休要胡言。”
  卫九淇对卫九渊这个二哥还是有几分敬畏之心的,虽然太子和卫九渊斗得不可开交,但小时候卫九渊对他还算好,加上太子有意不想让弟弟卷进来,所以很多事都瞒着他,卫九淇自然不会针对卫九渊。
  但还是免不了阴阳怪气,“二哥你护着他做什么?这起子靠出卖色相上位的男人,有什么出息?”
  沈含誉藏在广袖下的手紧紧攥起,“五殿下——”
  话还没说完,青桃喊了一声,“公主到——”
  沈含誉立刻闭上嘴,转头看了过去。
  其他三人也齐齐转过了脸。
第142章 我送嘉宁的画呢
  谢霜歌回房换了身玉白色的襦裙,发髻随意挽起,金步摇斜插,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摇晃,别看她性子直来直去,风风火火,但真的端起公主的架子,还是十分能唬人的。
  一对清澈剔透的美目望过来,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稚气,让人瞬间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卫九淇眼睛一亮,率先迎了上去,“嘉宁!”
  谢霜歌冲几人欠了欠身,“太子表兄,二表兄,五表兄……”
  她视线最后落在沈含誉身上,顿了一下,语气明显冷淡下来,“沈世子。”
  “你可大好了?”卫九淇很喜欢这个表妹,两人年纪相仿,卫九淇比谢霜歌就大了两个月,从小一起玩,脾气很合得来。
  是以他对沈含誉的阴阳怪气就很有迹可循了,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这个和自己抢妹妹的狗男人,之后又出了冲喜的事,沈含誉装病,有人信,有人不信,卫九淇就是不信的那一波,因此越发嫌恶他。
  以前只是不给好脸色,现在直接恶语相向。
  眼下见谢霜歌对沈含誉也冷了,卫九淇越发痛快,笑的合不拢嘴。
  谢霜歌受到感染,也忍不住抿唇一笑。
  卫九淇生得与太子卫九烨全然不同,卫九烨高大俊秀,颇有男子气概,卫九淇更精致些,五官偏柔和,加上年纪还小,看起来有几分稚气未退的味道,清秀干净。
  一双杏眼清澈灵动,爱恨分明,半点情绪都藏不住,这般人物,极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也极容易被人记恨。
  偏生谢霜歌就喜欢这样的,相处起来不用猜来猜去,舒服。
  她冲卫九淇弯了弯眼睛,“早就好了,你瞧——我这不是挺精神的吗?”
  她张开手臂歪了歪头,卫九淇顿觉会心一击,眼睛更是移不开,“没事就好,我都担心坏了,偏生大哥拘着我,书背不完不让我出门。”
  说着他瞪了卫九烨一眼。
  谢霜歌莞尔,“太子表兄肯定是为你好。”
  卫九烨闻言脸色稍霁,点点头,“你还不如嘉宁懂事。”
  几人说说笑笑的,仿佛自成一界,沈含誉完全被屏蔽在外,插不进话,只觉舌根发苦。
  曾几何时,都是嘉宁围在他身边和他说话,欢声笑语不断,旁人搭不上话,只能看着,如今风水轮流转,也到了他尝尝被冷落的滋味。
  卫九渊瞥他一眼,眸光微闪,“嘉宁让御医瞧过吗?身上的伤可好透了?没留下疤痕吧?”
  谢霜歌笑意一顿,对太子和卫九淇道:“太子表兄,五表兄,大家坐下说话吧。”
  “好。”
  几人重新落座,谢霜歌坐在卫九淇旁边,视线扫过对面的两人,却只看向卫九渊,“劳二表兄记挂,御医看了,说没有大碍,伤早就好了,没有留下疤。”
  卫九渊点点头:“那就好,”随即他话锋一转,忽然问:“之前你过生辰,我让楚大人帮我捎了幅画给你,你醒来后可看到了?”
  谢霜歌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画。
  卫九渊眼一眯:“嗯?没看到?”
  卫九淇疑惑:“什么画,你们在说什么?”
  太子也忍不住看向谢霜歌,目露探究。
  谢霜歌眨眨眼,总算从记忆深处找到了一点痕迹,好像当初确实是有幅画,楚无恨还借机去她卧房非礼她!
  想到这儿她的眼神有些不自在,面色微微泛红,怕人看出来,她垂下头,用帕子掩住唇,赶紧把楚无恨从脑子里甩出去,努力回想。
  后来那副画哪去了?好像被收到库房了?
  卫九渊怎么还记得这件事啊?
  谢霜歌有点尴尬。
  “嘉宁?”卫九渊唤了一声,谢霜歌忽然品出了点味,他这么惦记这副画做什么?
  她心下千回百转,敛眸道:“二表兄的画自然是极好的,但我远没有画中人美,怕自惭形秽,让人收起来了。”
  说完她都忍不住在心里夸自己,果然在楚无恨身边待久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日渐精进。
  “嘉宁何出此言,那画就是照着你画的,怎么可能比你美?”
  卫九渊笑得意味深长,谢霜歌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她柳眉轻挑,迟疑道:“那……我让人去取来?”
  卫九淇凑热闹:“二哥的画技确实精湛,既然他这么想看,那就让人取来呗,正好也给我们瞧瞧。”
  “别胡闹,既然画的是嘉宁,男女有别,怎可随意观赏?”太子嗔了一声,状似无意的瞥了沈含誉一眼。
  卫九淇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立刻拍了下自己的嘴:“瞧我,想当然了不是?算了算了,回头再说吧。”
  谢霜歌感激的看了太子一眼,努力把话头扳回来,“你们今日怎么一起来了?”
  尤其还带着沈含誉,怎么看都很奇怪。
  “今日休沐,左右朝中无事,我就跟着大哥想来探望你,没想到路上遇到了二哥,他说要来,我们就一道来了。”
  卫九淇说着想起这府里还藏着个野男人,忍不住小声问:“那个楚无恨怎么样了?还在你府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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