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在尚书房里读书的太子只带着一个小太监躲在御花园里,应该不是逃学了就是惹事了。
这个时候她还是躲远一点的好,不然后面太子要是被皇上训斥了,说不定皇后舍不得怪罪儿子会怪到她身上来呢。
虽然将这事怪罪到她身上来有点牵强吧,但小心无大错。
陆菀宁的小心是没有错的,第二天一早陆菀宁收拾好要去请安时凤仪宫来人说是皇后娘娘今日有事,免了众人今日的请安。
送走了凤仪宫的来人,陆菀宁让周满去打听,不一会儿周满就告诉陆菀宁说是太子前一天逃学被皇上罚了板子。
虽然皇上肯定是没有下重手真打,但是太子终究是受了一番皮肉之苦,既痛又惊之下,太子昨日晚上就病倒了,皇后娘娘此时一颗心都在太子身上,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后宫嫔妃,所以才让人传话免了妃嫔们的请安。
凤仪宫中,皇后看着趴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太子,心疼的摸了摸他脸颊,安慰道:“琮儿你好好休息,不必记挂着功课,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功课的事情。”
太子罗琮闻言仰着小脸,眼巴巴的看着皇后,道:“母后,儿臣以后可不可以不去尚书房了啊?”
皇后虽然觉得读书辛苦,但也知道身为太子不读书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她避开太子眼巴巴的眼神,摇了摇头,柔声道:“这个母后不能答应你,你是我们大雍朝的太子,不好好读书的话以后怎么接替你父皇成为大雍朝的皇帝啊?”
“可是儿臣真的不喜欢读书,老师讲的那些东西儿臣听不懂也记不住。”太子苦着脸道。
“那肯定是老师讲的不好,回头母后去和你父皇说,让他给你换一个老师。”皇后道。
“那母后能不能也和父皇说一说不要让儿臣每日里都去建章宫了啊?儿臣每次去建章宫都要被父皇训斥,儿臣实在是不想再去了。”太子求皇后道:“好不好吗?母后?”
看皇后不答应自己,太子立马就掉起了眼泪,“母后,您也不疼儿臣了吗?您不答应儿臣,儿臣去了建章宫万一惹父皇不高兴又被打了怎么办?儿臣昨天都快被父皇打死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太子从默默掉眼泪变成了呜呜呜大哭,一不小扯到屁股上的伤之后他哭的更厉害了。
皇后哪里还狠得下心来拒绝太子啊,忙拍着太子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琮儿你不要哭了,母后回头就和你父皇说,不要每天都叫你去建章宫了。”
“真的?”太子挂着眼泪问皇后,“母后不骗儿臣?”
皇后点头道:“真的,不过琮儿也要答应母后,以后不可再逃学了,知道了吗?”
太子点着头道:“嗯,儿臣知道了,儿臣以后再也不逃学了。”
皇后用手中的帕子给太子擦了擦眼泪道:“母后就知道母后的琮儿最乖了。”
安慰好太子,又亲自给太子喂了粥,看太子喝完粥之后趴着睡着了,皇后才出了太子的寝殿。
一从太子的寝殿出来,皇后脸上柔和的表情便消失不见,接而露出了愤恨的目光。
“皇上心可真狠啊,琮儿才多大,他也下得去手。惠嫔和屈才人肚子里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他就这么对琮儿,要是那两人真的生下个皇子,他是不是想连琮儿的命都要了?”
这话皇后从昨晚亲眼看到皇上打太子板子的时候就想说了,可碍于皇上在场,她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忍到现在她终于忍不住了。
琉璃想要劝说皇后娘娘:爱之深,责之切,皇上也是被太子逃学的事情气着了才会打太子,想让太子长个教训的,而且皇上打太子的那几下明显收着力气的,不然太子的屁股不会只留下几道轻微的红印,连破皮都没有了。
但是看着皇后娘娘的那样子,琉璃就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皇后娘娘肯定听不进去,最后,她只好说道:“皇后娘娘不必生气,太子有皇后娘娘您护着,定然会安然无恙的。再说了惠嫔娘娘和屈才人两人才刚刚有孕,怀胎十月风险重重,她们两人能不能顺利诞下孩子还未可知呢。”
第59章 太子老师
“你说的对,这两人也才刚刚有孕,生不生的下来还是两说呢。”皇后转动手中的佛珠,幽幽道:“本宫暂且不去管她们,如果这两人命好,那就等到五个月以后再说。”
罗承景虽然对太子有点恨铁不成钢,但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他还是在意的,下了早朝之后他连那两大摞的奏折都没有去管,先去了凤仪宫去看太子。
皇后听说皇上来了后,忙红着眼睛一脸憔悴的迎了出来,“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起来吧。”罗承景叫了起后,问皇后道:“太子如何了?”
皇后抹了抹眼泪,道:“太子昨晚的时候又疼又发热的没怎么睡着,这会儿喝了太医开的药,又抹了伤药,可能困极了,刚刚睡着。”
“朕去看看他。”罗承景说着起身去了太子的寝室。
太子趴在床上睡的正熟,脸上的气色看着也还不错。
罗承景虽对太子屁股上的伤心中有数,但想着太子昨晚发了烧,皇后又一脸太子受了重伤的样子,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查看了一番太子屁股上的伤。
结果和自己想的一样,并不是很严重,想来养上个一两天就连印子都看不见了。
罗承景转身出了太子的寝室,对皇后道:“好好照顾太子,朕还有奏折未批,先回建章宫了。”
“皇上。”皇后叫住了罗承景,道:“臣妾有事想要和皇上商量。”
罗承景闻言停下脚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皇后有什么事要和朕商量?”
皇后让人给罗承景上了茶,道:“是有关太子读书的事情,那会儿臣妾问太子为何要逃学,太子说老师讲的那些东西他根本听不懂。”
“臣妾想着如今尚书房的老师只给太子一人上课,可竟然也不管课上讲的东西太子能不能听懂,想来就算本身是那学识过人的,但可能并不适合给太子上课,皇上看能不能给太子换个老师?”
太子如今的老师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费博瞻,费博瞻当年是三元及第考上的进士,早些年又一直在翰林院负责修书,学识过人,为人严肃认真,是罗承景各方衡量过后才替太子定下来的老师人选。
皇后说的罗承景也不否认,有的人自己学问确实很好,却不适合为人师,但费博瞻给太子讲课的时候他也去听过,费博瞻讲的是没有问题的,太子听不懂问题根本不在费博瞻身上,而是在太子身上。
他这段时间每天检查太子的功课,发现太子本身并不算聪明,要是他能专心好学一点也能弥补这一缺点,但太子并不是一个勤奋好学之人,之前能多少学进去一点,全靠费博瞻管教的严厉。
要是换掉了费博瞻,换上一个碍于太子身份,不敢太过约束太子的,那太子的功课可能就彻底没救了。
罗承景并没有要彻底放弃太子的打算,所以他拒绝了皇后。
“费博瞻他教的挺好的。”
皇后已经答应了太子,并不想这么轻易放弃,而且她对费博瞻也有不满,昨日里费博瞻要是将太子逃学的事情派人告知于她,而不是直接告到皇上面前,那太子也不用挨那一顿打了。
皇后想了想,道:“皇上,臣妾也知道费大人能被皇上看重,学识人品各方面肯定是不差,但太子现在年龄还小,他对老师的喜恶会也会影响到他对上学这件事情的热情,皇上能不能先让其他人教导太子一段时间试一试?”
“要是换了别的老师之后太子的功课有所长进,那就证明费博瞻确实不适合教导太子,等以后别的皇子出生,到了入学时皇上可以再让费大人教导其他皇子读书。”
罗承景耐心的听皇后说完,才淡淡的道:“那要是换了别的老师之后太子的功课反倒是退步了呢?”
皇后心说不可能的,只要换掉了费博瞻,太子的功课一定会有所长进的。
不过她口上却没有这样说,而是道:“要真是那样的话,那再换费大人继续教导太子也不迟啊。”
罗承景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皇后想换谁来教导太子?”
皇后其实是想让她祖父林太傅亲自来教导太子的,可是她祖父年纪大了,如今腿脚也不太方便,每日进宫出宫的实在辛苦。
而且太子未进学之前她和祖父提过这事,但是他祖父当时以自己年迈,再担不起教导储君的责任为由拒绝了她,这会儿就算是皇上同意了让她祖父来教导太子,她祖父也不一定答应。
皇后想找一个会坚定的站在太子这边的人来教导太子,可除了自家的人,其他人她并不能确定会不会坚定的站在太子这边。
但偏偏她们家除了祖父,实在再找不出第二个有资格教导太子之人。
她父亲当年也是科举入仕,可是她父亲当年也只是堪堪考入二甲,差点就成了三甲的同进士,虽说现在也做到了正二品礼部尚书的职位,可以他当年的成绩,就算是皇上同意让她父亲来教导太子,朝中其他的大臣怕是也不会同意。
皇后在心中思量许久,最后选出了一个她觉得合适的人选。
“臣妾觉得吏部侍郎王兴安王大人应该可以教导好太子。”
吏部侍郎王兴安是建和十七年的状元,也就是先帝在位的最后几年的状元,同时他也是林太傅的学生,皇后的姐夫,和皇上也算的上是师兄弟。
若说费博瞻为人严肃板正,那王兴安就刚好和他相反,王兴安此人更加的圆滑世故。
对于王兴安这样的人罗承景算不上讨厌,但也没有多喜欢,朝堂上需要那种刚正不阿之人,同样也需要这种善于审时度势,处事圆滑之人。
只是这样的人当臣子可以,但是让他当太子的老师,罗承景并不赞同。
皇后看皇上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忙接着道:“王大人和费大人同样都是状元,而且王大人还是祖父的学生,不管学识还是人品都没有问题,最重要的是王大人为人随和,太子定然会喜欢他这个老师的。”
第60章 赏菊
罗承景摇头,“王兴安不适合给太子当老师,他教不好太子。”
皇后见罗承景不答应,心中有些不忿,语气中也就带出了不满之意,“皇上又怎么知道王大人就一定教不好太子呢?臣妾知道皇上看重费大人,可太子是皇上的孩子,皇上就不能为太子考虑一下吗?”
“要是费大人将太子教的很好,臣妾也就不说什么了,可费大人明显教不好太子,皇上为何不叫王大人尝试一下呢?难道皇上不希望太子的功课有所长进吗?皇上要是真的看重太子,就该换王大人教导太子试试看。”
罗承景闻言,脸色沉了下来。
皇后看着罗承景的脸色,胆怯了一瞬,但为了太子,她强撑着胆气跪在罗承景面前,道:“臣妾求皇上了,皇上看在太子叫您一声父皇的份上,也疼一疼太子吧?”
罗承景几乎要被气笑了,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他对太子不够好吗?
“既然皇后坚持,那朕就随你意好了。”
罗承景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凤仪宫。
目送皇上离开凤仪宫,皇后喃喃道:“本宫还没来得及和皇上说太子每日去建章宫的事呢。”
琉璃不知道说什么好,皇上明显已经因为太子老师的事情生气了,皇后竟然还想着和皇上说太子每日去建章宫的事情。
要是皇后刚才真的和皇上说了这事,皇上怕是会更生气吧。
皇后也不需要琉璃开口,自己又接了一句,“不过这事也不着急,太子的伤还要养上几天,回头在找时间和皇上说这事好了。”
陆菀宁昨日赏菊没有赏成,今日看着天气不错,秋高气爽的,她便决定带上点心和茶水好好去御花园里好好赏一赏菊花。
青芝和青黛两人将手中拎着的点心和茶水摆在亭子中间的石桌上,又在椅子上放了垫子,陆菀宁坐在亭子中,眼前就是大片的菊花。
黄色,粉色,墨色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副五颜六色的画卷。
鼻间则是菊花淡淡的冷香味,还夹杂着微微的苦,这一抹极淡的苦味放在这里刚刚好,不仅不会让菊花的香味变的不好闻,反而让菊花的香味更有特点和辨别度。
陆菀宁喜欢花,既喜欢各种各样的花开时美丽的景色,也喜欢研究各种各样花的香味。
她的鼻子十分灵敏,很多对别人而言十分淡薄或者难以区分的香味,她都能敏锐的捕捉到。
陆菀宁今日运气不错,并没有人来打扰她赏花,她在亭子中待了半个多时辰,点心用完,茶水喝干,也看够了眼前的美景,起身带着青芝和青黛离开亭子之际才碰见了来侍弄花草的几个小太监和宫女。
那几个小太监和宫女看见陆菀宁后忙过来行礼,“小人/奴婢见过陆美人。”
“不必多礼,起来吧。”陆菀宁叫了起后,和气的和几人道:“这片菊花是你们几人在照料吗?”
“是的,陆美人。”最前面一个中年太监回答道。
陆菀宁点了点头,夸赞道:“你们将它们照料的很好。”
那中年太监得了夸赞,满脸都是喜意,笑道:“小人谢陆美人夸奖,不过这里的菊花并不是最好的,前面那里有一座花房,那里面的菊花不仅开的好,而且个个都是珍品,有好几盆的花朵更是如碗一样大。”
“哦?”陆菀宁被中年太监的话说的对那花房中的花提起了兴趣。
那中年太监见陆菀宁有兴趣,笑着道:“陆美人要是有兴趣的小人可以给您带路。”
陆菀宁笑着道:“那就麻烦你了。”
中年太监喜笑颜开道:“不麻烦,不麻烦,能给陆美人带路是小人的荣幸。”
中年太监说的花房在御花园的西南角,离着刚才陆菀宁赏菊的亭子不算太远,只是位置隐蔽,陆菀宁进宫这么久,也一直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座花房。
花房中确实如中年太监所说尽是珍品,陆菀宁一进去就看见了如同凤凰展翅一样的凤凰振羽,凤凰振羽旁边则摆着两盆西湖柳月,再过去还有十丈垂帘,绿云等等。
陆菀宁刚要细细的欣赏眼前风情各异的名菊,就听前面传来了争吵声。
陆菀宁于是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
但是一声高过一声的争吵还是钻入了她的耳朵里,说是争吵可能不恰当,因为一方气急败坏,另一方却气定神闲。
“温慧,你不要太过分了!”这是徐婕妤的声音,声音比平日里说话高了不少,并且里面的怒气已经像是要压不住了。
但是温昭仪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姐姐不过是想带一盆喜欢的花回去而已,哪里算的上过分呢?”
温昭仪想要带一盆喜欢的花回去当然不算过分,可过分的是这盆花本是徐婕妤十分喜欢,也是她先看中的。
“这里这么多的花,你却偏偏要和我抢这一盆白玉珠帘,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徐婕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