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房了,回见。”
她现在要一个人静静,想想对策。
绿枝偷瞄了眼一直盯着月欢的江岐,大跨步跟上月欢的步伐。
这都看了一天了,还没看够呢?
自从公主对江岐太子亲近起来之后,走哪都不带她了。
“绿枝啊,退下吧。”
“是,公主。”
现在天色已晚,也到了该歇息的时候,绿枝想。
四下俱静,晏栖坐在桌子旁:“弈棋,信送出去了吗?”
早一日把消息送到月珏手里,她也能放心些。
月珏和明帝都不让她过问,她也不知道东极洲的情况。
要是她……
等等!
晏栖还不待弈棋回话,眸子瞬间亮若繁星。
她紧紧的盯着弈棋:“父皇的勤政殿你能偷溜进去嘛?”
弈棋:……
你可真刑。
弈棋瞪大眸子,艰难道:“殿下,那是死罪。”
晏栖急切的摆摆手:“你就说能不能吧!”
“能是能,但是属下……”
“本公主又不是让你去偷东西,你怕什么?”
弈棋悬着的心落了一半,他忐忑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送个小纸条。”晏栖已经想到了方法,既然口不能言,那她就留言告知明帝。
只要留下纸条,以帝王的猜忌,宁可信其有,说什么也会去调查林诡兄妹。
弈棋看了眼月欢:“殿下,那是陛下批阅奏折的地方,您……三思。”
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就算是一朝公主也得避嫌。
“三思什么?本公主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出了事本公主负责。”
晏栖三两步走到案桌旁,细细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小字,她也不用特意改变写法,她和月欢的书写方式是不同的,笔迹自然也有差异。
明帝就算怀疑,也怀疑不到月欢的头上。
她细细叠好,递给弈棋:“小心点,这件事不能有第三人知道,你懂本公主的意思吧?”
弈棋接过纸条,低头恭敬道:“属下明白!”
“快去快回,本公主还有事交代。”
弈棋领命离开后,晏栖就开始四下翻找起来,她记得上次月珏给她的眼袋子,里面还有很多银票。
这一翻找,不仅找到了剩余的银票,还找到了月欢的小金库。
看着里面厚厚的一沓票子,和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晏栖眼里似有烟花炸开。
她……发财了!
江岐正准备宽衣解带歇息,耳朵就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鬼鬼祟祟的靠近。
他停下脱衣的动作,吹灭了烛火,握紧手里的匕首悄声靠近门边戒备。
来人的脚步声很轻,难道是女人?
正在这时,江岐的门被小心的推开,黑暗中的男人正准备动作,意外瞥见了来人头上晃动闪烁的步摇。
她怎么会来?
江岐手腕一转,藏住手中的匕首。
晏栖在黑夜里小心地摸索着,“江岐,你睡了吗?”
她方才明明看见屋里点着烛火啊,怎么这会子全灭了。
莫非……
她可是听说习武之人的耳力十分过人。
“谁?”
江岐的声音蓦然响起,透着股冷意。
避免被伤及无辜,晏栖连忙自报家门:“是我,月欢。”
烛火瞬间被点燃,江岐只穿着里衣,眸子里染着几分慵懒困倦。
他一瞬不眨的瞥了眼月欢头上的步摇:“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要不是这串亮晶晶的流苏,这会儿月欢估计已经……
男人一身雪白里衣,青丝柔和披散,黑与白交织竟也美得惊心动魄。
还真是妖孽。
连这副打扮都这般勾人。
晏栖只瞧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她刻意的放低声音:“我是来通知你做好准备跑路的。”
跑路?
江岐黑沉的眸子直勾勾的凝视着她。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大晚上不睡觉,胡闹什么。”
江岐绕开她往床榻走去,这女人正常没几天,又开始胡言乱语。
晏栖见江岐要走,一把抓住他的手,小脸急成一团。
“别走啊,我是认真的,明日一早就走。”
她还不死心?
元宵节借机丢下他,今晚跑来他的房间更是大言不惭。
先别说这大内有多少高手,他能出宫都是托了她的福。
可别闹了。
他睨了眼月欢,况且,他现在……不急着走。
“别闹了,快去歇息,明日你想怎么玩我陪你便是。”
“我认真的,你要是有金银细软啥的多带点,其余的都别带了,我们路上再买。”
江岐闻言蓦地看向月欢。
“……我们?”
第63章 国宝之姿
弈棋躲在暗处蹲守良久,才等到明帝和弈清离开勤政殿。
他鬼魅般的身影纵跃在暗夜之下,躲过层层眼线,隐身进黑暗。
再出现时,已然到达明帝批阅奏折的案桌。
纸条被他放在了桌案最显眼处。
而月欢这边,她看着江岐疑惑又明亮的眸子。
反问:“是我哪里表述得不够清楚吗?”
江岐垂眸看着呆萌的月欢:“你说清楚什么了?”
一上来就说跑路,他怎么知道是与她一起跑。
晏栖仔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的措辞,有些理亏。
她讪讪:“那什么,太激动了,勿怪,勿怪。”
她一想到这惊天地泣鬼神般的决定,都等不及明日一早再通知江岐,连夜就赶了过来。
可见她的激动。
与兴奋!
“你想去哪?”江岐走到桌子旁坐下,顺手给月欢倒了杯茶。
“游河山,踏春景。”
元宵过后便是立春,万物复苏,春暖花开,正是游玩的好时候。
江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倒是挺能扯。
“你父皇母后能同意?”
就她这国宝之姿,还妄想离开皇都?
晏栖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目光看着江岐,“所以才要偷跑啊!”
她当然知道明帝和皇后不会同意,要不然她会出此下策吗?
江岐:……
还真是瞎胡闹。
他一口回绝:“不去。”
就她那副身子,可能还没跑出皇都呢就倒下了。
何谈游河山,踏春景。
“为什么呀?!”
“你是不喜欢游山玩水,还是不喜欢吃喝玩乐?”
晏栖没想到江岐会拒绝,多么好的机会啊,他难道不想回大周了?
她想了又想上次元宵江岐一定是遇到了棘手的原因,才没能逃脱。
否则,他怎么可能不走呢。
“因为我还想活着。”
抛开月欢的身体不说,只要他踏出皇都,明帝的人必定会出手。
他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和明帝在皇城之下对抗。
“……”
“……谁让你去死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晏栖微愣,倒是她孟浪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差点都忘了江岐的处境。
小心翼翼的蛰伏,不敢行差踏错。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江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听着,我明日一定会带你走,你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就好。”
她势在必行!
晏栖回到寝室的时候,弈棋已经在那等着了。
“殿下。”
“事情办妥了?”
“是!”
晏栖点点头,她还在思考江岐的话。
她说要带他走,他的反应十分平静,连一点儿激动的水花都没有。
莫非他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弈棋,本公主身边除了你可还有别人?”
弈棋微顿:“属下……不知,暗卫其实和杀手没什么区别,一个为守,一个主杀。”
“但无一例外的是隐藏自身的能力都很强。”
弈棋看了眼月欢的神色,继续说道:“倘若陛下在殿下身边安排了其他暗卫,如果对方武功在我之上,属下不一定能感知到。”
这样啊。
这么说江岐果然知道点什么。
不过嘛,这次出行她走定了!
“弈棋,本公主明日要出趟远门,你隐匿好踪迹,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暴露你的存在。”
“殿下?!”
饶是弈棋也是一惊。
“殿下有什么吩咐尽管差使属下去做,您的身体万不可长途跋涉啊。”
他常年守在月欢身边,自然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要是公主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要如何向陛下交代!
“……”
“放心,本公主会带上江岐太子。”
谁都知道,江岐是她救命的良药。
有他在,她还死不了。
况且她还有沧澜和闻陌留给她的药,她没喝江岐的血也熬了过来。
“……”
弈棋心下稍安,也知道不能动摇月欢的决定,“那敢问殿下……要去哪?”
“——东极洲!”
翌日。
晏栖很早就起来了,她先去了皇后的雍和宫陪她和明帝用早膳。
要走了,她自当去告个别。
“欢儿有心了。”明帝见月欢一大早就来陪着用膳,以为她是为了慕容府的事来宽慰皇后。
“咱们欢儿一向有孝心,是个好孩子。”慕容灵谙一脸慈爱的看着月欢夸赞道。
晏栖受之有愧。
要是明帝和皇后知道,她吃了这顿早膳就要偷溜,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欢儿若是有空,定当多多陪父皇母后,连同太子皇兄的一起。”
可惜的是,今日之后她就没空了。
晏栖是懂如何画饼的。
“你有这个心啊,你父皇和母后就已经很高兴了。”
“但还是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知道吗?若你无恙,我们才会安心。”
慕容灵谙时时不忘见缝插针的叮嘱月欢要爱重身体,是真真的把月欢放在心尖上的。
“父皇母后放心,欢儿定当照顾好自己。”
晏栖暗戳戳的说着离别的话。
等明帝用完膳,她也跟着告辞了。
慕容灵谙不疑有他,还安慰着月欢:“慕容府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万事有母后和你父皇。”
“你若是觉得憋闷,多出去玩玩也省得。”
近日月欢身体状况不错,每每出宫回来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明媚。
她和明帝当然乐见其成。
“好。”晏栖甜甜应着。
她可不是今日就要出宫吗,只是短时间内可能都回不来。
晏栖赶回安乐殿的时候,江岐正坐在庭院里的摇椅上摇晃着。
好不惬意。
她走到江岐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收拾好了吗?”
江岐闭着的眼睛闻声睁开,长长的睫毛之下似藏着万千银河。
“没什么好带的,就这么个人。”
晏栖看他轻便的样式,满意一笑,“你等着我去换身简单点的衣服,咱们即刻出发!”
江岐看着月欢的背影,沉眸半晌,又闭上了眼睛摇晃起来。
而另一边的别院,长生自仙女恩人走后,就时常坐在院子里等着,盼着。
他想,仙女恩人一定是生气了。
阿爹那番话定然是伤害到她了,她明明那么好,还给他们带了从没有吃过的精致糕点。
虽然他知道天下不会有掉馅饼的事儿,但他就是相信仙女恩人不会是坏人。
他阿爹和阿娘仔细衡量一番之后,选择留了下来。
他日日守在院子里,就是想要等仙女恩人再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见她。
然后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然而长生不知道的是,他的仙女恩人此刻已然离开了皇都。
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不会回来……
第64章 手刃的仇人
晏栖领着江岐出宫的时候,一如既往的无人阻拦。
他俩轻装上阵,一点包袱没带,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两人出宫门的时候,还能听见路上的行人在讨论慕容府之事。
“真真是造孽啊,一连死了三口人。”
“听说今日城中的纸扎铺都忙不过来了。”
“谁说不是呢,人这一生啊,明天和意外谁先来真是说不准。”
“慕容大人何等权势,竟也落得这般下场。”
江岐始终敛眸跟在月欢身边,闻言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月欢的神色。
晏栖神色如常,那些人虽然死状凄惨了些,但也不算无辜。
只不过他们的罪行自当有月氏的律法来裁决。
幕后之人想要用他们的命来搅浑这趟水,她自然不依。
“你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吗?”晏栖问着身侧的江岐。
见月欢神色如常,他暗眸微动:“去水云间买点玫瑰酥吧。”
玫瑰酥?
晏栖微愣,他什么时候喜欢吃玫瑰酥了?
“行吧,咱们快去快回。”
晏栖也不耽误时间,以免夜长梦多。
站在水云间门口,江岐看着月欢脸上的薄汗:“你别折腾了,在这儿等我。”
“好。”她确实有些累,这赶路和闲逛就是不一样。
见江岐要走,她连忙叫住他,“你有银子吗?”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大面值银票递给江岐,“呐,随便买。”
江岐深深地看了月欢一眼,接过她手里的银票,一言不发进了水云间。
水云间的掌柜见到江岐,眼眸瞬间亮了。
忙迎了过来:“爷,您来了。”
江岐睨了他一眼,“给我打包点玫瑰酥,带走。”
晏栖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江岐才提着礼盒出来。
“还有别的什么要买吗?”晏栖看了眼他手里的盒子。
“没了。”
“行,那咱们走吧。”
见月欢拉着他就往城门处走去,江岐不禁出言询问:“不用准备辆马车?”
就算要踏春,也不用真走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