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堂堂的王爷,难道还会怕俞九清这个孙子?!
他害怕他夫人受到伤害是吧?他偏要把俞相夫人攥在手中,看他敢对他做什么!
然而,这时候的沈卿又岂会乖乖听话,她冷冷地朝瑞王笑了笑,直接舞动手中的匕首,手起刀落,轻而易举就把围攻过来的侍卫都解决了。
瑞王气得完全失去了神智,跳着脚道:“废物!废物!竟然连区区一个女人都拿不下!本王养你们何用!所有人给我一起上!一起上!”
好些听到俞九清带兵过来这个消息后,就呆在了原地的侍卫闻言,竟都一脸犹豫,没有几个人是真的听命令上前抓人的。
瑞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突然怒吼一声,一把拿起挂在旁边墙上的一把宝剑,就直直地朝沈卿冲了过去。
他那肥胖的身形看在沈卿眼里就是一颗巨大的皮球,到处都是破绽。
她也没有往旁边避让,懒懒地掀起眼皮,抬起手中的匕首,刚要直接砍下去……
一个白色身影却忽地插进了她和瑞王中间,一只熟悉的大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另一只手持着利剑,高高举起,带着狂风暴雨般的狠厉和杀气狠狠地砍下。
沈卿心肝一跳,刚想出声制止,却已是晚了。
只见眼前一片血色突然天女散花一般溅开,随着瑞王一声惨叫,他整个人就这样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眼看着再没有一丝生机。
周围众人都被吓傻了。
沈卿也怔在了原地。
最后,竟是刘婆子最先反应过来,她猛地捂住脸一声尖叫,大声道:“那可是当朝王爷!你怎么敢!怎么敢……”
她话音未落,就被不远处袭来的一个阴狠眼神吓得灵魂都要飘走了,随即,就听到一个明明悦耳如珠玉相击,却阴冷如恶鬼低语的声音响起,“给我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
在场众人:“!!!”
俞相疯了!
便是……便是他们来到这里真的有什么不轨的心思,那不是未遂嘛!
何况,即便要判刑,也得经过官府正儿八经的审判后才能判刑,俞相有什么资格直接判他们死刑!
跟在俞九清身后进来的武安侯世子一怔,有些犹豫地看了在场其他人一眼。
这里的人虽然没有几个是朝廷的核心官员,但也是出自京中各大世家的,若是随随便便把他们斩杀了,京中只怕要乱套了!
他不禁向前一步,道:“俞相……”
“我说了。”
俞九清沉着一张俊脸,凤眸狠厉,一字一字道:“把这里所有人,都给我杀了!”
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出来的沈卿蹙了蹙眉,也不尝试挣脱出来了,直接就扬声道:“吴世子,这里的人不能杀!但他们在京城附近与瑞王私会,这可是触犯了大齐律法,理应把他们带回去交给大理寺!”
大齐律法规定,皇子成年后都要离开京城,回自己封地生活,且不能私下里与朝廷官员会面。
本来这一回,他们完全可以站在道德和律法的制高点谴责瑞王和在场其他人,给他们戴一顶企图谋反,动摇大齐社稷的大帽子!
然而,谁料俞九清一进来就直接把瑞王砍了!
若是他再不由分说把这里其他人都杀了,那麻烦的人就变成他们了!
武安侯世子听到沈卿的话,脸上一喜。
然而,下一息,他就听俞相阴恻恻道:“吴世子,我说了,给我把人都……”
“俞九清,你给我冷静一点!”
沈卿被这家伙的疯劲气到了,手伸到他的腰间软肉处狠狠掐了一把,抬头看着男人还满溢杀气的脸,不禁蹙了蹙眉,突然垫脚在他的唇角处快速吻了吻,低声道:“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你冷静一些。”
武安侯世子顿时涨红了一张脸,连忙转过身子,低声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其他人都被沈卿大胆的举动吓蒙了。
俞九清身子微微一僵,好一会儿才垂下眼帘,看着沈卿薄唇微抿,一双漂亮的凤眸中,满是无法散去的血腥戾气和痛苦。
这样的眼神看得沈卿心头一颤,感觉心都要碎了。
她不自觉地抬起手,想要碰触一下男人的脸,俞九清却忽地微微一弯腰,就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随即,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直接抱着沈卿就往外走。
沈卿有些无奈,又有些着急。
幸好这时候,她看到了匆匆跑了进来的江成熠,连忙大声道:“成熠,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江成熠一怔,还没来得及和沈卿说一句话,沈卿就被抱了出去。
他嘴角微抽,无奈又如释重负地摇了摇头。
幸好阿青最后平安被找回来了,俞九清那家伙应该不会继续疯下去了吧……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了不远处躺在血泊中显然已是毫无声息的瑞王。
江成熠:“……”
第172章 我夫君明明年轻得很!(二更)
“俞、九、清!!!”
江成熠愤怒的低吼,让已是离那个大厅有一定距离的沈卿都清楚听到了。
她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那样一个烂摊子,她和俞九清本该是要亲自留下来处理的,但俞九清现在情绪明显不稳,也是难为江成熠了。
她抬头,看了看紧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俞九清,轻声唤道:“九清?”
“夫君?”
“俞九清!”
然而,不管她说什么,男人都只是紧绷着一张脸,一脸阴沉地快步往前走,一路上吓破了无数将士的胆。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辆宽敞低调的马车边,俞九清直接抱着她就跨了上去,沈卿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想下来自己坐,然而,她不过动了动身子,男人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收紧双手,直接抱着她就坐了下来。
沈卿被迫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被他一双铁箍般的手臂紧紧抱着,随即,她感觉男人把头埋进了她的肩膀处,久久没有说话,只感觉到耳边,有温热湿润的气息在轻轻吹拂着。
沈卿的心不禁微微一酸。
她这回定是吓到俞九清了。
虽然她只是失踪了大半天,但这大半天,也不知道俞九清是怎么过的。
她轻轻抬起手抱住了男人的头,脸颊在他脑袋边轻轻蹭了蹭,轻叹一声道:“俞九清,我没事了,我说过的,我这回不会再离开。”
除非她自己要离开,否则不管她去到哪里,遇到什么样的困境,都会努力回到她的家。
她也定然能够回去。
这一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只是,男人没有回应她,只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沈卿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子涵的情况,他们是怎么找到这边的,最重要的是,今晚这个烂摊子要怎么处理……
但感觉到男人的情绪,她什么也没说,只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脑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响起一个兵士战战兢兢的声音,“俞相,魏其侯请俞相进去一下,他有些事情要询问一下俞……”
“滚!”
好半天没说话的男人只冷血无情地吐出了一个字。
那兵士的声音顿时消失了,一小会儿后,他再次苦逼又认命地开口道:“魏……魏其侯说,他早就料到俞相不会进去,他托小的跟俞相说一句,俞相毕竟已是上了年纪,方向感不太好,回去路上小心不要走错路了……”
沈卿身子猛地一僵。
原本满心不耐想再次赶那个兵士走的俞九清立刻察觉到了沈卿的异常,凤眸微眯,已经到了喉咙口的那个“滚”字就这样停在了原地。
那个兵士这才得以说完他的话,“……魏其侯说了,方才那句话是俞相夫人的原话,俞相夫人的话,俞相还是要听听的……”
那个混蛋江成熠!
搞出那样一个烂摊子又不负责任地做了甩手掌柜的人又不是她!他要报复报复俞九清就好了,报复她是怎么回事!
她不禁暗暗磨了磨牙,然而下一息,一直埋在她肩膀处的男人终于抬起了他那颗尊贵的头颅,一双幽深还带着几分残存的冷意的漂亮凤眸定定地看着他。
他分明一句话都没说,沈卿的良心却已是备受折磨。
她轻咳一声,连忙开始补救措施,“我方才不是在跟瑞王那厮拖时间嘛,我夫君怎么会上年纪呢,我夫君明明年轻得很!”
“何况咱们跟十年前比,年纪确实大了嘛,但我夫君便是年纪大了,也是最有魅力的男人!”
“再说了,你不是一直在用鲁神医的养颜膏嘛,那厮虽然不靠谱,但医术还是可以的,你现在看起来哪像三十岁的男人,分明二十出头!不,十八岁!”
沈卿的彩虹屁仿佛不要钱一般地往外吹着,被吹的男人却始终脸色不变,只在沈卿说到他在用养颜膏时,脸色僵了僵。
他明明都没有在她面前用,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最终暗叹一口气,把面前女子的脑袋按进了自己怀里,淡淡道:“回府。”
外头立刻传来一声应答,“是,郎主!”
那人唤俞九清郎主,说明他不是官府的官兵,而是他们丞相府的人。
沈卿见俞九清的情绪明显比方才好了一些,连忙把自己的脑袋从他的大手下挣扎了出来,问:“子涵现在怎么样了?”
俞九清倒没有再次把她按回自己怀里,垂眸看了她一眼,道:“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在自己面前坠落山崖,你觉得他的心情会好到哪里去?”
虽然早有预料,沈卿还是说不出的心疼,眉头微蹙道:“子涵没有跟过来吧?”
“那小子倒是想,我让周回和陈川把他盯紧了,只是在见到你平安回来前,他定是没法安定下来了。”
听到子涵好好的,沈卿暗暗地松了口气,随即,她看向脸色冷硬浑身还是紧绷状态的男人,道:“那瑞王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正儿八经的皇族,圣上的亲叔叔。
今晚你砍杀他的事情太多人知晓了,一旦这件事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瑞王这样私会朝臣,明显有不轨之心,但该审判以及处决他的人都不该是俞九清!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可想而知,朝堂上那些本就对俞九清不满的人只会越发躁动,而俞九清的名声在民间虽然还算可以,但也不是所有百姓都能接受他那般肆无忌惮地砍杀一个皇族。
一旦有有心人利用这一点,未尝不能掀起一股针对俞九清的狂风浪潮。
这件事,得提前想好应对措施才行。
然而,沈卿话音未落,俞九清就再次紧紧抱住了她,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嗓音低沉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想太多。”
沈卿微愣,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有心抬头看看俞九清的表情,但俞九清把她禁锢得死死的,她连抬头这个动作都做不出来。
一直到他们回到丞相府,俞九清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马车停下后,沈卿又挣扎着要下地,谁料俞九清丝毫没有放下她的打算,直接抱着她便下了马车。
她微囧,咬牙瞪向面前的男人,“俞九清,快放我下来!”
若是让子涵看到了怎么办?
在孩子面前,她总得维持一些身为母亲的脸面罢!
第173章 青青,我真的差点要疯了(一更)
然而,老天爷今天仿佛就跟她对上了,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少年嗓音,“母亲!”
听到了消息的俞子涵急急地跑了过来,见到自家母亲被父亲抱着,微微一愣,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焦急道:“母亲你没事罢!”
他远远地就看到了母亲那被血染红了的衣裳,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快要无法呼吸了。
沈卿整理了一下情绪,转头朝俞子涵微微一笑道:“母亲没事……”
俞九清这时候却朝前迈动了脚步,一边走一边低头和追了上来的俞子涵低声道:“你母亲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点伤,今晚要好好休息,你先回弄璋园。”
俞子涵哪里放心,“可是……”
俞九清却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俞子涵的话,“先回去,明天再来看望母亲,”
这下子,便连俞子涵都感觉到了自家父亲的异样,不禁脚步微顿,有些怔然地看着父亲大步走远的身影。
跟着俞子涵一起过来的香巧虽然也担心夫人的情况,但郎主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走到自家小郎君身边,低声道:“小郎君,回去罢,现在夫人平安回来了,你明天再去看夫人也是一样的。”
俞子涵静默了片刻,道:“香巧,我怎么觉得父亲的样子,有些怪?”
香巧不懂什么朝堂大事,但对于这两个主子,她了解得自是比自家小郎君深。
她微微一笑,有些感慨地道:“与其说郎主的模样有些怪,不如说,郎君只是释放了他性子中的另一面。
郎主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且十分有自己的主见,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
小郎君虽然时常抱怨郎主性情冷漠,但郎主在小郎君面前,其实已是把他所有的锋芒都收了起来,那时候的郎主,甚至说得上是温和了。
郎主在夫人面前同样如此,甚至多了温柔体贴,但奴婢总觉得,自从夫人回来后,郎主对夫人的态度,也未免太温柔了……”
俞子涵不解地看向香巧,“父亲对母亲温柔不好吗?”
“也不是……”
香巧也不知道要怎么跟自家小郎君说明。
郎主对夫人的温柔,除了情之所至,似乎还有着一丝小心翼翼。
就仿佛饥渴了许久的孩子,突然得到了一个包子,却因为害怕这只是一个太过美好的梦,而小心翼翼的,连大口品尝都不敢。
香巧不知道,夫人是不是已是与郎主说了她失踪这十年的事情。
郎主虽然对所有人说,他不在乎夫人过去十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要夫人回来了,他就满足了。
但一个情感正常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在乎?
特别是相爱的人,定然会忍不住想,这十年里她遇到了什么人,在他没有参与的这段时间里,可曾有另一个男人一直陪在夫人身边。
她自是不相信夫人会背叛郎主,但她的心情与想法和郎主的心情与想法,终究是不同的。
今晚的郎主,与其说奇怪,不如说是爆发了。
就像忍耐了许久的孩子,终于无法忍受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饥饿感,即便害怕这只是一场美梦,也要不管不顾地亲自打碎它一般。
只有当他发现那并不是一场梦,他才会显露出他最真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