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正要回答,这边许欣欣原本还迷迷糊糊的,走路都没个正形,冷不丁被经纪人拉了一把,本就受了惊,又突兀的看到江明枝出现在自己面前,登时人就清醒了——“枝、枝神?”
江明枝回头看她:“许欣欣,你好。”
“嗷呜——”许欣欣发出高兴的声音,“枝神你居然记得我的名字!”
因为刚才江明枝是来找黄子的,因此几人就等于在黄子门口/交流,这位最近同样被早起扰乱了生物钟的经纪人听到一丁点声响就再也睡不着了,下床穿拖鞋走到门边一把拉开门的动作十分行云流水,配上他现在气愤的表情,下一秒门口三人就很可能被这位盛怒的经纪人批评一顿。
但看到门口站着的是自家艺人的时候,黄子面色变了几变,一步站在江明枝面前,怒瞪这俩人。
“你们这是?”
许欣欣的经纪人没明白黄大经纪人是搞哪出,江明枝已经开口:“我们只是遇到随口聊了几句。”
片刻后,四人从酒店出来,一起往化妆间走。
虽然黄子已经跟江明枝说她今天不用这么早过来化妆,但江明枝觉得自己起都起了,再回去睡也睡不了多久,那就过去看看专业的化妆师是怎么化的妆。
作为艺人,总不能指望每次活动都有充足的时间和地点让化妆师来给自己化妆。自己多点亮一些技能也很重要。
技多不压身嘛。
方景尧这一次又迟到了,许欣欣和化妆师欣然同意了江明枝的围观想法,并且对此十分理解——都是女孩子嘛,当然对化妆很感兴趣了。
江明枝看了大概十分钟,整个人脑子里就从轨迹问题,跳跃到阴影面积,再后来是抛物线的弧度,还有物理方面的光影、折射与反射等。
……单看这些题目,的确不太难。
但是江明枝时刻都记得,自己是大脑运算的高手,是手上动作的矮子。
真当那些瓶瓶罐罐、粉扑气垫、眼线笔眼线胶等落在自己手上,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眼看着时间过半,方景尧还没出现,另一个化妆师给方景尧的经纪人拨打电话。
那边……无人接听。
连续打到第三个后,其经纪人终于接通了,但语气间满是没睡醒的意思,带着中年男人浓重的鼻音:“谁啊?”
化妆师赶紧把手机拿的离自己耳朵两尺远,他说:“我是节目组的化妆师,您的艺人方景尧至今还没有来化妆。”
“哦,哦——那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呗,年轻人就该多睡觉,不然影响长身体,这可是国际医学研究出来的结论,”男人说,“这样吧,我这边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五点半到怎么样?反正男孩子化妆也快。这一个小时麻烦你就先让他后面那个人来化妆吧。”
说完,也不给化妆师反应的时间,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化妆师气得骂出一句国粹:“艹。”
骂完后,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这会儿四点半,要叫谁来化妆?
至于刚才男人所说的‘方景尧后面那个人’,便是江明枝。这些顺序都是副导演安排好的。
黄子听到这就来气,差点真要爆发‘皇子’的王霸之气,就听到江明枝说:“小哥,今天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希望给我画够五十五分钟,谢谢。”
化妆师以为她真的要委曲求全且‘识大体’的现在化妆,却见江明枝压根没动,还在端详着正在忙活的另一个化妆师的动作。
他瞬间明白了江明枝的意思——既然起不来,错过了时间就别化妆了,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举止负责任。
他只感觉一口恶气吐了出来,笑着说:“枝神,你放心,我今天一定给你化一个乍一看特别白开水但其实巨好看的妆,这几天我们俩也看直播,回去后还会对着你的脸型研究妆容,我一定会努力把我研究的化出来。”
“谢谢。”江明枝笑容明媚,眸子里盈着光,一下就驱散了所有坏心情。
黄子也明白了江明枝的意思,凑过来小声说:“这样会不会太恨了,现在脸上不带点妆,真的看起来就跟路人差不多。那个方景尧的确可恶……”
他虽然经尝撸起袖子干架,但本质上是个心地很软的人,也就是长在红旗下的希望世界和平、每一件事都得到妥帖解决的人。
但黄子还是在江明枝的目光里,收回了自己接下来的话。
江明枝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如果他说自己不小心睡过了,请别人帮忙顶一下,即便我跟他在节目里有嫌隙,我还是会帮忙。但他的经纪人一开口便是颐指气使的语气,而且指名道姓喊我顶替。这样的针对,已经惹到我生气。”
不需要其他理由,江明枝更懒得扯什么冠冕堂皇的‘成年人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她只是一句‘惹到我生气’,就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让。
许欣欣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听到同样是让江明枝顶自己提前化妆,她立刻就想到之前两天自己让舅舅帮忙把自己安排在后面,能多睡一会儿的事情。
也不顾这会儿还有化妆师在,赶紧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就是当时太懒了,想要多睡一会儿。
“枝神,我知道错了,我真的是……太贪图安逸享乐了。你别生气,别生气。”
江明枝失笑:“我没有生气,一直都没有。”
见许欣欣还要说话,江明枝继续道:“你正在化妆,再说妆就要花了。真的,我没因为这件事生过气,其一,丛林法则便是娱乐圈的规矩,你的背景可以让你获得如此资源,我如果因为这个都要生气,那我会因为自己没有背景,整天都活在郁闷中;其二,你也并非针对我,只是恰好我是你的顺位而已。毕竟,总不好让其他三位老师四点来化妆。”
许欣欣见江明枝居然真的没生气,一颗心总算缓缓落回胸腔。
“对不起,枝神,我、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没事。”
黄子听着她们俩的对话,忽然觉得自家艺人真的好令人心疼。
太懂事、明事理了啊。
生活已经这般不易,为什么还要容忍那个方景尧的挑衅?
明枝的做法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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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尧赶五点半下楼,见两位化妆师都在忙活,正要开口让江明枝起开。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导演先进来,对外面的人态度恭敬:“叶总,您居然亲自来视察,真是让我这儿蓬荜生辉啊。”
导演显然是刚起来,头发还翘起了一大撮都没来得及压下去。
听到他叫‘叶总’,几个人都回头瞥了过去。
江明枝正在化妆,不好转头,只从化妆镜子里看到那个人西装左胸前别着的霍氏集团徽章。
她眼睛眯了一下——“手机中的神秘霍先生知道了我参加高考直播综艺的事情?谁告诉他的啊?”
江明枝才不会觉得对方是刷热搜刷到了。
想到之前霍柏的那个电话,江明枝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霍柏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爸,所以霍先生派来人视察?
这个可能性极大。
江明枝和叶总的目光在镜子里交汇,江明枝尝试着对他点了下头——要是对方不是霍先生派来的,她就当自己脖子酸了动一动,总归不会太社死。
没想到对方对她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有点大,以至于导演关怀的看了看叶总的脖子。
叶秘书掩饰失态,说:“我刚从丽国回来,随便走一走,大家不用紧张。”
说完,他跟着导演去逛校园,听着他们遥遥传来的说话声,好像是安排怎么让直播更高效。
这边叶总和导演一走,化妆间内立刻热火起来。
正在化妆的常驻嘉宾说:“那位可是霍氏集团的人,他胸口别着的标致是金色的,这种标志在霍氏集团可能不算高,但在娱乐分公司已经算式大领导级别了。”
化妆师们总是消息最灵通的,一个人说:“我听说,咱们市的娱乐公司都有霍氏一半的股份,也就是说,大家很可能都算是霍氏的人。就连咱们这个节目,都是霍氏的呢。”
嘉宾羡慕道:“咱们市的娱乐公司可不好签长期合约啊,我是在外省签约的,跟霍氏沾不上边啊。现在我年纪大了,再想回来签约,霍氏也不要我,哎。”
方景尧插嘴说:“我走的是学校签约,正好签在了咱们燕京,等我再努力几年,毕业后,说不定就能跟霍氏签合同了。”
霍氏娱乐可是业内最良心、影响力最高的娱乐公司,不少明星都以‘霍氏集团’为荣。
这会儿方景尧不敢再提让江明枝让开,自己去化妆的事情,毕竟万一江明枝说他起晚了,那岂不是在霍氏派来视察的金标大佬面前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这位嘉宾刚说了自己没资格签约霍氏,就被方景尧被刺一刀,见他脸上还是止不住炫耀,嘉宾索性转头看向江明枝,说:“明枝小妹子,我昨天回去看了你的介绍,你现在所在的娱乐公司好像几个月前就被霍氏全权收购了,咱们中也就是有你算是霍氏的人。”
正好导演带着叶秘书去休息室,路过这边,听到这句话,叶秘书心想:“江小姐哪是霍氏的人啊,她是霍氏的老板娘呐。”
第19章
对于叶秘书的到来, 江明枝可谓是十分惊讶。
毕竟,看着手机里自己和丈夫霍先生一张屏幕就能装得下的聊天记录, 还有最近才得到的对方私人手机号,怎么看两个人都不像情根深种伉俪情深的样子。
因此,江明枝更不会以‘霍氏老板娘’自居。
江明枝暗自忖度——难不成霍柏给他爸说自己直播的事情了?
江明枝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毕竟,即便夫妻间没有感情,但当高高在上的丈夫看到妻子在底层摸爬滚打,甚至还被人欺负, 大概率不会坐视不管。
不过,怎么个‘管’法,江明枝因为还不了解霍先生的性格, 猜不出他的做法。
此前江明枝选择参加这种凉到快要倒闭的综艺, 还没跟霍先生报备, 一是原主曾在微信上对霍先生主动提出的帮助说了“不, 我自己可以的”;二就是她一向不大喜欢告状,有碍眼的找茬上门的人,江明枝都是自己解决。
毕竟,自从哥哥离开之后,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没人依靠、没人倾诉心里话,不自己解决难不成等对方蹬鼻子上脸?
至于苏阿眠这边, 江明枝肯定是要去给原主报仇的。
但在她计划中, 这个时间节点应该是在三个月或者半年后——她, 江明枝, 积累了一定量的粉丝,以娱乐圈稍有潜力新人的身份出现在某个晚宴上, 穿着精致的晚礼服,妆容一丝不苟。她坐着, 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站立的苏阿眠,说:“这份证据,逻辑链完整,细节详尽,已经移交给警方,相信你已收到警方传票。足以让你身败名裂,从此娱乐圈查无此人。即便你有天大的背景,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不管苏阿眠是求饶还是放狠话,她都毫不在意,继续说着让苏阿眠后悔莫及的话:“举报你的女孩投诉无门,去了警局多次,都因为证据不足无法立案,甚至还被你的经纪人举报污蔑,因此收到了法院传票,吓得女孩差点自杀。我花费了一些时间,同她一起整理证据,核对逻辑链,总算得到这份能将你彻底扳倒的证据。但是,苏阿眠,原本我不会理睬娱乐圈中一个叫苏阿眠亦或者是张阿眠的艺人,要被你欺负的人举报不成功,你依然可以做你的苏大明星。但你实在不该去抢一个姑娘精心准备三个月要上的节目!”
江明枝这些话纯粹是为了让苏阿眠后悔。
毕竟,假如她真的看到女孩子想要举报侵害者而投诉无门,一定会伸出援手。
但面对人渣,话不用说得这么真。
这时候的苏阿眠可能是绝望的,也可能歇斯底里的喊:“江明枝,我只是抢了你一个通告,你何至于这么狠!要让我身败名裂!!!”
江明枝的目的便达成了,她会站起身,告诉苏阿眠:“我就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随后提裙就走。
——这是她为苏阿眠精心设计的一场报复。
至于请霍先生帮忙,这个念头只是在江明枝刚重生过来,躺在医院检查时萌生过;
当她了解到苏阿眠所犯下的罪行后,江明枝就放弃了找霍先生援手的想法——首先,不假借他人之手亲自给原主报仇自然是最好的;其次,那个求助无门的女孩让江明枝一下就想到被苏阿眠抢了精心准备三个月角色的原主,登时她就决定要帮这个女孩子一把。
起初,江明枝还不知道苏阿眠的罪责有这么‘刑’,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对方。
但没想到当事情逻辑链整理出来后,已经足以达到让苏阿眠进去改造的地步。
——自作孽,不可活。
至于江明枝为何在整理完所有物证后,还要等半年再去手撕苏阿眠。
只是因为那个女孩子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大夫说她现在经受不得刺激,不能作为证人出庭,不然可能会导致病情加重。
而如果江明枝此刻一意孤行的要先递交物证,届时人证的证词无法呈现,苏阿眠背后的资本恐怕有一百种方法扭曲事实,甚至可能反把被害人列为嫌犯。
因此,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江明枝是不打算打出这张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