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带把儿的,这样光屁股行吗?不得穿个尿布啥的吗?
刘特助人做得端正,眼睛滴溜溜看着小不点。
小不点也不哭,憨憨的,也不知在回味什么,小嘴巴时不时裏一下。一会手伸几下,一会儿脚扑腾几回,人类的幼崽子真是够闹腾。
突然,小不点发出婴语,像是跟他打招呼,他有点兴奋,像发现了新大陆,准备报之热情的回应。
这热情,很快就被浇灭了。
他亲眼看见那把儿,向他射出一发水弹,准确无误击中他胸部又向下蔓延。
“你俩现在可是把过尿的交情了,以后要对你大勇叔叔好才行。”
韩定一动作熟练地为小不点换尿不湿,穿衣服,就像写下一条条熟悉的程序。
这个人,尽管现在像个家庭妇男,但该搞的事业一样没落下。公司那堆光棍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然他也佩服这个人。当初他因伤退伍后,首长就派他跟着韩定一,这一路下来,韩定一的艰难时刻他都在身边。
别人看到的是韩定一的风光,他看到的是风光之前的风雨,而他自己,从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同样见到了风雨之后的彩虹。
韩家人从韩老爷子到韩定一三兄弟,个顶个都是能干大事又稳得住的人,如今这小不点,一来就搞泡尿在他身上,无畏无惧的,恩,颇有韩家人的风格。
换下穿了几次的衬衫,剥削了韩定一一件新衬衫,划得来。
“一泡尿,你爹一件新衬衫就没了。你说你乍不屙泡你的黄金散给他。”
封念在一旁听着韩定一教育小家伙,笑得直抽气。这小家伙他爸抱得多,和爸爸互动也多。韩定一硬是说自己是能懂婴语的,常常一本正经瞎翻译,麒麟兄妹私下和封念讨论,爸爸是不是累傻了。
韩母与老爷子一周前跟着韩首长回了津市。走之前,恋恋不舍流泪不止的韩母惹得韩首长掏了好次手帕,最后只好让她趴在怀里流泪。
“念念,有时间就回津市。那里是我们的根。”韩老爷子走前郑重叮嘱封念。
根,她的根已经被她拔起,移植在他乡。
身边的韩定一已睡熟,奶爸要熬夜,他最缺觉。封念为他轻轻顺了顺头发,这个跟着她在异乡的人,当初是怎么下定决心的?现在又是怎样安抚自己看着亲人远离的不舍?
她梦见了白均儒。她一次见到她,就想亲近他。那时,她被送到外婆家,不认识任何一个人,也不和任何人说话。当他问她:愿意跟他走吗?她点点头。
他有力的手抱着她,怀抱温暖。她在车里,看见他向外婆深深鞠了一躬。那时能忆起的片断也就是这一幕。
大概是五岁时,白均儒带她来过苏城为妈妈扫墓,她记起了自己的妈妈。此后,白均儒再也没有带她去扫墓。他大概以为,小孩子很容易忘事,不去也就忘了有那么一个人。
身为白家养女,她从小就明白自己的身份。不需要有人刻意去提醒什么,她懂得白均儒想要维护时的不便,最好态度的就是她忍让。
她在亲生父亲身边二十年,与亲生母亲在出生地生活仅三年。
所以,她的根算是在哪里呢?错误的相遇,错误的存在,她只不过是不甘心被践踏,奋力反抗罢了。
韩定一听到封念在梦中喊着爸爸。想念的人,哪怕只在梦中相遇,也是好的。他抱紧了她,不要让她孤单。
津市三院,白均儒在白泽的强烈要求下,终于同意住院治疗。
“大姐的小宝宝已经出生了,你不把病治好,见面的时候,都不合适。”
白均儒对儿子的埋怨照单全收。
“你妈呢?她的头晕好点没。”
“医生说没事,是因为你的事急的。”
白均儒听了沉默无语。
“爸,妈是很关心你的。”
“我知道,我会配合医生的治疗,你们放心。”
白均儒去年一次持续性低烧后,诊断为急性血液病,积极治疗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公司的难事也多,他便瞒下病情。
他是独子,从小就是为当家而存在,为了白家什么事都要扛下来,是他的人生理念,婚姻也是如此。
只有他的爱情是个意外。但那短暂的爱情却害了一个人的命。
当初的悸动烟消云散,活下来的人没有资格说痛苦,他只有照顾好女儿,以此赎罪。
赎此罪,得彼罪。对于他的发妻,他只能隐瞒,他也不知道李曼琳是何时发现的白微的真实身份。罪过的只有他,这病痛就是对他的惩罚。
李曼琳的病房来一个特别的探视人,韩定一的母亲。
“你们两一个接一个往医院跑,搞得我也要往医院跑,探视亲家公总不能不看亲家母吧。”
“我可没这福气,还能和你成亲家,你要有女儿,我还可以为白泽说亲。”
“我没女儿,你有呀。本来不想给你看的,怕你生气。来,看看。”
李曼琳看到韩母递过来的手机上的图片,惊愕无比。
“这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两孩子几年前复婚了,刚生了老二不久,前面的龙凤胎。你家孩子一个人从津市离开时,就怀着龙凤胎,遭老罪的才生下来。”
“曼琳,你说,我们都不是她亲妈,咱能试着接受她吗?将来,你不都要当婆婆吗?不也要疼别人家的闺女吗?”
李曼琳沉默了一会儿,又看了好几眼图片上的孩子们。
“她过得好吧。”
“你们白家的孩子都厉害着呢?她一个人经营着一家店,是个小有名气的商人,随了白家的天性。”
李曼琳又看了一眼幸福笑着的大女儿,对韩母说道:“他爸生病了,挺想她的。”
第98章 长痛不如短痛
“你呢?如果孩子愿意回来看她爸,你准备怎样面对她?”
当初她对白微的恶言恶语,现在想来都是疯颠之举。
二十年的母女情份,一夕撕碎。
“两个孩子尚且能不计前嫌,重新开始,咱们做长辈的还能没点宰相肚?”
韩母走之前的话依然萦绕在耳边。
“妈。”白翎与何东旭带着孩子过来看她。
白翎与何东旭这些年没有再孕二胎,李曼琳生出自己的女儿生孩子都没人家多的念头。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女儿和女婿的感情时好时淡,她也知道。
何东旭自从白微走后,对李曼琳明显客套许多。白微是他最初喜欢的人,即便他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他依然希望白微幸福。
为此,白翎还与他吵过,但在他心里的某处,仍然放着白微。
不必相互打扰,只是他心甘情愿保留一份过往。
津城的种种,苏市的人一概不知。
小豆丁韩臻满百日那天,封念一家五口与包崇礼一家三口聚会。臻字是韩老爷子选的字,他说孩子“到了”咱韩家就行。
包崇礼的女儿比韩臻小一周,两人并排放在婴儿车里躺着,与双生无异。
“你这么想要双胞胎,下次我可以做两个给你。”包崇礼认真对自家老婆许诺。
韩定一赶紧示意他小孩面前注意言辞。
“话说,你真能做出两个孩子?”韩定一趁女人孩子不在问包崇礼。
“想要几个,试管都能做出来。”包崇礼推了推眼镜。
韩定一了然,天底下像他这样自己做出两个的,还是没那么多的,瞬间自豪感就来了。
“你再怎么厉害,也不要让封念再受孕了。每次生育对她来说,都是过鬼门关。”
这话不用包崇礼说,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在产房外的那种害怕到极点的感觉。
很快,小豆丁半岁。封念开始了带娃工作的节奏,就像当初带兄妹俩那样。
她与韩定一决定在南区购置一栋三层的独立别墅,家丁兴旺,没房住万万不行。
麒麟兄妹小时候在周镇过得自由自在,毫无牵挂,但是小豆丁就没法像哥哥姐姐那样,长时间呆在周镇。
拖家带口的封念,有时确实想在周镇呆上一阵,但是过个两三天,总是有各种来电催她回去。唯一的机会,就是兄妹俩放长假,能够多呆几天。
封念于是总在盼望假期。一到放假,她就带上三个孩子和小虎,和韩定一招呼一声,然后跑得比马还快。
韩定一孤家寡人过几次,就把自己也送去了周镇,那段时间最苦刘特助只好又上线了。
“还是周镇的夏季让人心动。”喝完李大厨亲制的广式糖水,封念十分满足。
豆丁吃饱喝足已经睡了,麒麟兄妹也各自回房休息。封念心满意足不代表韩定一也心满意足。
“恩。是挺让人心动的。”
丰腴饱满的果子就在眼前,如何能不让人心动。用行动摘了她,才能心满意足。
睡在摇篮里豆丁中途醒了一小会儿,小小人儿听到妈妈的咏叹调,他也发出欢快的婴语配合。
那咏叹调时高时低时长时短,豆丁的把儿撒了泡长长的尿,很快他又睡着了。
可惜他还小,发现不了妈妈现在的姿势与他的四仰八叉的睡姿也极其相似。
今晚是八个月来的第一次,两人只是浅浅的交流了一下。韩定一不敢贪恋,两人去到浴室,封念又做了些事主动帮他疏解,两人才心满意足相拥睡去。
同样一个夜晚。白翎向何东旭提出想要再生一个孩子的愿望。
白氏企业的业绩,在经过几年的低靡后,有了回升的趋势。白氏的管理层已经大换血,包括白泽姑父在内的老员工,也经历了一番淘洗。
白老爷子对自家孙子的举措有所质疑,认为自己人还是应该要照顾的,也被白均儒顶了回去。
“爸,你女婿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白泽怎么手段这样狠,说赶人就赶人。他都把年纪,还上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作。”
白老爷子哪里不知道自家女婿的德行,要贪也是贪他白家的东西,好过贪人家的丢人现眼。
“我早让你劝他收敛一点。你哥念你是亲妹子,多少给点面子,白泽会给吗?你现在知道他给不给啦。”
“我听说他还跟一个演戏的不清不楚。有这样的事吗?”
“爸,都是捕风捉影的事。”
……
家务最难断。但白均儒说的对,不把附在骨缝里蛆虫挖了,迟早被啃得一点不剩。
有多少老牌的大家族如大厦哄然倒塌,罢了,如果白家不存在了,他的女儿也不会有好日子过,长痛不如短痛。
企业内部的动荡身在其中才能感受其波澜。
底下群体就是如此,换个有作为的领导,有钱途,谁还愿和钱过不去呢?
白泽也谨慎,不是大面积波及,而是各个击破,且击破的还是顽固不化的人,愿意改正的则给机会。
很可惜他的姑父就是顽固不化的那一类。
他的姑父负责采购部分原料,中饱私囊,以次充好,屡教不改,死不承认。
可以说产品的品质一大半就坏在他手里。
白泽刚查到时简直难以相信,后来又查出他姑父在外包养了一个小明星。而这一切都是他姑姑知晓的。他质问她姑姑为什么不说出来时,他姑姑却回答:我们不拿点,还不是给别人拿。
他向白均儒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了父亲的支持。
白泽扶着白均儒在绿道上散步,一边与他讨论近期的事情。
“你有魄力,这是爸爸希望看到的。但也要学会圆滑,圆滑在某种时候能够保护自己。还有你的个人问题也要考虑了,这点要向你姐夫看齐。”
白泽的心里闪过一个倩影,又闪过一张生气的脸,还有啪的一个巴掌,脸好像现在都是疼的。
要想拿下她,确实要向韩定一取取经,如何才能修成那股粘人劲。
白泽望了望身后的动静,却见一个蒙面男子朝他俩走过来。
第99章 圆满有缺
来人戴着口罩虽只露出眼睛,但孰悉他的人还是能认出他,还有那身形,白泽一眼就能看出是谁。
他本能感觉到一股杀意。
一切都只发生在瞬间。来人突然冲上来,掩饰的那只手突现一把匕首。
白泽被猛得推了一把,匕首狠扎在了白均儒胸口,白均儒抱住那人一起倒在地上。
那人还不罢休,拔出刀爬起来又冲向白泽,白泽红了眼,怒吼一声冲了上去,与凶手揪打在一起。
白均儒挣扎起身,撞向凶手,凶手被撞到在地,刀也从手中脱飞,白泽纵身过去,骑在凶手身上拳拳狠狠打在凶手鼻梁将他打得血流不止无法起身。
赶来的医务人员将白均儒送进了抢救室,警察很快也赶到现场。
“白泽,你姑父是一时想不开,你原谅他吧。”
赶来的姑姑声泪纵横,白泽无言推开她的手,与李曼琳一起默默在抢救室外等候。
韩定一的电话响起,是白泽。
“如果可以的话,让姐姐来见见他。拜托你了。”
韩定一望向在院子里与孩子们欢笑的人,最终下定了决心告诉她一切。
麒麟两兄妹在客厅,透过窗户紧张地看着哭泣的妈妈。
小豆丁哇哇哭了起来,韩定一将他抱在怀里哄,心疼地看着哭得伤心的封念。
津城机场,大客机徐徐在航道停下。高大的韩定一怀里兜着小豆丁,牵着封念,麒麟兄妹推着行李箱,一家人回到阔别多年的地方,董光明已经带着人候在外区。
车向前行驶。街区的光景是多数是陌生的,快到大院时才有些熟悉的画面。一路上韩定一都握着封念的手。
韩母和韩老爷子,早早就在庭院门口候着。封念透过车窗看到两位长辈的身影,车越近,人影却模糊。
下车前,韩定一帮封念整理好仪容,才和她最后下车。
夕阳热情地向人们表示它的好客之道,将灿烂的彩霞挂在天空,如神女的美丽衣裙,像她走过天宫时无意间流出的点点丰韵。这天傍晚的美景,成为津市人朋友圈津津乐道的话题。
韩家大院,沉寂多年之后,让初来乍道的豆丁掀起的热闹的序幕。
豆丁对于新环境适应很快,但对于不熟悉的人想要接近他,哭起来也很给力。白泽来大院接封念,向豆丁友好伸出去的手,尴尬地收了回来。
“大姐。”无论长多大,白泽见到大姐总是特别开心,又向麒麟兄妹俩打了招呼,“又见面了。”
兄妹俩无语望天,表示这样不上道的舅舅哪路神仙把他收走吧。
“走吧。”封念掩下所有的情绪,去面对斩断的过往。
白均儒还在重症区,本就虚弱的身体遭此一创,雪上加霜。他中途曾苏醒,但醒来的时间并不长,醒来后精神也很不济,说几句话便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