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正好能拿来用了。
晏季：什么是没经验备多了, 怕是你早就料到了今日, 图省事便一次采买回来了吧。
心里了然，面上却还装模做样的感慨了一句, “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了。”
林琳抽了抽嘴角，觉得夫忆的晏季更做作了, 却也搭了句, “极是, 命中注定耳。”
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默契的将视线转到林老爷的尸身上，然后又齐齐仰头看向天空。
白云真白，蓝天真蓝！
比林琳还像捡来的林芊芊，在听说自家遭了难时，没有先伤心一会儿亲老子没了，而是一脸纠结的问起了林琳。
她咋总这么好运呢。
每一次都叫她躲了过去。
“王爷知道姑娘定是极难过的，可恨他那里一时脱不开身不能陪伴姑娘左右。这是王爷让奴才送来的东西，有给姑娘的，也有给姑娘准备的祭拜之物……”
七王爷让人过来应付了一林芊芊一通，却没亲自过来。林芊芊也没真伤心到需要人陪伴的地步，见七王爷送来的衣料都是素色的，首饰也都是以白玉和白银为主，便觉得七王爷对她也算用心了，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将来人打发了。
之后再看向桌上摆的那些东西，脸色就落了下来。
晦气！
不过转过来，林芊芊又想到了林老爷身死这件事情上。
是真如外面所言是内乱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会不会是杀人灭口？
对了，白天与爹爹见面的人又是谁？
是谁？
别说林芊芊了，现在满京城泰半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位与林老爷商量着从龙之功的友人身上。而那位友人在听说林家出事后，也是一脸震惊和惊慌。
他们这类人，最容易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此时那位友人绝不相信林老爷的死因像公布出来的那么简单。
当听说林家的那位听了他们谈话的姨娘死前还曾受到过□□后，更觉得这事不简单了。
一定是逼供，一定是灭口。
想到这里，这位友人就更慌了，他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圈，差点将地板磨秃噜皮了这才一跺脚，一咬牙，叫上跟着自己来京城的心腹下人，给他留了话，又留了一封信，便带着其他下人去了三王爷府。
如今，就只能盼着三王爷能看在他一片赤诚的份上收他入麾下了。
所谓的好友，连去林家看看，给林老爷收尸的心思都没有就先为自己的前程和性命谋出路了。而林家这边，晏季让百安去兵马司帮他告七日假，之后便带着昌海忙起来了。
昌海最得晏季重用，遇事不用晏季吩咐便知道怎么做。见晏季要走好女婿人设，便直接回府里摇了些人过来。先帮着茵儿和知了将后院和东厢房收拾出来，请林琳入内休息后，才带着人去收拾其他地方。
下响，棺材铺子送来了几十副棺椁时，灵堂都已经支起来了。
将尸体往棺椁里一放，盖子一盖，丧事也就办起来了。
林家这个情况，原是不会有人来吊唁的。但晏季还是按着规矩通知了各处。
他也不是无头无脑的胡乱通知，而是让林琳找出来之前老夫人没时来吊唁的名单，根据那名单派人通知的各处。
这次通知，去的是晏府的下人，拿的也是晏季的帖子，可以说能来林家吊唁的几乎都是晏季的人脉。
林琳也不以为意，整个孝期都呆在东厢房里装惊吓过度，伤心至极。至于守灵跪灵这种事，晏季直接将傻了的林壁提留过来刷了一波存在感。
丧事简办，不过三五日林老爷一干人等的尸身就全部火化，并且送到了宋姨娘和老夫人棺椁所在的庙里。
原本是不想火化的，可是死了太多人，棺椁实在太多了，运输不方便，存储起来也占地方，林琳便提议直接火化送过去得了。
对于这项提议，晏季并不反对。什么挫骨扬灰，晏季不讲究这个。便是讲究，也不会跟林琳讲究。更不会为了林老爷这种本就不应该好死的人跟林琳说什么。
到了这会儿，宋姨娘才知道林家出事了，先是傻了一刻钟，然后又哭了一刻钟，最后才问林琳她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那就只能凉办了。
“家里就剩下姑娘一个人，妾身委实不能放心。不如妾身今日便回府给姑娘做个伴吧。”
宋姨娘想了一回远在凉州的亲闺女，又看一眼陪在林琳身侧的晏季，一咬牙便决定留在林琳身边卧薪尝胆，为她闺女再谋点好处。
“姨娘多虑了。”林琳看了一眼身侧的晏季，淡淡的说道：“今日回府后，我便会与大哥一块住到晏府去。有晏哥哥照顾我们兄妹，父亲在泉下也能安心。至于姨娘...”
林琳顿了顿，继续说道：“您若是愿意按着老夫人的遗言留在这里那便留在这里，等出孝后我便派人送你去与三姐相伴。您若是不愿意留在这里，也可以现在就扶灵回盐州。咱们家的祖宅每年都支了维护银子，想来是能住得人。”至于跟着她住到晏家去...那就不用想了。
姑娘可以带很多婆子丫头下人去夫家，就是万没有带着先父房里人去未来夫家的道理。
这个规矩林琳懂，宋姨娘就更懂了。见林琳这么说，宋姨娘连忙打消跟林琳凑近乎的想法开始思考今后生计。
不得不说，宋姨娘也是个狠的，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除了满腔母爱给了自己亲生的林三姑娘，其他人都分成了能用和不能用两种。
她不可能回盐州，更不可能以这种身份去凉州，那不是依傍女儿，而是在告诉女儿的夫家她女儿没有了娘家，可以任由他们欺负了。于是宋姨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老夫人棺椁，再看一眼刚刚送来的几十个白瓷坛子，转眼间便告诉了林琳她的决定。
她要一直留在京城这处寺庙里守灵。
只要她留在京城一天，女儿的夫家就不知道林家的真实情况，不知道女儿的兄弟姐妹会不会跟她断了往来。
只要她时不时的派人往凉州送东西，相信那边的人就不会发现什么猫腻。
林琳早就猜到宋姨娘可能会这么决定，看了一眼茵儿，那茵儿便直接将林琳之前交给她的一包银子递给了宋姨娘身边的贴身丫头。
“这是姨娘今年一整年的月钱和你们主仆的生活费。荷包里还有一张地契，是这附近的一个小庄子，总共一百十亩地，已经过到姨娘名下了，纵是地契丢了也不打紧。从明年开始，姨娘一行人的月钱和生活所需就用这个庄子的收成。”
宋姨娘管过家，管理个庄子不是问题。有这个庄子在，她以后也不用管宋姨娘等人的生计了。林家都没了，再叫她去操心林老爷的妾室，那就没意思了。
宋姨娘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喜。她其实也担心时间长了林琳会对她不管不顾了呢。
收下银子和地契，又与林琳说了些话想要再维系一下感情，林琳到也耐着性子应付了一回，然后才在天黑前回了城里。
因还没出头七，林琳也没去晏府。叫晏季送她回林家后，俩人又在林琳的东厢房用了些茶饭，便各自睡下了。
这些日子，林琳睡在她之前的东厢房，晏季睡了林老爷书房旁边的厢房，全程住在林家，以陪伴为名保护林琳。
诺大的宅子里就只有奶娘的儿子是个小男丁，其他都是女眷，街上的宵小之辈未必没有旁的想法。
晏季也说不好，他为什么会觉得林琳不需要他保护，却非要以保护之名留下来，不过晏季留下来的决定却是做对了。
因为在上一个世界拿人手软的三个鬼使都不想叫晏季一直失忆下去了。
他们三个都不像林琳和晏季那般多少变了容貌，三个背着林琳商量了一回后，便主动出击了。
在死了那么多人的宅子里见到鬼，那是一种什么心情，就不用晏季多说了吧。
那画面美好的都叫得了小豆丁告密的林琳不忍看。
对了，小豆丁出息了，小家伙竟然还学会了挑拨离间。
她在空间里听了三个鬼使的计划后，当时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继续坐在鱼缸里练功，等三鬼使行动了，林琳也像往常那般回了空间时直接扑到鱼缸上狠狠的告了一回密。
“哦哦哦哦哦，有人众叛亲离了哦~”
林琳：这是啥脑袋呀，怎么总是记吃不记打呢。
╮(╯▽╰)╭
第84章
想在她这里刮邪风？
豆丁呀, 你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啦。
捧着豆丁的小鱼缸，林琳脚下运转轻功不过眨眼间就来到了前院厢房。
一来便看见吴格端了一托盘进了晏季的房间。
吴格没看见林琳, 但苗嬷嬷和朱锦却第一时间发现了林琳。二鬼对视一眼, 都有些心虚。
姑娘怎么来了？
“小豆丁说你们在造我的反，说你们想要良擒择木而栖，要背叛我。”对着二人举了举鱼缸，林琳说得很是漫不经心。
“嘤~, 逆贼, 你不讲武德。”小豆丁没想到林琳一上来就将她卖了, 一边插着小腰做茶壶状大声指责林琳，一边又偷瞄苗嬷嬷二鬼。
苗嬷嬷/朱锦：这话是单纯的逗弄小豆丁呢, 还是在敲打她们呢。
都有吧。
是不是有别的意思，那就看各人智商了。林琳虽然对三鬼使擅自行动有些不满，却也更愿意用平等的心态对待他们。
在林琳看来，就算是鬼，也应该有自己的意识。哪怕是鬼使主从的关系，在忠诚的前提下，她也不应该扼杀旁人的天性和所思所想。
如果这是他们想要做事，林琳不会反对, 但也不会支持就是了。
其实对于晏季的失忆, 林琳还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她担心晏季会一直失忆下去, 每一个世界他们都要重新认识一回彼此。
“有效果吗？”
苗嬷嬷与朱锦对视一眼，失望的对林琳摇两头, “先是吓了一跳，后来到不曾失态了。……吴格刚刚进去了, 他说要用美食唤醒味蕾。”
林琳不知怎的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要是认出你们仨却没认出我来, 他就凉了。”
说完又晃了晃手里的鱼缸，“让咱们的孟婆大人也试试，说不定能勾起什么情绪来。”
小豆丁：逆贼，你不怀好意的说。
越过苗朱二人，林琳走到厢房前轻轻的敲了两下门，等到里面应声了才进去。
一边笑自己如此多礼见外，一边却难掩心中失落。
晏季穿了一身白色寝衣，此时正坐在外间的罗汉榻上。榻上小桌上是几道闻之便极有食欲的下酒菜，一旁还放了个巴掌高的铁罐子，刚刚那男鬼说这是皮酒，衣拉罐。
正琢磨鬼给的酒菜能不能吃呢，就听到房门被敲响了。
都做好了再见一只鬼的心理准备了，不想进来的人却是林琳。晏季挑了下眉，胳膊支桌撑下巴，满脸戏谑的对林琳挑了挑眉。
没有问林琳来意，却肯定之前出现的那只鬼跟林琳脱不开关系。想到林家发生的那些事，若林琳有驭鬼的能力，那就解释了她为什么每每都可以‘化险为夷’了。
视线从林琳身上转到她捧在手里的鱼缸上，当看到鱼缸里那只小不点时，晏季眼底闪过一抹阴霾。
速度极快，除了一直盯着晏季的林琳和小豆丁，几乎无人或是鬼使发现这一幕。
小豆丁打了个哆嗦，不由开始回忆这个疯批上个世界是怎么收拾她的。
这混蛋竟然往她的鱼缸里丢电线，那些微弱的电流穿过身体时，尾巴都能闻到焦味了。
林琳到没小豆丁想的那么多，见了晏季本能反应，勾了勾唇，唤来苗嬷嬷，将鱼缸递给她时，还叫苗嬷嬷好好的与小豆丁沟通沟通，“将误会说开了就好。”
误会？
什么误会？
哦，告状那事是吧？
苗嬷嬷阴测测的对小豆丁笑了笑，知道林琳想要和晏季独处，便带上小豆丁和朱锦关上门离开了。
等电灯泡都走了，林琳便走到晏季对面与其隔桌对坐。
桌上有茶壶和茶杯，林琳拿了两个干净茶杯，自顾打开易拉罐将里面的啤酒倒在茶杯里。
“吴格的手艺不错，这啤酒是他自己酿的，味道比买的好。”为了支持吴格这一爱好，林琳还特意给他买了两套酿酒设备。
晏季见林琳递酒过来，先是闻了闻，然后看向杯里的酒沫子不由联想到了砒/霜……
小小的尝了一口气，怎么说呢，口感很奇妙就是了。
“我们以前是什么样的？”就着下酒菜，喝了一杯啤酒后，晏季才问出了心中疑惑。
如果他们以前就认识，那他这一两年的奇怪和对她的感觉也许就有了答案。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分开的，以及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我们穿越各个时空，古代，现代甚至是未来，我们扮演不同的角色，用他们的身份过一生。虽不是长生不死，却有着接近长生的人生机遇……”林琳垂眸，手上剥小龙虾的动作也缓了下来。将手里的小龙虾尾摆到晏季面前的小碟子里，才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了曾经。“我们是恋人，也是家人。”
林琳心忖此后做恋人还是做家人，这就取决面前的男人能不能恢复记忆了。
“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没问为什么他忘记了所有，林琳却记得一切，而是问了一个他比较在意的问题。
“我们，”这人呀，哪怕失忆了也是个心眼多的。林琳好笑的摇了摇头，“我们不是一开始就在一起的，中间也分开过。后来...可能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牵绊也多得剪不断了，便每一个时空都能遇到彼此了。”
“我的记忆…？”他应该是记得她和他们之间的点滴的。如果他总是不记得面前的女孩和曾经的过往...他肯定以她的性子不会太惯着他。
“说来话长，解释起来能说到天亮去了。看到刚刚鱼缸里的小东西了吗？你之前受了很重的伤，喝她熬的孟婆汤可以养魂，却也~”
林琳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子，话停在这里就不说了。
便是这般，晏季也多少弄明白了林琳要表达的意思。
怪不得他刚刚看到鱼缸里的东西就烦的不要不要的呢。
“如果，”看向林琳，晏季非常直接的问道：“我是说如果我一直想不起来，你会怎么样？”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是吗？如果你想不起来，我就”林琳对晏季笑了笑了，笑容极浅，仿佛只是礼节般的动作，“不等你了。”
其实上辈子晏季就没想起什么来，但晏季却叫林琳知道他还是爱着自己的。可这一世的晏季，仿佛除了彼此间的那份熟稔，已经看不到太多的情感了。
她了解晏季，哪怕她与这个人格是初相逢。
这是一个极自私，也极自恋，骨子里还透着冷漠的人。如果他爱你，他会将你当成宝贝，当成他的私有物一般的呵护，他会全然的付出一切，将你放在心头百般珍惜。反之，他就是这世界最危险的存在，你要时刻提防他利用你，伤害你，掠夺你的一切。
